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纔多大的年紀,昊天神輝竟如此。”
也不知道青海道人是稱讚,也不知道是諷刺。
略一沉默,顧言慨然道:“修道和年紀好像沒有什麼關係。”
青海輕笑,在接下來的動作裡,一直在閃躲,任顧言怎樣的進攻,他都置之不理,就算是打上了,顧言也破不開他那青色的又無形的限制。
其他的三人,身上遍是劍傷,各不同姿勢的坐在哪裡,就算是沒有傷的他們都不一定是青海道人的對手,更何況是現在,氣海雪山已盡。
但還是抱着僥倖心理,迎着滿天劍影的青海。
青海道人已快是白髮蒼蒼老人,但在虛光的劍影下,已然成了這方世界的無上之人。
劍風擾着袍角,呼呼作響,瞬間劍柄止不住的顫抖,無形卻利的劍影緩緩匯聚四周,看似漫長的戰鬥過程,其實不過是劍影幾次飄浮,三個人的僥倖想法罷了。
靠着豐富的戰鬥經驗和決心,要和麪前的青海一決高下,可青海不是巨蟒,不是靠着鱗片黑甲,就可以和他們近身纏鬥,也不是蛟鯢,有着氣海雪山也無法發揮真正實力的他。
青海道人修劍至今,身上的五感,還是四周對環境的感知,都是普通人無法相及的。
劍神柳白身後一尺,講經首座的沐浴金光,夫子的無矩,不僅僅是實力,更是感悟。
也想用洞裡的光折,把青海照了眼瞎,但憑着長年累月的感知,五感,也讓他們不得寸進。
在這段過程中,站在水池水上的舊袍老者在長劍飛離後始終閉着雙目,彷彿不怎麼重視,也不值得他這樣。
存活下來的他們齊聲暴喝,不要命般向那道水潭上的老人撲了過去,符文,滿弓,短劍,但都被老人輕輕一揮衣袖,長劍一擋,就化解消失了。
那怕是喚無餘拼盡全力,也只是破開長劍,也沒有打破那青海身前的一道屏障。
嗤的兩聲輕響,三個人的身軀地摔落於地,身上的劍傷,鮮血滴落,三個人身上多了幾道淋漓血口,失去再反擊的能力,青海沒有下死手,不是他仁慈也不是善心大發,留着他們只是想問明白天書的下落。
喚無餘雖然是知命,但和快踏入天啓的青海來說,實在是不夠看,而喚無餘的魔功,以自己的氣血爲橋樑,已是自毀根基,雖是短時間內可以提升實力,但時間長了太久,而青海張開雙目但身體始終不動,長劍依舊在和他對持,像是在等喚無餘氣血盡無後,看他安靜的死去。
在他們三個人力氣盡歇,那怕是最後,顧言都沒有想到,青海道人會將長劍懸於自己眉間。
“什麼意思?”
“天書,在那裡?”
“在那裡。”顧言指着那裡。
青海在那方向,感知到那捲書,隨後心慰點了點頭,揮動手,長劍重歸劍鞘,那個落在地上的卷軸,在青光的扶着下緩緩漂浮,飛入他的手上。
顧言望着他三個人們,往前走去。
“你什麼意思?”
看着自己走一步,長劍也慢慢飄過來,顧言微微皺眉,問道。
“假的!”
青海隨手將卷軸隨手一丟,卷軸沒有像青海那樣立於水面,而是緩緩浸溼浸透,沉入水底。
青海曾經在知守觀後山修道時,有幸遠望那放有天書的七個草屋和看了其中一卷,對於天書和普通書的感覺區別很大。
青海入手便知真假,心中很氣,但也只能表現出平靜。
青海雙手擱在腹部,望着前面祭壇上隨手可殺的四人,目光靜柔,隨後面無表情,但又和聲的說道:“在天書消息沒有傳過來前,我得到的命令是,你戰死這裡和氣海雪山盡廢,至少選一個,但現在有天書的消息,我給你三個選擇,一交出天書你無事,二廢了你的氣海雪山,三你身死。”
顧言擡袖擦了擦眉上的被劍靠近而刺破的流血的傷口,又看着他們身旁的長槍,低聲感慨嘆息道:“天書是假的,還有這和殺了我又和區別?”
青海神情複雜望向顧言,聽到這個意料之中的解釋,微怔片刻,若有所悟,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說道:“天書,不可能是假的,我在石洞裡步行而過,上面的壁畫,還是最後石壁上的女子,和那個手持七卷書紙的道人,這些東西,怎麼可能是假的。”
“你也能看見?”顧言問道,但隨後又說道:“但天書假的就是假的,這個地方,除了那個巨蟒還是水底怪物,祭壇,一卷軸,就沒了。”
“你也能看見?”青海道人微微一愣,重複一遍她的話,又聽着她說的一切,不是很清楚的看像遠方那個巨蟒,又看着自己下面,感知下面,但確定沒有東西后,又望了過去。
“你在騙我?”
老人不在和聲,但也沒有以此憤怒,面無表情的說道。
“這個地方就是陷阱,假的,只是祭壇磊落在此,還有那個雜七雜八的卷軸。”顧言邊說邊把散落的頭髮,紮成馬尾,腳下也不停,慢慢摸索着那把長槍。
青海看着上面,已紮成馬尾而貌樣脫塵的顧言。
一個站在高處,柳眉薄脣,眉間透着一股媚意,氣質卻是聖潔無比,透過石欄下的縫隙,看着她那手裡正小心翼翼抓着那柄,青海自是認爲無用的長槍。
從西陵而行,初見她時,就發現,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有着女性的柔美又有男兒的英姿,只是一眼就讓青海印在了心裡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另外一種。
細看下來的同時,心中也一陣陣心悸,說不上來,但更多的恐懼,就好比在知守觀,沒有禮節的望着觀主,說着陳某,在夫子面前撒野,說着柯浩然。
青海哪見過這樣的人和這種感覺,臉色一變,退了一步,又想着不對,又往前走了一步,這一步如走了萬丈,前腳踏地時已經站在了顧言的身後。
顧言腳蹬了着長槍,反握拿在手上,就往青海身上捅去,看我先手無敵!
只是接下來,青海一個閃現,出現在其一旁,顧言又一橫掃,青海又一閃現站在了她前面的石欄上。
以高俯視着她。
“這些年來,你在西陵事情,略有耳聞,雖是衛光明的徒弟,除了你那身上光明,老夫看不出任何的用處。”
青海倒也是不謙虛,搖頭悵然說道。
到是讓顧言有些尷尬,這個境界設定的也沒誰了,境界低的,雖然是修行者,但也有可能被人數給堆死,境界高的是真強的離譜,呼風喚雨也就算了,還不容易死。
見顧言不說話,青海道人細細端詳,通過他們的表情早已確認天書真的並不在這裡,難道個幌子。他看了眼已是死屍的巨蟒,有些可惜,這種靈物竟然死在了這裡,倘若是自己早早來這裡,豈不是早被自己收入囊下。
青海長嘆,望着顧言說道:“算了,你活着回去,你的老師不會放過我的,恨就恨西陵讓你死的人吧。”
說着,一股威壓襲來,只是在剎那間,顧言閉上了雙眼,昊天神輝在身上金光沐浴,讓青海眼前一亮。
青海閉上老眼,感覺長槍襲來,手輕輕一動,長劍從後面的劍鞘出來擋住,又感知到人的襲來,身前的屏障,將其彈開。
青海揮了揮衣袖,手握着劍,在感覺到眼睛不是這麼刺眼時,才緩緩睜開雙目。
在西陵住了很多年,學習劍道很多年,也通過那些市井傳聞想着昊天神輝很多年,雖然是在西陵,但他從未真正意義上見過昊天神輝,今天卻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真實。
西陵光明聖殿那些歷代光明大神官各有各的手段,如今的衛光明雖是久拘幽閣,西陵也承平多年,他並不認爲現在的掌教,能勝衛光明幾分。
青海看着,也想着,自己要有更高的感悟,怕是不容易,再看一下顧言時,也沒了這麼多的惡意,心中也想着,和其打鬥是不是也有意外的收穫,愛才之心使他原本的殺心,慢慢的收擾,所以纔有了開頭的那一幕。
修道和年紀沒有什麼關係!
青海聽着總歸是刺耳,倒像是諷刺自己,也像是稱讚她。
顧言在一次的往上攻過來,這是這一次,青海沒有留情,反手一巴掌夾雜着風和氣浪,顧言在石欄上站不住腳只有好飄到祭壇下。
顧言沒有青海實力,在水面上站不住腳,只好站在那翻白的巨蟒身上。
青海卻是陰魂不散,飄了下來,顧言揮動着昊天神輝,掌帶氣浪,圓球,半刀狀的光束,一併對着青海打了過去。
但青海卻如同老鼠般,四處亂竄,時不時的攻擊,讓顧言渾身乏術,也抓不住他的蹤跡。
顧言粗喘着氣,就算是氣海雪山歇盡,也無法打敗他,又望着不遠處的石柱,心中有了一個計劃。
催動剩下的氣海雪山,讓自己想辦法,儘量飛過去,將石柱打下來,不是因爲其他的原因,也不是因爲石柱能將青海給砸倒,只因爲那是卷軸上所寫的承重石柱。
山洞並非天然而形成,而是千年前的光明聖殿人的開採和承建,當所有的石柱半折或傾到時,承重石柱不倒,這個洞穴也就完美無缺。
顧言下來的一般操作,讓青海所迷茫,但隨後接下來的手段和動作,顧言的想法好像被青海所熟知。
青海也不再留手,長劍的劍光劍影更盛,讓顧言不得再退回到巨蟒翻白的身上,一個翻身讓顧言單膝跪在上面,左手俯於地。
看着劍影也不能將巨蟒的身軀斬破,顧言左手摸在地上,望着青海,喃喃自語道:自己的心跳,怎麼跳這麼快。
起身,摸着自己的身上,是不心跳也沒有這麼快。
顧言又望着水潭裡,雖說水塘裡被鮮血覆蓋,但巨蟒的周圍卻沒有任何的血跡沾在其身上。
顧言又俯下身子,慢慢摸着,似乎也沒有心跳。
在顧言愣的一刻。
青海掙扎了很多遍,便直接出手到。
被境界之上的強者出手對陣這樣境界的人,說是以大欺小也不爲過,更何況還是同門,殺了她少不了以後的麻煩,但是命令難卻,倘若趙金剛先來一步或現在趕到,他也不願意下此狠手,千怪萬怪只能怪她插手西陵事物和觸動西陵某個人的利益。
今日她註定要死在水潭裡,青海揮劍夾雜着劍氣,眼睜睜的看着劍氣打在其附近,顧言沒有反應的墜入湖中。
顧言緩緩墜入湖中,然而即便是死,有些事情她也必須完成,他不是主角,也沒有天命,所說的這些話最終也在這一刻化爲空影,也沒有向寧缺那般的聰慧,她回憶着過往。
又眼睜睜望着,大蟒蛇還在眨動着紅眼,嘴角流着淡淡的血,之前總感覺哪裡不對勁,現在才發覺那條巨蟒是在裝死,只是現在也無意義了。
青海看着,感知的下面那個人在水下正在緩緩墜落,沒有一絲要動的意思,便心滿意足點了點頭。
只是下一秒感覺到身後,天地元氣被瞬間吸納於體內,青海總是忘記了後面的三個人,青海的感知很強大,但人性如此,當遇到一個好聽喜歡的事物,一個人將忽略所有的事情和聲音,專心盯着那一個。
喚無餘渾身漲紅着,滿臉的鮮血,恐怖至極,其他的兩個人因爲身上的劍傷太重,加上之前的受傷,如今以面帶笑容躺在那裡,不再相動。
喚無餘忍不了了,之前的入魔加上現在所有人的生死,讓還有意識的他,徹底入了魔道,喚無餘看着那個承重石柱,直接砸了上去。
青海在他的砸的等一下面無表情,一下接一下的過去後那一刻,山洞四周石頭坍塌,讓青海不得不慌,青海揮動着感知,本想瞬間移動出去,卻發現這山洞有特殊的大陣,阻礙着他。
說實話,也不奇怪,畢竟這千年來未曾發現,就是因爲這個大陣,青海一面在稱讚着的同時,一邊慢慢揮劍對準喚無餘。
只是在劍出鞘的那一刻,一張血盆大口,從水下突然躥出,將青海吞入口內。
都是你這個死老頭,打了這麼多下,比他們所有的人下手還要狠,不就是偷襲他們一下嗎,至於這麼狠嗎!要不是我會裝死,偷偷恢復一點,早死在他們的手裡了,還有現在,倘若是再不還手,豈不是很沒面子,更何況還是你走神之際。
巨蟒得意的笑着,看着那正在砸着的他,正想過去,卻發現肚子裡的異樣,讓巨蟒痛苦不堪,像是肚子裡萬箭穿心,巨蟒揮動着身子,對着特別疼的地方使勁的往牆上砸去,這一舉動倒是加快了山洞的坍塌。
喚無餘眼神中漸漸的被黑血充斥,漸漸得沒了神,直到那承重石柱備一遍一遍被他打碎,石頭賤蹦,直到石柱那一段被打碎,四周開始徹底的坍塌。
喚無餘也沒了力量,墜入水塘之中,看着迎面而來的石塊,又看着特別痛苦,四處扭動的巨蟒,又看着滿地骸骨的他們,想着這十年來都可笑,又想起了老掌教的囑咐,很是滿意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