不知是因爲提到了女兒讓他激動,還是因爲長時間說了太多的話,要教官突然停止談話,發出了劇烈的咳嗽。牀鋪亦隨着他的咳嗽而不停抖動。
看到要教官慘白的臉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脖子上的青筋因爲咳嗽而凸起,從沒見過這陣勢的單思華嚇壞了,趕緊大聲呼叫救命。
一直等候在外面的兩人聽見呼救,急忙衝進來,一見要教官這副樣子,錢小紅急忙轉身去叫醫生,扯開嗓子在走廊上邊跑邊喊。
高長江一把扶住要教官,用手輕拍他的後背,同時略帶不滿地望了眼單思華。
很快醫生來了,經過一陣手忙腳亂的搶救,要教官的臉上又恢復了一絲紅潤。但醫生臨走時的一句話讓衆人的心都涼到了冰點。
“病人已經在彌留了,你們給他準備後事。”
醫生淡淡的一句話直接宣判了要教官留在世上的時間已不多了。錢小紅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抱住尚在昏迷狀態的要教官號啕大哭,不停呼喊着要教官的名字。
這樣的場景讓單思華不知所措,只能呆在旁邊幹瞪着。高長江遞了個眼色,示意他來到外面走廊,壓低聲音問道:“這下都曉得了?”
見單思華有些不好意思地垂首不語,高長江也不羅嗦,接着問道:“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教官好嗎?想不想爲他做點事?”
“想,做什麼,你說。”單思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看到要教官慘烈的樣子,單思華的心像刀割一樣難受。這會兒別說是幫忙,就是赴湯蹈火,他也會義不容辭地一口答應。
高長江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瞄了一眼病房裡哭成淚人的錢小紅,轉頭附在單思華耳邊悄聲道:“要建平一直想得到婷婷的諒解,希望在臨死的時候見她一面,可惜那丫頭倔得很,誰去說都不肯來醫院。現在唯一能說得動她的怕就只有你了。”
“那要夢婷在哪裡?快帶我去。”單思華會意地反問道。對於這個要求,他有九成的把握說服要夢婷來醫院。
說這話的同時,單思華的腦海裡閃過那晚和要夢婷在碎石場小屋的情景。爲了要教官不留下遺憾,必要的時候,他準備撒個善意的謊言。
“恩”,高長江點點頭,轉身走進病房,和錢小紅在商量着什麼。
十五分鐘後,小車載着單思華和高長江折回來時的路,向兩龍鎮風弛電駒地絕塵而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多話。高長江專心致志地握緊方向盤,將車速提快到極限。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單思華陷入了無比的悲痛。他反覆思考着等下見到要夢婷該如何勸她去見要教官的最後一面。
等高長江帶領單思華回到兩龍鎮,七彎八拐地找到要教官媽媽的家敲開大門的時候,已經是吃午飯的時間。
聽說自己的兒子生命垂危,老奶奶不禁悲鳴連連,老淚縱橫。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哀痛任誰都難以接受。
高長江陪着唏噓幾句,將老奶奶扶到一邊休息。要夢婷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接着吃完了午飯。
乍一見到單思華,要夢婷兩眼發光,跟着看見有高長江隨行,臉上的欣喜之色馬上又暗淡了下去。
事關重大,高長江也不想和她講大道理lang費時間,便知趣地退到樓下等待,把說服工作留給了單思華。
原本就不善言辭的單思華單刀直入地將事情大略講了一遍,希望要夢婷能去見她爸爸的最後一面。
誰知要夢婷聽完單思華的介紹一點也不相信,撅起小嘴嗔怒道:“我不去,他就是想騙我去見他,又要給我講那些沒用的大道理,我不去。”
單思華見狀,又不厭其煩地將醫院裡所見的情況加以敘述,但要夢婷就是不去,並揚言要把樓下的高長江哄走。
要夢婷的態度讓單思華心急如焚。兩龍鎮離市區最快也要一個小時的車程,再這樣胡鬧下去,只怕時間來不及。
“你爲啥要這樣固執,再咋說他也是你的親生爸爸,你就不能去看看他最後一眼?”單思華耐着性子繼續開導。
“他是我的親爸爸,但他不是一個好爸爸。”要夢婷調皮地眨了眨眼,滿不在乎地嘟噥道。
“你憑啥來判斷他到底是好爸爸,還是壞爸爸?”單思華有些急了,憤然道:“不管他是好是壞,這種時候你都該去看看。”
“你又憑啥來教訓我,有啥資格在我面前吆喝。”要夢婷不甘示弱地回道:“別以爲你幫過我兩次,我就啥事都得聽你的。”
一直在旁邊默默觀注的老奶奶見兩人針鋒相對,堅持己見,趕緊過來說些圓場話。但要夢婷始終不聽,倔強地低聲咆哮道:“啥都能答應,就是這事不行。誰叫他從小到大都不管我,我不去。”
看樣子要夢婷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得重新想辦法,換個說詞。
單思華仰起頭,惡狠狠地做了幾個深呼吸,將語氣調勻,緩緩接道:“說,你到底要咋樣才肯去見你爸爸,有啥條件你提出來,我一定照辦。”
聽到這話,要夢婷掙開老奶奶的手,饒有興趣地盯着單思華的臉,不答反問道:“你和我們家有啥關係啊,我爸爸生病值得你跟着跑上跑下。你不是有啥想法?”
這話讓單思華氣不打一處來。都啥時候了,這要夢婷還如此執迷不悟。看着那張略帶稚氣的臉,他真想一拳砸上去。
但想到千里之外的要教官命在旦夕,急切想見到女兒的那種無奈,單思華又強忍住滿腔的憤慨。
不能出手,這樣只會適得其反,於事無補。
又是接連幾個深沉呼吸,單思華才總算把怒火壓了下去。他很想轉身離去,不願再看見要夢婷那張臉。但胸中一股義氣提醒他,不能這樣做。
爲了要教官的臨死願望,無論如何都還得要再試試,再努力爭取。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
思前想後,單思華又硬着頭皮,近乎哀求道:“你咋看我沒關係,但他始終是你的親生爸爸。麻煩你就跟我們去一趟。這樣大家的心裡都好過。”
就在這時,鐵製的防盜門被敲得“蓬”“蓬”直響,外面傳來一個焦急的男聲。
“開門,快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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