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太太。”
直到顧音寧將白粥舀到司弈宸嘴邊了，這男人才終於開了口，喊她一聲。
顧音寧莫名地，不大習慣‘司太太’這個稱呼了。
“你現在只能吃清淡點的東西，我看你沒什麼力氣，那我舀給你吃好吧。你也不要嫌棄，病人都是這樣的，其實權先生很關心你，你下回可不要對人家那麼冷淡了。”
顧音寧喋喋不休。
彷彿多說一點話，就能掩蓋自己的惶然。
司弈宸的思維完全和她不在一個頻道上：“晚晚，我給你換個戒指，換一個你喜歡的，合你的尺寸的，就明早，好不好？”
顧音寧因着這男人的話，心頭一顫。
他還是聽到了，她之前說的話吧？
只是，聽到了多少呢？
顧音寧不想猜了。
他們之間，也不需要那麼多漫無目的的猜測。
再怎麼猜測，也改變不了……她要走的事實。
“大少爺，別破費了，我……你還是先把晚飯吃了好嗎，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司弈宸無動於衷，顧音寧便道：“如果你不吃，那我也不吃了，我陪你一起餓肚子好了。”
這句近似威脅的話總算讓司弈宸有了反應，他張了嘴，顧音寧便將溫熱的粥餵給他了。
一碗粥沒多久吃完。
顧音寧將自己的那份食物打開，嗯，比大少爺那份豐盛多了，肉多，菜也多。
“大少爺，你吃菜嗎，吃肉嗎？我分些給你吃啊。”應該，沒關係吧，不是辛辣的食物，看起來挺健康。
司弈宸沉默地接了她遞過來的一口又一口的菜和肉，直到顧音寧有些猶豫了：“大少爺，你是不是特別餓，我的碗裡只剩幾根菜了，你再吃，我就只能吃素面了。”
顧音寧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晚餐，覺得它沒有剛打開時看到的那麼引人垂涎了。
“你吃吧，我飽了。”司弈宸別開了目光，沒再盯着她。
顧音寧於是感覺自在了許多。
等到晚餐吃完，兩人又是無言。
顧音寧看看時間，不期然記起了爺爺前頭說的話。
她沒有那麼不諳世事，大少爺今晚才上了新聞，明天，恐怕也不會風平浪靜了。
罷了，還是別影響他休息，明天再跟他說。
司弈宸先前拒絕了醫生再吊一瓶溶液的要求，這會沒什麼事，他們其實也可以出院了。
顧音寧不久後接到了譚叔的電話，這讓她隱隱鬆了口氣。
她今晚有些草木皆兵了，總是害怕大少爺會說些讓她無措的話來。
如果江小姐這會在她跟前罵她蠢，她也許，都不會回擊了吧？
她真的，是蠢。
“少爺，醫院底下還有不少狗仔在守着，我跟院方溝通了，將車開到了醫院員工專用的停車場，那裡安全一些。”
譚叔一上來便說明了情況。
司弈宸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顧音寧纔要去拿自己的助行器，司弈宸已經先一步按住了她的手：“司太太，我抱你。”
“不用了。”有譚叔在場，顧音寧挺不好意思。
司弈宸無視她的意見。
譚叔只是縱容地笑笑。
他和湯伯湯嬸一樣，負責照顧大少爺有好些年了，再加上自家的孩子不在身邊，司弈宸又不難相處，在心底他也多少是把司弈宸當自家小孩護着的。
“大少爺，你還是個病人呢。”譚叔開路，顧音寧小聲地衝司弈宸嘀咕。
司弈宸望着前方，脣色淺白。
上了車後，司弈宸自然而然要去攬顧音寧。
顧音寧卻是掰開他的手了。
她抓着他的掌心，沒敢對上他的眼睛。
她知道司弈宸正望着她。以前他瞪她她也不怕，現在他不輕不重地瞥她一眼，她便不安。
怪不得老一輩的人常說這人真不能做虧心事。
司弈宸沒再強迫他。望向窗外，經過一處湖泊時，司弈宸讓譚叔停了一下。
開了車窗，男人將手頭的鑽戒拋出去了。
“弈……”顧音寧壓根來不及阻止他。
“走吧，譚叔。”說完這話，男人開始閉目養神。
顧音寧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
後面的一段路途，她的眼神一分都不曾偏移。
她是個沒有新婚戒指的妻子了。
說不要的是她，看不過他把戒指丟了的也是她。
顧音寧想，一個人怎麼能這樣左右兩難呢？
她以前，從來沒機會像這樣爲難。
“少爺，你怎麼樣了，好些了嗎？權少爺說你喝多住院了，都快要把湯嬸嚇死了。”
才一進門，着急等在家裡的湯嬸便趕忙迎過來了。
“我沒事，您放心。”司弈宸說話間將脫下的外套勾在臂上，“湯嬸，隨意再煮點吃的吧，晚點我可能會餓。”
“好好好，湯嬸這就去。”
顧音寧拄着助行器，走得就沒那麼快了。
等她回到房間，立馬聽到浴室裡傳出來嘩啦啦的水聲。
大少爺的潔癖果然嚴重。
她笑了笑，調頭出去了。
走到走廊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
顧音寧定睛看了看，想逃，可顯然也不能。
“阿城。”她有點兒不自在。
“晚晚，你在做什麼？”通話那頭的男人聽起來，情緒不錯。
“我在和你通話。”顧音寧老實巴交地回答。
“芊芊訂了下週五的機票，到時我們一起走，我先跟你說一聲。”風城說着又道：“明天我可能會陪芊芊去一趟寧市。”
“好。”
顧音寧幾乎是被動地接收完了風城話裡的全部信息。
房門被旋開，司弈宸走了出來。
顧音寧恰好結束這通通話。
“跟我來。”司弈宸彎腰，將坐在地上的顧音寧拉了起來。
隨即意識到她腿腳不便，他又是一個公主抱將顧音寧抱到了房裡。
顧音寧不明白他想做什麼。
他發上的水珠，滴到了她的頸側。
“這是我的工資卡，每個月會有50到100萬的進賬。”司弈宸說話間將一張工行卡遞到顧音寧手中。
“這是我的百夫長黑金卡，它可以給你一些特權。”
“這是現在這套樓的房產證明。”
“這是我手頭擁有的錦航13%的股份……”
“弈宸，你到底想表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