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航,西陵

“我是昊天!”

“你是誰?”

“顧言是昊天!”

“顧言不是,顧言就是顧言!”

“你是!”

“不是。”

“神,最忌七情六慾,你不應該,應該……”

房中的顧言,猛得睜開眼睛。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樣....

很久、很久

顧言感覺手腳慢慢可以動後,嘴裡開始大口吸氣!顧言蒼白的手指陡然將身下的被子絞緊!

一會兒後,顧言半躺在牀上,一臉茫然失措地看着雙手,彷彿一切都很陌生的感覺。

顧言起了身,看着水中裡的自己,雙手慢慢摸着自己的臉頰,臉上笑容逐漸凝固,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外面聲音不斷傳入顧言耳朵中,顧言正想說話時,卻對上了一雙令她恐懼到連靈魂都在顫抖的眸子。

“啊一”

顧言醒了,司徒依蘭知道後抱着她大哭,司徒夫婦也來看了,只是知道顧言昏到了,至於何種原因,請了很多醫生,包括宮中太醫,買了好些藥,也無濟於事。

顧言回了回神,想起救她的,那個猥瑣大叔,司徒止才得知後,哈哈大笑起來,幾十年來,你第一個,也唯一一個說一句話得罪整個昊天道南門的人。

年關已至,大年夜,顧言有疾,就沒有參加年宴,索性就將自己鎖在房間中,手上毛筆,兜兜轉轉又一陣陣子,纔在書卷上輕輕落下,看着已然成行的人樣,在畫出頭髮及眼睛後,顧言的頭偏疼了一下之後卻永遠記不住那人的模樣了。

顧言慢慢伸出雙手,看着那十指尖如筍,腕似白蓮藕後,顧言久久不語。

“與天鬥,其樂無窮……”

門吱的一聲,顧言連忙將書卷藏在下面,一個小腦袋頂着熱氣騰騰的食盒,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

“你怎麼來了。”顧言上去摸了摸司徒依蘭的腦袋。

“別摸了,會長不高的。”司徒依蘭穿着厚厚的衣服,被風雪吹紅彤彤的小臉,頂着顧言的芊芊細手,氣嘟嘟的道。

“我媽包了好多餃子,你嚐嚐,這是我包的。”司徒依蘭將的餃子端在顧言面前。

顧言看着她,拿筷子夾起了一個,蘸了一點點醋,“恩~”

“好不好吃?”司徒依蘭看着顧言“嗯”的一聲,有些緊張。

“嗯~”顧言有些想逗她的心思。

“到底好不好吃?”司徒依蘭特別的緊張。

“嗯,好吃。”顧言點了點頭,不過感覺醋有些甜。

“不甜嗎?”司徒依蘭又繼續問道。

“甜!”

顧言有些不解,爲什麼要在醋中加糖,“爲什麼要加糖!”

“我聽……我聽別人,你之前過的好苦,有刀傷,有燙傷,手上有凍傷,幾乎天天起皮,放糖只是想讓你甜一點。”說着一把抱住她的手臂。

聽到這個答案,顧言以明顯有點驚訝,忍不住挑了下眉頭。

“不放糖,以後也會天天甜的。”

這個插曲過去,兩人又迴歸了日常。

司徒依蘭躺在牀上,腦袋靠着顧言的大腿,張嘴接住顧言遞過來的餃子。

“嗯。”司徒依蘭心滿意足的點點頭,也給顧言夾了一顆餃子,媽媽包的就是好吃。

“把剩下的餃子吃掉,免得你忍不住偷吃,還有你吃的太多了,晚上積食,怕你睡不着覺。”顧言把第四盤吃完後,就放進了食盒。

“……”司徒依蘭哭笑不得,看着桌子上的餃子還有點眼饞,但一想到顧言是在爲她着想,就有點高興。

司徒依蘭蹭到顧言懷裡,雙手抱着顧言柔軟的背,嘻嘻笑了兩聲:“我喜歡你!”

……

入夜,顧言沒有睡,手上拿着地理圖志,看了看,但不過心思卻不在這裡,顧言看着已經熟睡的司徒依蘭。

起了身,推開窗戶,雖然是晚上,但不過大年夜,家家有守夜的習俗,萬家燈火通明,顧言沉默了,看着遠方發呆,披上外套就走了出去。

顧言沉默不語,漫步在亭子中,天不在寒風刺骨,大風亂刮,卻依依細細的飄着小雪。

這時,一聲聲的嘆息,吸引了顧言的注意。

“以念力封天地元氣入符紙之內,這就是符師;封天地元氣於陣法內,便是陣師;凝天地元氣於劍內,便是劍師;以念力直接調動天地元氣,便是念師;以……

簡單點,就是以劍殺人稱爲劍師、以符殺人稱爲符師、以念殺人稱爲念師。懂了吧!”

天又飄起了雪花,司徒止端着杯清茶,靠着窗欄極爲享受慢悠悠說着。

顧言點了點頭,司徒止看着她,又緩緩道:“修行者能觸到天地間流轉飄浮的元氣,與之和諧相處,並進行感覺上的交流,看來你已經達到了,但也極其的雞助。”

聊天聊的久了老少二人自然也熟了起來,顧言逐漸展現出自己男兒的的那一面,揮舞着右臂,散落的雪,被顧言的元氣震的四處飛,同時表示自己對昊天的強烈質疑。

司徒止放下茶杯,瞪了顧言一眼有些訓斥的味道道:“少這樣,外面的世界很大,昨天晚上你從高樓跌下,接住你的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神符師!”

“神符師……”

“神,符師,世間少有,顏瑟,被稱爲天下第一符師,但我沒有見過他動手過,第二個是大河國王書聖,曾經在大河國時見過一次,他可以在白雲之上揮毫書法,以字爲符,最後甚至將滿天雲朵盡數染成黑色烏雲,很厲害!”

“那你爲什麼不學符呢?”

司徒止有些泛白白眉毛蹙的極緊,嚴肅看着她說道:“符道,很難的,十年都學不好?”

“那我怎麼樣?”

“你,你,哈哈哈哈哈哈。”司徒止想了一會兒便大笑了起來。

顧言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司徒止停了神,正正闆闆的看着顧言道:“記得我給的那個長矛嗎?”

顧言點點頭,司徒止倒了一杯茶,顧言看着沒有熱氣,想拿起來看看,司徒止又繼續說道。

“你揮動長矛,顧前不顧後,顧左不顧右,上了戰場都不知道捱了多少刀,叫你四顧,顧言顧言,什麼都顧不上,學符,就等昊天在身上吧!”

說完,司徒止將茶一飲而盡,顧言再次敗退,攤開雙手錶示無辜。

“拿我來舉例子吧!其實世間,最常見的修行者是武者,他們對天地元氣的感知度不如其他修行者,但戰鬥力極其頑強,作戰時能將天地元氣佈滿身軀各處,就如同從頭到腳套上了一層重甲,又在套上一層,在平日修練時,通過外物的刺激把自己的肌膚血肉訓練成自身的鋼筋鐵骨。”

“比如,我大唐帝國幾位大將軍都是人世間最頂尖的武者,軍部現在威望最高的許世將軍,還有剛剛嶄露頭角的夏侯,不用數十年,而終之日,必是武道巔峰。”

聽到這番話,顧言低頭平靜抄寫着筆記,心裡則不停思考着,如果面對,自己必須有一種對付這種強者的方法。

“近距離和這些強者進行近身戰,那更是找死,你的力量雖然不錯,剛開始時,我有想法,想讓你入武道,只是接下來幾天,看着你長矛的樣子,還是算了!”司徒止沉思片刻後緩緩搖頭,不是不想,實在是沒辦法。

顧言無語,好像確實如此。

“這是昊天的世界,外面很精彩,你不過及笄之年,你應該出去看看吧。”

顧言若有所思。

……

……

“都說長安,西陵內修行者多如狗,大劍師遍地走,毫無疑問這種說法過於誇張了,不過天下藏龍臥虎的,修行者衆多,你若去了西陵,其實書院,絲毫不比西陵差。”司徒止在一旁規勸,可惜沒有用。

“顧言妹妹,你有寒症,這都是上十年的好酒,路上又是寒風凜冽的,喝些,溫溫。”司徒晨浩提着兩袋酒壺緩緩說道。

“路上注意安全,逢年過節的,就來你姨家來看看,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許君平將一個刻有姓氏的玉佩,緩緩塞進顧言手中。

“言哥哥,路上慢點!”司徒依蘭看着她,顧言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將隨身攜帶的木劍塞入依蘭手上。

“走了!”顧言轉頭微笑大喊道。

沒有長亭外古道邊,也沒有芳草碧連天,顧言頂着太陽,騎着黑馬,揚長而去。

路上總是喧鬧,在唐國境內,這裡的民生已經是比其他地方要好上不少了。

起碼,平民百姓還能有口飯吃,偶爾有這麼幾個錢剩下來還能買上些東西。

顧言依舊是那副男兒打扮,腰上揣着酒壺,顧言四處打量着,沒有多言,又是一路疾行,顧言路過一小鎮。

街上人多,兩旁都是叫賣的小販,算的上市難得的鬧市了。從未有興致的她,走走停停,東走西看,走了半個時辰。

愣是幾乎忘記了自己要作的事情。

不知不覺已經是夕陽西下。

“咔嚓咔嚓。”

顧言咬着剛剛買的炊餅,懶洋洋地看着不同於後世的半紅長空。

機緣巧合,她在這個生活的還算不錯。起碼衣食無憂。

遠處的一聲巨響,讓顧言猛的慌張,不久後一個黃牛從遠處奔來,顧言騎在馬上,不慌不忙的前行。

在過一會兒後,顧言看着已經脫落的牛車,及卡在大石頭上的齒輪,及依舊風輕雲淡的老人家。

“客從何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