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水霧緩緩散去,露出了它原本的樣子,露出嘴外的彎獠牙,紅燈籠般的眼睛,頭上微微凸起的雙角,後背黑色的菱形狀的鱗片,幾乎一口一頭牛大嘴。
顧言看着面前碩大,連自己生物老師都平生罕見的巨蟒,都讓自己給遇到,顧言心中驚心不已,摸着口袋中那一個硬物,又望着後面那菱形上的鱗片,不用多想,絕對是它退下來的鱗片。
顧言緩步後退,可看着面前如此巨大,還是盯着自己的巨蟒,腳下就有些微微顫抖,自己平常最怕的就是蛇了,偶爾也只是在手機裡望着,今天卻是活生生的佇立在面前。
巨蟒如頭大的兩個鼻孔,粗喘着氣,舌頭一吐一吐的,望之眼前有些朦朧的人影,又將眼睛望向了其他的兩個人,其他的兩個人身上多多少少沾有鮮血,但在它的眼睛裡,卻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巨蟒的眼睛之所以是紅色,常年昏暗的環境所致,加上每一次和蛟鯢纏鬥,吸食它身上所留下來的血,日積月累,慢慢對鮮血越來越渴望,越來越離不開。
但巨蟒每次纏鬥後,雖然都能吸食到蛟鯢留下來的鮮血,但每一次,蛟鯢總是能逃脫,一受傷,就逃回自己的水下巢穴,而那巢穴,卻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阻擋着它,自己始終無法進入,久而久之,每十年一次打鬥,讓它對蛟鯢產生熱烈的感情。
每一次打鬥,對於它來說,不僅僅是吸食,更像是動物世界中,爲了繁衍後代,而進行的示威比鬥,可每一次它都不得手。
而每一次它都不放棄,但每一次,卻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它回到自己的巢穴。
時過境遷,巨蟒習慣了,在外水潭冬眠,每一次進入內水潭,絕對是一番苦戰,所以漸漸地它也不再前往,除了春天到了。
這一天,上千年的石門突然打開,光照的刺眼,讓它在水下慢慢甦醒,只是剛已探頭的那一刻,一塊石頭攜進了它腦袋前鱗片夾縫,不管它怎麼甩,都無法甩掉那一塊石頭。
這一舉動,也爲它招來了一個爆炸箭,巨蟒惱羞成怒,可他們纏鬥了起來。
衆人和蛟鯢纏鬥,鮮血染變了水潭,也流到了外水潭,讓之前吞掉了五個人的它,正想還於此冬眠,又再一次慢慢甦醒,順着聲音和鮮血來到了這裡。
本想着漁翁得利的它,卻看到蛟鯢死死的躺在水底,看着的它,巨蟒徹底的憤怒了,我可以打她,你們憑什麼!
一直隱藏至此時的敵方最強巨蟒,也終於現出了蹤跡。
巨蟒像是望着螻蟻般,望着他們,它生氣極了,但天生的冷血,和戲耍的心,讓它迴歸平靜。
顧言緩緩退後,喚無餘也被這巨蟒給嚇到了,手中的卷軸一鬆,劍鞘中短劍,忽然間,喚無餘散發的頭髮動了起來,黑色的溪流在滿是鮮血的袍子上不停流淌,劍鞘裡的間開始嗡嗡鳴叫,不停碰撞着內壁,喚無餘更是隱而待發,彷彿想一擊必殺。
顧言望着,懂得了他的意思,銀白色的溪流在身上不停流淌,整個人開始被一種光束籠罩,光芒在手中,慢慢的匯聚。
前面洞口的昏暗,到這裡的光亮,不需要火把,便能看的一清二楚,不是因爲什麼昊天,而是這裡獨特的建築,顧言千算萬算只有在放出光明那一刻,才發現這裡的獨特。
這洞裡和祭壇獨特的建造,滿洞天的夜明珠,只需要一絲光,就能在夜明珠和水中幾經波折反光,把整個幽暗的洞內,照個光亮。
顧言的神輝慢慢匯聚,一束光從上面反射,照到了顧言的臉上,讓顧言分不清方向,手忙腳亂也照到了巨蟒的眼上,喚無餘見狀瞅準時機,猛的一刺。
短劍自行脫鞘而出,在喚無餘化作一道黑色的劍光,既沒有翻天倒海,也沒有卷水而行,只是無聲凜冽直刺,彷彿要將面前那怪物的巨大身軀貫穿!
……
……
遠方的雪地中,一個附劍而行的老人,在緩緩走動,不緊不慢,似是很悠閒,但下一秒的震動和那呼嘯的聲響,讓老人臉色微微一變。
四處查探,讓他看到了遠處的光景,但又有什麼所顧忌,遲遲不肯動,又稍等了片刻,原本鬆弛的身軀突然挺起來,雙手行禮,像是在聽着誰的教誨。
後面的悄悄跟着他的幾個人,半趴在雪地裡,望着行爲舉怪的他,收斂着氣息,沒有一絲絲亂動,更不敢大聲喘氣。
不一會兒後,老人彷彿下定了很大的決心,又再一次踏上了路程。
只是這一次,他踏上了路程,後面緩緩跟着他的幾個人也緩緩走去,只是這一次,他現突然消失不見,後面跟着的幾個人也快速跟進,但下一秒,老人卻突然出現在後面。
所有的人都在戒備着看着他,老人卻依舊平靜,又望向了遠方,嘴上默唸着時間,“時間不多了。”
老人將目光收起來,望着面前的這幾個人,“去,叫趙金剛趕緊過來,來早了,她興許能活。”
從懷裡取出,一個非常簡易的地圖,扔在了地上,整個人如同風吹落葉般,消失不見。
餘下的幾個人,撿起地圖,分析了大概,並將地圖火速的傳遞給趙金剛。
在離左帳王庭不是很遠的雪地裡,大批神殿道人在此駐寨紮營,十幾天的搜索,不計任何代價,讓他們大有在此常駐之意。
在大帳之中,來來回回都是光明殿神官道人或者是草原上的響馬,傳來的信息,但多多少少都無用,廢話連篇。
趙金剛坐在大帳內,翻看着各種來來往往的信間,十幾天的尋找讓他精疲力盡,但又不能絲毫鬆懈,他只好邊躺在椅子上,邊望着那些來來回回可能有用的信件。
看着那個草原各部送來的密信,說是希望光明殿還是其他的神官,能出手援救,以解圍困之難。
趙金剛看着,微微皺眉,什麼亂七八糟的,草原上部落大戰關我們什麼事,對着一旁的神官直接說道:直接駁回,不予理會。
“金剛神官,青海道人已經於昨日前去北方,我們人已經緊緊跟着了,但被他發現。”劉正初粗喘着氣,連一聲報告都沒有,就直接闖進了。
趙金剛也並不在意,起身喝了一口茶,嘆一口氣,說道:“那個不安分的王八蛋,早就看出他不對勁了,從一開始就拿我們當誘餌,昨天出去,絕對沒有幹什麼好事,對了,發現你們的時候,他又說了什麼。”
劉正初緩了一口氣,並將那個簡易的地圖攤在桌子上,並指這裡說道:“上面所標示的地方,靠近荒原,並且青海道人發現我們後,說了一句,來早了,她興許能活的話。”
“能活?”趙金剛看了看地圖,又看了一下大帳中的地圖,在帳篷中來回走,一會兒就停下了腳步,猛然的轉頭說道:“男他,女他?”
“啊!”劉正初驚的一聲。
趙金剛並沒有在意,想讓自己的思緒快速冷靜下來,看着寬大手掌間被自己揉成破的信件,怔怔發呆,終於猜到這是怎麼回事,擡起頭來驚慌失措怒吼道:“快召集洞玄境所有的人,跟着我。”
……
……
水塘得水面與滿洞頂的夜明珠,彷彿有一面無形的鏡子,當光芒四射時,也是這巨蟒眼瞎之時,喚無餘的短劍化爲流光而去,可惜撲了個空。
巨蟒猛然的墜入水中,顧言和喚起想望水下,看這水下那來來回回的黑影,這個事情着實令衆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慄,然而喚無餘的臉上依然看不到絲毫膽怯,只有絕然情緒,對着水面大聲斷喝一聲:“斬!”
短劍在空中緩緩飄落,並沒有直接鑽入水下,一旁的畫符的人,顧言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看他表情冷鶩平靜,雙手緊握細長的符文,盯着那空中的短劍,忽然左腳向前一踏,腰腹驟然發力,雙手緊握細長的符文對着短劍,他雙手一擴,原本細長的符文突然變大,同時他暴喝一聲:“合!”
符文像是一種魔咒,加持在短劍上。
喚無餘見狀,又大喝了一聲:“刺!”
黑色的劍影加持青色符文,快速向水下那個黑影刺去。
但那個黑影速度奇快,眼看着要被短劍所刺,卻猛然竄出水面,用它深厚的鱗片去阻擋,短劍對鱗片,像是劍對劍,嘶了一聲火花。
叮叮噹噹!
清脆的聲音從下面傳來。
只是轉瞬間,那巨蟒爲了擺脫束縛潛入深水,那抹黑影,前一刻還在漫天火花的短劍中,後一瞬便來到了顧言他們身後,由最開始的低沉嗡鳴,在眨眼不及的時間段內變成風雷般的咆哮。
鮮血的腥味夾雜着各種異味,撲面而來。
顧言繼續揮動着匯聚着光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她雖然不懼光明,但他們不是,光芒一亮,巨蟒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便直接下潛,不予理會。
看着水下那道潛來潛去的黑影,終如石雕般冷靜待命的畫符疊文的人終於面色微變。
剛纔和蛟鯢打鬥,消耗太大,雖然這巨蟒不像之前那個蛟鯢般調動天地元氣,但他那個無堅不摧的黑甲鱗片,也讓他們極其煩惱。
“看見石頭了嗎?”喚無餘突然發聲喊道。
“看見了。”那個人應道。
兩個人像是常年作戰的夥伴,在喚無餘輕輕點提下,並發現了巨蟒頭上,那一塊攜在裡面的石頭,那石頭既然能留在上面,就說明那片鱗甲,縫隙很大,如果有一個硬物長刀可能會刺進去。
至於成功還是不成功,他們的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沒有底,但如果不試一試,等她們的氣海雪山耗盡,便是他們葬生這裡之時。
而顧言的神輝,在這裡似乎用處很大,但那個巨蟒太過於精明,只要顧言一放神輝,那巨蟒就直接閉眼鑽入水塘中,即使再好,也無施展之地。
喚無餘又再一次地揮動短劍,這一次他堵上了他全部的氣海雪山,至於成不成功就在於此。
喚無餘想活着,從十幾年前從荒原歸來就想活着,爲了天書也是,現在也是,他自認爲信奉的昊天,能帶給好運氣,可他遇到的這一切都不是,從當年到現在太多的屍痕累累,有一瞬間他想同問這世間,哪一個高廟神塔,不是在般遍地骸骨,逐漸的高起。
想着在神殿,天諭院佈局多年,就爲了這一切原本屬於他的一切。
可是臨前的入魔,打亂了一切,在天諭大殿前,本想拼死一搏的他,遇見的老掌教,又讓這一切又都變了。
一個入了魔的神官,不被殺死,已是西陵神殿前所未聞之事,而且還逃脫了出去,一百多個神官死於自己的手中,倘若世有神靈,他喚無餘也免不了其罪。
只是爲了他活着,多少人在他面前離去,只是這樣,到最後他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喚無餘揮動着手中的短劍,想着這些年來的遭遇,又望着身邊的顧言,想着老掌教的話,總該要還回來了!
短劍再一次化爲劍光,向下攻去,深潭下的巨蟒,像是感應到了危險,不得不涌出水潭上,只是這一次,巨蟒張開了大嘴,一聲輕吼,想繼續用身上的鱗片黑甲擋住,可短劍太快了,快得讓巨蟒都無法在一瞬間合嘴。
張開嘴的那一瞬間,短劍直奔而去。
鋥!
一聲清鳴!
巨蟒嘴中的一顆彎獠牙,被直接打斷,落入水中,巨蟒撕心痛地的吼着,短劍也從嘴中飄出,短劍也被窩了一個痕,短劍劍尖也被崩出了一個口子。
短劍劍影速度奇快,眼看着要被撞上石柱,卻強行在極小的空間裡做了一次停頓。
再次轉向了巨蟒,巨蟒也轉了個身,將自己的眼睛嘴巴,緩緩護住,只留下頭頂那一片更堅硬的鱗片黑甲,任由短劍在背上各種斬,刺,挑,哪怕短劍劍身出現斷裂的細紋,喚無餘嘴脣流血,眼下冒出血珠也沒有停止。
低頭畫符的那個人,站在祭壇石欄上,手握着長刀,直接一躍而下,踩着鱗片,踩着它的頭,對着他頭上的那一塊石頭卡的縫隙,只聽得他悶哼一聲,左手握住長刀柄末端強行一摁,但巨蟒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卻猛然正向斜下方過去,喚無餘發力短劍再一次轉個來回,他卻被甩了出去。
顧言站在高臺上看着,看出了他們作戰的意圖,那個攜在頭上的石塊,可能是它滿身黑甲間縫隙中的唯一弱點。
顧言拿着一把長槍,對着巨蟒的頭上瞄去,說了一句:老師保佑,便直接跳了下去。
這一躍,倒是讓一旁的喚無餘有些佩服,隨後黑色的溪流在周圍環繞,直到喚無餘大口吐鮮血也未曾停止。
噗的一聲輕微的悶響,靈動的巨蟒像是被打中,長槍正好正好擊中那塊石頭,顧言雙手光輝緩緩匯聚,加持在上面,用力往下面砸下去,長槍槍尖入半,只見她臉色一片潮紅,雙腿微微顫抖,竟似有脫力的徵兆。
那個畫符的人,也在這時拼盡了全力,從水中一躍而起,瞬間手中成符,在長槍上的柄上,重重的砸下去,只見長槍兩米有餘的長柄,直接入進一米有餘。
巨蟒開始劇烈的震動拱起,像是跌落塵埃的枯樹,落入深不可測的水潭之中。
巨蟒長嘯一聲,有些不甘心的看着上面,揮動着身體,連續撞斷了十幾個石柱,到祭壇被摧毀大半,才方得罷休,隨後緩緩地墜入水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