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鶴怒道:“別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如果不是你,夢依也不會遭這份罪!”瞪了一眼雲嵐修,踏鶴嘟囔道“你不吃飯給誰看?鬼才會心疼你!”
被踏鶴指責,雲嵐修更加自責了,他痛苦地皺着眉,一言不發。
“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你啞巴啦。”雲嵐修的沉默令踏鶴很惱怒,他瞪着雲嵐修道“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這麼做。既然你那麼愛她,爲什麼要做出傷害她的事,到頭來難受的還不是你自己?”
雲嵐修什麼反應都沒有,看着臉色蒼白的楚夢依,悠然一嘆:“你不知道,她是不會愛上我的。”
踏鶴更加生氣了,這些人類怎麼這麼虛僞?他雲嵐修憑什麼這麼以爲?難道因爲楚夢依不會愛上他,他就在楚夢依身上下劇毒逼她就範嗎?踏鶴緊緊地盯着雲嵐修,像是要把他盯出個窟窿來:“哼,我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我也知道,感情是會日積月累的,你們人類不是有種叫日久生情的說法嗎?”
無意間瞥見楚夢依慘白的臉,踏鶴的臉更加陰沉了,有些咄咄逼人地道:“你這麼極端難怪夢依不待見你。如果你真的愛她,你會讓她遭這份罪?”
“你懂什麼?”如果我不這麼做,她沒有一點接受我的可能。對她下毒,不過是孤注一擲罷了。後面的話,雲嵐修生生的嚥了下去,他說不出口。
踏鶴多少能理解雲嵐修的做法,可是他無法認同,當下反駁道:“自以爲是的人類。既然那麼愛她,爲什麼要傷害她?你們人類就是這麼怪,難怪你也痛苦,他也痛苦,都是沒事撐的,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你們人類真是虛僞。”
情急之下,踏鶴連刻意修飾的話都忘記了,話說出口,才暗道不妙。
雲嵐修的心很亂,整顆心都懸着,踏鶴一口一個人類,絲毫沒有引起他的的懷疑。踏鶴一副說教的語氣,讓雲嵐修極其不滿,他問道:“你對師妹不是也有執念?你明知道她愛上了燕洛軒。”
踏鶴微微一怔,認真地答道:“我和你可不一樣,至少我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我想得到她,人和心都要,這份愛坦坦蕩蕩,我不怕任何人知道。我會排除萬難,誰也別想阻止我。難道她愛燕洛軒,我就要祝福她嗎?你們這些人就是奇怪,既然不相信燕洛軒可以給她幸福,那就把她搶過來,自己給她幸福。”
楚夢依在雲嵐修和踏鶴的爭吵下悠然轉醒,剛剛睜開眼的她,並沒有注意到二人在爭吵什麼,只是隱約覺得有些吵。她不滿的皺起了眉,正要開口詢問,雲嵐修就發現她醒了。
雲嵐修有些驚喜地叫道:“師妹,你終於醒了。”
楚夢依對上雲嵐修充滿焦急、自責、憐惜的雙眸,有些動容。她敏銳的捕捉到終於這兩個字,幽幽地問道:“我睡了多久?”
雲嵐修懸着的心終於落了地,驚
喜難耐地露出大大的笑顏:“兩天一夜。”
踏鶴狗腿的將托盤舉到楚夢依的面前,關切地問道:“夢依,你醒了?餓不餓?我拿吃的給你。”
踏鶴的眼神也是充滿了疼惜,看到楚夢依醒了,他欣喜的心情絲毫不比雲嵐修差。
踏鶴那關心的眼眸,令楚夢依不忍拒絕,她掛着淡淡地笑容,點了點頭:“好啊。”
踏鶴以楚夢依是病人爲由,硬是親手喂楚夢依。雲嵐修目光糾結的看着踏鶴將食物一口接着一口的喂進楚夢依的嘴裡,二人親暱的舉動讓他心裡有些堵,他眼神有些哀怨,就像是被奪了肉骨頭的可憐小狗。看着殷勤的踏鶴,雲嵐修默默地在心裡吐槽:喂,那不是要給我吃嗎?
踏鶴丟給雲嵐修一個白眼,哼了一聲,用眼神告訴他:誰讓你不吃的,現在想吃,我還不給你呢。
雲嵐修面容憔悴,臉色疲憊,加上那哀怨的眼神,彷彿比楚夢依更像病人。楚夢依知道雲嵐修又因自責折磨自己了,有些心疼。她開口邀請道:“師兄,我們一起吃吧。”
雲嵐修搖了搖頭,溫柔地道:“我吃過了。”
楚夢依微微蹙眉,不滿地道:“不要騙我了!你我多年的師門兄妹,我對你還不瞭解?你心事重,一定又多想了。我猜,我這兩天一夜裡,你一口東西都沒吃吧。”
雲嵐修連忙搶了一個包子塞進嘴裡,楚夢依總是這樣敏感,雲嵐修感動之餘便是淡淡地幸福。
“我也要吃。”踏鶴不服輸的也搶過一個包子,哇嗚一口吞下。
“你不是吃過了嗎?”雲嵐修不滿地叫道,連忙將盛着包子的盤子端了起來,舉得高高的,不讓踏鶴再去碰他的包子。
踏鶴伸出手去夠,大聲道:“我也餓了。”
雲嵐修不會讓踏鶴得逞,端着盤子閃躲踏鶴的魔爪。他不高興地道:“貪吃鬼!小心撐破你的肚皮。”
踏鶴兩個手都用上了,乾脆耍起賴來:“我不管,反正我也要吃。”
二人一個閃,一個躲,互不相讓,像兩個搶玩具的孩子。楚夢依坐在牀上看着,莞爾一笑,這二人,該說他們很合拍呢,還是該說他們天生氣場不和?不過這樣的相處也不賴。
劉珃這次出征,帶來了劉家軍的三分之一,被俘的人近兩萬人。有人提議全部殺掉,以絕後患。可楚夢依並沒有這麼做,她決定招降這些人,並將這件事交給了月如夢來處理。
楚夢依始終沒有忘記,月如夢跟隨自己出徵的本意。總要給她一些機會,她才能實現自己的理想不是嗎?
月如夢一身鎧甲,滿臉的肅容,沒有一點膽怯。較在錦城時少了幾分嫵媚柔情,多了幾分英氣逼人。她站在高臺之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地俘兵,高聲道:“你們爲什麼要參軍?有幾人是自願的?名不正則言不順,你們
可知道,你們現在是叛軍,犯的是誅九族的大罪。”
俘兵們大多數都面無表情,在殘忍的戰場,兵敗就等於死。跟着劉珃時,他們不知道見過多少殘殺降兵的血腥場面。他們可不相信,楚夢依會饒了他們。幾乎所有人都抱着這樣的想法: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字。腦袋大了也就碗大的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月如夢見俘兵不爲所動,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如果可以選擇,很少有人願意上戰場。我們不過圖個安寧,圖個溫飽,圖一個家。可這些,劉琦兄弟能帶給你們嗎?你們當中也有明理的,瑞王、辰王、安王,哪個不是一個人物?有他們在,劉琦能堅持多久?劉琦一敗,你們還有活路嗎?你們可以不在乎生死,可以不在乎高堂妻兒的死活嗎?你們的執迷不悟,將害死自己的九族,下了地府,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就像月如夢說的,人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可是家人呢,族人呢?真的可以鐵石心腸無動於衷嗎?大多數的人臉上的表情,都變了。如果燕孝宗掌權,真的會斬草除根的,這個皇帝的狠絕可以很有名的。
很滿意戰俘臉色的變化,月如夢正要說下去,卻聽到一個人大聲罵道:“無恥婦人,休要在此妖言惑衆!你無非是想勸降我們,讓我們去爲燕國衝鋒陷陣。呸,卑鄙。”
月如夢將目光定在說話的大漢身上,她深深的蹙起了眉,這人好像是劉珃的愛將方武長。
方武長情緒激動,不顧旁邊燕軍揮來的手掌,大聲的反駁:“劉家軍紀律嚴明,劉珃將軍愛兵如子,我們絕不會背叛他!劉珃將軍已死,我等有什麼可活的。高臺上的小賤婦,少廢脣舌,給方爺爺一個痛快。”
方武長沒有閃躲,被燕軍一個小兵扇了一個耳光。戰俘原本開始動搖的心,又堅定了起來。
月如夢心中七上八下,沒有把握會說服俘兵。現在被方武長打斷,原本準備好的一番說辭,已經忘了七八分。可是心高氣傲的月如夢,從來沒被人這樣羞辱過。月如夢頓時滿臉通紅,下意識的反駁道:“現在是什麼時候?西有蠻子邊關作亂,東有唐國大軍壓境,正是國難當頭的時候!可是劉琦在想什麼!選擇這個時候作亂,對得起他是燕國人嗎?他不就想當皇帝嗎?唐國要是打下錦城,你們就都是亡國奴!唐文帝明智,或許可以善待你們,可再怎麼善待你們,你們也是奴!誰能保證唐國每一個人都能善待你們這些亡國奴?你們的自尊只會被唐國人踩在腳底。”
月如夢越說越是那麼回事,彷彿唐軍真的已經攻下燕國都城,底下的俘兵又開始搖擺不定。這個時候,不爲國出力,卻幫助劉琦去奪皇位,這個做法,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質疑。
方武長連忙大叫:“都不要聽她妖言惑衆,我們是終於劉氏的。是發過誓言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