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無聲的,但是讓人情緒複雜的場面,現場有人憤怒,有人痛心,有人依然暫時回不過神來。
李森的話似乎說完了,他沒有做任何解釋。三樓的連廊上,陳不餓也還是沒有開口。
打破平靜的腳步聲傳來是在會場方向,韓青禹的身影,再一次出現了。
在場的蔚藍將士們看見他,心裡都有些慚愧,他剛拼死創造條件留下來的葉簡,竟然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了,考慮龍池大師的具體情況,也許就此逃脫。
然後,吳恤和鏽妹兩個也從辦公樓一扇窗戶後面翻出來,默默走到溫繼飛和楊清白旁邊。
四個人靠牆站成一排,和大家一起,扭頭看着那邊,韓青禹肩扛他用窗簾布包裹好的藍光星光柱劍,朝場中走過來。
是的,韓青禹不知道從哪裡找了一塊破窗簾布,把他的寶貝柱劍裹住了,裹得嚴嚴實實,扛在肩膀上,現在正不緊不慢地往人羣這邊走。
他的臉色麻木而平靜,看起來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這是幹嘛?!”人們不由得想到,“因爲東西實在太好,不想暴露嗎?”
“可是,已經暴露了啊。難道這樣子能消除記憶麼?裹住了,剛纔在這裡的幾千人,就都沒見過那把很厲害的藍色星光柱劍了?!”
人羣裡大夥都有點懵,明明每個人都知道,現在的重點不應該是這個,但是注意力,偏又都被他吸引走了。
“所以,我們要不要配合他啊?”
“配合一下吧。剛纔要不是爲了大家,他估計也不會把那把厲害的大寶劍掏出來。”
“那就都別問,別打聽。”
“嗯。”
樓上,陳不餓也在剛纔那場戰鬥結束後第一次偏移了自己的目光,扭頭看了韓青禹一眼。這一眼一瞬間……老頭的心情,相當複雜。
“這是在搞什麼?怕我過問那把柱劍,藏起來嗎?!嘖,瞧你這點出息……
你要氣死我啊,唉……
作爲一個蔚藍天才,你就不能稍微關心點正事?現在這裡……”
老頭氣性大了,氣到最後哭笑不得,但是等到轉回去,情緒莫名地稍微輕鬆了一些。
現場沒有一個人開口。
韓青禹就這麼走到了廣場中央,找到他之前掉在地上的那個長方形黑色木匣子。
人蹲下來,韓青禹不緊不慢把木匣子打開,把藍色星光柱劍連同裹在柱劍上的窗簾布一起,放回黑木匣子裡。
“有叛徒。嗯,可是這種事,微藍高層都解決不了,我一個小兵能有什麼辦法呢?葉簡跑了……跑了就跑了吧,我和瘟雞以後小心點,儘量別碰上他就好了。”
韓青禹想着,偷摸用餘光瞥了一眼樓上的陳不餓。
“現在場面氣氛這麼尷尬,這麼大事擺在眼前呢,老頭應該不至於有心思分神問我柱劍的事情吧?”
這就是韓青禹選擇現在這時候出來,並把柱劍裹起來的原因。
事情只要陳不餓現在呈現出一個視而不見的態度,不過問,現場的其他人事後就會自動認爲,這件事是軍團長知情認可,或默許的……他就這樣,矇混過去就好了。
到以後,也不會再有人質疑他爲什麼能留着藍色星光柱劍。因爲軍團長現場看見了都沒質疑,沒問一句。等到那時,星光柱劍歸屬他這件事,就坐實了。
“咵!”黑木匣蓋子蓋上了。
鎖釦翻下來。
“喀拉,喀拉。”韓青禹伸手撥了兩下,鎖釦沒能合上,看了看,似乎是上面部分鬆動了,得回去加顆螺絲擰一下。
“這怎麼辦?就夾着麼?那樣不好放啊。”韓青禹靈機一動,把左手腕辛搖翹剛給他的發繩捋下來,一頭穿過一邊的孔,把鎖釦上下兩處系在一起,打了個結。
辛搖翹在不遠處看見了,鼻子皺一下,“……我家青子果然很聽話啊,這就按我說的……拿來扎東西了。”
韓青禹起身,把黑木匣子抱起來。
其實木匣有設計,可以背在後背上,就像是學樂器的人背大件的樂器,不過這會兒他沒背,直接抱了,朝溫繼飛幾個走去。
“青子哥。”塗紫在旁邊打了個招呼。
“誒。”韓青禹轉頭,看着他……
“還。我帶來了,這回攢夠了。”塗紫跑過來,和他走一起,走到溫繼飛幾個身邊,靠牆站下來。
然後,塗紫當場解下來揹包,低頭扯開拉鍊,準備去翻源能塊。
“別拿了,這些你先自己留着用吧。”韓青禹的聲音傳來,說:“抓緊多提升提升實力,萬一發生全面戰爭,你也好多一點活下去的本錢。”
他說的很平淡,但是低着頭翻包的塗紫聽見,一下怔住了。
想起來自己剛跟同事說的“韓青禹第二定律”……所以,我和青子哥的友情,終於超過7塊源能塊了嗎?!
真的是,好大的情誼啊。
對了,感動之餘,塗紫突然又想到另一個問題:我一開始,是怎麼欠下這7塊源能塊的了啊?忘了,反正不可能是我問青子哥借的。
“萬一以後我缺了,再問你要。我現在很多。”韓青禹接着說了一句。
塗紫:“……好的。”
一旁,韓青禹轉頭又和溫繼飛小聲說了幾句話。塗紫腦子亂,沒聽清。
同時間,三樓連廊,陳不餓終於開口了。
“知道軍法處在哪裡吧?”
李森:“知道。”
“自己去吧。”老人輕輕擺了一下手。
“是。”李森下意識想敬禮,動作到一半收住了,改成點頭。
沒再掙扎,李森低頭自己走到幾名認識的軍法處軍官面前,就這樣,跟着他們走了。
結束了?就這樣結束了?除了龍池大師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把人追丟了之外,似乎一切,確實都暫時平息了……廣場上紛亂議論一陣,無法深入,很快都安靜下來。
“時間好像差不多到了,還好沒耽擱。”陳不餓低頭看了看手錶,又擡頭,目光掃過廣場上他的士兵們,一如平常說:“進場,開會。”
人羣愣了愣,是哦,開會了……涌向會場。
“突然覺得這事跟以前人開武館差不太多,大日子有人來踩場子,咱按道理應該給他當場打死,現在雖然沒打死,但至少也把人打出去了……破了幾張桌子,武館還是那個武館。”
溫繼飛一邊走,一邊笑着說着。
“嗯,而且還有兩把……頂級死鐵。”一旁,難得開口的吳恤冷不丁接了一句。
韓青禹一下站住了。剛纔他心思都在藍色星光柱劍上,忘了這茬,現在被提醒了,頓時想起來,自己最常用的雙刀,都還是普通死鐵呢,只不過工藝好一些而已。
“那玩意可是我砍下來的。”之前的第二次碰撞,韓青禹就是一心衝着斷葉簡的刀去的,他知道自己的實力不可能傷到葉簡,就把所有攻擊都放在了刀上,“而且,剛這一仗,只是藍光柱劍保住了,我還一點收成都沒有呢……這怎麼像話?!”
“斷刀呢?你們有看見嗎?”想罷,韓青禹着急問.
“沒注意啊,當時太亂了。”
“我們怕你有事,就沒顧上看。”
“估計飛走了吧?”
“也有可能被人撿了。”
溫繼飛四個紛紛說。
“所以,我要不要把斷刃拿出來給青子哥啊?!可是他都有藍光柱劍了,還好多好東西,我卻連背後的雙刀都是跟人借的……嗯,這次不給他。”
“那就千萬不能讓他知道啊,不然肯定保不住。”
塗紫想罷,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響。他也不怕江愁會說出去,因爲江愁自己,也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