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翩翩而舞的楚夢依,蘇柏青突然涌起了一股濃烈的佔有慾:天下,他要;楚夢依,他也要。
就在這時,楚夢依雙袖揚起,十餘隻彈丸從她手中飛出,飄向四面八方。幾乎是同時,這些藥丸在不同的地方炸開,騰起濃濃白煙。
“是天女散花!”蘇柏青猛然一驚,連忙掩住口鼻。
楚夢依突然攬過燕洛軒,雙腳蹬地而起,帶着燕洛軒從衆人頭頂飛過。楚夢依的身上依然覆蓋着潔白隱約的羽衣,綵帶在她的身後迎風飄動,她的嘴角噙着傾城傾城的燦爛笑容。這番景象,當真像極了形容采薇使者的那一句:凌波仙子升九天。
燕洛軒側頭看着楚夢依的笑容,那一瞬間,他什麼都忘記了,眼裡只剩下楚夢依,心中驚歎這纔是驚爲天人的美麗吧。
除了楚夢依自己,凡事活着的人都忘記了呼吸,衆人只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楚夢依從自己的頭頂飛過,就連鑽入鼻孔的毒煙都沒人去在意。他們害怕在眨眼的瞬間就會錯過眼前的美景,令自己遺憾終生。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哪裡還有楚夢依和燕洛軒的影子。
那個身穿金甲的將士問道:“主子,要追嗎?”
蘇柏青從剛纔的震撼中驚醒過來:“不用了,先給大家解毒吧。”
聽到此言,金甲將士的身體一僵,瞪大眼睛看着蘇柏青。蘇柏青做事狠絕,從不留後患。今日,他是怎麼了?按照他以往的做法,必定斬草除根。
蘇柏青冷冷地的睨了金甲將士一眼,冷冰冰地道:“燕洛軒中了劇毒,楚夢依體內的櫻飛雪估計也擴散了,兩個剩半條命的人還怕抓不到嗎?”
金甲將士來不及多想,連忙低頭道:“屬下明白了。”
“你先給衆兄弟解毒,然後回軍營待命。”蘇柏青吩咐地道,然後看了着七星堂的堂主大聲道:“三天之後,我要見活的冷若衫,本王從來不需要廢物。”說完,拂袖離開,剩下一堆打着寒顫的人。
楚夢依帶着燕洛軒飛了一段時間,就因體力耗盡而被迫降落在地上。她身旁的燕洛軒,體溫高的嚇人,他的眼睛也沒有焦距。楚夢依心中一驚,搖着燕洛軒叫道:“燕洛軒,你沒事吧。”
對楚夢依的聲音,燕洛軒沒有理會,只是瞪着眼睛,嘴裡不停地叫着:“博揚!博揚!”
楚夢依扶着燕洛軒,燕洛軒的身上泛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聞着這股子腥臭味,楚夢依突然想到燕洛琪生日的那一晚。那天晚上她好像殺了很多人,那個時候自己的身上也有這樣難聞的氣味嗎?
他們二人躲進一個山洞之中,楚夢依費力地扶燕洛軒坐下,然後在洞口布下詭異的陣法,纔回到山洞之中檢查燕洛軒後背的傷口。仔細檢查之後,楚夢依不由自主的倒抽了口一涼氣。燕洛軒的刀傷之處,血漬凝結成紫黑色的血塊,很明顯的中毒現象。楚夢依掏出一粒藥丸,喂燕洛軒服下。
這時,燕洛軒悠然轉醒,他忍着劇痛問道:“什麼毒?”
“真正的五花散。”楚夢依神情凝重,頓了一下補充道:“能配出這種五花散的
,只有我和我師兄。”
燕洛軒冷靜地問道:“你們兩個研發的?”
楚夢依輕輕地說道:“吶,王爺,很痛吧。”
楚夢依垂着頭,燕洛軒看不到她的表情。她這個樣子,讓人覺得她在哭。一時間燕洛軒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從來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人。
楚夢依緩緩地擡起頭,臉上已經掛着笑容,神情卻是哀傷至極:“看來師兄成功了呢。這本是我們放棄研製的方子,因爲毒性太強所以我們放棄了。即使是我,也要觀察兩天才敢下藥。”
“我相信你、啊!”燕洛軒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痛的大叫一聲,倒在地上打起滾來。
“燕洛軒!”楚夢依喝了一聲,焦急的蹲下身來,她死死的按住燕洛軒喝道:“不要亂動!傷口裂開,毒會擴散的!”
燕洛軒哪裡還聽得進她的話,他只是本能的扭動着身體。一種鑽骨的痛在他體力蔓延。有那麼一瞬間,燕洛軒覺得自己還不如死了的好,這種感覺實在太痛苦。燕洛軒拼命地讓自己不去注意體內的劇痛,可是本能卻戰勝了理智,他除了大叫就是扭動身體。至於楚夢依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他已經全然不知了。
楚夢依的力氣本來就比不過燕洛軒,更何況是現在這種情況。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按着他,可燕洛軒還是像條被抓住尾巴的魚一樣,彈跳扭動着身體。
突然,一個不小心,楚夢依被燕洛軒甩了出去,她的頭重重的磕在了石壁上。疼痛襲來,楚夢依擡眼看着在地上滾動着大叫的燕洛軒,有些擔憂的叫道:“燕洛軒!”
楚夢依想掙扎着站起來,可是卻使不出任何力氣,她體內的櫻飛雪已經擴散,撐到現在已經到極限。楚夢依感到眼皮越來越重,她終於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楚夢依醒來的時候,燕洛軒已經痛暈了過去。楚夢依將他拖到洞口有陽光處,然後去檢查他的傷口。燕洛軒剛纔的掙扎果然令傷口崩裂,毒素更加擴撒了。原本結的是紫黑色的血塊,現在結卻是純黑色的血塊。想了一會兒,楚夢依點了燕洛軒的睡穴。
楚夢依點了燕洛軒的睡穴之後,就離開了洞穴。爲了預防生死門的追兵,她將洞口的陣法又加入了上古陣法,令原本就複雜的陣法更加複雜了。等楚夢依再次回來的時候,她懷裡抱着一些野果,還弄了兩個小腿粗的木桶來裝水。山洞中什麼都沒有,楚夢依只好在洞外弄了一些枯草,細心的鋪成了一個草墊子。將草墊子放到山洞的最深處,這才拖着燕洛軒來到草墊子上。
楚夢依褪去他的外衣和中衣,爲他處理背後的傷口。她在藥粉中兌入清水,調成了藥水。然後用銀針挑開已結成硬塊的傷口,沾着藥水輕柔的爲燕洛軒擦洗傷口。即便她的動作輕柔,卻還是引來了燕洛軒身體的微顫。等傷口清洗完的時候,燕洛軒已經滿身是汗。
楚夢依和燕洛軒雖然是名義上的夫妻,但畢竟不是夫妻。她只是將他的上半身的汗漬擦拭乾淨,就替他穿好中衣和外衣。換了清水,對成另一種藥水,以口渡口喂燕洛軒喝下,這才讓他俯身趴在草墊
上。而她自己,則到對面躺了下來。
在第二天的傍晚時候,蘇柏青的人就發現了他們。無奈楚夢依設下的陣法無人能解,讓他們進不得洞中。所以,楚夢依他們暫時也算安全。這個山洞後通山崖,楚夢依從那裡攀爬出去,採果子和打水。每晚,她的手下也會給二人送些吃的。
自從那日點了燕洛軒睡穴,已經過了三日。楚夢依檢查着自己身上的五花,已經沒有多少了,再拖下去怕是燕洛軒真的會喪掉性命。楚夢依猶豫了一下,解開了燕洛軒的睡穴。可能是體力消耗太多,也可能是五花散的原因,燕洛軒依然熟熟的睡着。
楚夢依嘆了一口,將目光移向燕洛軒的臉。燕洛軒熟熟地睡着,和平日一樣板着一張臉。此刻燕洛軒眉頭深鎖,時不時的發出一個輕哼,想來是難受的很。楚夢依將手指按在他的眉間,輕輕的碾壓着。
楚夢依有些愧意的望着燕洛軒,如果當初沒有研製五花散就好了,這樣你就不會中毒了?燕洛軒,你的夢裡有什麼?什麼事值得你將眉皺成這樣?
驀然間,燕洛軒緩緩地張開了雙眼,他的目光還沒有什麼神彩,楚夢依的臉近在咫尺,但是他卻直直地盯着洞頂。
燕洛軒虛弱的問道:“楚夢依,洞裡沒有點火嗎?”
聽到燕洛軒的話,楚夢依身體一僵,她顫抖着睫毛看着燕洛軒,動了動嘴脣,想說些什麼卻怎麼也開不了口。最終她緊緊咬住嘴脣沒有答話,依舊輕柔的捻着燕洛軒緊皺的眉。
燕洛軒感覺到楚夢依身體一瞬的僵硬,緩緩地嘆了一口氣:“原來我看不見了啊。”
楚夢依嚴肅的板着臉,儘量用平常的語氣答道:“只是暫時的,只要解了五花散的毒性,你就能看見了。”
燕洛軒再次問道:“我怎麼沒有力氣?”
楚夢依扯出一抹讓人心痛的笑容:“這也是暫時的,我會爲你解毒的。”
燕洛軒看不見楚夢依的表情,卻能感覺地到她的無力,沉默了一會他纔開口問道:“你有幾分把握能解毒?”
楚夢依咬了咬嘴脣,最終還是如實回答:“三分。”
燕洛軒心中一驚,卻面不改色地問道:“如果這毒解不了,我還有幾天的命?”
楚夢依看着燕洛軒,猶豫一下,回答道:“十五天。”我不會讓你死的,楚夢依在心中又加了一句。
燕洛軒從容鎮定,淡淡地道:“我想回錦城。”
楚夢依微微一怔,她很瞭解燕洛軒的想法,當時就否決:“暫時還不行,我們要去徽州。”
氣氛一下子尷尬了起來,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硬,楚夢依放柔自己的聲音道:“來,先把藥吃了。”
楚夢依把藥碗送在燕洛軒臉邊,燕洛軒像是沒聽到一樣,將頭偏到一旁,固執地道:“我要回錦城。”
如果燕洛軒死了,錦城就會大亂,那些跟着燕洛軒的人也會有危險。所以,他必須回去,將一切安排好,這樣即使自己真的死去,也不會對瑞王黨的人造成重大的創傷。洛穎應該可以代替自己的吧,燕洛軒心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