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驚疑且興奮地望着我:“哎呀,壞女兒,你這麼快就被那小子吃幹抹淨,有了他的種了?”她神色忽然一變,哀慼落寞了起來。“你居然有了他的種,老孃好傷心纔不要有他血緣的小傢伙做孫子!”我恨不得此刻手上有條上好的皮鞭,狠狠地把她腦子抽開花,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麼。忍了忍,我佯裝冷厲道:“你他孃的懷孩子只要大半個月就有反應啊!”回味仔細想了想,這句話好像不太對啊。“你他孃的,老子還是清白之身,哪來的孽種!”我怒喝一聲。她驚愕的表情立即消失不見,眉目之間全是盈盈喜色,手臂一勾,攬了我的肩,笑嘻嘻道:“看把老孃嚇的!沒給那小子得逞就好!”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對,等等他孃的,她這意思,分明是早就知道北冥會做什麼一樣。我不禁一個哆嗦,顫顫地指着她。“你,你你早就料到了”她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一拍腦袋驚奇道:“難道老孃沒有告訴你?還是你自己腦袋出了問題,沒記起來?”“蘭、妙、兒!你他孃的今天不給老子講清楚,老子就是死要把你拖到北冥面前去!”我暴跳如雷,聲音都忘了控制。誰知她毫不在乎地瞥我一眼,挑釁道:“你去啊。你以爲老孃怕他麼?”“你”我瞪着她,失神了半天,說不出話來。她仔仔細細瞧了瞧我,嘴角勾出一抹妖嬈滿足的笑,卻分外損毀形象地掏了掏耳朵,懶洋洋道:“終於安靜了。”我垂下眸子,目光停留在鞋尖的那朵精緻白蓮上,靜默無語。“既然你如想知道,老孃便告訴你。不過,在這之前,念及這母女之情,老孃得先警告你,別被那小子給蠱惑了。他什麼都不好,唯獨長了一副好皮囊,生着一雙會奪魂攝魄的眼睛。”
她頓了頓,又繼續道:“你要找的東西,在北冥這裡。妖王同北冥做了交易,所以我只要將你送到妖王手上,他自然會留你一條命,將你打包送給北冥。”我腦中轟然炸開,呆呆怔怔。“你如何會知曉我要的是什麼?爲什麼,妖王會願意同北冥做交易?”蘭妙兒美眸之中露出點點媚意來,風情萬種,亦是奪人心魂的妖精呢,我想。“壞女兒,都說得這樣明確了,你還沒想通麼?我是你娘,心靈相通,自然知道你要的是什麼。”我機警地察覺她說這話之時,她沒有用“老孃”這個自稱。心裡亂成一團糟,可我除了相信她的話,別無選擇。與其在這裡坐以待斃,無謂地消磨時間,我還不如選擇相信她,放手搏一回。若是失敗,結果相差無幾。若是成功,我便該想辦法帶着靈骨逃離妖界了。“可你不是妖王的妹妹麼?”我緊緊地盯着她,不打算放過她任何細微的神色變化,爲自己增加一分風險。她無奈攤手。“不是親的。”我頓時無語。我也不是她的親女兒。至少父親愛上的,鐵定不是她。
“蛇姬什麼時候,也喜歡偷偷摸摸不走正道了?”這聲音,宛如來自地獄,令我頭皮
發麻。蘭妙兒臉上立時也精彩起來,半晌她終於淡定道:“這不是想同我這小壞女兒聊聊天麼?母女間的悄悄話,哪能讓你聽見。”“是嗎?”他卻走到我的跟前,盯着我問。我驚悚得頭皮發麻,堪堪錯開他的眼神,道:“是。”“若是實話,爲何不敢注視着我的眼睛?”你他孃的這雙眼就是來蠱惑老子的,老子看個毛線!“蛇姬,如果這就是你同她談心的後果,只怕以後我便不能再讓你們母女相見了。”他猶如輕嘆一般的話,令我心中一緊,悄悄去看蘭妙兒,卻見她面上帶着挪揄地笑,對我眨了眨眼睛。這笑容我驚得毛骨悚然。她道:“不見便不見吧。只是告訴你一個事實,越是聰明的人,往往越容易作繭自縛。壞女兒,你好生保重,可千萬別被這混小子給吃幹抹淨了啊。”她說得如此直白,使我面上一紅,微微發窘。一個閃身,她便不見蹤影。我假裝若無其事地將窗戶關上,轉身一擡頭,嚇得我魂兒險些掉了出來。我拍拍心口,驚魂未定:“你做什麼無聲無息出現在我身後?”北冥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我。我畏懼他,不由無聲地後退了一步。後背恰恰抵在關緊的窗戶上面,這情景何曾相似。他卻微微一笑,並不在意我的小動作,也瞅不出任何生氣的樣子。
“名岑,我這雙眸子對誰都有用,對你,卻是一點用也沒有。所以,你沒必要畏懼我。”我微微一驚,不說話,愣愣地打量他。那雙冰藍色的雙眸的確帶着極強的蠱惑力,腦中涌現方纔蘭妙兒同我說的話,我依舊別過了頭。時時刻刻都需要防着他。北冥沉默了一會兒,忽的輕笑起來,我神經有些緊繃,趁機便往旁邊繞着開溜。“名岑。”他忽然喚住我。我便是想裝作沒有聽見也沒辦法,只好僵硬地停下來步子。“你可知曉,妖王是將你送到我牀上來的。”心陡然一沉,我估摸着他接下來要說的話,絕對不是什麼好話。“這些日子委屈你做了許多雜事,明便貼身伺候我吧。”“我去你孃的!”一時沒能忍住,我便指着他破口大罵。“你把老子當豬當牛使,老子也沒吭過一聲。如今興致來了,又在打什麼鬼主意,老子不配合了!去你孃的!”“罵夠了麼?”他嘴角挑起一絲極冷的笑,片刻又變得意味深長,面上的冰冷悉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玩味。我腦子霎時清醒過來,方纔一定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居然跟他鬥嘴。他讚許地點了點頭:“好好珍惜現在能夠說話的機會。”我滿腦子的莫名其妙,卻瞅着他的銀髮走起神來了。這廝絕對沒安好心,看來明天早上我得早些起來,找個地方躲一躲。只要他找不到我,還能拿我怎麼樣。第二天拂曉,我昏昏沉沉地翻了個身,迷迷糊糊之間,總覺有些異樣。被窩裡似乎格外暖和,我手無意地往旁邊一探,觸到了溫熱厚實的東西,慌亂之間,已睡意全無,瞪大了眼,一聲尖叫便要破喉而出。可是,我用盡了力氣,愣是沒
有聽到了半點聲音。我心微微一沉,又嘗試着說了幾句話,霎時癱軟在牀上。我恍然領悟了他昨晚後來笑得意味深長之時,所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好好珍惜現在能夠說話的機會!”我憤怒至極,一巴掌拍在了在我被窩裡睡得分外踏實自然的北冥背上。他轉了個身,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半天才發現,他沒有睜眼睛。
“死北冥!”我知曉聲音出不來,便張嘴罵他。“你太卑鄙了,居然趁我不備讓我喪失了說話的能力。”奈何我百般反抗,均不能消氣。他依舊睡得極熟。我思索了片刻,果然還是按捺不住熊熊怒火,一巴掌狠狠拍在了他肩膀上。其實我想拍臉的,但我膽子委實沒有大到那樣的地步。他終於將眼皮裂開一條縫兒,半是迷糊半是疲憊地道:“時間還早呢再睡會兒吧。”去你孃的!在你這麼個卑鄙的變態身邊,老子睡得着纔是怪事!見他立馬便把眼睛閉上,我趕緊搖醒他,對上那兩道冰藍色,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他將胳膊從被子裡伸出來,長臂一攬,把我帶入懷中死死地禁錮起來。“你話太多。若是還要鬧,不安分,我就讓你動不得。”這幾口熱氣吹得我的耳郭發熱,渾身的汗毛倒立,若不是被他死命地抱着,我一定早就哆嗦了好幾下。沒辦法,僵持着,我竟然慢慢有了倦意。等到再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日頭甚好。我微微動了一下,察覺到身體恢復了,悄悄環顧四周,見北冥不在,喜不自勝,飛快地掀開被子從牀上爬起來。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抹挺拔頎長的背影。我僵立當場。他聽到了開門的響聲,轉過身來,微微一笑,眉間盡是輕鬆之意,一雙冰藍色的眸子,似乎也因他心情大好,眼色顯得略深。“嘖嘖,昨晚總算睡了個好覺。名岑,你說是吧?”我冷冷一笑,不說話。看你丫裝!明知道我不能說話,還故意問我,就沒安好心!他似是恍然大悟,旋即哈哈大笑,面上盡是戲謔。“我倒忘了,你如今可不能回答。以後問你問題,你便點頭或者搖頭吧。”我要是能說話,不上前與他動手也會罵他幾句。你以爲天下的問題就只有一種麼?我說不出話,只好朝他犯了個白眼。孰料他的手驀然覆住我的雙眼,聲音極輕,卻極爲邪惡:“再做這般不雅的動作,我或許會幫你換雙眼。”我嚇得身子一瑟縮,忙不迭地搖頭。北冥這才心滿意足,在耳邊輕輕吹了口氣,道:“長記性就好,不枉我這般栽培你。”栽培你娘!我腹誹。入夜,繁星佈滿夜空。缺了月亮的夜色,總是略顯壓抑。無塵殿外周圍密佈高大繁密的老樹。一陣夜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好不令人恐懼。我徘徊在北冥屋子的門前,沒有月光將我的影子拉長來襯托我此時的憂傷。可我滿面躊躇,卻在再一次聽見樹葉發出的響聲之時,猛然之間換上了慷慨就義的神情,一腳踹開門衝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