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雪微微地笑道:“姐姐,憶雪八歲就已經開始殺人了。江湖是個大染缸,什麼人我沒有見過?難道誰對我真好,誰對我假好,我都分辨不清嗎?”
“雪兒,這麼爲我你不值得。”楚夢依放下踏鶴,站了起來。
“姐姐,你真的以爲憶雪傻嗎?你當初不顧自己的重傷,也要替憶雪挨那八十大板。如果不是死人頭王爺最後心軟,你就被活活打死了。你這樣爲憶雪又值得嗎?”想到那件事,憶雪眼裡涌起了淚花“你是在賭,賭死人頭王爺的不捨。”
“你本來就是爲我抱不平,我只是不想讓自己覺得虧欠你的。”楚夢依認真地道,她是個聰明人,知道燕洛軒會拿憶雪開刀,如果她不出頭,憶雪十有八九會被打死。燕洛軒也在賭,賭楚夢依的不忍心。這場賭其實是雙贏,燕洛軒和楚夢依都是贏家。
“夠了,姐姐。憶雪不是傻子,你清楚憶雪的性子。要真是被打,我只會和跟瑞王府的人翻臉。我的武功,連死人頭王爺身邊的丫頭都比不過,下場不就是一個死嗎?憶雪怎會不知道,你這是在救我的命。”憶雪鼻子酸酸地,眼淚滾了下來。
“雪兒,我們兩個不都沒事嗎?”楚夢依微笑着道,心裡卻酸酸地。被放出來後,憶雪的脾氣收斂了那麼多,原來這一切都是爲了自己。那麼驕傲張揚的女孩,以前哪知道低頭這個詞。
“姐姐,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這寧可苦了自己,也要保全別人的性子。你讓憶雪回舞門,不就是怕連累憶雪嗎?”憶雪吸了吸鼻子,“反正我不走,你趕我,我也不走。”
楚夢依吸了一口,恢復平時的笑容:“我要和王爺出趟遠門,你幫我照看毛毛。”
“姐姐要插手生死門的事情麼?”憶雪擡起頭認真地看着楚夢依,沉默了一會兒,接着道:“我只說一句,憶雪等着姐姐回來。”
“恩,我會平安回來的。”楚夢依給憶雪一個安慰地笑,推門離開。
憶雪下牀,解開踏鶴的鏈子,像丟東西一樣將踏鶴丟上牀。
“靠,你想摔死本少爺啊。”馬踏鶴滾了一圈,站起來大聲罵道。
“閉嘴,死狐狸。要不是姐姐讓我好好照顧你,我纔不會管你呢。”憶雪狠狠地瞪了回去,她的眼角還掛着剛纔流出的淚。
“你個死女人。”馬踏鶴尖聲罵道,卻突然慘叫起來,原來是不小心扯到了傷口。
“死狐狸,你老老實實給本小姐在牀上睡覺。”踏雪一邊說着,一邊在中衣外裹上一層夜行衣,臨走前威脅道:“你要是敢逃,我絕對扒你兩層皮!”
踏鶴在憶雪的牀上打滾,不住的撇嘴,這牀真硬。看不出來,這對主僕的感情還挺深的,只是不知道這深情裡面摻了多少假意。不用憶雪威脅,踏鶴纔不會走呢,他要取回楚夢依體內的妖丹。想他踏鶴是多少狐貓眼中的神話啊,誰又想到它會栽到了一個低級地人類手裡。哎,這就是天降橫禍啊。
倦意席捲着踏鶴,沒多大功夫,他就進入了夢
鄉。就是這一時的倦意,讓他後悔莫及。他沒有想到,在第二天,楚夢依和燕洛軒就下了江南。睡醒後的他得知這個消息,差點砸了楚夢依的嵐雪館。但是,他也爲此付出了慘痛代價,險些被憶雪那個小魔女溺死在水缸裡。踏鶴再次哀嘆,狐落平陽被人欺,一個修行九百多年的狐仙,居然被人類這樣欺辱,他可真是把狐貓的臉都丟到姥姥家了。
燕洛軒等人悄悄上路,打着楚夢依母親去世、前去奔喪的旗子。因爲這個理由,燕洛軒被楚夢依狠狠地報復了一下。知道她生氣自己拿她母親做幌子,也就由着她去了,讓看熱鬧的幾人咂舌,他們家王爺什麼時候這麼大度了,竟然讓楚夢依任意欺負。同時動身的,還有柳惠傑夫婦,他們穿的異常樸素,馬上掛着裝乾糧的袋子,看樣子是想日夜兼程,方向也是青州。
到達林州的時候,五人和燕洛琪匯合。燕洛琪隻身一人,連一個人下人沒有帶。看到燕洛琪的時候,多數人都很吃驚。燕洛軒和燕洛琪合作的事,他們到此時才知道。讓他們好奇的是,是什麼原因使多年明爭暗鬥的兩個人團結在一起的。因爲有楚夢依在,這一路倒是很熱鬧。出了瑞王府,楚夢依就想歸林的家雀,活潑的性子逐漸顯露出來。時不時的捉弄一下人,除了燕洛軒幾乎所有人都被她慘整過。這並不是燕洛軒在她心中的地位特殊,而是燕洛軒是她惹不起的主兒。
這一日傍晚,到了白家鎮,他們進了一家還算是乾淨的小客棧。因爲不是飯點,所以吃飯的人不多,只有零星三兩桌。有很多地方官員都認識他們,所以他們放棄了官道,走偏僻的小路。
“客官,住店還是打尖吶。”店小二見到他們衣衫光鮮,馬上就掛上一張迎賓狗似的臉,迎了上去。
“給我們三間上房。”眼神詢問了一下燕洛軒,仲孫闊得到肯定後對店小二說道。
“四間。”沒等店小二回答,楚夢依高聲打斷他的話。
四間?店小二打量着六人,眼裡充滿了疑惑。六個大男人怎麼要四間房?原來,爲了行動方便,楚夢依穿了男裝。
“還是要四間吧,楚兄弟不喜歡和別人擠一間。”燕洛琪友善的道,他當然知道楚夢依排斥和燕洛軒同一間房的原因。她名義上是燕洛軒的良媛,當然會跟燕洛軒住一間房。只是他們並沒有夫妻之實,同塌而眠楚夢依當然排斥。
楚夢依對燕洛琪投去感激的目光,毫不客氣的剜了燕洛軒一眼。這個大冰山,分明是故意的。
“客官,實不相瞞,小店就剩三間房了。”店小二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小心翼翼地道。
“那就三間吧,小二,再給我們備些吃的。”看了看燕洛軒和楚夢依,仲孫闊搖了搖頭,對店小二道。
“房間怎麼分啊。”楚夢依氣呼呼地坐在了長凳上,長凳配合她的不滿發出聲響。
“我們一間。”燕洛軒淡淡地望了楚夢依一眼,優雅地在她旁邊坐下。
“不行!”楚夢依想也沒想,馬上反對。看到
其他人探究和疑惑的目光,楚夢依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失控。心中罵了一句臭冰山,和顏悅色的解釋道:“客棧比不上家裡,牀小的很,我睡相不好,怕影響您老休息。”
燕洛軒睨一眼楚夢依,聽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着謊話,輕聲而冷漠地道:“牀小?我不介意。”
楚夢依半眯着眼睛,挑釁地瞪着燕洛軒,看來還得讓他吃點苦頭,不然他還真是自以爲是,一點都不知道尊重我這個合作伙伴。
“夢依住我那一間吧,我把房間讓給你。”燕洛琪看着劍拔弩張的兩個人,連忙出來打圓場。燕洛軒他倒是不在乎,可他心疼楚夢依。
“那個……”文知顏弱弱地問出聲,“夢依和洛軒睡一間不好嗎?他們是夫妻吧。”在外面,不好一口一個王爺的叫,大家一致喊燕家兄弟名字。當然,除了楚夢依叫燕洛軒的時候是連名帶姓的叫。知道燕洛軒和楚夢依沒有夫妻之實的,只有燕洛琪和仲孫闊。
文知顏這句話,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這一路上,燕洛軒對楚夢依的寵溺並沒有刻意掩飾,楚夢依的惡作劇完全知道不收斂。幾乎每天都會有人遭殃,託她的福,這些人的忍性漲了不少。大家打打鬧鬧地,相處也算融洽。
燕洛琪沒有加入的時候,他們也是要三間客房,楚夢依總是單獨一間。所以,誰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和燕洛軒是夫妻,理應住同間房的。
沒有人說話,個人有個人的心思。好在店小二上了飯菜。纔打破這個尷尬的氛圍。
“快要餓死了,大家趕緊吃飯吧。”說着,楚夢依拿起筷子去夾離自己最近的一盤菜。這幾天,楚夢依扮演男人扮演很賣力,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女的,怕是連在座的人也要被她矇蔽雙眼。
“等一下!”仲孫闊手疾眼快,抓住了她拿筷子的手。
“幹嘛?”楚夢依沒有不滿,只是眼裡帶着詢問的意思問道。
仲孫闊神情嚴肅地將銀針插入那一盤清翠的小炒之中。
“你們也太小心吧,我們走的這條路連個鳥都沒看到幾隻,誰會害你們啊。”楚夢依不以爲然,輕輕放在竹筷,不滿地抱怨着。
“小心駛得萬年船。”仲孫闊一邊說着,一邊將銀針從青菜中抽出。
“你們未免太小題大作了,有什麼毒是我和知顏解不了的?”楚夢依隨手抓起一把花生,將一顆花生米丟入口中,嚼了兩三下,卻突然將口中的食物吐了出來。
“怎麼了?”燕洛琪急忙問道,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楚夢依捏住自己的脈,臉色微變:“是鳳凰磐涅。”
其他人將目光全都放在了楚夢依的身上,像是等着她的解釋。唯有文知顏的臉色慘白,嘴脣也沒有一絲血色。
楚夢依掏出一顆藥丸給自己服下,面色凝重地道:“這是無色無味的毒藥,平常的銀針是驗不出來的。主要毒素是銜珠花。”
聽到這個名字,燕洛軒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將目光移向文知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