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小姐,不知她們所言可否屬實?”,楚靖寒藏在袖中的手放鬆了又握緊,指甲狠狠地掐入手心;突然有些害怕她口中的答案。
江兮淺斜睨了明珠和宋珏雨一眼,非常爽快地點頭,“嗯,這倒是沒錯的”,只要熟悉江兮淺的都知道她有這麼個癖好,倒是沒什麼可掩飾的,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淺淺,你”,齊浩遠強忍着,終於是忍不住開口,他雖然算不得這鳳都條件最好,卻也看看名列三公子之一,她明明知道他與她之間的先帝欽賜婚約,爲何又要,難道她就這般見一個愛一個嗎?
江兮淺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哦?原來齊世子也在!”
竟然能忍到現在纔開口,果然是個男人吶,嘖嘖,江兮淺心中冷笑着,卻是沒在開口。
“……淺淺”,齊浩遠沉默半晌,終於是忍不住,“難道你,你真的,真的對他?”
“你信?”,江兮淺沒好氣,蠢貨果然都是蠢貨,無人能及。
衆人看着兩人之間的互動,有些好奇,可也有那知情的,這當着未婚夫的面與另外的男人糾纏不清,呵呵,倒是一場不錯的好戲呢,只是看戲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
不等齊浩遠開口,就有人忍不住了,寧青候面色一黑,“哼,就知道你這個花癡草包,竟然還跟威遠侯府的齊世子曖昧不清,果然是不安於室之人,怎麼如此這般欲擒故縱是想引起本候的注意嗎?賤……人”,人字還在後頭,衆人只聽見“啪”的一聲脆響,而後在看寧青候,那原就蒼白的臉上瞬間出現一個血紅的掌印;若薇從懷中取出錦帕,擦了擦手,而後淡淡道,“這句話是告誡你,有些人不是你想罵就能罵的”,話音落,宛若利刀的視線狠狠地掃向宋珏雨等人。
話音落,衆人頓覺周身好似寒冰。
這,當真是區區婢女?
“放肆!”
陡然一聲厲喝將衆人拉回現實,只看見紫嬤嬤攙扶着熙寶珠朝着她們盈盈而來。
“區區婢女竟然膽敢在皇子王爺面前對侯爺公然動粗,將我晁鳳律法置於何地”,一句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紫嬤嬤雙眸閃過精光,意味不明地盯着若薇。
江兮淺冷哼,“所謂店大欺客,難道三皇子府也由得仗勢欺人麼?”
“……”,楚靖寒深吸口氣。
寧青候只覺得臉上一陣刺痛,頓時懵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揚起手掌,“你他麼竟然敢打我,你這個賤人!”
說着就要飛撲上去,楚靖寒卻頓時惱了,“本宮說夠了!”
“寒哥哥”,熙寶珠軟軟的聲音頓時響起,千迴百轉讓在場衆人雞皮疙瘩頓時掉了一地;只見那雙眸含情,毫不掩飾地盯着楚靖寒,而後轉向江兮淺,“其實江大小姐若對寧青候真的……不若咱們求了陛下給她個恩典,也算是……”
江兮淺雙眸微眯,看着熙寶珠,再掃向楚靖寒,頓時瞭然,尼瑪她就好奇這熙寶珠爲何總是跟自己過不去,卻原來是這麼回事。假想敵也就罷了,居然還是個假想情敵。
“紅顏禍水啊……”
“小姐!”,若薇趕緊輕喝一聲。
江兮淺頓覺原來自己在思索時竟然不自覺將話說了出來,不過在無憂谷受無夢荼毒多年,臉皮早已經被修煉得比城牆還厚,又怎會在乎衆人投過來詫異的目光,而後怔怔地看着寧青候,“我說,那個啥,侯爺是吧,本小姐連你姓甚名誰,是哪家的蔥都沒搞清楚,誰告訴你本小姐對你芳心暗許的”,說着雙眸上下打量,嘴角朝左斜斜勾起,雙眸眯成一條直線。
若薇、若芸兩人對視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精光,不自覺地朝後退了兩步。
“我說看看你,全身上下沒二兩肉,長得清湯掛麪也就罷了,嘖嘖,雙眼無神,印堂發暗,就你那一身綠皮,知道得你還是個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隻披着人皮的青蛙,呸,說是青蛙都侮辱了蛙,頂多算得上是癩蛤蟆,癩蛤蟆懂不!”,衆人看向江兮淺的視線一變再變,看着那絕美五官,動人的櫻紅小嘴一張一合,吐出的話卻那般的上任。
只可惜,讓他們驚歎的還在後面。
“清揚,出來”,江兮淺對着暗處輕喝,瞬間一名身着黑衣勁裝,看起來約莫二十出頭的男子,面無表情,如果忽略那周身冷冽的煞氣,定然算得上是美男了,只見江兮淺走過去,拍了拍清揚的肩膀,“嘖嘖,看看,什麼叫做儀表堂堂,什麼叫做風度翩翩,什麼叫做英俊瀟灑,就你,你配麼?對了忘了告訴你,就你那清湯掛麪的水準,當馬伕我都嫌丟人!”
“……”,衆人只覺得風中凌亂了,清揚更是淚流滿面,暗獄排行第三的殺手啊,殺手啊!
殺人不過頭點地,給小姐當暗衛兼馬伕什麼的,誰愛幹誰幹。
若薇扶額,若薇捂臉,小姐此刻絕對是若畫附身了。
“美,美人”,鳳邪愣住,忍不住喟嘆。
不是他想,實在是這江兮淺此刻與當初若畫奚落他的時候,神色表情一模一樣。
楚靖寒兩把眼刀甩過去,鳳邪老實了。
寧青候卻面色黑沉,氣得上氣不接下氣,“你……你……你欺人太甚。”
“小姐,水”,若薇很是體貼的見縫插針。
江兮淺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茶,看向寧青候眼中帶着不屑,“人?告訴你本小姐從來不欺負人!”
“……”
好有個性!
圍觀的衆人此刻都雙目大瞪,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倒退幾步,整個湖邊一片啞然。
江兮淺卻管不上這些,她真的是怒了,奶奶的,真當她是軟柿子好捏是不是?
“咳咳”,楚靖寒手握拳頭放在脣間,輕輕咳嗽兩聲。
“咳什麼咳,告訴你有病得治”,而後看向鳳邪,“原來腦殘也是會傳染的。”
“江兮淺!”,楚靖寒惱。
“幹嘛,本小姐知道本小姐的名字好聽,不過不用你來提醒我,現在來說說,不知這青口白牙,污人名節該當何罪?”,江兮淺冷冷地看向楚靖寒。
衆人視線齊刷刷轉向楚靖寒,這位爺的脾氣可是出了名的陰晴不定,都在衆人以爲他要發怒的時候,他卻突然冷冷的吐出兩個字,“掌嘴一百。”
“這麼輕?”,江兮淺挑眉。
“那江大小姐以爲如何?”,楚靖寒此刻心中當真是百味雜陳,不知爲何他竟然覺得此刻的她有些……可愛?
江兮淺嘴角微勾,視線掃過寧青候,熙寶珠、宋珏雨最後落在明珠身上,“既然有些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不如將嘴縫上可好?”
“嘶”
“江大小姐,你都已經承認那是你的絲巾了,不知江大小姐又該如何呢?”,宋珏雨冷哼。
“嗯”,江兮淺頷首,“本小姐是承認了,那絲巾是本小姐的又如何?本小姐可曾承認那是本小姐送給寧青候的?”
“你”,宋珏雨氣結,“你強詞奪理!”
宋珏雲輕輕咳嗽兩聲,看向江兮淺,眼中心思晦暗不明,好久才擡起頭輕笑一聲,“好了,雨兒,這江小姐待字閨中,春心萌動也算常事,既然寧青候無意,江大小姐也不必遷怒了。”
“太子妃此言差矣”,江兮淺可不管她是太子妃還是皇后,要惹急了,就算再不忍,就算這鳳都有她以往最美的回憶,就算她要在這裡等着大哥的歸家,那又如何,顛覆了晁鳳,她也自然可以做自己想做之事,“太子妃既代表皇家,還是慎言得好,三皇子以爲呢。”
在場默然,鴉雀無聲。
良久,就在衆人都以爲楚靖寒不會發話的時候,楚靖寒卻微微頷首,看向宋珏雲,“江大小姐說得對,皇嫂還請慎言。”
“寒哥哥”,熙寶珠捂着脣請喚一聲,只是無人看見她垂在身側的雙手死死地抓着裙襬。
“哼”,江兮淺冷哼,算他識相,從身旁婢女手中扯過那條絲巾,看向明珠,冷笑道,“本小姐可不是那等下作之人,這絲巾的確是本小姐的,本小姐不否認,但三皇子可認得這絲巾的布料?”
楚靖寒跨過兩步,細細摩挲了,臉上竟然有些錯愕。
“怎麼,蜀州十年才上貢一匹的雲絲雪緞,三皇子不認得嗎?”,江兮淺冷聲。
“什麼?不可能!”,宋珏雨雙目如炬,眼神灼灼。
在場衆人也都齊齊看向楚靖寒,希望他能否認。
雲絲雪緞啊,就算他們是王公貴族,達官貴胄也是隻聞其名,不見其物,沒想到這區區一條絲巾竟然是雲絲雪緞,讓他們如何能接受。
“六年前,我爹以身護主,陛下垂憐賞半匹雲絲雪緞之事,想必在場衆人都有耳聞吧”,江兮淺養着下巴,面色頓時冷冽,就連寧青候也愣在當場,這……這究竟是名怎樣的女子。
若是之前他對她是驚豔,後來是鄙夷,那麼現在竟有些看不清了。
“那又如何,難道這麼貴重的雲絲雪緞,丞相大人能給你做一條絲巾不成?”,宋珏雨不服,她姐姐是太子妃都沒有那等尊榮能享雲絲雪緞,後宮多少佳麗寵妃,能得一個雲絲雪緞的錦囊都是君恩浩蕩,她憑什麼?
江兮淺嘴角微勾,“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是年恰逢本小姐七歲生辰,那雲絲雪緞被你口中的丞相大人親自下令,裁成了衣裙,而這絲巾正是一套;宋小姐既知道本小姐的私物上均繡有淺淺二字,那也合該知道,本小姐從不用他人沾染之物。”
“三皇子,相府江管家求見!”
江兮淺話音剛落,通報小廝的聲音即刻響起。
楚靖寒看向江兮淺,江兮淺卻神色淡定,“快請。”
“草民江城參見三皇子,郡主,各位公子,小姐”,江城被引進來之後,幾乎只是一眼就看到了江兮淺可隨即立刻雙膝跪地,請安。
“不必多禮”,楚靖寒冷聲。
“謝三皇子”,江城進退有度,行完禮之後纔看向江兮淺,“不知大小姐喚老奴可有要事?”
“也無事,就是有些相府的陳年舊事,在場衆人很感興趣,本小姐青口白牙怕是無人相信,您在相府德高望重又是相爺倚重之人,說話自然比本小姐的分量更重”,江兮淺的話竟然帶着濃濃的自嘲。
楚靖寒只覺得胸口某處,瞬間被捏緊般。
“老奴不敢擔”,江城恭敬地俯身。
江兮淺擺擺手,“本小姐七歲那年,父親曾爲本小姐用雲絲雪緞裁製一套衫裙,可有此事?”
“正是”,江城神色恭敬,“當年此事乃老奴親自過手。”
“很好”,江兮淺頷首,“那你就說說最後這雲絲雪緞衫裙最後的下落吧。”
江城錯愕,叫他來就爲了這事?
“不必顧忌,有話直說就是,本小姐還承受得住”,話音落,江兮淺閉上眼,深吸口氣,眼眶竟然泛着微紅之色。
江城對着衆人福了福身,“這……這……”
“江管家,您就直說了吧,若有什麼,自有三皇子爲您撐腰,不過您可得想仔細了”,宋珏雨淡淡的開口,語氣中竟帶着十足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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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衆人也附和着,看向江兮淺的神色已經變了幾變。
江城深吸口氣,“也罷,那雲絲雪緞本是相爺吩咐爲夫人裁衣,可偏生布料有限,又恰逢大小姐七歲生辰,府上衆人主子疼寵,邊將那雲絲雪緞製作衣衫,送予小姐,做了生辰之禮,此事卻是不錯的,只是……”
“只是什麼?”,宋珏雨很是好奇。
“大小姐十歲,因……因犯錯相爺大怒,那雲絲雪緞的衫裙被,被表小姐要了去”,江城閉上眼。
犯錯,是啊,是犯了錯……
江兮淺在心中默唸着,在衆人面前被撕下傷疤,可早已經痛得麻木了,宋珏雨神色間盡是不可置信,“你,你撒謊,巧巧那般溫柔善良,纔不會……”
“就算如此,也不代表那絲巾不是你的啊”,宋珏雲一語中的。
江城飛快地擡頭,看到宋珏雲又飛快地低下頭,“太子妃此言差矣,那雲絲雪緞包括一套,頭面、衫裙,絲巾,鞋面,相爺下令將整套給了表小姐。”
“譁”
在場衆人再次譁然。
“你騙人!你,你是相府大小姐當然爲她說話,你們是串通好的”,宋珏雨不相信。
江兮淺卻是冷哼,“串通?本小姐還不屑,更何況本小姐彼年私物上,所繡的淺淺二字,可並非誰都模仿得來的,江管家。”
說着將手中的絲巾遞過去,江城看了看,“這的確不是出自夫人之手;衆位若是不信,可以細看,在其中一個角落上有拆線的痕跡,這淺淺二字分明是新繡上的。”
“……”,楚靖寒接過來,細看之後再傳下去。
衆人看向江兮淺,神色清明瞭然;再看向明珠時,癟癟嘴,果然這庶出就是庶出。
“怎麼,宋小姐可看清楚了?”,江兮淺冷笑,“本小姐私物都出自我娘,從不假他人之手,而衆所周知,我娘雖出自滬南,卻是蜀繡傳人,怎麼別告訴本小姐,你們連這點都不知曉,若當真如此,在場衆位小姐的女紅,怕是有待考證了。”
“……”
“江小姐,此事”,宋珏雲抿着脣,狠狠地瞪了宋珏雨一眼,“今日乃寶珠及笄,可否給本宮一個面子,就此揭過?”
“三皇子也如此以爲?”,江兮淺不答卻是徑自看向楚靖寒。
楚靖寒默。
“三皇弟,不管如何,今日乃寶珠及笄之禮,若是再這樣鬧下去,掃了大家的興是其次的,可別讓他人看了笑話”,宋珏雲意味深長。
江兮淺卻是冷笑着,“太子妃的意思是,我相府正妻嫡出的大小姐在三皇子被人污衊名節,德性有虧就是小事一樁,可隨手翻過?”
“本,本宮不是”,宋珏雲面色一白。
“怎麼,三皇子金口玉言答應本小姐的事忘了麼?”,江兮淺冷眸掃過寧青候、宋珏雨和明珠;幾乎只是瞬間,衆人就明白她之前的話,不管是掌嘴還是縫嘴,她早就知道結果,卻……
“師兄”,鳳邪拉着楚靖寒的衣袖扯了扯,他不是喜歡江大小姐嘛,現在爲何不開口。
江兮淺冷冷地看着他們之間的小動作,深吸口氣,“更何況,本小姐與威遠侯府齊世子乃先帝賜婚,你們這般栽贓陷害,倒是不知者破壞先帝賜婚所爲,該當何罪!”
“譁”
“就是,這可是先帝賜婚啊。”
“慘了慘了。”
“你叫什麼,說的又不是你!”
“……”
楚靖寒只覺得胸口一滯,身上的氣息越發的陰鷙,冷漠如冰,距離他最近的鳳邪默默地放開他的衣袖,而後倒退幾步,看向江兮淺,這女人當真是不怕死竟然敢在師兄面前……
“今日事情即是在三皇子府中發生,若三皇子不能還本小姐一個公告,就算告上金鑾殿,本小姐亦不懼”,江兮淺養着下巴。
“一切就按江小姐的意思辦吧”,楚靖寒終於開口,強忍着心頭傳來的不適。
“……不!”
明珠終於是害怕了,“大小姐,你不能這麼對我,你……”
“既然事情在三皇子府中發生,那就借三皇子的人一用吧”,說着運氣凝針,朝着湖邊大樹某處飛射,冷笑着,“看了這麼久的戲,也該出點兒力了吧。”
鳳邪雙眸如炬,死死地瞪着江兮淺。
就在衆人錯愕見,寒風灰頭土臉地爬起來,剛想大罵,看到衆人齊刷刷的視線,頓時心頭髮麻,走到楚靖寒面前,皺着眉頭,“屬下參見爺,爺這……”
“按江小姐所說的辦吧”,楚靖寒的心越來越沉,小丫頭當真是越來越本事了呢,竟然能看透寒風的隱藏。
“來人吶,取針線”,寒風淚流滿臉,心裡痛罵。你妹以後再也不幹這活兒了,太坑爹了。
“……”
“若薇、若芸去幫忙吧,記住一個都別放過”,江兮淺一字一句,視線掃過寧青候、明珠和宋珏雨,至於其他附和之人,她也不能做得太過,不過總要殺雞給猴看。
“你,你們別過來”,明珠哆嗦着,“大小姐,求求你饒了我吧,我,我……”
“江小姐,我宋家的女兒還由不得你處置”,看到宋珏雨被若薇抓住,摁跪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宋珏雲惱。
“宋家?太子妃別忘了你可是出嫁之女”,江兮淺冷聲提醒,“還是說,宋家出了一個太子妃就可以狗仗人勢,爲所欲爲了?”
“你……牙尖嘴利”,宋珏雲氣急,胸口一起一伏,垂在身側的手頓時捂着肚子,“啊,肚子好痛,雨兒送本宮回宮。”
“是”,宋珏雨面色一喜,剛想起身,卻立刻被若薇摁住。
“太子妃可是身懷皇家子嗣,奴婢雖然不才,卻是出自無憂谷黃藥師名下的醫女,不如讓奴婢給您看看?”,若芸站出來,語氣平淡,卻讓在場衆人再次錯愕,無憂谷,黃藥師,不管哪個都是如雷貫耳。
“怪不得逍遙公子會獨獨送血令給江小姐,想來這婢女也莫不是逍遙公子所贈?”,有人驚愕出聲。
“就是就是,聽說逍遙公子乃無憂公子師弟,連血令都送了,一名醫女算什麼。”
“江大小姐可當真是好福氣啊。”
“就是,哎,要是我有這樣的運氣。”
“怪不得!”
“……”
宋珏雲原本只是裝的,想趁機帶走宋珏雨,畢竟針線縫嘴,大宅後院的刑罰,她不是沒見識過,若是真的縫嘴,不管會不會毀容,只怕日後雨兒也難有好姻緣了。
名門望族,豪門清貴。
娶妻看的都是名聲爲重,像這般在大庭廣衆之下受罰,還是因爲口舌之事,她心裡嘆口氣,腹中竟突然真的絞痛起來;江兮淺見她面色陡然蒼白,立刻使了個眼色給若芸,若芸會意,足尖輕點,略過衆人落在宋珏雲身旁。
“你,你想做什麼?”,宋珏雨身後的丫鬟想要阻擋。
“哼,你要是想讓你家主子有事,儘管攔着”若不是小姐吩咐,她才懶得出手。
“我”
“啊,痛,好痛”,宋珏雲捂着肚子,已經站不住了,若非身後的婆子扶着,若芸心頭一急,單手運氣,那擋路的丫鬟被拂開老遠,她一把搭在宋珏雲的腕兒間,若非今日她不宜出事,哼,只是探脈,她卻心下一緊,想習慣性的喚小姐,可想到場合,生生忍住了。
“這位姑娘,我家太子妃怎麼樣了?”,一個老婆子面色急切。
“……”若芸搖頭。
“求求你,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太子妃,求求你”,老婆子神色着急,宋珏雲卻比她更急,她一把抓着若芸的手,“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啊,痛,好痛!”
宋珏雲痛得面色蒼白,衆人現在的心都懸在此刻,這可是太子妃啊,若是她出事,只怕自家小姐也,若芸沉聲,想了想,“太子妃胎兒無恙,只是……”
“只是什麼?”,宋珏雲痛得捂着小腹,連說話都有些顫抖了。
“太子妃難道不知自己中毒多年,你一個大人能承受得住,這胎兒卻未必,三日內若不能解毒,這胎兒不要也罷”,若芸聲音冷冽,她雖然不情願,但常年接受的教導,身爲醫女當有醫德。
雖然她並不是正統出生的醫女,因爲她並未從黃藥師手上出師就被扔到了自家小姐身邊,可是自家小姐,哎,不說也罷。
楚靖寒面色微沉,“來人吶,送太子妃去客房,周管家,請太醫。”
謀害皇家子嗣,還是太子的第一個孩子,這事已經鬧大了。
“爺,那這裡”,寒風戰戰兢兢的開口。
“繼續”,楚靖寒聲音微冷,視線掃過江兮淺,她竟然真的跟無憂谷中人有聯繫,衆人心中也都在揣摩着,無憂谷百年不出世,但他們的弟子卻多有在江湖行走,或遊醫,或雲遊,看的慣的,或者他們看得上眼的,自會找上你,可若他不找你,你想找他,可是難上加難。
他當初因爲寒毒,也曾尋過君無憂,只可惜每次都慢半拍,而最近那君無憂竟像是突然消失了般;竟然連他的紅樓都得不到半絲半毫的消息,這也太不正常了。
明珠狠狠地打了個寒顫,擡頭可憐兮兮地望着江兮淺,雙手猛的抓住她的裙襬,“大小姐,求求你,饒了我吧,求求你……”
“……”,江兮淺心中冷笑,果然是蠢貨。
“寒總管,針線”,周管家遣小廝送來的托盤上,江兮淺只是粗粗一望,素聞這大府後院刑罰衆多,縫嘴卻只是其中一種,卻原來真有此事,看看這針,十幾公分長,一頭孔上穿着紅線,令一頭則是梭形越來越尖。
寒風淚流滿面,“……”
“周管家,你在這兒看着”,楚靖寒斜睨了江兮淺一眼,“江小姐可否要一通過去。”
大多數人現在都已經三三兩兩的散去,有前往客房的,畢竟太子妃中毒一事涉及皇家子嗣,他們也很是好奇;當然也有告辭離開的,相府大小姐與無憂谷有舊這消息可算得上是大新聞中的大新聞了。
他們都的回去好好與長輩商量商量,這對相府的態度,是不是改變變了。
江兮淺搖搖頭,“若三皇子有事自行離開便是,這些人膽敢陷害本小姐,本小姐自然要親眼看着,免得有人徇私不是。”
“……既是如此,本宮就此告辭”,楚靖寒冷聲。
江兮淺淡笑,“不送!”
寒風:“……”
這能跟自家主子嗆聲的,除了左護法那個二貨,就只有這位江大小姐還活蹦亂跳的了,果然牛掰。
只是不管他怎麼的抗拒,在江兮淺宛若火炬的雙眼掃視下,他不得不認命地抓着縫針。
“江小姐不知打算從誰開始?”,寒風有些狗腿。
若薇扶額,怎麼覺得這三皇子府上的人都這麼的,額,不正常呢;唔,這個侍衛總管真的好,好像龍兒討食時候的表情哦。
江兮淺看着被摁跪在地上的三人,撅着嘴,瞪大了雙眼,像極了未諳世事的孩童,“唔,從誰開始呢?”
“侯爺?宋小姐……要不還是從她吧”,江兮淺指着明珠,面上不顯,可心頭卻是劃過一道厲色,膽敢讓她娘傷心,今天這只是警告呢。
“不……不,大小姐求求你,求求你”,明珠顫抖着,看着寒風越來越近,那針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耀眼的光芒,宋珏雨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寧青候身上靠了靠,想尋找些溫暖。
寒風看着顫抖的明珠,有心想緩解下氣氛,“你別抖啊,不就是縫個嘴嘛,來”,說着左手擡起明珠的下巴,像極了調戲良家婦女的狗腿,可偏生線條鮮明的臉,因爲常年習武身材自是極好的,整個人雖然無法跟楚靖寒相比,但也算得上是俊美了。
可明珠此刻卻沒有欣賞的心思,顫抖着,雙眼灼灼地看着那針。
“大小姐”,江城有些不忍。
“嗯哼”,江兮淺冷眼掃過去。江城非常識相地噤聲,左右這事是三皇子下令了,“無事,老奴……”
“行了,待會兒一塊走吧”,江兮淺怎能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一語道破。
江城身子不由自主地顫了顫,寒風還拿着針不斷的比劃着,明珠的心早已經緊緊地懸起,隨着寒風的動作不斷的劇烈跳動着。
“你說我是從左邊開始還是右邊開始好呢?”,寒風嘟噥着,“從上面開始還是從下面開始好呢?”
明珠深吸口氣,面色蒼白地看着那根縫針,寒風卻是面帶疑惑着,擡起頭,朝江兮淺望去,“江大小姐覺得多少針縫完比較好啊,是縫得緊一點還是鬆一點啊?”
話音落,只聽見一聲鬼哭狼嚎般的哀嚎,“啊”
原本還在寒風手上的縫針已經穩穩地穿過了明珠的下脣,紅線在脣邊吊着,寒風轉過頭,“啊,不好意思,居然穿過去了,失手失手”,說着又把穿過去染血的紅線拉了出來,“這也太沒有藝術感了,不行不行,重來啊,抱歉!”
若薇嘴角抽搐,江城早已經在寒風動手的時候轉過眼;周圍僅剩的幾個圍觀的人也終於忍不住散開了去,原本以爲只是嚇唬嚇唬人的,不想原來真的要縫嘴啊。
三三兩兩地相互攙扶着,雙腿發顫,下次,惹,惹誰都不要惹到江大小姐,太,太殘忍了。
明珠下巴顫抖着,脣上傳來的疼痛,“大小姐,求求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江兮淺仍舊面無表情,“饒了你?你怎麼不饒了我。”
“……”,寒風默。
這女人太強悍,果然是要爺才能駕馭得了的,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吧。
拿着縫針,看着明珠,“別叫了啊,待會兒我要是失手把針戳到了其他地方,那可就怪不得我了”,說着手上運氣,在明珠脣上飛針走線,除了傷口處暈開的血跡,竟然沒有多餘的血液流出,國真不愧是練家子,江兮淺在心中慨嘆着。
明珠疼痛難忍,想要大叫,可在聽到寒風的話之後只能強忍着,也不知寒風是有意還是無意,一排過去竟然密密麻麻的縫有四五十針,最後還在她嘴角打了個漂亮的蝴蝶機,看着那縫着明珠的嘴的紅線,他點點頭,“本侍衛動手,縫得果然漂亮。”
衆人絕倒。
等寒風放開明珠,她渾身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般,江兮淺這才扔出手中的石子,解了冬兒的穴道,得到自由的冬兒立刻奔上去,“小姐,小姐你沒事吧,小姐。”
“唔,唔”,明珠無法掌嘴,只能發出嗚嗚聲,只是在看向江兮淺的時候,眼中充滿了恐懼,瞳孔微縮着,整個人都在顫抖。
寒風轉頭看向宋珏雨和寧青候,“你們誰先呢,唔。”
“他,先縫他的”,宋珏雨毫不猶豫地開口。
寧青候怒,“憑什麼,本侯爺也是被陷害的,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居然敢欺騙本侯爺讓是讓本侯爺知道,哼!”
明珠的身子又狠狠地顫抖了下。
江兮淺咬着牙,“罷了,給他一針算是教訓吧。”
她沒深入瞭解過寧青候,可到底也是個侯爺不能得罪得太死,但楚靖寒發話了,若她當真此刻反悔的話,那宋珏雨和明珠就……
“……”寒風點頭,看來這江大小姐真的不是他們想象的那般。
寧青候擡起眼皮看了江兮淺一眼,“別以爲本候會承了你的情。”
“本小姐要你的情幹什麼”,江兮淺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寒風卻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換了小針,唰地穿過去,寧青候不查,等感覺到刺痛時,線已經穿過去了,“嘸”
只剩下宋珏雨。
她顫抖着,親眼看到明珠的慘狀,再看着寧青候,相比之下她朝着江兮淺,“江大小姐求求你,饒了我吧,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她渾身顫抖着,看到寒風拿起托盤上另外一支縫針,穿好線之後,她只覺得渾身發軟,連牙齒也不由自主地顫抖着。
“……”,江兮淺轉過頭,對於宋珏雨她可沒打算放過,她自認與她無冤無仇,可她卻爲了季巧巧三番兩次地陷害於她,雖然好奇這件事情到底是誰主導的,不過她自會派月部的人去查探,現在最重要的是,殺雞儆猴。
有了無憂谷這層關係,就算是皇帝想要懂她也得思量思量。
畢竟,當年的那件慘事,三國皇室可是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寒風沉默着,不再開口,只是拿着針,還未開始,宋珏雨就大叫一聲,“啊,江西掐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唔嘸”
看着寒風飛針走線,若薇只覺得眼前一亮,在寒風完成之後,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錯,針法不錯,有前途!”
“……”寒風嘴角抽搐,擡頭將針朝旁邊一扔,穩穩地落入托盤上,“行刑完畢!”
“那請管家帶路吧,畢竟是寶珠郡主的及笄宴,若是不告而別那可就失了禮數,再說本小姐的丫鬟還跟去了客房呢”,江兮淺冷冷的。
寒風只覺得胃疼,爲啥他覺得面前這個大小姐點兒都不像大小姐,殺伐果斷,卻又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哎,“江小姐,這邊請。”
“走吧”,江兮淺擡起眼皮斜睨了明珠一眼。
明珠顫抖着,宋珏雨也瞳孔一縮,現在貴女公子都雲集在客院,她,她真的不想去。
可偏生周管家卻像是看不到他們顫抖的身子般,“兩位江小姐,宋小姐,寧青候請吧。”
“嗯”,江兮淺點點頭。
三皇子府客院與主院不過一牆之隔。
很快,到了客院。
“小姐”,若芸眼尖地看到江兮淺,在丫鬟端來的銅盆中淨了手,然後這才走向江兮淺。
衆人立刻視線驚轉,在看到明珠和宋珏雨的時候,臉上均是不可置信,看着江兮淺,她竟然真的敢……
這明珠也就罷了。
不過是相府通房丫鬟生的一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就算是亂棍打死,也沒人能說什麼;可宋珏雨不一樣,她可是太子妃的親妹妹,宋家家主最寵愛的孫女。
這下江兮淺的麻煩可大了。
衆人腦中同時浮處這個念頭,就是不知道宋家會不會因爲這個跟江相翻臉誒。
“太子妃如何了?”,江兮淺仍舊面無表情,聲音淺淡卻很清脆。
“黃院首在裡面”,若芸淡淡地開口,在衆人驚歎的目光中,異常淡定,好像看得不是她一般。
江兮淺徑自尋了個地方坐下,看着客房緊閉的大門,片刻之後,黃院首出來,立刻有人迎上去,“黃院首,太子妃如何了?”
“……”黃院首擺擺手,看向江兮淺身後的若芸,“剛纔是你爲太子妃把脈的。”
“……是”,這沒什麼好否認的,衆目睽睽。
“你怎麼知道太子妃是中毒”,黃院首眼神灼灼。
若芸冷哼,“太子妃脈象虛、浮、沉、遲,邪鬱於裡,臟腑虛弱,不知可對?”
“繼續說”,黃院首面色沉重。
“一脈四象,黃院首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若芸癟嘴。
黃院首仍舊面無表情,“那依姑娘看來,這毒該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