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有獨鍾司少的心尖獨寵
旅行的最後一站,我去了愛爾蘭。
葉流瑾依然跟在我身後。
有許多次我想問,他難道就沒有工作要忙活嗎?
可我最終沒有問出口,或許是單純地覺得沒必要問,也或許,我是害怕聽到他的答案,害怕自己會提醒了他,他是個怎樣的大忙人。
我在愛爾蘭租了一處小房子,環境很好,每天早上醒來看到屋子外的花花草草,我的心情總會變得明媚燦爛。
我甚至想過,讓我一輩子住在這裡,我可能都不會厭倦。
天越來越冷了。
那天我在當地遇到了四個華人,他們熱情地邀請了我和他們一塊兒打火鍋。
那是相當愉悅的一次聚餐。來自華夏不同地方的一羣人,相聚在一起,不談自己的身家和身份,只談經歷。
其中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至今未婚,她說她尤爲享受單身的生活,若是有生理方面的需要,她也不介意談談戀愛。
但就只是戀愛,享受這個過程,但她絕不會被婚姻束縛住。
我沒有評價這樣的做法好不好,對每個人來說,人生的選擇都可以有多種。
而我雖然沒有刻意想保持單身,但確實,我至今孑然一身。
偶爾也會有些孤獨吧,在那些寒冷的夜裡,一個人總會胡思亂想,這時候找不到一個能陪在你身邊,靜靜聽你訴說的人……那種滋味,其實該稱爲寂寞的。
可寂寞久了,你便會習以爲常。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詞。
我的酒量不算差,這幾年在商場裡周旋,更是鍛煉出了一身喝酒的本事。
那天我們喝的是白酒,夠辣夠勁兒。一羣人天南地北地聊,一個喜好去人煙稀罕之地的同胞,還給我們講了不少苗疆巫蠱一類的玩意,讓我感到稀奇。
葉流瑾是真正的千杯不醉,但他只淺酌了幾口,便沒再飲酒了。
我當時心內懷着惡意揣測他,想着他或許是習慣了高高在上,像這樣的小地方,這樣有些兒粗糙的菜餚,他看不上眼。
我不是不明白,自己只是想找個能討厭他的理由,然後反反覆覆提醒着自己他有多討厭,不要接近他。
或許是害怕,他的眸光一旦軟化,我便會一頭栽進去,從此深淵萬丈,再不得脫身了吧。
本質上,我其實是個膽小的女子,在感情一道上。
我曾攀爬過世界上最高的山峰,爬到大腦缺氧,四肢被冰雪凍得僵硬無比,每走多一步,都是一種酷刑。
我曾闖入過險象叢生的雨林,手槍和尖刀時時不離身,時刻將命懸在了腦子裡,不敢鬆弛一步,最終成功從那片叢林中脫險。
我曾去到過戰火紛飛的中東,拿着話筒,扛着相機,在漫天流彈中一邊報道戰況,一邊抵禦襲擊。
我還曾爬過葉流瑾家的高牆,成功越過重重保衛系統,最後卻被葉流瑾請了出去,連帶着他贈送的那枚不鬱目光。
年少時我以爲,愛一個人就應該讓他知道,不必轟動頭條,昭告全世界,但至少要讓他知道。
我亦不畏懼任何一絲的流言蜚語,因爲當我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他的重要性,便排在所有一切事情的重要性之前。
我用了這麼多年的等待和追逐,換回來一次徹頭徹尾的死心。我不怨,也沒有任何的不甘心。這是我的選擇,哪怕這樣的選擇,在所有人眼中都是錯誤的,無知的,可笑的。
酒過三巡後,一羣人玩起了轉酒瓶,瓶口對着誰,便由那人回答一個問題,而提問的人一定是那人左手邊的人。
我不排斥這樣助興的遊戲,我玩得起。
前面十幾把,我的手氣都是很好的。瓶口沒對上過我。
大概是第十六把的時候,我中槍了。
我的左手邊,是葉流瑾。
我歪着腦袋看他,他的一張臉在我面前晃了晃。一張勾人心魄的臉。明明他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怎麼還能這樣帥氣呢?
“芊芊,我們結婚吧,好嗎?”
葉流瑾問出這個問題後,幾名華人同胞開始起鬨了。
我心想,他這是犯規,亂來。
但他連戒指都拿了出來。
卡地亞的戒指,我一眼認了出來,他前兩次婚禮,用的也都是這家的戒指。因爲……他和人家公司有合作,折扣什麼的,大大的有。
他是個商人。
我清楚地聽到自己說:“如果時光能倒回到我十六歲那年,那麼我接受。”
所以我其實是拒絕了他。
從前巴不得這個男人能一直待在我身邊,哪怕只是讓我眼饞地看看他也好。
如今恨不能和這個男人彼此天各一方,大路朝天各走半邊,甚至,老死不相往來。
我終究做不到無欲則剛。不論我還喜不喜歡他,總歸我不想一直看見他。
“芊,葉先生很有誠意,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四十來歲的女華人,雖然自己不想結婚,但對萍水相逢的我倒是頗有幾分關心。
其他人紛紛勸我。
我笑納了他們的所有好意,然後轉身看向葉流瑾,“你真是個有魅力的男人,他們都幫你說話。”
葉流瑾的神情我看不大清楚,似乎有點挫敗,以及焦慮。我喝高了,腦子裡有些發熱。
我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就像我,從沒後悔在十六歲時喜歡上了他,從此心心念念惦記了那麼多年一樣。
那天晚上特別冷,我沒有回自己的小屋去,而是就和那些有緣相逢的朋友一起,一直說,一直說,說到最後,大家都累倒了。
葉流瑾將他的外套披到了我身上。
在我還能恣意地做着公主夢的那些時候,我曾想過,一個男人最性感的時候,便是冷冽的冬日裡,他踏雪而來,爲你披上他的厚外套,然後重重地抱住你。你們彼此汲取着對方身上的溫度,彼此汲取着a好聞的氣息,然後發着簡單又晶瑩脆弱的誓言,說好了一輩子都不分開。
大約是那夜暖黃的燈光太過溫情,我沒有拒絕他的外衣。
我披着他的衣裳,沉默地合上了眼,和其他人一起,就這麼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