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弈宸回過頭時，被她狼狽的姿勢嚇到了。
“毛毛躁躁的，摔疼沒有？”男人當即返身回樓上。
“有。”風晚看着他，用力地直點頭。
“哪兒疼？”司弈宸說着開始檢查她的手臂。
“有人關心哪都疼。”風晚突然笑，嘻嘻哈哈的。
司弈宸聞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幫她撿了手機後，他一把抱起她：“下樓給你找點藥膏擦擦。”
“不用啦。”風晚自己揉着手肘，“沒磕破皮，要不你給吹吹。”
“嗯。”
“大少爺，你不生氣了吧？”風晚一手勾着他的頸子，眼神亂飄。
“你說呢？”
“還生氣呀？”風晚咋舌：“你一大男人，心胸開闊點，不說那什麼，退一步海闊天空嘛。”
晃了晃腿兒，風晚勉爲其難解釋了下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司靖驍的房間。雖然她覺得，這男人有些大動干戈了，就像……捉姦在牀的丈夫。
“冷。”司弈宸找了冰塊包起來，給她捂撞青紫的地方，沒一會風晚便抗議了。
“冷了就不疼了。”
“謬論。”
“晚晚，以後別跟他走太近。”司弈宸明確清楚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我會不高興。”
風晚糾結了須臾，“那好吧。”
隨即又疑惑：“大少爺，你說的太近是怎樣的程度呢？”
司弈宸瞪了她一眼，風晚才乖乖不問了。
哼，不問就不問，問了也白問，白問誰愛問，反正她不問。
晚間風晚泡完澡後，司弈宸居然主動要幫她吹頭髮，風晚見狀於是直樂：“大少爺，說你貼心還真沒錯，我真是愛死你啦。”
“把‘死’字去掉會更好。”司弈宸扯了扯嘴角。
風晚這才靜默下來。
很快她翻了個身，“姑姑說了明天和我一起包餃子，大少爺，你要一起嗎？”
“你能把我教會嗎？”
“這要看你是神奇還是腐朽，化腐朽爲神奇聽起來很厲害，可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
房內其實也有電視機，就是少用，這會樓下沒什麼人，風晚也不想費事下去了，於是開了電視看。
司弈宸在旁邊看商業雜誌。
選來選去，最後風晚看起了動畫片。
司弈宸翻完雜誌後，一把奪過遙控了，“晚晚，你不能看些和你年紀相符的頻道嗎？”
“比如呢？”風晚怒視他，人家看得好好的他搶什麼遙控。
“新聞。”司弈宸開始切臺。
風晚別彆嘴，“你欺負人！”
司弈宸不爲所動。
“我去電腦上看了。”風晚說着想走，被司弈宸扣住，“大晚上的，別忙活了。”
“那遙控給我。”風晚伸出手。
司弈宸定定看了她一會，反倒讓風晚有些膽怯，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無理取鬧了。
想通後驀然間乖乖坐好，她不吵了：“你看你看，我不搶了。”
“突然轉性子了？”司弈宸不清楚她又玩的什麼花樣。
“沒有。”風晚搖頭：“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吃你的住你的欠你一個大人情，要是跟你鬧翻臉就不好了。大過年的，被趕出去就太可憐了。”
人情？
“所以在你看來，我們之間就是人情債的關係？”司弈宸的語氣微變。
風晚沒仔細在意：“可以這麼說。好了，我先睡了，你看你的。”
話落去浴室洗洗刷刷了一陣，風晚回來後看看大牀，把被子放中間了：“我睡左邊你睡右邊。”
司弈宸關了電視。
風晚睡不着。
這個時間睡覺還太早了。
沒多久被子被搬開，男人躺她身邊了。
“大少爺，你睡過去點。”
“晚晚……”司弈宸一邊手撥了下她的長髮，她的發上有清爽的香味兒，“我是個計劃性和目的性都很強的人。”
風晚一愣。
“你說說，我留你在身邊，有什麼計劃和目的？”
“大少爺，大晚上的討論這麼嚴肅的話題多影響睡眠質量啊，快睡吧，改天和你討論。”風晚直覺想避開這個問題。
“晚晚，除了逃避，你還會做什麼呢？”司弈宸的語氣很輕，並不是指責。
可風晚忽然便覺得慌亂，連呼吸也困難。
她想轉個身背對這男人，可司弈宸不讓。他的眼神炯亮亦幽遠、深邃，像深沉的夜空。
風晚是他夜空中，最亮最亮的月色。
星星可以有很多，月亮卻獨一無二。
“晚晚，你在顫抖，你在怕什麼？”司弈宸單刀直入。他這樣輕易地看穿了她堅固鎧甲下，脆弱的內心。
風晚深吸了口氣。
她坐起來了，彷彿這樣能讓她佔據有利的位置。
“大少爺，坦白說，這種時候我就會覺得自己特別沒用，把一切弄得這樣糟糕。”她埋下頭，軟綿綿的手指攪着睡衣。
司弈宸沒有出聲。
“你還是想要我嗎？”她壓抑住聲音裡的澀意：“在我做了那樣傷害你的事情之後？”
風晚搖頭，她笑：“我不相信。”
“大少爺，我只是不願意去想，不去想你的目的，不去想我這樣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女人，究竟有什麼值得你不放過。”
“我不但壞，我還懶，我吝於去猜測你的想法，也吝於去猜測別人的想法。反正你對我好，我就接受，你對我不好，我就走。”她仰起頭，眼眶微紅，還想說什麼，喉口卻像是堵了塊石頭在那，說不動。
許久後她才接着道：“既然你非要我說，那麼我不從感性的角度瞎猜，理智地想，你留下我的原因，不外乎愛我，恨我，或者是怨我。”
“會是哪一個呢？”風晚注視着這男人的眼睛。
他太會隱藏情緒了，從他的眼睛裡，她讀不出任何一絲指示。
兩人對視良久。
之後風晚笑，分不清情假情真。
她低下頭，湊到男人耳廓邊，“我賭……”
司弈宸罕見地懸起了心。
他終歸是在乎她的想法的。
在乎得要命。
風晚眼底的神色一變再變，千絲萬縷的念頭糾結到了一起。
“我賭……你愛我。”
她的聲音，很低很低，可他還是聽見了。
像是一瞬間，聽見滿世界花開的聲音。
司弈宸的瞳孔一縮，心臟加速跳了起來。
風晚輕輕吻了下他的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