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麟再次擦去眼淚,凝聲到:“使者好像有什麼話說?燕國之所以給唐國報喪,是因爲我是冷妃的親侄兒,由我來接見使者也於情於理。難道使者非要見我唐國皇帝不可?”
“這倒不是。”燕國使者被楚承麟的氣勢嚇的魂飛魄散。
“不是就好,使者既然無話可說,就先到驛館休息吧。”楚承麟淡淡地道。
“是。”燕國使者擦了擦額頭的汗,小心翼翼地退下了。這楚承麟年齡雖小,氣勢可不小。那迫人的氣勢竟和燕洛軒有幾分相似,這讓燕國使者想起燕洛軒來,在不知不覺中就放低了身態。
唐子楚信步走來,擔憂地問道:“怎麼了?麟兒,你哭過了?”
楚承麟雖說擦掉了眼淚,可眼睛紅紅的,怎麼也掩飾不了。他搖了搖頭,裝出平常乖巧的樣子:“沒有,我沒有哭。”
楚承麟的嗓子啞了,眼睛發紅,明顯是哭過了。唐子楚認真地道:“還說謊?你從小就倔。說說,是怎麼回事?”
楚承麟笑得天真無邪:“真的沒什麼事。”
唐子楚瞪着楚承麟身邊的太監,厲聲喝道:“說!怎麼回事!太子爲什麼哭!”
太監被唐子楚這麼一瞪,嚇得兩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回皇上,是燕國……”
“住口!誰允許你說了?”楚承麟臉色一沉,急忙喝道。
太監看了看唐子楚,又看了看楚承麟,不知該如何是好。那二人皆瞪着他,嚇得他差點暈過去。
“夢依怎麼了?你是不知道怎麼說還是不敢說?”唐子楚眯着眼睛,見那人猶豫,厲聲道“來人!把他拉出去砍了!”
小太監嚇的魂飛魄散,連忙一口氣地把事情說了出來:“皇上,燕國來報喪,說是冷妃娘娘病故。”
“什麼?”唐子楚被這個晴天霹靂打中,氣血上涌,一口血噴了出來,衆人嚇得大叫起來。
唐子楚緩緩的倒了下去,閉眼前,看到楚夢依在對他笑。
情未絕,人先故,三生相思枉斷腸。夢依,爲什麼你要先我而去呢。
視線轉回燕國,楚夢依下葬之後,燕洛軒就開始拼命的工作,似乎在用忙碌來暫時忘記楚夢依。
喬公公將飯菜端到了御書房,他輕聲道:“皇上,該用膳了。”
燕洛軒厭倦的看了一眼,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朕沒胃口,拿下去吧。”
喬公公焦急地道:“皇上,您又是一天沒吃東西了。奴才求求您了,您多少吃一點吧,龍體爲重啊。”
燕洛軒閉上了眼睛,輕輕地揉捏着眉間的穴位:“朕不想吃。”
孫佳雪邁着蓮步走了進來,看到分毫沒動的飯菜,很是心疼。她走上前去,行了宮禮,柔聲勸道:“皇上,您都三天沒吃東西了。您這是要幹什麼呀?”
燕洛軒聞言,輕聲呢喃道:“三天了?原來夢依下葬才三天,爲什麼朕卻覺得有一世紀那麼長呢。”
孫佳雪柔情似水,含情脈脈的看着燕洛軒:“皇上,臣妾陪您吃點,吃完了就去臣妾宮中坐坐。”
燕洛軒
睜開眼睛,又一頭扎進奏章裡:“等朕有空了吧,佳雪,你先回去,朕還要批完這些奏章。”
孫佳雪不死心,接着道:“皇上日理萬機,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
燕洛軒冷漠地看也不看她一眼:“佳雪,回去吧,不要吵朕。”
孫佳雪委屈極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咬了咬嘴脣,委屈地道:“是,臣妾告退。”
說着就掩面跑開了,燕洛軒楞了楞,嘆了一聲氣。女兒心就是敏感,是不是當初夢依也會委屈的哭泣呢,難怪她那麼怨恨朕,連屍體也不給朕留下。
孫佳雪走後,木寒霜從柱子後面閃了出來,走入御書房中:“寒霜參見皇上。”
燕洛軒不耐煩的看了一眼木寒霜,不怎麼高興地道:“你們今天要輪番上陣是不是?”
木寒霜悽然一笑,恭敬地道:“皇上,我做了些家鄉的小點心,特拿來給您嚐嚐。”
燕洛軒神情一怔,木寒霜的家鄉不就是楚國嗎?那不就夢依的故鄉嗎?想到這裡,燕洛軒的情緒平穩了一些,他冷淡地道:“拿過來吧。”
聽到此言,喬公公和木寒霜都露出了欣慰的笑顏。點心是花型的,什麼顏色都有,煞是好看。這奇趣的風格倒是很像楚夢依的風格,燕洛軒看着這盤玲瓏的點心,緩緩地露出了一個微小的笑容。
木寒霜趁熱打鐵,接着道:“這種點心是公主生前所創,曾在楚國風靡一時。您快嚐嚐,味道也不錯哦。”
燕洛軒心中一動,拿起一塊點心塞進自己的嘴裡,他滿意的閉上了眼睛,刻意去催眠自己,這是出自楚夢依之手。想着想着,心卻越來越痛,痛到他眼角落淚。
木寒霜抱住燕洛軒的頭,輕輕的抹去他眼角的淚,柔聲道:“皇上,您這樣折磨自己,又何必呢。公主在天之靈,也一定會爲您心疼的。”
燕洛軒閉着眼睛,把頭埋在木寒霜的懷裡:“朕只要閒下來,腦中就都是她。不是想起,而是沒有片刻忘記。”
木寒霜輕聲道:“皇上,不如出去走走。您老是這樣悶在御書房,對身體也不好。”
燕洛軒點了點頭,同意了木寒霜的建議。二人來到了皇宮最高的建築物寒星閣上。這是今年剛剛建完了,到處都是嶄新的,隱約還能聞到新漆的味道。
燕洛軒吹着冷風,眺望遠處,他神情呆滯,不知在想什麼。看着這樣的失魂洛軒的燕洛軒,木寒霜很心疼,可他知道他安慰不了燕洛軒,就如誰也無法取代楚夢依在燕洛軒的地位一樣。
突然,燕洛軒指着空中一角叫道:“寒霜,你看那裡。”
木寒霜擡眼望去,隱約看到山的一角。這種山到處都是,木寒霜有些不明白燕洛軒的意思,他迷茫的看着燕洛軒,等待着燕洛軒的解惑。
燕洛軒努力的向前伸手,想去觸摸,他低聲呢喃道:“你看,那是幻樹山。夢依就睡在那兒,她就睡在那兒啊。”
木寒霜的心黯淡了下來,他隱隱的擔憂着。燕洛軒身上的毒還沒解,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復發。如今,燕洛軒過度思念楚夢依,這對燕洛軒來說可
是大忌啊。木寒霜想,燕洛軒是不想活着的,或許在燕洛軒的心中,死纔是解脫。
仲孫闊去找燕洛軒,卻被告知燕洛軒沒有在君臨殿,他凝聲問道:“皇上呢?”
長官宮女道:“回大人,去寒星閣了。”
仲孫闊聞言,在心中一嘆,洛軒又去看夢依的陵墓了。
自從發現寒星閣可以看到夢依的昭陵後,燕洛軒只要一閒下來,就跑去寒星閣。有的時候,一呆就是一下午。稍微有點進步的就是他開始吃飯了。
燕洛軒眺望遠處,人已經魂遊天外。他的周身環繞着濃濃的哀思,他的人生彷彿已進入秋季,滿目的滄桑和蕭條。
仲孫闊走到燕洛軒的面前,恭敬地行了宮禮,大聲地道:“參見皇上。”
燕洛軒被驚回魂,將目光從遠處收回,淡淡地道:“仲孫,你也是來看夢依的?”
仲孫闊接着道:“回皇上,辰王和福王來了。”
燕洛琪和燕洛靖,自然是爲了寒水瑤的事來的。燕洛軒在君臨殿接見了他們。
燕洛靖看了看燕洛琪,又看了看燕洛軒,這二人一個比一個憔悴,都像老了七八歲,看得燕洛靖揪心。
燕洛軒淡定地道:“八弟,你把寒水瑤帶走吧,她的病已有好轉,不日即可痊癒。”
燕洛靖受寵若驚,連忙道:“謝皇兄。”
燕洛琪和燕洛軒對視,他認真地道:“皇上,我想去昭陵看看她。”
燕洛軒果敢的回視燕洛琪,淡淡地道:“朕陪你一起去。”
三人在錦衣衛的護送下,聲勢浩蕩的出發了。幻樹林正值櫻花盛開,這讓燕洛軒和燕洛琪都情不自禁的想起去年楚夢依的那場舞來,天女下凡也不如她當時驚豔。
燕洛軒突然駐足,低聲問道:“二哥,你到現在還喜歡她嗎?”
燕洛琪露出一個優雅的微笑:“是,我會永遠把她記在心裡,雖然她的心裡只有你一個。”
燕洛軒苦笑了一聲:“我們明明那麼在乎彼此,爲什麼卻要互相傷害道這種地步。”他擡起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天空藍的澄澈,一如楚夢依的眼睛。他的眼前浮現出楚夢依的笑容,憂傷從眼底滲出,籠罩他的全身。
突然,燕洛軒發現樹叢中有一個身穿昭陵守衛服裝的人,那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站住!”燕洛軒本能的高聲喊出。
那人站住了腳,卻不肯轉身。燕洛軒隱約覺得這個背影很面熟,疑惑的地道:“轉過身來!”
那人的身體頓了一下,隨即轉過身來。衆人皆是一驚,因爲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蘇柏青。
蘇柏青無奈地攤了攤手道:“還是被你發現了。”
燕洛軒凝眉問道:“你來幹什麼?”
蘇柏青眼神哀怨地看着燕洛軒,低聲道:“我,我只是想看一眼她。”
燕洛軒的臉上浮現怒容,他怒不可揭的喝道:“如果不是你的精心設計,她怎麼會被冤死?你現在來看她,又有什麼用?”他憤恨地瞪了一眼蘇柏青,高聲吩咐道“來人,把他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