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南意棠已經儘量的放大了自己的聲音,然而,開口竟然是如此的微弱,在這熊熊的火焰之下,甚至都很難比得過那些木頭被燃燒的聲音。
南意棠不知道,到底秦北穆是不是可以聽得到,她只知道,自己就快要撐不住了。
她沾滿鮮血的手,在一片熾熱中被人給抓住了,南意棠的身子被拉了起來,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那熟悉的味道,是秦北穆的。
“棠棠?”秦北穆着急的把南意棠給抱了起來,往外跑着,一邊呼喚着她的名字。
“秦,秦北穆,我,我殺人了。”南意棠用最後的意識,擡起手,抓住了秦北穆的衣角,說道:“對不起,我還是沒能忍住,我殺人了,我殺了高煜銘。”
秦北穆的動作似乎是頓了一下,卻把她抱得更緊了,在安慰着:“有我在,沒事。“
南意棠心裡何嘗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沒事呢?然而,秦北穆的聲音總是那麼的讓人安心,讓她一下子鬆了下來,閉上眼睛就覺得撐不住了,沉沉的睡了過去。
秦北穆看着那場大火將這個曾經滿是故事的地方燃燒成灰燼,目光沉沉,把南意棠給送到了醫院去之後,他立馬就找了人來將這場大火的事情解決。
高煜銘的死,是出乎秦北穆的預料的,雖然他是跟南意棠一樣,對於高煜銘這個人充滿了恨意,想要讓給他死,然而,並不是以這樣的方式,他不想讓南意棠的手上,沾染到這個人的鮮血,這絕對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南意棠的精神狀態已經很不好了,秦北穆也從來都不想要看到南意棠被牽扯到這些事情當中來,而且,高煜銘的死實在是太蹊蹺了,這一切都順利的近乎可怕,以至於讓他無法不對此產生懷疑。
南意棠手上沾染的這些鮮血,很有可能會給她帶來**煩,而且,完全是他們想象不到的**煩。
秦北穆握緊了雙手,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具已經有些冰冷的屍體,因爲是從大火里拉出來的,高煜銘的身上都有着不少地方都被燒傷了,傷口上也沾染着黑色的灰塵,又帶着鮮紅的血跡。
高煜銘,他真的死了,清清楚楚的死在這裡,他的死,更像是一場義無反顧的獻祭,雖然他和南意棠在分別的兩條路上步步緊逼,可也不至於真的到了自己上門來送死的地步。
尤其是,不應該死在他們的手上,否則的話,原本很簡單的事情就會變得複雜起來。
“我殺人了。”
昏睡中的南意棠似乎怎麼也忘不掉自己殺人了這件事,一直在反覆呢喃着這件事情,恨是真的,可是痛苦也一樣是真的。
當年,她是真的把高煜銘當弟弟,看到自己曾經付出過真心的人變得面目全非,甚至做出瞭如此讓她痛心疾首的事情,而現在,高煜銘死了,還是親手死在她手上的,讓她如何能夠不痛心。
這場殺人的噩夢,對於南意棠而言,彷彿已經變成了一場無限循環的故事一樣,把曾經發生的一切都拉得很遠。
南意棠就在那場噩夢裡,怎麼也走不出來,她覺得冷,也覺得害怕。
“棠棠,你不要怕,你睜開眼睛會看一看,我就在你身邊,別害怕,都過去了,所有的事情全都過去了。”
在一片混亂的模糊當中,他隱隱約約的聽到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那個聲音那麼熟悉,那麼讓人安心,終於讓她在一片迷茫當中找到了方向,睜開了眼睛。
“棠棠。”
秦北穆擔心的看着她,南意棠實在已經昏睡太久了,秦北穆怕這件事情把南意棠原來的舊傷重新引出來,讓她精神狀態的舊疾變得更加嚴重,所以日夜守在他的身邊,寸步不離,每次南意棠做噩夢,秦北穆,都要在她的身邊,不停的呼喚她的名字,想要把她給叫醒。
可是醫生告訴他,南意棠的情況已經越來越嚴重了,就算是清醒過來,也可能會間歇性的出現症狀,人也會越來越糊塗,甚至會精神分裂,忘記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和一些人,亦或者是自己的身份,如果繼續惡化的話,可能到時候誰都不認識。
“棠棠,你還知道我是誰嗎?”
秦北穆看到南意棠迷茫的眼神,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擔心南意棠真的會忘記自己是誰。
“秦北穆。”南意棠緩緩的開口,叫出他的名字。
秦北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還能認出他,看來情況不算太壞。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你已經睡了兩天了,可把我擔心壞了,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所以我真的殺了他嗎?高煜銘呢?他死了嗎?”南意棠的臉色有些蒼白,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手甚至有些顫抖。
“是,他死了。你不用擔心這些,我已經讓人處理了,他的事情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你就當做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你是怎麼讓人處理他的屍體的?”
“就憑他做的那些事情,我原本是不想好好善待他的,可我知道你會不舒服,所以還是好好的安葬了他,和他的父母葬在一塊兒。”
“當時那麼大的火,難道不會有人懷疑嗎?”
南意棠的心裡總是說不出的不安,尤其是他一想到當時高煜銘受傷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就好像他的死必然能夠改變一些東西一樣。
“一個沒有人居住的老房子起火,沒有人會在意的,而且那附近的人大多已經搬走了,只要確定裡面沒有人,這件事情不會鬧大的,你不必在意。”
秦北穆說道,“就算他們真的想動手腳,我也絕對不會讓他們把這件事情算在你的頭上的,且看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吧。”
他們心裡都清楚這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高煜銘不會白死,背後必然醞釀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