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簡起身,走過來,從他旁邊經過,甩手。
“啪!”一份像是報紙樣式的東西,有被火撩過的痕跡,落在劉世亨面前的桌上。
“韓青禹出事了,四個人全沒了。”他說。
劉世亨不笑了,情緒一時間轉換不過來,以至於整個人僵住了一下……轉過頭,“葉哥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啊,這個我是真會嚇着,他們明明回去了的……”
“他們回去後,去替你和賀堂堂報仇了。一次殺了阿方斯家三代。就在蔚藍前線指揮部機場,當衆突圍截殺。”葉簡說:“不信你自己看吧,這是你們蔚藍的報紙。”
所以,是真的。
葉簡不可能費那麼大心思專門弄一份假報紙來唬我。
劉世亨這次沒能調整過來,眼眶一下就紅了。
因爲兩手打顫,他翻了好一會兒都沒翻到相關的內容。
葉簡倒是很輕鬆,甚至他有些得意地站一旁看着:叫你雞賊,叫你特麼的亂喊嫂子,亂問……
文章就是艾希莉婭寫的那一篇,葉簡自己看完後一點都不相信韓青禹四人已經死了。畢竟那其中有兩個賤人,他都直接遭遇過,而且都被深深地賤到過。
“不過,跟阿方斯家族結了死仇,確實是有點麻煩啊。”葉簡思忖一下。
同時間,劉世亨也迅速看完了那篇文章。
按說他應該比葉簡更安心的,因爲他遠比葉簡更瞭解那四個人,去相信他們沒事的理由,比任何人都多。
但是實際情況,並沒有,劉世亨再怎麼跟自己對話,都剋制不了心裡的擔心和害怕。還有自責。“萬一呢,萬一他們……”
“愣什麼呢?把魚片端過來。”另一邊,科特妮喊了一聲。
劉世亨沒搭理她,轉身走到門外,靠牆坐下來。
隔一會兒,葉簡出現在他面前,站了一會兒,也坐下來,遞了根菸給劉世亨說:“什麼情況啊,還真嚇着了?按說你……我懂了。”
順手擦一根火柴,幫劉世亨點了火,自己也把煙點了,吸一口摘下來,葉簡無奈說:“那這樣吧,我來給你分析他們爲什麼沒事……”
一口氣說了十多分鐘,從溫繼飛、韓青禹說到他更瞭解的陳不餓。葉簡終於算是把劉世亨說服了。
“唉,憑什麼老子要安慰你啊。”葉簡苦笑。
劉世亨轉頭也笑了一下,抽鼻子說:“葉哥,你是不是……臥底啊?”
臥底兩個字,劉世亨是用口型說的。
“不是啊。”葉簡轉頭,看他說:“哎你,你小子不會打算在我身邊臥底吧?”
“不會,我沒那膽子。”劉世亨坦白說完,自己笑起來,說:“我最多也就帶你玩物喪志。”
“……”葉簡說:“那樣蔚藍也得給你發勳章啊。”
兩天後,兩人甩了科特妮,偷偷登船去往米特利,拉斯維加斯。
這一天,時間是1991年9月27日。
同一天,已經是1777回到小隊駐地的第六天了,勞簡躺在病牀上,他的傷確實還沒完全好。當然實際情況也沒有這麼嚴重。
他這有任務呢。
商年華一身臨時借來穿的蔚藍制式白襯衣,坐在牀邊上,捧了碗拿勺子細心給他餵雞湯。
這幾天一直都是她在照顧。
“對了,闕清商那丫頭,其實是你親女兒吧?”
心裡想着溫繼飛最後交給自己的重要任務,似乎不能一直拖下去了,還要回去參加新兵出營,補新人呢……勞簡心裡有些緊張,特意找了個能轉移注意力的話題。
“怎麼,你在意啊?”商年華眼神流轉,看着他,輕笑着打了個趣。
大概,之前心裡面就是有好感的。前陣子楊清白回來,說勞簡在喜朗峰差點戰死,最後時刻唸叨的人是她,商年華的心防就徹底被打開了。
但是,她只是這樣而已,勞簡就已經招架不住了,慌張說:“不是,沒。”
“那我好好回答你……不是。”商年華搖了一下頭,小聲說:“我呢,我大學畢業的時候我專門找你拍照了,你記得嗎?然後我回去,家裡立即要我結婚,結婚的對象,是我表弟……”
“啊?”
“嚇人吧?所以我不同意啊,畢竟我是受過新時代教育的。然後我表弟也不同意,他有喜歡的人了,那人是我們家裡的一個女戰奴。可是沒辦法,家裡老人們要保證商氏繼承人血脈純淨,我們只好假裝在一起了。”商年華頓了頓,“後來,他們逼我們生孩子,就有了清商。”
“所以她是你表弟和女戰奴的女兒?”勞簡問。
“原來這麼好猜啊?唉。”商年華緩了一口氣,眼神有些沉重,繼續說:“事情被族裡發現後,清商的媽媽被私下處死了,我表弟自殺殉情。我用命保下了清商,認作乾女兒。後來她長大了,可能因爲在族裡長大,聽了很多傳言吧,就覺得是我爲了自保,害死了她親生父母。這些年一直表面上跟我很好,但內心總想着報仇。”
“不能解釋,告訴她真相嗎?還是說了她不信?”勞簡有些困惑問。
商年華目光看着他,輕輕搖一下頭,“不管她會不會信,我都不能告訴她。因爲她專心恨我,找我報仇,我小心着點就是了,但若她恨上商氏,想向族裡報仇……她,肯定會死。”
商年華說完淡淡笑了一下,低頭認真舀雞湯。
這一刻,這個一直主理商氏入世分支,手腕高明的女強人,看起來像是把堅強和脆弱都融於一身……還有她的溫柔。勞簡想:
“要不就直接抱過去吧?”
“嗯,爲了任務。”
他抱了,直接伸手把人攬了下來。
雞湯、碗和勺子都掉在地上。
商年華稍微掙扎了一下,不動了。
“你是認真的嗎?”她伏在他胸口,小聲問。
“嗯,是。”
“可我是你們說的自保派。”
“沒事,你們商氏又沒招惹過蔚藍。”
“蔚藍能同意?”
“我能解決。”
“……嗯。”這種有人擔當的感覺讓商年華覺得有些幸福,開心說:“那這就算說好了哦?”
“說好了?嗯,說好了!”
既然說好了……勞簡一下坐起來,把人放開,激動說:
“既然這樣,我跟你說個事啊,是很重要的事,我打算很快放你回去,因爲韓青禹他們四個啊,其實沒死,他們想以後……”
一股腦兒,勞簡比劃着把溫繼飛想借助商氏立足的思路和佈置全都說了。
說完等了會兒,也沒聽見商年華給反應。
擡頭……
商年華身體坐直,坐那兒,眼神有些悲憤地看着他。
“你,怎麼了?”勞簡困惑問。
商年華:“你是不是在欺騙我的感情?”
“……不是。”
“我覺得你是。你只是爲了可以放心把韓青禹四個其實沒死的事告訴我,然後,利用我。不然哪有人這樣的啊,這纔剛說好一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