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說戰鬥到了他的回合…戰鬥結束。
這中間的過程算起來出現過兩次碰撞,但是實際過去的時間很短。短到這座城和這裡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自木匣子落地的那一聲後,整一條街都安安靜靜。
人們試着去跟自己確認這件事的轉折,真的在剛纔一瞬間發生了,然後努力回憶,它具體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又意味着什麼。
他們需要思考的東西有很多,甚至他們中的多數人,連下方黑衣新人到底叫什麼都還不知道,只知道他之前在第15號酒吧擦車,是刀老大的人,然後,他現在砍贏了維澤。
不義之城超級之下前三戰力,出雲榜第八的維澤。
這是一件大事情。
維澤並沒有死,他也以爲自己死了,動作一下,覺得脖子側面疼痛,擡手抹了一把,抹下來一手的血,有些過分黑的血。
刀鋒並沒有切入很深。
韓青禹讓他活着,是因爲他的身體狀態,實在很像是從那種試驗鐵甲裡活着出來的人,這可能意味着很多東西。
至少折醫生會有興趣,而這項研究,說不定會對鏽妹有幫助。
維澤的動作被人們看見了。
當然,沒有人會認爲這是因爲黑衣做不到,包括維澤自己也一樣。剛纔那種情況下只要他刀鋒稍斜幾分,維澤的頭顱就會離開身體,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
身體上的青筋和黑斑在緩緩地收斂……維澤轉頭,看了看落在另一側立住的那件東西,看了大概三五秒鐘,轉回來說:
“好像有偷襲的成分,你不趁機殺了我,不怕付出代價嗎?”
韓青禹的英語現在還行,聽懂後,稍微整理了一下,平和說:“沒事的,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十次。”
“……也是。我輸了。”
“我輸了。被饒了命。”維澤朝五大勢力那邊喊了一句,然後呼一口氣,拖着刀,從側邊一條巷子離開。
四周圍的視線繼續看着。
黑衣也沒有再停留,他把死鐵直刀收回肩後,轉身走過去,單手拎起來那件用布裹着的東西……無視身後十餘座戰陣,五大勢力的全部精銳,開始不緊不慢地往回走。
“所以,就算不是最佳狀態,他也是韓青禹啊……準備好迎接變態吧,此城,各位,故事正式開始了。”
在來到不義之城三個多月後,這是青少校的第一次正式出手……溫繼飛笑着小聲嘀咕,仰頭去看兩側屋頂樓房的那些安靜的影子,順手把菸頭彈向空中。
菸頭飛得很高,回落時火星零散,落在街面上。
“雖然變態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變態。”
溫繼飛又嘀咕了一句,在夜色中咧嘴笑起來,然後他揹着“廣場的哀歌”向外走幾步,站在路邊等韓青禹。
那個貨是他最好的朋友。這兩年,在他們身上發生了很多原來不敢想,想不到的事情。
從離家,到蔚藍,天賦融合度測試出來結果,一次次的戰鬥……最近折秋泓說韓青禹可能是異類繼承,溫繼飛知道,青子早已註定要走一條絕不平常的路。
前方可能是榮光萬丈,也可能是深淵懸崖,粉身碎骨。
“走了。”韓青禹到位置停下來,偏一下頭說。
溫繼飛走過去,並排,然後隨口問:“怎麼樣?傷得重嗎?”
“還好……其實有點慘,那個人刀很重。”韓青禹苦笑一下說:“我剛纔在想,你會不會忍不住開槍幫忙。”
“想法不錯……不過半死的程度,我都絕不會開槍。”溫繼飛笑着說。
兩人繼續這樣往回走。在他們的背後,是五大勢力集結的數百精銳,包括頂級盡出。
黑壓壓的一片人,一片藍光和刀刃的星芒。
溫繼飛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可惜了,這本來應該是我的場子。要不是槍裡只剩一發子彈了,瘟雞哥今天就讓你們知道什麼叫殘忍,什麼叫長街血案。”
這一瞬間,溫繼飛在腦海裡幻想了一下……然後小小的沮喪了一下。就只一下,他不是那種會表現哀傷或糾結的人。
他只是快要跟不上好朋友的腳步了而已。
當槍膛裡這最後一顆子彈打出去,他就會落回一顆普通的骰子,實際戰力連一般的戰士都不如。
……周圍低低的議論聲這纔起來,然後突然被某個聲音放大。
“啊啊啊啊啊……好帥啊!”一個女人亢奮的聲音。
“這不是剛纔嫌他臉上有疤那個聲音嗎?”距離不是太遠,詹娜惱火轉頭看了幾眼,因爲光線問題,並沒有找到人。
“管她呢,反正今晚過後,那些像風暴夜的水浪一樣的女人們,肯定會成羣像蜜蜂一樣撲上去。”
在不義之城,當女人有機會攀上一個這樣等級的高手,意味着太多了,琳恩有些鬱悶,突然覺得還是在擦車收小費的那個傢伙更順眼些。
“是呀,我也是這樣的女人。”詹娜目光熾熱,喜滋滋看着下方說:“我也像水浪一樣。”
“我發財了!”突然又一個男人的聲音喊:“我發財了!”
“刀大理的牌,捏得真死。”另一些聲音低聲在說。
“……”
同一件事,四周的人們在同一時間,各自關心和思考、議論着很多不同的東西,包括賭注……
“道風哥,我們好像,發財了。”奧勇木木地也說。
按比例,他們的20塊源能會變成130塊,小雞哥的200塊會變成1300……這樣想想,那個用重注把賠率從1:10打下來的人,真討厭啊。
錢道風點了點頭,眼神激動但是壓抑着,因爲這次在源能塊之外他們賭中的東西,可能纔是真正驚人的。
“不管阿敬是不是真的是那個人,咱不討論了,再以後他來幫忙掃街的話,我們……鎮定點。”錢道風聲音有些發乾,小聲說。
奧勇用力連着點了好幾下頭。
相比之下,野團聯盟這邊反而是最遲反應過來的一羣人。第一時間他們並沒有歡呼,戰陣裡的人們互相看看,都無聲笑起來,然後有人小聲罵了髒話,幾乎掉眼淚。
比如黑牙和他的兄弟們,比如食糧叔……
“這特麼也太刺激了。”有人說。
“嗯。”
“真想衝過去砍一場啊,把五大勢力全部砍翻在這裡。”
“瘋了吧?!”罵的這個笑着。
低低的議論聲中,突然一陣巨大的騷動,然後幾聲驚呼。
“刀刀刀大理來了!”
“什麼?!”
“刀大理在後面!”
“……”
這些聲音來自長街那頭,顯然不是自己人喊的,要是自己人,喊的應該是“刀老大顯靈了”纔對。
下一幕,五大勢力全部戰陣轉身。
所有視線隨之轉去。
昏黃的路燈下,刀大理一個人站在那邊的街口,身上是醫院的病號服,右手握着刀,背後源能裝置藍光閃動……他衣服上有血,很多。
沒有人認爲那是他自己的血。
五大勢力這邊的想法,他們留守後路的人,既然沒有追來……可能已經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