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吞噬他人的生命源能爲特性,壽命相對短暫,怕死,意志極度不堅定,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折秋泓說:“我們暫時把這些負面標籤都貼上。”
“這裡我再說明一下,我們不能簡單地認爲阿方斯的情況就是由炎朽造成的。他本身才是決定性的因素。只是這些東西,以後肯定也都會對你產生影響。”
“最後,不管存在多少問題,我們都不能否定它的強大。”
“所以,怎麼選擇……我幫不了你,得看你自己怎麼決定。”完全是一個醫生的狀態,折秋泓看着賀堂堂說。
“哦。”賀堂堂應聲,沉默。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怕死的人,暫時完全想象不出自己怕死和陰暗的樣子,“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會不會也因爲對死亡的恐懼,去‘吃人’呢?”
畢竟只是想一想,就覺得通過吞噬別人的生命源能來變得強大,真的是輕鬆又方便啊。
“這樣的話,青子一定很好吃,恤兒也不錯……瘟雞?當零食吧!一口甜一口淡的……”
“去去去!”
明明一開始只是想着好玩的,但是想着,想着,賀堂堂猛的一下被自己嚇到了,着急問:
“那如果我不想要它,有辦法趕走嗎?除了弄死自己之外。”
“沒有,除了弄死你自己之外,至少暫時沒有別的辦法。”折秋泓堅決地搖頭。
賀堂堂一下怔住了。
想了一會兒後,怔怔轉頭,逐個看過帳內其他人,“要是有一天,我真的往那樣轉變……你們,能不能早點幹掉我啊?”
“我肯定會暴露的,我不是謹慎的人。”
賀堂堂說着說着,眼眶發紅。
在場溫繼飛、鏽妹、吳恤幾個被他的情緒感染,一時間也都有些無措。
“咳!其實不用這樣的……”折秋泓看了看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嫌棄說:“你連頂級都還不是呢,暫時看來不靠外力也跨不過去。”
賀堂堂:“……”
“而那隻炎朽的意志,現在很虛弱。所以我推想,只要你不突破頂級,它應該都不會造成影響。”
“那沒事了,大家放心,他突破不了。”溫繼飛拍手說。
賀堂堂:“……”按這意思,我就永遠是次頂級了?我想牛比啊!
“其實暫時就這樣挺好的,正好堂堂你也需要時間去思考和適應。”折秋泓說着把手上冊子合起來說。
“嗯。”賀堂堂木木地站起來,轉頭看看帳裡幾個。
“樂個屁啊樂?!我跟你們說,次頂級只是暫時的,暫時的,你們最好從現在開始就對我尊重一點,知道嗎?小心我將來報復。”
“知道了。”幾個人齊聲迴應。
然後鏽妹上前,把他拎起來,看了看,鐘擺式搖晃幾下……呼,扔出軍帳:“老實給菜心姐姐烤地瓜去,知道嗎?”
笑聲中,折秋泓站起來。
示意了一下手上那個厚厚的冊子,說:
“這裡面是我這兩年多來關於炎朽的所有思考和記錄。現在的情況,我猜測在Ne、你們,包括已死的阿方斯等各方之間,其實蔚藍對於炎朽的認知,反而是相對最滯後的……所以,這個冊子要不要交給蔚藍,比如軍團長?”
本子遞出來在空中。
沒人去接。
這事從人類抵抗的角度考慮,冊子確實應該交給蔚藍,但是……青子在喜朗峰頂被叫過炎朽這件事,搖搖晃晃是知道的,其他人知不知道呢?
如果知道,青子就是蔚藍明確的第一隻炎朽。
溫繼飛想了想說:“這事還是等青子恢復了,再問他吧。”
…………
“吃,吃了?”小王爺握刀的手抖了抖。
“嗯。”牀上,被裹得跟個木乃伊似的韓青禹說。
這玩意怎麼吃啊,燉湯還是磨粉啊?!
小王爺朱家明定在那裡不說話,但其實,他心裡早就已經有預感,骨頭肯定被韓青禹怎麼了。
現在,終於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小王爺眼神猙獰起來,“既然這樣,對不起,青子……現在我只能殺了你。”
“爲什麼?”
“因爲你吃了我的骨頭啊!我們家,我爺爺,我爹,我,我們活着就是爲了找那些龍骨的,我堂堂大明後裔……”
“堂堂不是哦,堂堂跟我一樣,土包子出身。”
“我說我!”小王爺壓着嗓子怒吼了一句,手中的戰刀往前遞,劃破韓青禹脖子上裹纏的紗布。
那一聲“嘶啦”,讓兩人都定住一下。
“真的要殺我啊?”韓青禹問。
“嗯。”朱家明低頭看看手裡的刀,說:“這是唯一的機會。”
“可是殺了,骨頭也回不來了啊。”
“錯了!只要我殺了你,吃了你,骨頭給予你的一切,都會屬於我。朱氏纔是龍骨真正的主人,我們有你們不知道的方法。”
只有微光的軍帳內,四面相對,朱家明的手裡握着刀,抵在韓青禹的咽喉。
外面就是巡守的戰士,小王爺能在韓青禹重傷的情況下進來,是因爲在溪流鋒銳的這段日子,他一直都被認爲是最高層小團隊的一員,是最被韓青禹信任的人之一。
“對不起,青子,這三年跟你們待一起,其實挺好的,但是我有我的使命。今天我殺你,你別怪我,將來哪天我被瘟雞、恤兒他們殺死,也不會怪他們。”
小王爺的眼神裡閃過一抹愧疚和不忍,而後漸漸變化,漸漸堅定下來。
“我理解。”韓青禹想了想說:“但是真的吃了我就行嗎?”
“……嗯。”
“這麼神奇,真的假的啊?”
“……”朱家明的眼神漸漸弱下來,弱下來,最後猛地一紅,哀傷而又自暴自棄說:“假的,我自己剛想象的。”
韓青禹笑起來。
“唉,這叫什麼事嘛。”手上的戰刀,無力地撇開了,小王爺在牀邊地上坐下,看着帳篷頂說:
“你知道麼?韓青蟲。那個好像真的是龍骨,我們家以前有一張老畫,畫的那個完整骨架,真的看着很像龍。”
“我們家以前就是守龍骨的,從大明的時候就開始守了,一代一代……後來大明亡了,我家裡人也差不多快死光了,龍骨散佚,剩下的人就開始找龍骨。”
“這樣一直下來,我從懂事開始,就是爲了尋找龍骨活着的。後來的二十多三十年,家裡剩下的人不斷變少,我沒家了,到處走,兩面三刀,當人當狗,八姓家奴我都做過了,就爲了找回龍骨……”
“現在你突然跟我說,這事沒得搞了,骨頭被你吃了,我以後應該幹嘛啊?”
他的沮喪是真實的,韓青禹能感覺到。
“那好像也沒辦法了哦?”他說。
朱家明點頭,“嗯,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說得好像感同身受,這明明就是你造成的。”
“好的,那現在,既然這樣了,以後就繼續和我們一起,在這個世界努力活下去,不行嗎?”韓青禹問。
小王爺驀然轉頭看他,眼神思索猶豫了一下,“我……其實最近這兩年,我一直都想問你們一個問題。”
“什麼?你問。”
似乎有些尷尬,朱家明猶豫了一下,“這三年下來,你們真的都已經把我當成朋友了嗎?我的意思,不說像你和瘟雞一樣,至少差得不太多。”
“那當然啊,早就已經是了。”韓青禹說。
“……無恥之徒,坑蒙拐騙,張口就來。”小王爺轉頭兇狠看他一眼,咬牙切齒說:“除非以後零花錢隨便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