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柳居內,雲雨初歇。
送走莫宗博,莫玉柳這才傳了青汝和夢汝服侍,身上青青紫紫,屋內還瀰漫着情慾之後所特有的濃郁麝香的味道,帶着微微的猩甜。
青汝和夢汝早就已經習慣了,面不改色地看着莫玉柳身上的青青紫紫給她褪下身上的薄紗,擡腿邁入暖池中,任由兩人給她捏肩、捶腿。
“玉柳夫人,您可要用凝香膏?”夢汝低沉帶着微微沙啞的嗓音不急不緩。
凝香膏,以最好的麝香、血蓮並上千種藥材凝練而成,在男女歡好之後,塞入肚臍,有避孕的功效。當然更多的卻是美容養顏,讓女子充分吸收男子泄在體內的陽元,以補自身。
莫玉柳之所以會在年近四十的年紀卻依舊宛若二八年華般,嬌媚無雙。除了未滿半年的童女血之外,這凝香膏的功勞不容忽視;而夢汝會如此,也不過例行一問罷了。
“嗯。”莫玉柳閉着眼睛點點頭。
夢汝低下頭,沒有人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精光,她從暖池旁邊軟榻的暗格上取出一個雕刻精細的木匣,裡面全是約莫大拇指頭大小的圓潤藥丸,她取出一個,又將木匣放了回去。
待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青汝已經將莫玉柳放到了軟榻上。
“玉柳夫人,奴婢開始了。”夢汝瞧着莫玉柳疲累的眼角,淡笑着對着青汝使了個眼色。
青汝立刻會意,雙手從乳根穴往上,檀中穴往兩側,夢汝則從小腹往上,凝香膏慢慢地、緩緩地塞入莫玉柳的肚臍,然後取了旁邊的白色膏狀物,給她全身細細地塗抹着。
不知過了多久。
夢汝才低低地說了聲,“夫人已經好了。”
“嗯。”莫玉柳微微頷首着。
“咚,咚咚。”門外敲門聲傳來,莫玉柳對着青汝和夢汝擺擺手。
兩名婢女立刻會意退下,莫玉柳翻身,披了件薄薄的布衣,若是瞧得仔細還能看到前面的凸起,裡面竟是什麼也沒穿。
青龍進屋時,聞到那熟悉的聞到,只覺得小腹繃緊,果然每次都是這般考驗耐力。
“事情可都辦妥了?”莫玉柳懶懶地靠在軟榻上,衣衫半開,只要青龍一擡頭就能看到胸前露出大片大片的雪膚和若隱若現的,甚至裙襬下方微微張開,還能看到那修長、白皙,勻稱的雙腿。
不過青龍可沒有這個膽子,從頭到尾都低着頭,“回玉柳夫人,已經辦妥了。”
“哦?”莫玉柳那櫻紅的脣微微嘟着,“你們辦事也忒不給力了些,往日都極快的,這次怎地託了這麼久,恨兒呢?”
“……”青龍愣怔了片刻,“主人近日跟着文公子與長老團議事。”
莫玉柳單手撐着下巴,笑得妖嬈,“季巧萱可帶回來了?”
“是。”青龍應聲,“都已經帶回來了,因着季巧萱半路生產所以時間上稍微脫久了些,請玉柳夫人責罰。”
莫玉柳像是沒聽到青龍的請罪般,只擺擺手,而後鉸弄着自己耷拉在胸前的碎髮,用手指不斷地卷着,“生產了?男的女的?”
如果是個女兒,咯,咯咯……她就可以不用那麼費盡心力地讓人去尋找童女血了呢。這剛生產的嬰兒的血,那可最是補人了。
青龍心中自然明白莫玉柳這一問,心中陡然爲“季巧萱”默哀三分鐘,而後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女兒。”
“哦?那可真是大喜呢。”莫玉柳原本半眯着的眼睛頓時瞪得圓圓的,“吩咐下去,好好招待着。”
“是。”青龍應聲。“夫人可還有其他吩咐?”
莫玉柳嬌俏地輕笑一聲,“江文斌如何了?”
“被關在地牢裡,每日仍是不吃不喝的。”青龍並沒有半分隱瞞。
“想要求死?”莫玉柳嘴角微微勾着,“那可是不成呢,就算給我灌也要灌進去,本夫人要讓他活生生地看着他娘千人騎,萬人枕,哈,哈哈哈哈……”
青龍低頭應聲,心中卻是默唸着,江文斌那小子還真是塊硬骨頭。雖然內力不咋樣,不過這心性卻是不錯的。如果能歸順了主人,加以調教,假以時日定然會成爲一方大將;哎,可惜了……
“讓聖殿的人這兩日別看得那麼緊,本夫人可是有大禮要送人呢。”莫玉柳眼珠子一轉。
“請玉柳夫人示下。”主人的心思猜不着,玉柳夫人的心思更猜不着,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他可不敢幹這大海撈針的事情。
莫玉柳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莫雪梅那個賤人,自以爲仗着身懷有孕就敢不將本夫人放在眼裡,哼。既然她想要救江蒼,那本夫人怎麼好攬着她,本夫人就是要將江蒼送給她。”
“……”青龍低着頭,眼底劃過憂色,眉頭緊鎖,“可是玉柳夫人,長老團那邊只怕是有些困難。”
“哼,一羣老不死的而已。”想到當年她不就是被那一羣長老團的人糟蹋了七天七夜嗎?雖然那些人早已經是白骨一副,但她對長老團的恨意卻沒有半點消減。如果不是他們,如果不是他們,她又怎麼會,怎麼會沒臉去見竹哥哥,又怎麼會誤信人言用那樣的方法,最後甚至害得竹哥哥,不……不……竹哥哥不是她害的,是莫雪鳶那個賤人,那個賤人……她定要讓她也嚐嚐當年她莫玉柳所受過的罪。
她到要讓那些將莫雪鳶當做硃砂痣的人都看着,看着莫雪鳶如何在大庭廣衆之下被千人騎、萬人枕;她要讓江蒼親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當做狗一般騎在身下!
“砰”
軟榻上的小香幾應聲而列,青龍始終低着頭,並不言語。
“行了,照本夫人的吩咐去做。”莫玉柳深吸口氣,心中波濤洶涌,左右大仇就快報了,哈,哈哈……
青龍點頭應聲,“是,屬下明白。”
“退下吧。”莫玉柳撅着嘴,面帶着不滿。
“是。”青龍剛剛褪去,門又發出開開合合的聲音。
莫玉柳甚至不用睜眼就知道來人是誰,能夠在玉柳居內無障礙地進出,甚至進入這浴室都不用敲門的人,除了族長莫宗博,根本不用多做他想。
“柳兒,你真美。”莫宗博將莫玉柳擁入懷中,低頭看到她胸前大片的雪膚還有那隱約可見的,明明雲雨初歇不過兩個時辰,可他卻頓時覺得喉頭一緊,小腹緊縮着,連帶着嗓音都染上了情慾的沙啞色,“柳兒,你這個妖精!”
莫玉柳撅着嘴,那小眼神含羞帶怯,看得本就蠢蠢欲動的莫宗博更是心癢難耐,單手鉗制着莫玉柳的腦袋,脣緊跟着就附上去,然後攻城略地。
“宗,宗博,你,你慢點兒……”莫玉柳軟軟的手臂象徵性地推拒着,可這逾矩還羞的動作卻更是惹得莫宗博火大,翻身就將莫玉柳壓在身下,“柳兒,你就是上天派來的克我的妖精,我愛死你了。”
暖池氤氳着霧氣,裡面男女嬌羞婉轉,粗重喘息,嬌喘求饒,濃濃的春情直到夜半才偃旗息鼓。
次日清早。
太陽纔剛剛升起,莫玉柳猛然睜開眼,清澈見底的眸子哪有徹夜承歡的嬌媚和情慾,瞧着睡在旁邊,一絲不掛的男子,她的眉宇間盡是不屑。
“……唔。”男子輕輕嚶嚀一聲。
莫玉柳趕緊俯身下去,窩在莫宗博的懷中,手指若有似無地劃過他胸前的紅豆。
早晨的男子本就極容易動情,再加上莫玉柳這般若有似無的挑撥,以及她那嬌媚無雙的身姿更是引得莫宗博蠢蠢欲動。索性現下無事,莫宗博一個翻身將莫玉柳壓在身下,手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柳兒這般撩撥,可是昨兒夜裡還沒餵飽?”
“……宗博……”莫玉柳那語氣嬌羞發嗲,讓人聽了都忍不住起雞皮疙瘩,可在有情人眼中自然是調情的最佳良藥,莫宗博對莫玉柳本就疼愛得緊,再加上這副求歡的姿態……
巫山論劍,翻雲覆雨。
直到太陽高高掛,兩人這才喘息着停下來,莫宗博將懷中的小心肝兒擁在懷中,輕嘆口氣。
“聽說宗博又冊封了夫人?”莫玉柳撅着嘴,雙眸氤氳着水色,瞧得莫宗博的心都快化了,他將莫玉柳往懷中又攏了攏,“爲夫最愛的是誰,難道柳兒還不知道嗎?”
莫玉柳可是不依,癟癟嘴,“聽說那落梅夫人還懷孕了。”
“……”莫宗博很是無語,不過這些年來他的子孫中都沒有一個傳承到了他那王級紫的瞳眸更別說往上的皇級甚至帝皇,如果這樣下去,待他無力庶務的時候,這族長的位置勢必旁落,所以那個孩子,他還是很期待的。
瞧着他如此沉默,莫玉柳卻是不依了,“哼,我就知道你不喜歡柳兒了,你喜歡那些什麼雪兒、魅兒的,柳兒這就讓夫人都給你擡了夫人去,省得,嗚……嗚嗚……”
“乖,不哭,不哭。柳兒,乖啊,你哭得爲夫心肝兒都開始疼了。”莫宗博原本對莫玉柳就喜歡得緊,可莫雪梅可不能救這般任由她打發了,至少在那腹中的胎兒生下來之前,他一時間也有些爲難。
莫玉柳撅着嘴,抽噎了片刻,擡起頭看着莫宗博,眸中還氤氳着水色,“你說真的?”
“那當然是真的,爲夫什麼時候騙過你。”瞧着莫玉柳有妥協的跡象,莫宗博趕緊將人擁入懷中,又是心肝兒又是寶貝兒地哄了半晌,莫玉柳才破涕爲笑,“其實柳兒是嚇宗博的,自從嫁給宗博,柳兒就知道,這輩子不可能獨佔宗博,不過在宗博心中,柳兒定要是最特別的那個。”
“那是當然。”莫宗博狠狠地拍了下她的粉臀,這才罷休,“你可是嚇得爲夫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哼。誰讓你揹着人家又擡夫人來着。”莫玉柳癟癟嘴,心中卻是不以爲然。
莫宗博怎麼知曉莫玉柳心中的那些小九九,只能輕聲哄着。
“咚……咚咚……”門外有節奏的敲門聲陡然響起,緊接着是青汝的聲音,“玉柳夫人,一切都安排妥當,您可要起身了?”
“嗯。”莫玉柳輕輕地嚶嚀一聲,“先退下吧,準備些族長愛吃的,早膳清淡些。”
莫宗博輕輕點了下懷中小人兒的鼻頭,“還是柳兒懂爲夫,不枉爲夫疼愛你一場。”
“你還是去疼愛你新擡的夫人吧。”莫玉柳沒好氣地,撅着嘴。
眸中霧色朦朧還帶着些許的水汽,那滴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似隨時都能滴出水來。
莫宗博在心中沒好氣地搖搖頭,如果不是爲了能有個高血脈濃度的繼承人,他也不會,這個小丫頭;他輕輕點了下莫玉柳那精緻小巧的瓊鼻,“你這妮子,就知道淘氣!”
今年莫玉柳三十有七,而莫宗博已然五十有餘,在他眼中,莫玉柳可不就是個小丫頭麼。
“那你不喜歡?”莫玉柳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這麼直愣愣地瞪着,看着他。那小眼神委屈得,大有他莫宗博敢說個不字,她立馬哭給他看的架勢。
莫宗博原本就喜歡莫玉柳,此刻瞧着她的委屈,更是恨不能將她揉到自己的身子裡般,又是一番心肝兒、寶貝兒的疼寵。
待到兩人款款起身,卻已經是辰時。
玉雪山秘境四季如春,太陽暖暖地照着大地,樹梢的鳥兒也歡快地蹦着,是不是發出幾聲憨足的鳴啼。
“宗博,聽說落梅妹妹已經懷孕四月了呢。”莫玉柳瞪着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好不可愛,分明已經三十有七的年紀,可卻宛若二八年華般,“我這做姐姐的是不是應該去瞧瞧?”
莫宗博剛想拒絕,畢竟自己懷中的小心肝兒剛纔哄轉過來。只是聽說他擡了夫人,她都傷心成那般模樣,如果當真讓她瞧見了,指不定怎麼傷心呢。到時候心疼的還不是自己。
“宗博……”莫玉柳可不等莫宗博反應過來,拉着他的手臂左右搖擺着,拉長了聲音撒嬌着,“你就讓人家去看看嘛。”
粉粉嫩嫩,軟軟糯糯的紅脣微微嘟着,巴掌大的小臉上精緻小巧的瓊鼻往上,水汪汪的大眼睛閃爍着瑩潤的光芒,就那麼直勾勾地看着她,“到底人家也是做姐姐的,往日人家在外面也就罷了,可現在人家都回來了,不去瞧瞧,人家還當我這個玉柳夫人容不下新妹妹呢。”
“我看誰敢!”莫宗博頓時就惱了。
莫玉柳身子縮了縮,兩隻眼睛頓時泛起了霧色,委委屈屈地看着莫宗博,他的心頓時就軟了下來,在心中輕嘆口氣,“哎,真是,隨了你了。左右今兒無事,要不爲夫陪你去落梅軒走走?”
“哼。”莫玉柳撅着嘴,眉宇間好不傷心,“怎麼,就這麼害怕我欺負你的新歡啊。嗚,嗚嗚,我就知道你們男人都是沒良心的,有了新歡忘了舊愛,我討厭你,討厭你啊……”
莫宗博實在無奈,看着那開開合合卻不斷吐出讓他心疼的話的紅脣,腦子頓時血氣上涌,擡頭鉗制住她的腦袋,一下子覆了上去,原本只是想讓莫玉柳閉嘴,可剛附上去,那香甜的味道就讓他再也欲罷不能。
“唔,唔……你放開……唔……”
莫玉柳幾經掙扎着,雙臂對着莫宗博又是錘又是打的,可她那點兒力道在莫宗博看來連撓癢癢都不夠,他伸出舌頭,先是試探地舔了舔,那甜美的味道,自從懷中的小心肝以散心爲由去了外面他已經多久沒有嚐到這個味道了。
“唔,唔……”莫玉柳越是掙扎,莫宗博越是來了興趣。
趁着她驚呼的時候,莫宗博的舌頭立刻趁虛而入,感受到那柔滑的丁香小舌劃過舌尖,莫宗博只覺得一陣快感從腳尖兒立刻浮上心頭,直衝發尖兒;那種感覺實在是太,太過美妙。
往日怎麼沒有發現,原來這般別樣的追逐也自有一番韻味。
莫宗博的舌頭不斷地挑逗着莫玉柳的,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用力,莫玉柳幾經掙扎而不得,只能隨了他的心願,小舌被他緊緊地含着,她只覺得腿腳痠軟,若非莫宗博將她緊緊地摟着,只怕此刻她早已經滑落到地上去了。
“呼……”
良久,知道莫玉柳都險些喘不過氣來了,莫宗博這才險險地放過她,末了還狠狠地吸了下她的脣,將她脣邊的津液舔舐乾淨這才罷休。瞧着懷中的小人兒早已經是氣喘吁吁,面紅耳赤,胸口波濤洶涌上下起伏着,眼神迷離,原本清澈透明的瞳眸間氤氳着霧色,“你這小妖精,看你日後還敢不敢再這般挑逗爲夫了。”
“你,你好壞!”莫玉柳有氣無力地輕握粉拳,捶打了下他的胸腔。
“哈,哈哈……是,是,爲夫還有更壞的。”莫宗博低着頭,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她就覺得好不滿足。這種感覺,饒是最初與牧蘭茵初成婚那時也是沒有的。
莫玉柳低着頭嬌喘一聲,眼底卻飛快地劃過一道暗色,“你……人家不理你了。”
“那可不成。”莫宗博低低沉沉地笑着,“不是想去落梅軒走走嗎?”
“哼。”莫玉柳輕哼一聲,然後擡起頭癟癟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人家,腿軟。”
“……哈,哈哈……”她那副欲哭害羞的模樣徹底地娛樂了莫宗博,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踹開屋子裡,“青汝、夢汝給玉柳夫人梳妝換衣。”
青汝和夢汝兩人低着頭對視一眼,“是。”
在這落宮中誰不知道族長對玉柳夫人的疼寵,在這玉柳居中,那樣讓人泵血的場面,她們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或許最初時還有些害羞,到底是沒經過人事的丫頭,不過天長地久的薰陶,兩人早已經沒有了最初時的那種面紅耳赤的感覺,反而是一種平淡如水。這一年三百六十日,基本上日日都會發生的場景,害羞?害羞得過來麼。
莫玉柳重新換上一身優雅素淨的藕粉色煙羅裙,頭上也只帶着個粉紅小米珍珠串成的花冠,讓本就顯得年輕的莫玉柳更是堪比二八年華待字閨中的姑娘般,一時間莫宗博竟然看得癡了。
“宗博,我們走吧。”莫玉柳自然沒有錯過莫宗博眼中的癡迷,她要的不就是這樣的結果嗎?
莫宗博回過神來,眼中頓時劃過一道暗色,喉頭上上下下地滑動着,若非時間地點不對,若非因爲那小心肝有要事要辦,他定要將她壓在身下,好讓她三天三夜都起不來牀纔好。
落梅軒中。
莫雪梅早早地接到莫玉柳要來的消息,她嘴角微微勾着。
“落梅夫人,夫人請您去蘭茵閣走一趟。”紫荊躬身。
“嗯?”莫雪梅眉宇間帶着憂色,往內室敲了敲躺在牀上,仍舊昏迷着的男子,她薄脣微微抿着,“可,可是……”
紫荊低着頭,“落梅夫人,夫人讓奴婢轉告您,吃水別忘挖井人。”
莫雪梅的心裡頓時“咯噔”一下,連心跳都險些慢了半拍,“是,我知道了。”
“落梅夫人放心,奴婢會好好照顧他的。”紫華迎了上來,與紫荊兩人交換一個顏色,然後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肯定。
“……”莫雪梅仍舊有些猶豫,不過想了想牧蘭茵,夫人召見她定是要去的,更別說她能有如今的身份地位,全都是牧蘭茵一手提拔起來的,這院子也是她一手安排,自己做的事情,想來也是瞞不過她去的。
想到這裡,她深吸口氣,點點頭,“好,我先去收拾收拾。”
“勞煩落梅夫人快些,夫人已經等久了。”紫荊攙扶着莫雪梅,“其實落梅夫人身懷有孕,不宜多用脂粉,就這般素淨嫺雅,奴婢覺得甚好。”
莫雪梅原本就年輕,至少比起牧蘭茵,比起莫玉柳年輕了不少,雖然從面容上看不太出來,在這落宮中她本就沒什麼根基,如果不是牧蘭茵護着,只怕她早就如其他曾經得莫宗博寵愛的侍妾、夫人般,塵歸塵、土歸土了吧。
“如此,也好,我們走吧。紫華,守好院子。”
紫華嘴角微微勾着,點點頭,“是,奴婢明白。”
“紫荊,我們走吧。”莫雪梅單手反掐在腰後,一隻手任由紫荊攙扶着。
待主僕二人走遠之後,原本躺在內室毫無反應的男子驟然起身。
“落梅夫人走了?”男子的聲音帶着低沉,又有些雀躍。
紫華趕緊闔上大門,點點頭,“走了。”
“前面接到線報,族長和玉柳夫人已經快過來了,我們要快些。”紫華面色嚴肅,解開自己的腰帶,快速地褪下自己的外衫,內衫,中衣,裡衣……眼瞧着她的身上就只剩下最後兩塊遮羞布。
男子瞬間看呆了,那雪白宛若凝滯般的肌膚,還有那胸前,往下修長的大腿……
“愣着幹什麼,還不快些。”紫華眸色頓時一沉,連帶着語氣也有些不耐。
“哦,哦。”男子像是覺得不可思議般,知道紫華徹底褪去自己身上的束縛,然後又開始解他的腰帶之後,這纔回過神來,然後快速地解開自己的衣衫。
“紫華,你確定嗎?”男子有些不忍。
紫華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以爲呢?”
“那,你,你喜歡我嗎?”男子頓時有些小意,難道她爲了主上的安排就什麼都肯做。
紫華本就心焦,此刻聽見男子磨磨唧唧更是恨不能一巴掌將他拍到對面的牆上去摳都摳不下來,他要矯情,可現在是矯情的時候嗎?要知道這一個不小心,那可是要丟命的,“你到底做不做,磨磨唧唧,你還是個男人嗎?”
男子頓時怒了,面色鐵了,青了,白了,紫了。“我就讓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個男人。”
“啊”隨着一聲痛呼。
男子有些手忙腳亂的,“紫華,我,我……”
紫華瞧着男子的模樣,在心中嘆口氣,自己怎麼就選了個這麼個木頭,雙手頓時摟着他的脖頸用力,強忍着疼痛覆上他的脣。
頓時房間中,春色昂揚,男子粗重的喘息,女子的清湖,嬌吟。
“我,我愛你。”男子的聲音不大不小。
“我也愛你。”女子沾染了情慾色彩的嗓音帶着淡淡的沙啞。
站在門外的莫宗博面色徹底黑了,尤其是聽到屋內那熟悉的嬌喘低吟,又不是沒經過人事的雛兒,怎麼會不瞭解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他沒有想到居然有人膽敢在落宮公然給他這個族長戴綠帽子。
“宗博,你別,別生氣。”莫玉柳頓時手足無措,“我,我也沒想到,嗚,嗚嗚……”
莫宗博雖然很是生氣不過看到莫玉柳的眼淚,頓時心軟了,“柳兒這不關你的事,那對姦夫淫婦,哼!”
“來人吶,把門給我撞開,我倒要看看這對姦夫淫婦,懷孕了還安分不下來,簡直就是個賤人。”莫宗博很是惱怒。
“宗博,不,不要。”莫玉柳眼角含着淚,“都是我的錯,嗚嗚,如果我不來,嗚嗚,嗚嗚……”她死死地拉着莫宗博,“不,不要。宗博,看在落梅妹妹懷着孩子的份兒上,你不要……”
“柳兒,這不關你的事。如果我們今兒不來,本族長都還不知道要幫那姦夫戴了綠帽子還給他養孩子呢。”莫宗博面色很是難看。“本族長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膽敢沾染本族長的女人。”
“宗博,不,不要。”莫玉柳擦了擦眼角的淚珠,“想來落梅妹妹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她。”
莫宗博原本就很是惱怒,只要是個男人發現自己被戴了綠帽子只怕心情都好不到哪兒去。只是看到莫玉柳那張可憐兮兮的臉,呵斥的話卡在喉間卻怎麼都說不出去,轉頭看到那緊閉的大門,頓時怒上心頭,擡腿用力。
只聽見一聲巨響。
“哐當”
“莫雪梅,你這個賤人,你還不給我滾出來。”眼瞧着整個落梅軒竟然沒幾個下人在,莫宗博先入爲主對以爲是莫雪梅爲了偷情將所有的下人都給欠揍了,遂一腳狠狠地,將門扇給踢得歪歪倒倒。
房間內,正是溫情綿綿的紫華和顏生頓時一驚。
“還不快給本族長滾出來。”莫宗博面色很是難看,一把拎起被褥往牀下一扔;也沒顧着看清牀上那女人的容貌甚至連身材都沒看清楚,直接往地上一扔,然後狠狠地踢了一腳。
顏生趕緊用被給紫華擋了,自己卻被踢得吐出血來。
“哼,這個姦夫看來對你倒是情深的。”莫宗博面色很是難看,抄起朝後,往地上一扔。
“發生什麼事了?”一個莞爾的聲音帶着焦急傳來,卻剛好瞧着莫宗博往地上仍茶壺的時候,莫雪梅腳下踩水頓時打滑,“啊”她立刻驚呼一聲,雙手捧着肚子。
莫宗博回過神來,瞧着莫雪梅穿着整齊的模樣,再瞧瞧被子裡那女子明顯沒有懷孕,頓時也驚了一下,面色沉了下來。
“奴婢紫華參見族長。”“奴才顏生參見族長。”
兩人草草地穿戴完畢。
“怎麼是你們?”莫宗博面色難看,而後聽到耳畔一聲痛呼,轉頭看到坐在地上,面色蒼白扭曲,死死地咬着下脣的莫雪梅,頓時心裡“咯噔”一聲。
莫雪梅死死地咬着下脣,面色蒼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從額頭下滑落,她有氣無力地捧着肚子,“痛,好痛。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眼淚從兩頰滑落,她死死地捧着肚子,茶壺中的水……紅色的血……眼角的淚……
“這到底怎麼回事?”良久牧蘭茵才氣喘吁吁地從跑進來,瞧見莫雪梅的時候,眼角瞭然一閃而逝,不過很快她就整理好表情,擦了擦眼角的淚,“你們這些狗奴才,沒瞧見落梅夫人都這樣了,還不快去找雲錫大夫,要是落梅夫人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的,本夫人定不饒你們。”
這一通連敲帶打的,莫宗博才終於回過神來,瞧着莫雪梅的模樣,還有她身下的鮮血更是雙眸通紅,“落梅,落梅,你怎麼樣了,落梅?”“族,族長。”莫雪梅此刻早已經是有氣無力的,感受到身下的溼熱還有那明顯散發出的猩甜味道,小腹的絞痛好似都感受不到了般,她只覺得胸口悶悶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永遠的失去了。
她一把抓住莫宗博的手,那麼用力,骨節泛白,恨不能將畢生所有的力氣都用上般,“救,救……救孩,子……”
“來人吶,快去請大夫。”莫宗博狠狠地瞪了紫華和顏生一眼,也沒再多說,一把將莫雪梅打橫抱起,瞧了那牀上一眼,將人放到靠窗的羅漢牀上,“大夫呢?都死了嗎?”
牧蘭茵面色也很是難看,“族長,您這是怎麼回事?眼瞧着明兒就是族會的日子,您不去與長老團商議着族會安排,反而到落梅妹妹的落梅軒發什麼脾氣?”
“……”莫宗博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說,反而是轉頭看着紫華和顏生,“你們兩個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然膽敢在落梅夫人的房間裡做這種無媒苟合的事情,來人吶……”
莫雪梅抓着莫宗博的手陡然用力,身下有什麼東西自那處劃出來絞扯着小腹陣陣的疼痛,她眼角的淚,終於宛若下雨般,不停地溜出來,不過聽到莫宗博的話,她還是強撐着,“不”
“梅兒你勇敢些,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對莫雪梅肚子裡的孩子,莫宗博說不上什麼感情,但這卻是機會。一個能讓他的子孫世襲族長之位的機會,他已經老了,這麼多年的努力,也只讓莫雪梅受孕了而已,所以對這個孩子,他還是很期盼的。不然也不會任由牧蘭茵給她擡了夫人,又安排這麼好的院子。
只是現在這孩子竟然要失去了,而且還是因爲他自己的失誤,這樣的打擊讓他怎麼接受得了。
所以,他要將心中的憤懣發泄出去。
都是那兩個狗奴才,都是他們,不然他怎麼會……
可莫雪梅卻死死地抓着他的手不放,從懷中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同心結,“紫,紫華……顏,顏生……兩心相……”
“轟”莫宗博的腦子裡頓時像是有什麼炸開了般。
“族長,您就算不喜落梅妹妹也不是這般吧。大早上的帶着玉柳妹妹過來,這紫華和顏生的同心結那可是落梅妹妹親自編制的,瞧瞧這手工,除了落梅妹妹,咱們落宮可沒有哪家主子有這手藝了。”牧蘭茵從莫雪梅手中接過用紫華、顏生兩人的髮絲編制的同心結。
正所謂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一方人一方習俗。
夢顏族雖然也尊崇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在這基礎之上,還有一項最重要的,用兩人之間的髮絲交纏而製成的同心結,這個一般都是由長輩動手,當然如果是賣身爲奴的下人,自然是由自己的主子動手了。
紫華和顏生都是落梅軒的下人,由莫雪梅動手爲他們交纏同心結是再正常不過的。
莫宗博頓時愣怔了,他心亂如麻,心中也很是後悔。
“大夫來了。”不知是誰輕呼了一聲。
牧蘭茵瞧着莫玉柳面色很是難看,“我說玉柳妹妹,你還是往旁邊讓讓,這落梅妹妹若是有事,那可是一屍兩命呢。雲錫大夫,快,快裡邊請。”
雲錫瞅了莫玉柳一眼,嚅了嚅脣卻終究沒有說出什麼,只是隨着牧蘭茵往裡。
聽到牧蘭茵的話,莫宗博也擡頭看着站在門口處、面色蒼白要哭不哭的莫玉柳頓時也是心中一疼,頓時想要將她摟入懷中細細安慰,可莫雪梅卻死死地抓着她的手不放,他心中很是矛盾。
瞧着這樣的莫宗博,牧蘭茵心中冷笑一聲,不過面上卻沒表現出來,只是冷冷的,“族長,您還是讓雲錫大夫給落梅妹妹瞧瞧吧,這孩子指不定還能保得住呢。”纔怪!
莫玉柳早就已經愣怔了,怎麼會這樣?
江蒼呢?莫雪梅怎麼會從外面進來?
她不是已經讓長老團的那些人給江蒼下了烈性春藥嗎?那可是聖殿聖女洗禮時用的,如果不經歷男女交合絕對發不出來的,她都已經安排好了,服用了那藥,連烈女都能變成蕩婦;那江蒼只要見到女的定然會控制不住撲上去的,莫雪梅怎麼會完好無損。
不,不應該的是這樣的啊。
“玉柳妹妹在想什麼?”牧蘭茵驟然湊上前去。
莫玉柳一個踉蹌,回過神來看到牧蘭茵那張大臉近在眼前,頓時驚叫一聲,“啊”
“出去。”雲錫面色一沉,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莫玉柳面色蒼白,頭重腳輕,怎麼會這樣?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咯,咯咯。玉柳妹妹是不是在想,江蒼?”牧蘭茵湊到莫玉柳的耳畔用只有他們兩人聽見的聲音道。
“你……是你!”莫玉柳頓時雙目大瞪,狠狠地瞪着牧蘭茵,“你把他弄到那兒去了?你說啊。”
“呵呵。”牧蘭茵轉過身,“我瞧着玉柳妹妹臉色不太好,想來是昨兒太累了,蘭兒送玉柳夫人回房吧。”
蘭兒立刻福身應答,“是,玉柳夫人請。”
“哼。”莫玉柳雙手緊握成拳,瞧着那坐在羅漢牀邊緣,雙手緊握着莫雪梅雙手的莫宗博,直到她離開甚至都沒有擡頭看她一眼,她的面色越發的難看,莫宗博,牧蘭茵,這是你們逼我的!
風景如畫,四季如春。遠處青山秀麗,羣芳爭奇,萬花鬥豔;微風起,雪白的蒲團隨風搖晃着,瑤草低迴。
莫玉柳來到那熟悉的峭壁前,雙手開合,十指輕掐,薄脣開開合合,手上運氣,隨着她一聲輕喝,那厚重的俏皮赫然發出沉悶的巨響聲“轟隆隆”好似地動山搖般。只是短短片刻,那原本宛若一體的石壁上竟然出現一個月末半人高的半拱形石門。
往裡,是條狹長的隧道,兩邊用夜明珠點綴得宛若白日。
沿着隧道往裡,竟然是往下的階梯,越往下溫度越冷,四周原本的黑白石壁竟然變成雪白的冰,到最低處,距離地面約莫千餘米,底下盡是寒冰處,是冰晶構造的大殿,中央是同樣的千年寒冰磨成的冰牀。
莫玉柳面色很是難看,她已經多久沒有到這裡來了?
自從上次離開之後,莫雪鳶,莫雪鳶……
爲什麼到哪裡都是莫雪鳶,她莫雪鸞到底哪裡比她莫雪鳶差了,憑什麼,憑什麼!
“你來了。”盤腿坐在冰牀上的女子雙眸輕闔,那修長的睫毛上海掛着細碎的冰珠。
初爲聖女時,她體內就被上任聖女以醍醐灌頂的方式將夢顏族百餘代聖女修煉而成的千年內力強行壓制在她的體內,在這冰凍中被囚禁的近十年,倒是讓她將這些內力融會貫通了。
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那幾個孩子,想到上次那個人說的清兒他……他……
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莫雪鳶輕輕睜開雙眼。
莫玉柳瞧着還是那副雲淡風輕模樣的莫雪鳶,心裡全是憎恨,憑什麼,憑什麼她經受了那樣非人的折磨之後好不容易嫁人,還需要跟那麼多人分享;憑什麼她莫雪鳶天生就高高在上,享受所有族人的敬仰,縱使叛族出逃嫁人之後,還能得那人一心相待!
“我呸。”
莫雪鳶也不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鸞兒,收手吧。”
“收手?哈,哈哈……”莫玉柳像是聽到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般,“莫雪鳶你以爲你是誰!”
她不受壓抑地怒吼着,聲音在這空蕩蕩的大殿中不斷地回想着。
你以爲你是誰?
以爲你是誰?
你是誰?
誰?
莫雪鳶的心猛然震動,深吸口氣,再次睜開眼,哪裡還有之前的半分沉痛,“至少,你需要喚我一聲姐姐,不是嗎?”
“姐姐?我呸!”莫玉柳輕啐一口,“我可沒有寡廉鮮恥的姐姐,對了,忘了告訴你個好消息,明兒就是一年一度的族會了。”
莫雪鳶不惱,不怒。
族會,在她尚未及笄之時,那是她一年中最快樂的日子,那種要將快樂分發給所有族人的感覺;與竹哥哥相攜着立在高高的祭臺之上,看着族人們的歡笑,她以爲那就是聖殿聖女的職責,可是後來她才知道她錯了。
聖子,聖女從來都不是單獨出現的。
竹皓是聖子,聖殿選出來欲配給聖女的夫君,可是在尚未及笄時她就瞧出來昔日的莫雪鸞如今的莫玉柳,她滿心滿眼着對竹皓的喜歡,而她從來都只把竹皓當成哥哥,所以她選擇了迴避。
可,族裡千百年來的規矩,又怎麼會因爲她迴避就放過她,成全他們。
所以在及笄之前,她逃了,然後遇上所謂的文劍武書生江蒼……
她以爲沒有了她,妹妹和竹哥哥就會幸福,可是卻想不到再相見時,竟然會是那樣的場面。
姐妹反目,竹哥哥……沒了!
莫雪鳶心中千迴百轉,只是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她深吸口氣,“哦?那恭喜妹妹了。”
她知道,自從自己逃出玉雪山秘境之後,這個妹妹就被選爲了新任聖女,匆匆接受了聖女洗禮,只是卻不知道爲什麼她沒有嫁給竹皓,卻是自願脫去聖女的身份嫁給了現任族長莫宗博。
“恭喜,咯,咯咯……”莫玉柳笑得嬌俏,笑得妖嬈,“說起恭喜,妹妹倒是有一事要恭喜姐姐呢。”
“……”莫雪鳶不接話茬,莫玉柳也渾不在意,只自說自話着,“昨兒夜裡也不知道是哪個竟然將江蒼給救走了,姐姐……你開心嗎?”
莫雪鳶的心先是“咯噔”一下,眼中頓時發亮,不過在看到莫玉柳的臉色時,她的心頓時沉了下來。既然莫玉柳會將這件事情告訴自己,那就代表着,情況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咯,咯咯;這麼多年了,姐姐,你終於學聰明瞭。”莫玉柳瞧着莫雪鳶並不如前些年那般,只要她提到江蒼就激動難耐,反而捂着脣笑着,“江蒼被救走了,可是……昨兒長老團有位長老喝醉了,把極品女兒香當成水給江蒼喂進去了呢。咯,咯咯……這極品女兒香姐姐想必也是知道的吧,七天七夜呢,倒是不知道咱們夢顏族有那位姑娘能有這榮幸與姐姐共事一夫呢。”
莫玉柳笑得妖嬈,瞧着莫雪鳶那蒼白的面色,顫抖的身姿,她就很是歡快。
她薄脣開開合合,吐出來的話對莫雪鳶更是極致的打擊,好似要將剛纔在落梅軒裡所受的氣全部都撒出來般,“姐姐,妹妹給你尋了個分擔雨露的妹妹,你開心嗎?”
“……”莫雪鳶胸口上下起伏着,強壓下喉頭泛上的猩甜,她深吸口氣,“自然開心。夫君能得照料,姐姐又有何不開心的。”
“呸。”莫玉柳頓時惱了,“莫雪鳶,你知道本夫人最討厭你哪兒嗎?”
不等莫雪鳶作答,她徑自道,“本夫人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副雲淡風輕,好似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騙誰吶你,哼!當初在鳳都時,江蒼連收個通房都不準,還感謝妹妹,呵,呵呵……放心,我這個做妹妹的別的本事沒有,幫姐夫調教幾個知冷知熱的房中人倒還是可以的。”
莫雪鳶深吸口氣,“那就有勞妹妹了。”
“別呀,妹妹還沒說完呢。”莫玉柳陡然像是想到什麼最好笑的事情般,“明兒的族會,姐姐可是重頭戲呢。”
莫雪鳶顰眉蹙,面帶不解。
“看在姐姐這麼多年沒出過這寒冰洞的份兒上,妹妹就給你解釋解釋。”莫玉柳面色變得飛快,“姐姐當年叛族出逃,又還得竹皓聖子枉死斷情崖,族內長老團商議多年,終於商量出結果了,姐姐你開心嗎?”
莫雪鳶,“……”
“妹妹可是爲你極力爭取了,縱使你叛族,不過看在你主動回來的份兒上,並沒有撤銷你的聖女身份呢。”莫玉柳頓時做小女兒嬌態,“一直以來,聖殿聖女的洗禮都是聖殿的秘密,不過呀,妹妹可是磨破了嘴皮子才說服了長老團同意讓姐姐這個過氣的聖女在祭臺之上接受洗禮,讓我族的族人敬仰呢。”
“哦,對了,妹妹忘了,姐姐還不知道聖女洗禮是什麼吧?”莫雪鳶並不打理她,莫玉柳就自說自話般,“這聖女洗禮呀,呵呵。”她捂着脣,好似害羞般輕笑兩聲,“說起來,還真是害羞呢。聽說姐姐體內由上任聖女醍醐灌頂了千年內力,這些年經過姐姐的修煉,只怕內力又深厚了些吧,只是到底不是自己的,用起來可就不是那麼方便了,所以呀……聖女的洗禮就是以長老團年過六旬卻讓有人事能力的長老爲姐姐疏通內力呢,姐姐你開不開心?現任長老團有七名長老年過六旬的,到時候,他們定會讓你快樂的,妹妹會送你一份大禮,唔……極品女兒香如何?”
莫雪鳶頓時捂着胸口,死死地咬着下脣,不過很快她深吸口氣,閉上眼再睜開,“所以,當年你也是……”
“哼。”莫玉柳冷哼,“姐姐,你就等着好好享受吧。”
莫雪鳶,“……”
“對了忘了告訴你,你那最小的兒子,江文斌可是在妹妹手上呢。如果姐姐但凡有半點兒做得讓妹妹不滿意的。”莫玉柳笑得很是妖嬈,“妹妹可就不知道那粉嫩嫩的小娃娃會缺了哪個地方呢,唔……妹妹瞧着那雙眼睛倒是不錯,與姐姐如出一轍。都那麼讓人、討、厭!”
莫雪鳶頓時惱了,“你……”
“別你呀我的。”瞧着莫雪鳶變了臉色,莫玉柳頓時像是出了口惡氣般,她嘴角微微勾着,“明兒早上自會有人來帶你上去的,妹妹我呀,還要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呢,不然明兒可沒精神看好戲呢。”
莫雪鳶被氣得不輕,她胸口上下起伏着,所在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她在心中不斷的默唸着,斌兒……斌兒……
她怎麼忍心,怎麼狠心。
……
“淺淺,爹他怎麼樣了?”江文清看着面色通紅,渾身發熱卻依舊昏迷的男子;不是江蒼那又是誰。
自從昨兒牧蘭茵派零將江蒼送過來之後,他就一直昏迷着。
江兮淺面色很是難看,看到眼中帶着期待的江文清,又瞧了瞧楚靖寒,薄脣微微抿着,小聲嘀咕着,“爹爹中了烈性春藥。”
“什麼?”江文清頓時雙目大瞪,這……實在有些難以啓齒。
“……”楚靖寒皺着眉頭,看着江兮淺那面色通紅,可愛得宛若小狗狗吐了吐舌頭的小模樣,搖搖頭很是無奈,“那該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江兮淺歪着頭。
江文清稍微思索了下,眼神灼灼地看着江兮淺,“能解嗎?”
“能倒是能,只是大哥你知道的,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縱使妹妹有神醫之能,可是……”沒有藥材啊。
江兮淺雙手一攤,衆人也都明白,他們當時來得匆忙,又那般趕路,甚至連衣衫都只帶了換洗的兩身,連乾糧都少帶更別說藥材了,她身上的藥粉也都毒藥居多,還有些是調理身子的。
可江蒼的身子虧空了這麼些年,如果不是他內力醇厚只怕也撐不下來,只是縱使如此,這麼多年的折磨,如果不是尋找孃親的信念支撐着他,只怕他早就不成了。
更何況這烈性春藥,實際上卻是讓江兮淺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如果江蒼此刻是個完好的人,扔到冰窟裡,等救出孃親,那不就兩全其美了;再退一萬步,用藥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很傷身罷了;當然還有個更簡單的,給他找個女人。只是一滴精十滴血,這不管是用藥解,還是用人解,貌似都不是辦法啊。
“那怎麼辦?”江文清很是焦躁,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找到爹了,卻沒想到是這副模樣。
“……”楚靖寒歪着頭想了想,“要不用我的血吧。”
江兮淺和江文清同時轉頭看着他。
“兮兒知道的,我自幼體中寒毒,一般春藥對我來說都是無用的。”楚靖寒略微思忖,抿了抿脣,“雖然不確定伯父中的是哪種春藥,不過我的血到底也能緩上一緩,等明日救出伯母,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江兮淺垂着頭,“誰說水到渠成了。”
“啊?你說什麼?”江文清皺着眉頭。
江兮淺只能將自己的診斷說了一遍,看着兩個男子都皺着眉頭的模樣,她的心裡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告訴他們了。可這樣的事情,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不說又能怎麼辦呢。
“淺淺的意思是,爹他……”江文清張了張口,沒救了,三個字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他眼眶頓時一熱,看着江兮淺,“淺淺,你,難道真的……”
“也不是沒有辦法啦。”江兮淺撅着嘴,可那個根本是沒法實現的好不好。
“什麼辦法?”江文清的心先是沉到了谷底,現在乍聞有辦法,又頓時飛到了天上,他雙手緊緊地抓着江兮淺的雙臂。
“痛。”江兮淺嚶嚀一聲,撅着嘴,要哭不哭地看着江文清。
楚靖寒沉着臉,面色很是難看,“江、大哥,你弄痛兮兒了。”
“不,我……”江文清頓時放開江兮淺,而後愣怔地瞧着江兮淺,“淺淺,你快說,到底還有什麼辦法?”
江兮淺深吸口氣,“如果有至陰之人肯以自己的內力做引,再加上阿寒的血,應該是可以的。可你也知道的爹爹當年可是江湖聞名的文劍武書生,想要成功激活並引導他體內的內力,那個人的內力必須比他高上一倍纔可以,而且……輸入爹爹體內的至陰內力會被爹爹吸收,也就是說那個人的內力會消失幾十年,你知道嗎?”
“……”看着江文清那頓時飽受打擊的模樣,江兮淺也不想,她癟癟嘴,“還有一個最重要的。”
江文清擡起頭,雙眼空洞無神。
“內力必須以陰陽交合的方式。”江兮淺吐出口氣,“別說我們找不到這個人,就算是找到爹爹只怕也是不肯的。”
江蒼和莫雪鳶兩情相悅,當初那麼多的波折都沒有讓他們彼此背叛,如果真的在這個時候江蒼和其他女人發生了點兒什麼,別說莫雪鳶接受不了,連江兮淺也都是接受不了的。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的看着爹,爹他……”江文清薄脣開開合合,卻好似沒有力氣了般,連聲音都低低沉沉,最後幾不可聞。
江兮淺深吸口氣,“聽晴公主說過,孃親是夢顏族的聖女,等救出娘再說吧。”
“兮兒說得是。”楚靖寒輕輕拍了拍江文清的背,“再說,兮兒說在這裡沒辦法,等救出伯母到了無憂谷,總會有辦法的。”
江兮淺點點頭,“其實爹爹現在最主要的問題還是身體虧空太大了。”
“嗯。”江文清點頭。
楚靖寒拔出腰間的匕首,往自己的手腕兒上割一道,江兮淺立刻取來一個胎白釉亮的瓷杯,接了約莫半杯血之後,從腰間取出一個白瓷瓶給楚靖寒撒傷口上,然後取出另外的藥散,又往血中灑上不少,然後將瓷杯遞給江文清,“給爹爹喂下吧。”
“……”江文清蹙了蹙眉,瞧着那胎白釉亮的瓷杯中,鮮紅色的血液還散發着濃郁的猩甜,胃裡頓時反酸,他深吸口氣,不過爲了爹爹的身體,他還是忍了下來。
江兮淺用調羹撬開江蒼的上顎,然後用兩指寬的薄木板壓下江蒼的喉頭,雖然嘴角溢出了些許,不過大部分還是給他嚥下去了,她深吸口氣。
“爹何時能醒來?”江文清抿了抿脣。
“其實我希望爹爹不要醒。”江兮淺顰眉蹙額,眉宇間帶着濃濃的擔憂,“明兒就是夢顏族的族會日子,聽說明兒要處置孃親,如果爹爹醒來到時候,我們唯恐顧之不及。”
楚靖寒點頭,“兮兒的擔憂不無道理,若是伯父完好也就罷了,可如今他……”明顯是拖後腿的。
“那好,我會讓晴公主將爹藏好,明天的事情你們可有計較了?”江文清薄脣微微抿着。
江兮淺嘴角勾着一絲苦笑,“走一步算一步吧。”
對玉雪山秘境,對夢顏族他們都是兩眼一抹瞎,什麼都不知道。
唯一知道些許的楚天晴這幾日都早出晚歸的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不過他們也沒有資格要求人家必須每天守着他們不是?人家肯將他們帶來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而那個族長夫人那邊,除了將江蒼送來,然後就沒有其他的動靜了。
“別擔心!”夜半,涼風來襲;楚靖寒自身後將江兮淺輕輕地擁入懷中。
“嗯。”江兮淺轉頭、側揚看向楚靖寒,嘴角微微勾着,感受着那雖然帶着些許涼意可卻厚實的懷抱,頓時覺得好安心;想到臥病在牀的江蒼,她略微忖度,將月佩從腰間取出,很是鄭重地給楚靖寒掛在脖子上。
楚靖寒眉頭緊鎖,語帶不解,“兮兒,這個……”
“沒什麼,求個安心罷了。”江兮淺道沒想將這月佩的來歷告訴他,只淡淡道。
“玉在,人在。”瞧着江兮淺看着玉佩那愣怔的模樣,楚靖寒只冷冷地吐出四個字;卻是讓江兮淺心中大緊。
隔天,天朗氣清。
夢顏族向來就是上天的寵兒,這玉雪山秘境雖然四季如春,可該有的雨還是有的。
可這天卻似太陽高照,暖暖的,沒有絲毫灼熱之感;城中綠草如蔭,花草樹木好似都務必的精神,所有人的臉上都帶着濃濃的笑意,族人們載歌載舞地朝着祭壇處走去。
祭壇,聖殿之南;可容納數萬餘人。
已經易容得看起來很是平凡的江兮淺、楚靖寒、江文清三人隱匿在宣雲家的隊伍中。楚天晴,或許現在應該叫她雲天晴纔對,她盡力地將他們掩飾着,她是宣雲家旁系在外界的族人,對外宣稱他們三人是帶回來的優秀弟子。
每個家族都有在外的旁系,偶爾也會有表現優秀的弟子被接回來,然後或得賞賜,或得培養,所以也沒有人發現有什麼不妥。至於若薇和暗月,因爲江兮淺不放心江蒼,留了一大堆藥給他們,讓他們照顧着。
“第一次見識咱們夢顏族的族會吧,哈哈,小兄弟,咱們夢顏族的聖女那可是美若天仙呢。”
“那可不是,當年多少男兒爲她傾倒啊。”
“哎,可惜了……”
“被外面的狼崽子叼走咯!”
“聽說今天要處置雪鳶聖女呢。”
“也不知道要怎麼處置。”
“……”
站在祭臺的下面,江兮淺三人低着頭,聽着旁邊那些人議論紛紛。
江兮淺的心裡頓時浮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不知道爲什麼。祭壇中央的祭臺,約莫一米半高,只要站在祭壇就能看清楚上面發生的事情,現在還未到時辰,祭臺上卻已經放置了一個圍着黑布的巨大籠子。
“那是什麼?”江兮淺蹙着眉頭。
“不知道。”旁邊有人聽見了,隨聲應和道。
“啪”
“玉柳夫人誰讓你自作主張的。”大長老面色黑沉很是難看,語氣不善,“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對族人的影響多大?”
莫玉柳昂着下巴,冷哼一聲,“本夫人只是讓他們認清現實而已。”
“……你,你……愚不可耐!”大長老面色很是難看。
“哼,難道本夫人說錯了?”莫玉柳輕哼一聲,“當年本夫人在聖殿所經受的洗禮,人數可是比這還要多上一倍呢,十四個人,怎麼,大長老忘了?要不要被夫人幫大長老回憶回憶,要說起來,當年大長老可不是大長老,若非……”
大長老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上,桌上盛滿水的茶杯頓時盪漾了下,茶水飛濺,他壓抑地厲喝一聲,“夠了!”
“夠?那怎麼夠。”莫玉柳嘴角斜勾,帶着三分妖冶,四分邪氣,“既然當初的本夫人能受,她莫雪鳶有何受不得?”
“可是你也得了那十四位長老的內力不是嗎?”大長老面色很是難看,“若非當初的聖殿洗禮,你這近三百年來的內力如何得來。這難道還不夠?”
到得最後,大長老的語氣近乎嘶吼着,若是瞧得仔細,還能發現他對莫玉柳的不滿。
的確,是不滿。
聖殿聖女洗禮,原是打算讓長老團的長老自動奉獻自己一身內力爲聖女引導體內上任聖女以醍醐灌頂的方式留下來的內力,好讓她動用自如,甚至在有生之年將內力更進一步,好爲下一代做出貢獻。只是這引導的方式卻有些,說得好聽了是陰陽採補,說得不好聽了那可就難聽了去了。
當初莫玉柳被趕鴨子上架,她體內可沒有上任聖女留下的千年內力,長老團之所以堅持這個洗禮也是因爲聖殿的地位不容置疑,只能以此,來確定莫玉柳聖女身份。
可是卻不想,陰陽採補,他們體內加起來俞三百年的內力卻全都被莫玉柳悉數化爲己有,而十四位對莫玉柳進行聖洗的長老也一夕之間白髮蒼蒼,垂垂老矣;甚至沒過兩日就全都去向祖宗報了到。
這其中,就有現任大長老的父親。
莫玉柳卻沒好氣地瞥了大長老一眼,眼中是赤裸裸的蔑視,“夠?他們欠本夫人的,下輩子都不夠!”
“莫、玉、柳!”大長老咬牙切齒,“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本夫人就是太有良心纔會容忍你們活到現在,哼!”隨着莫玉柳一聲冷哼,四下頓時飛出數名白衣蒙面人,身上氣勢赫赫。
大長老面色很是難看,“你到底想做什麼?”
就這些人在長老團的長老們看來,不過是三腳貓罷了。
夢顏族自有一套內力修爲的方法,每年聖殿更有可以快速精進內力丹丸發放,可以說是全民尚武,全民可戰。果然是守護一族,如果沒有超凡的武力自然是不行的。
“做什麼?”莫玉柳慢條斯理地在首座上坐下,長老們面色又是一暗,“那可不是你莫玉柳該坐的位置。”
“本夫人坐了又如何。”莫玉柳揚着下巴,“哼!本夫人只是想告訴你們,這年紀大了要服老!只要你們同意,今兒在祭臺上給上任聖女莫雪鳶進行聖洗,那今兒這事兒就算過了。”
“我們便是不同意又待如何?”說話的並不是之前一直咬牙切齒的大長老,而是三長老。
“如何?”莫玉柳斜睨了坐在下方的長老團,嘴角微微勾着,眼中是赤裸裸的不屑。那小眼神可是將長老團的長老們氣得不輕,不過她下句話卻是讓長老們連氣都沒力氣了,反而是戰戰兢兢,“各位長老是不是很看不清零他們的武力,咯……咯咯,說起來也是這麼個道理呢;不過,你們要不要先檢查檢查你們的內力?”
長老團的衆位長老先是愣怔,不過很快,衆人齊齊運功之後,數十名長老面色難看。
他們竟然被禁錮了內力。
“莫、玉、柳、你……”大長老咬着牙從牙縫兒中擠出四個字。
“咯,咯咯。”莫玉柳捂着脣笑得歡實,“所以,各位長老還是好好考慮考慮吧,畢竟聖殿可沒有罷免上任聖女的聖女之位,她體內千年內力尚未融會貫通,將來難道要讓聖殿數百年的心血毀於一旦不成?”
長老團的各位長老面色很是難看,“就算如此,也不必用這種方法吧。大庭廣衆之下,你將聖殿顏面置於何地?”
“哼。”聖殿的顏面,他們當初爲何不顧及她的顏面,既然她都可以爲什麼莫雪鳶不可以。
他們不同意,她就偏要這樣做。
“本夫人可不管你們同意不同意,這事兒就這樣定下了。”莫玉柳面色很是那看,再順口點了七名年逾六旬的長老,“待下去,記得讓他們吃藥啊。”
零仍舊是白衣蒙面,所以莫玉柳並看不到他臉上那不屑的笑意。
其餘長老說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感覺,能夠進入長老團,自身起碼有一百五十年的內力;高高在上慣了的一羣人現在竟然落得個任人拿捏的下場,他們咬牙切齒,尤其還是被一個小女子拿捏着。
莫玉柳可不管這些,聽到下人來報,莫宗博來了,趕緊起身出去,還不忘留下一句,“希望各位長老,不要讓本夫人失望啊。”
這祭壇佔地面積不小,在祭臺的正前方是用青石壘砌的看臺,赫然是爲了長老、族長以及給位有封號的夫人準備的。
“族長駕到!”
隨着一聲輕喝,隱匿在人羣中的江兮淺擡頭往前面看去,一名中年男子身後跟着數名年輕男子,還有中年婦女,貌美少婦。視線在那些人間掃過,竟然不在麼?
江兮淺低首垂眸,在心中淡淡地思索着,難道莫玉柳她還沒趕得及回來?
“宗博,人家來遲了。”
耳邊驟然傳來一句,江兮淺猛然擡起頭,她眉宇緊皺,果然是她……莫玉柳!
她到底有什麼目的,以那樣的身份接近自己。
莫宗博因爲昨兒莫雪梅小產,本就沒有休息好,再加上莫玉柳昨日說得那些話以及族長夫人牧蘭茵若有似無的提點,他心亂如麻。原本對莫玉柳有那麼些許的懷疑,可在看到莫玉柳那宛若核桃般紅腫的雙眼時,頓時心就軟了。
“柳兒,柳兒,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莫宗博只覺得心都快融化了,若非顧忌着場合不對他定要將她拉入懷中好好呵護一番才肯罷休。
莫玉柳抽抽搭搭的,“昨兒,嗚嗚,都是柳兒的錯,如果不是柳兒,落梅妹妹也不會,嗚,嗚嗚……宗博,不知道落梅妹妹的孩子可保住了?”
她擡起頭眼神晶亮,還帶着希翼的目光,那樣清澈透明得沒有絲毫雜質的眼神,認識誰看了都無法相信她會說謊。
莫宗博更是,想到那個孩子,他仍舊有些沉痛,不過面前這個心肝兒寶貝更是,“是那孩子跟落梅沒有母子緣分,柳兒別再傷心了。”
見狀,牧蘭茵心中頓時劃過一道濃濃的諷刺,沒那母子緣分?
呸!
江兮淺雙眸微微眯着,瞧着看臺上兩人肆無忌憚地調情,對!在江兮淺看來,莫玉柳和莫宗博之間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調情。
感受到江兮淺身上散發出的情緒有些不對,楚靖寒握着她的手輕輕捏了捏。
江兮淺回以柔柔的一笑,用眼神示意道:我沒事。
長老團的長老們,則在最後出場。
整個祭壇上的夢顏族的族人們頓時便是一通歡呼。
“大長老,大長老……”“三長老!”“……”
“咳,咳咳。”大長老緊握拳頭,估計清咳兩聲,然後面對着衆人,“今兒是一年一度族會的日子,大家安靜安靜。”
原本吵鬧得堪比菜市場般的祭壇,頓時變得雅雀無聲。
江兮淺眉梢微挑,看不出來這年過半百的大長老號召力挺強的嘛。
大長老只象徵性地說了兩句之後就轉頭請族長講話。
夢顏族的族會,其實只是個象徵性的儀式,是爲了祈福,也是爲了向族人宣告一些大事,比如說今年的,處置上任私自出逃的聖女莫雪鳶。
衆人雖然早有耳聞,可那都是街頭巷尾的傳言,自然沒有從當權者口中說出來的話來得有說服力。
整個夢顏族六大家族說起來也不過兩萬餘人,當然這是不算上在外面的那些旁系族民。
因爲莫雪梅失了孩子,莫宗博面帶沉痛,又聽聞聖殿言,有人救走了八年前莫雪鳶帶回來的男子江蒼,他更是臉色難看,捂着脣狠狠地咳嗽了兩句,面色通紅,卻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瞧着莫宗博搖搖欲墜的身姿,莫玉柳趕緊上前兩步攙扶着他,眼神中帶着心疼,“宗博,你這是怎麼了?”
“譁……”在場衆人更是一片譁然。
“族長怎麼了?”
“難道族長生病了?大夫呢,快去請雲錫大夫。”
“前兩日瞧着族長還挺精神的呢?”
“就是,聽說夜夜笙歌!”
“你這小子,哪兒聽的這些有的沒的,族長的是非也是你能說的?”
“嗷嗷,阿孃我錯了……”
“……”
談論聲,驚呼聲,擔憂,恐懼,錯愕……各種聲音此起彼伏。
牧蘭茵瞅着攙扶着莫宗博的莫玉柳面色很是難看,不過作爲族長夫人,此刻該有的儀態和禮儀卻是不容有失,她起身,翩若蝴蝶,宛若行雲流水般,動作優雅卻又不失貴氣,便是那些個帝后,也不足她萬一。
“族長,您沒事吧?”她的聲音也不急不緩的。
“……”莫宗博張了張口卻無法說出話來,只能擺擺手。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剛纔還好好的啊,怎地就這麼片刻自己就出事了?想到自己竟然在族會這麼重要的場合失了儀態,又說不出話來,只怕過了今日,長老團和聖殿那些老不死的就會嚷嚷着新選族長了吧。
畢竟他這身子,瞧着可不是能忙於庶務的主兒。
莫宗博心裡千迴百轉,牧蘭茵和莫玉柳兩人,一個端莊大氣卻又不失溫柔,一個小意解語卻又不失儀態;不過到底莫玉柳纔是被他放在心尖尖兒上的人兒,他哪裡會懷疑是她做了手腳,只能輕輕拍了拍她的小手,示意自己無礙。
“宗博身子不適,今年的族會就交由大長老主持吧。”莫玉柳對着莫宗博抿了抿脣,這才緩緩道,“宗博以爲如何?”
瞧着莫宗博頓時鬆了口氣的身上,牧蘭茵皺着眉頭只覺得有些詭異,不過卻也尋不到更好的辦法,只能任由莫玉柳。
“大長老,您可要好好主持。”莫玉柳衝着他詭異一笑,還故意地將“好好主持”四個字咬得特別重,像是在敲打般,牧蘭茵直覺地詭異,可是卻又說不上來。
她轉頭看向立在看臺邊緣戍衛的零,頓時瞳孔微縮,兩人四目相對。
零對着牧蘭茵微微頷首,示意她放心,牧蘭茵臉上這才恢復了笑意,“既然是族長決定的,大長老,您就請吧。”
“……”
大長老被趕鴨子上架,照着往年的步驟,又嗦嗦了一大通,什麼風調雨順,什麼人人有責之類的,最後才直入主題,今年的族會大事:關於上任聖女莫雪鳶的處置;然後在場又是一片譁然。
“莫雪鳶不是已經叛族出逃了嗎?還有什麼資格擔任聖女!”
“我們不服氣,她可不是聖女!”
“就是,我們夢顏族沒有這麼寡廉鮮恥的聖女!”
“……”
當然其中也不乏支持莫雪鳶的人。
“雪鳶聖女既然已經出嫁,不如就放她走吧。”
“她也是個可憐的。”
“雪鳶聖女在時,可是爲我們做了不少事情。”
“就是,當年我阿姆病重如果沒有雪鳶聖女,阿姆早就不在了。”
“……”
江兮淺死死地咬着牙,強忍着衝出去將那些詆譭自家孃親的人撕成碎片的衝動,她深吸口氣;任由楚靖寒捏着她的小手,拇指摩挲着手背,無聲地安撫着。
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的額衝動,她也明白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更何況瞧着周圍那些人,雖然不說各個都有百餘年的內力,但至少視線過處,她看到的,最少的也都有五十餘年的內力。
真是不知道夢顏族這些族人到底是怎麼修煉的。
難道是天材地寶?
可這玉雪山秘境除了天氣好些,四季如春,她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天材地寶難求,難道還能支持整個夢顏族代代不懈的修煉不成?不過現在卻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她耳朵都快豎起來了,她想要知道夢顏族那些人到底打算怎麼處置孃親。
“肅靜,肅靜!”
瞧着祭壇上的族民好似炸開了鍋般,隱隱地竟然自發地形成兩方對立的架勢,大長老面色很是難看,從內心上講他真的很不樂意宣佈那樣的事情,畢竟涉及到聖殿的顏面。
莫雪鳶如何他管不着也不想管,可一旦這在祭臺上進行聖洗,到時候只怕聖殿、聖女就不是夢顏族神聖的代名詞,就算是迫於壓力錶面上不得不裝作恭敬的模樣,私底下必然也是不恥的。
可莫玉柳她竟然敢……竟然膽敢對長老團下了禁錮內力的藥散,這藥散有多霸道,他們這些長老團自然是知曉的。不會影響你運功,也不會影響你修煉,但想要發揮出來,那是不可能的。
祭壇上的夢顏族人漸漸地安靜下來,衆人看向祭臺上那個被蒙着黑布的諾大籠子,心裡隱隱有些明悟。
江兮淺死死地咬着牙,向來聰慧,她自然也想到了。
大長老深吸口氣,感受到背後那兩道熾烈灼熱的光芒,他自然明白是誰,罷了。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他實在是沒得選擇,只能是以衆人安靜之後,緩緩道,“俗話說,不以規矩,不成方圓。上任聖女莫雪鳶雖叛族出逃在先,可聖殿仁慈卻未取消其聖女資格,先特賜其於祭臺上完成聖洗。”
“……”莫宗博頓時雙目大瞪,他轉頭看向大長老,張了張口雖然說不出話來,可那眼神卻赤裸裸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和不贊同。
牧蘭茵也蹙着眉頭,身爲族長夫人對這些東西她自然是瞭解的,“大長老,這……”
在大庭廣衆之下,尤其是在族會這樣重要的場合進行聖洗,實在是……有傷風化。
聖洗,也只是名字說的好聽些而已。
“夫人,這可是長老團商議決定的,您還是不要插手得好。”莫玉柳單手捏着手絹遮着脣,聲音清脆宛若山間泉水叮咚般;只是牧蘭茵卻只覺得從心底泛起一股涼意。
莫玉柳,這手夠狠的。
她是要徹底地毀了莫雪鳶,不僅僅地毀了她在族人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更是要毀了她在江蒼心中的地位,還有女子最珍貴的貞潔。
一時間牧蘭茵才終於明白了,莫玉柳爲什麼要讓莫雪梅那麼順利地將江蒼救出來。
江蒼被灌了極品女兒香,如果沒有她插手將江蒼送走,只怕他一旦醒來,莫雪梅定然難逃……這樣她昨兒早上領着莫宗博前去抓姦,只是卻沒想到被自己棋高一着;她還道這莫玉柳認輸,卻不想是還有後招在這裡等着。
哼!
她倒要看看,這笑到最後的到底是誰。
莫雪鳶是何等的貞烈,只怕是死也不會讓她得逞吧。
當初的莫雪鳶對她何其的好,如果她牧蘭茵有這樣的姐姐,她定會恨不能將她給供起來,也就只有莫玉柳這個蠢貨纔會和莫雪鳶將關係搞得這麼僵。
“玉柳妹妹說得是。”想通之後,牧蘭茵也不堅持了。
大長老環視衆位長老,卻不見有任何人出來反駁之後,這才深吸口氣,緩緩道,“開始吧。”
“嘩啦”
看臺上四名白衣蒙面人頓時足尖輕點,整個人凌空躍起,好似沒有重量的羽毛般,輕飄飄地落到祭臺之上,然後四人四方,一人一個角落,拎起蒙在那四四方方籠子上的黑布,頓時足尖輕點,輕身而上,那天外隕鐵打造的籠子裡,場面讓族人們再次錯愕,甚至驚詫得說不出話來。
平日裡高高在上的七、八、十、十五、十七、十九、二十三這七位長老面紅耳赤地癱坐在一側,另一側女子盤腿席地而坐,那絕美、宛若天人般的容顏,江兮淺與她就好似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般,那麼的想象,幾乎只是一眼,江兮淺就知道那是自家孃親,那疼她、寵她的孃親。
“是雪鳶聖女!”人羣中不知道是誰驚呼了一聲。
衆人還在愣怔中,然後回過神來,衆人頓時竊竊私語着,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意思,將雪鳶聖女和那七位長老關在一起,這算是怎麼回事,而且那些長老竟然僅着中衣,面紅耳赤,全身癱軟着。
有人不斷地朝莫雪鳶的方向爬去,可是卻在要靠近的時候撞到什麼東西般,又被彈了回來。
“大長老,不是說要對雪鳶聖女進行聖洗嗎?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開口的自然是對莫雪鳶有好感、儒慕或者是曾經受過莫雪鳶恩惠的人。
江兮淺也皺着眉頭,她實在是不解這夢顏族的聖洗到底是個什麼儀式,不過她卻能看出來,那七位長老分明是被下了極品的春藥,她死死地咬着牙,瞪向看臺上的那些人,簡直是無恥!
“別惱。”楚靖寒死死地鉗制着江兮淺,雖然他也很是氣憤,可現在莫雪鳶明顯掌控得住,那些人根本不能近得她身。
江兮淺深吸口氣,雙眸泛着血絲。
“咯,咯咯。”莫玉柳此刻卻站出來了,“我夢顏族這麼多年的聖殿傳承,想必各位族人還不知道聖洗是什麼吧?”
莫宗博無法開口,只能狠狠地瞪着莫玉柳;牧蘭茵面色也很是難看,“玉柳妹妹,這可是族會,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咯,咯咯。”莫玉柳頓時笑了起來,“大長老,要不您跟他們說說,本夫人想做什麼。”
大長老面色很是難看,可牧蘭茵卻看出了一絲不對勁;“莫玉柳,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莫玉柳頓時也硬氣了起來,“來人吶。”
“見過主人。”青龍領頭,朱雀、玄武、白虎三人立刻緊隨而上,幾人身後都各自領着數十名身着黑衣武士勁裝,明顯看起來氣勢赫赫的人,內力修爲也是不差的。
牧蘭茵咬着下脣,她看向零,零也只能對着她搖搖頭,顯然這個,他事先也是不知道的。
祭壇上的族人頓時面色鐵青。
“玉柳夫人,您這是想要造反嗎?”人羣中有一名男子出生。
“唰”
青龍足尖輕點,飛身而上,佩劍出鞘,血濺當場。
衆人中原本還有其他想要開口的,可現在看到那開口的男子霎時間身首分離的模樣,也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莫宗博雙手緊握成拳,死死地咬着牙,奈何內力被禁錮,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個女人什麼時候對自己下的藥。
“族長放心,會沒事的。”牧蘭茵輕聲安撫着,雖然這樣的安撫很是無力。
莫宗博也知道沒事,那是不可能的。不過現在就只能希望莫玉柳不要做得太過分了。
“還有誰有意見!”莫玉柳旋身,血紅色的紗裙在空中揚起漂亮的弧度,朱雀、玄武立刻擡着一個諾大的精緻軟椅上來,莫玉柳隨即坐下,在看臺的正中央。
祭壇上的夢顏族人都縮了縮脖子。
趨利避害,這是人的本能;就算是夢顏族,他們也是血肉之軀,無法免俗。
“再等等。”楚靖寒側身在江兮淺耳畔低語着。
江兮淺雙目通紅,可是卻不得不隱匿在人羣中低着頭。
“哈,哈哈。都說識時務者爲俊傑。”莫玉柳嘴角微微勾着,“其實本夫人也只是想讓你們知道,所謂的聖殿,所謂的聖女,所謂的聖洗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罷了。”
衆人擡頭,看着祭臺之上,明顯中了烈性春藥,可是卻又無法接近莫雪鳶,其中幾位長老竟然相互摩擦了起來,還有那舒適得哼哼的聲音,他們哪裡能不懂。
莫玉柳很是惱火,她死死地瞪着坐在籠子角落處,宛若天人般,波瀾不驚的女子,“莫雪鳶,你擋着以爲本夫人拿你沒有辦法了嗎?來人吶,將人帶上來。”
“是。”玄武對着身後的人使了個顏色,頓時一臉狼狽的江文斌被押了上來,全身上下盡是鞭痕,沒有一處完好的。
“斌兒!”江兮淺驚呼,好在楚靖寒眼疾手快捂着她的嘴沒讓她驚呼出聲。
江兮淺死死地咬着牙,看着江文斌,此刻的他哪裡還有半分翩翩公子的模樣。那總是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髮髻此刻散散地耷拉着,頭上她送給他的白玉羽冠也沒有了,額前三三兩兩的碎髮,瞳孔凹陷,下面還帶着青色的眼袋,身上僅着的中衣好似被血浸透了般。
那橫七豎八的鞭痕,看得江兮淺只覺得心抽搐着,她恨不能捧在手心呵護的弟弟啊。
莫玉柳笑得很是妖冶,“莫雪鳶,本夫人把你兒子帶來了讓你們母子團聚,你是不是得感謝本夫人呢?咯,咯咯……”
“……”祭臺上的莫雪鳶頓時睜開眼,那無法近身的七位長老此刻已經開始彼此呵護了,上上下下,唯有莫雪鳶所在的角落還是一片淨土,她轉頭看着看臺上被人押解着的少年,幾乎只是一眼,她就知道那是她和江蒼的血脈,她死死地咬着牙。
瞧着莫雪鳶那沉痛的模樣,莫玉柳笑得更歡了,“莫雪鳶,你只要好好的完成這場聖洗,本夫人答應定讓你們母子團聚如何?”
“不要!”江文斌雖然不知道莫玉柳口中的聖洗是什麼,但他卻知道莫玉柳不是好人。
他只恨自己沒有能力,竟然連自盡都機會都沒有,最後成爲別人威脅孃親的砝碼。他恨,好恨啊。
莫雪鳶的心頓時像是被什麼揪了一下般,她緊緊地捂着胸口,“斌兒,斌兒……”
“……”江文斌死死地咬着牙,嚅了嚅脣,那個娘字含在舌尖卻怎麼都無法開口。他不能,不能開口,如今他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他能夠做的就是儘量爲她爭取時間而已。
姐姐回來救他的,他相信,也期待着。可同時卻有希望姐姐不要來。
這個地方,這個女人,他們都是惡魔。
他希望姐姐走得遠遠的,帶着他的那一份幸福,好好的……活着。
瞧着母子四目相對,含情脈脈的模樣,莫玉柳卻頓時不滿了,揚起手,只聽見一聲脆響,“啪,莫雪鳶你可是想好了。”
“斌兒!”瞧着江文斌臉上那驟然多出的五個指印,莫雪鳶閉上眼,雙眸含淚。
楚靖寒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將江兮淺禁錮在懷中,江兮淺無力掙扎,只是靠在楚靖寒的懷裡,將頭緊緊地埋着,默默地流淚。
不能衝動,不能衝動。
貝齒緊緊咬着下脣舌尖品嚐着血液的猩甜,可是她卻像是沒有絲毫感覺般,只是那般愣怔地看着。
“莫雪鳶,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莫玉柳有些惱了。
祭臺上,那七位長老已經醜態盡顯。
祭壇上圍觀的族人饒是再愚昧的,現在也知道了莫玉柳口中所謂的聖洗。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
衆人心中都陡然浮起這樣的念頭,可是卻沒有人敢訴諸於口,剛纔那個開口的男子,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鑑。
“三,二,一。”莫玉柳咬着牙,大手一揮,只聽見江文斌一聲痛呼與莫雪鳶的驚呼同時響起。
“啊”
“不要!”
“斌兒!”莫雪鳶近乎嘶吼着,看着那半邊紅腫的臉上頂着兩個碩大的血窟窿,血沿着窟窿不斷地往下,只是短短片刻,整張臉上全都是血;而莫玉柳那白皙的手上,卻驟然多出兩個血紅的眼珠子。
江兮淺再也忍不住,一聲驚呼,“斌兒。”
“莫玉柳,我要你血債血償!”她足尖輕點,整個人飛身而上。
莫雪鳶也再也忍不住,運起內勁,天外隕鐵打造的籠子就那麼好似豆腐般,被迸裂開來。
以青龍爲首的四位立刻領着衆人上前。
“哈,哈哈。本夫人的乖侄女,你終於忍不住了嗎?”莫玉柳笑得很是歡快,雖然在看到莫雪鳶破籠而出時,有剎那的錯愕。
江兮淺雙手緊握成拳,“莫玉柳,你傷我幼弟,我江兮淺與爾不同戴天!”
“不共戴天!”夾雜了內力的四個字,在空曠的祭壇之上傳出好遠好遠。
莫玉柳卻是輕笑,“就憑你!”
“淺淺,別衝動。”莫雪鳶眉宇緊蹙,她心中又何嘗不痛。
江文斌此刻眼睛已經看不到了,他側耳聽着,“姐姐,姐姐……走,走啊!”
“斌兒!”江兮淺咬着牙,手腕兒輕抖,四條白綾從寬袖中飛射而出。
“咯,咯咯,乖侄女,就憑這點兒三腳貓的功夫,可有些不夠看了。”莫玉柳足尖輕點,卻一個不查被江兮淺的白綾擊中,她面色很是難看。
江兮淺已然有些癲狂了,她雙眸中那純淨通透的紫色若隱若現。
大長老頓時瞳孔微縮,雙手緊握成拳。
“帝皇紫!”
“轟”
“哐,哐當”
整個祭壇上,那些族人都冷眼旁觀着,可是大長老卻時刻注視着,尤其是在江兮淺那瞳孔徹底變成紫色之後,他頓時忍不住起身,“帝皇紫,帝皇紫現。來人吶,拿下叛徒莫玉柳。”
“是。”衆人雖然不明白,可帝皇紫對於夢顏族來說是什麼,饒是三歲小兒都明白。
莫雪鳶隨身沒有武器,足尖挑起一把簡單的劍,然後飛快地像是切豆腐般,將鉗制江文斌的人斬殺之後,將江文斌扔給楚靖寒和江文清,然後輕喝,“淺淺,將她交給娘。”
“我要活的。”江兮淺此刻全身散發着駭人的氣勢,周身戾氣盡顯,她整個人好似出鞘的利劍般。
莫雪鳶蹙眉,不過對於自家女兒的提議卻沒有異議,“好,娘給你。”
“……”江兮淺並沒有多餘,只是足尖輕點,飛快地朝着江文清處,他們內力修爲不如那些黑衣人,江兮淺眉頭緊皺,鼻翼上下抽搐着,嘴角微勾,“原來是嗜血的敗類。”
頓時整個祭壇上打成一片,尤其是大長老下令之後,那些夢顏族人雖然沒有明着出手,可暗中卻是護着江文清等人。
江兮淺下手可謂毫不留情,莫玉柳面色很是難看。
“你的內力禁錮解了?”莫玉柳語氣難看。
“那又如何。”莫雪鳶身負千年內力,莫玉柳這點兒三腳貓的功夫着實不夠看的。
“那你爲何還要裝作一副任人拿捏的樣子,你耍我!”莫玉柳死死地咬着牙。
“我只是想再給我們姐妹一個機會而已,鸞兒,最後一次這樣叫你。”莫雪鳶顯然也是被她氣着了,任是哪個母親看到自己的兒子在自己面前被挖掉雙眼,也無法忍受吧。
莫玉柳卻陡然大笑起來,莫雪鳶一個飛身,足尖狠狠地踹在莫玉柳的胸口,反手將她牽制住,卻並沒有留情,而是直接廢了她的內力,縱使再修煉,這輩子也無法大成。
“讓他們住手!”莫雪鳶拎着莫玉柳好似拎小雞般。
柳雲意原本還隱匿在那些少年中,瞧見莫玉柳被莫雪鳶抓住之後,這才起身,“住手!”
“娘,給我!”江兮淺結果莫玉柳,揚起手,“啪”反手就是一巴掌。
“這是賞給你的。”江兮淺面色鐵青,隱隱有些發狂,“這雙眼睛可當真是美呢,既然你膽敢傷害斌兒,那就拿你這雙眼睛來換吧。”話音未落,她揚起袖劍。
“江小姐,且慢。”柳雲意有些心急,“可否看在在下的面子上,繞過我娘這一次。”
“呸。”江兮淺很是惱怒,“繞過她,她可曾繞過斌兒!”
“砰”
莫玉柳陡然飛身,她足尖輕點,催動身上的日佩,日月相吸,楚靖寒內力不足,饒是江文清死死地拉着他,卻無法阻止兩人的靠近,一個巨大的漩渦在莫玉柳和楚靖寒之間成型。
莫雪鳶強制突破已然受了內傷,此刻噴出一口鮮血之後,再也無力。
江兮淺更是被那漩渦扔出。
“怎麼回事?”莫雪鳶皺着眉頭,“你不是已經被廢了內力?”
莫玉柳卻驟然哈哈大笑,“莫雪鳶,你還是這麼的自以爲是。告訴你本夫人的內力那可是經過聖洗而來,你忘了,聖殿可有一種功法叫做隱瀾。”
“轟”
莫雪鳶頓時氣得張口又是一注鮮血,若是她完好,這莫玉柳哪裡是她的對手,只可惜那禁錮內力的藥散太過霸道,此刻她體內筋脈受損,連內力都聚不起來。
不過莫玉柳也不好受,縱使修煉了隱瀾可被莫雪鳶點破的氣海需要大量的內力來填補,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冒險催動日佩。
“不好!”莫雪鳶驟然像是想到什麼,“淺淺,快去助她,日月相吸,晚上片刻,他的內力會被莫玉柳吞噬殆盡。”
“什麼?”江兮淺也顧不得其他。
柳雲意眼中則頓時劃過一道亮色,想要阻止,卻被牧蘭茵和零練手攔住,江兮淺飛快地立在楚靖寒身後,原本想要將月佩從他身上取下來,不過看着空中的氣旋,江兮淺的心中驟然響起當初無夢說過的話,日月雙佩,那可本是無憂谷的鎮谷之寶,只是不知道到哪代是遺失了日佩,從此只餘月佩。
她頓時眼前一亮,對着楚靖寒輕喝一聲,“盤腿而坐,快!跟着我的引導,運轉內力。”
江兮淺整個人一個旋身做到楚靖寒的身後,然後雙手抵在他的背上兩處大穴,渾厚的內勁徐徐而發,引導楚靖寒體內不斷朝着那氣旋處而去的內力以無憂谷的心法轉動着。
“哈,哈哈。”莫玉柳很是癲狂,凌空而立,放聲大笑着;她肆意地吸收着楚靖寒的內力。
不過很快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只覺得胸口一滯,體內的內力竟然不受控制地朝着空中的氣旋而去。
“不,不,怎麼會這樣?”她頓時就慌了。
柳雲意被牧蘭茵和零練手擊中胸口,噴出一口鮮血,看到空中慌亂的莫玉柳的他的心也有些慌張,死死地咬着牙,張口一注鮮血噴出。
嗜血所有人在之前莫玉柳被莫雪鳶鉗制的時候就已經被大長老下令讓人抓住並禁錮了內力,此刻根本是丁點兒忙都幫不上的,莫玉柳想要強制斷開日月雙佩之間的聯繫,她本就傷了氣海,如果在這樣下去,定然會被楚靖寒將內力吸收殆盡的。
想到這裡,她也顧不上其他,狠下心腸,忍着傷上加傷的後果,強制斷開日佩,然後足尖輕點,甚至沒有看重傷倒在地上的柳雲意一眼,而是徑自逃開。
“哼,原來也不過是個可憐蟲。”江兮淺看着柳雲意眼中對莫玉柳的期待,輕哼一聲。
“……”柳雲意貝齒緊咬下脣,因爲易容原本妖嬈的容顏變得有些平凡。
不過饒是如此,江兮淺也只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來,倒不是其他,而是他看她的眼神,實在是太過獨特。
莫雪鳶深吸口氣,再次噴出一口鮮血,知道事情終於塵埃落定便再也撐不住,直接暈死過去。
“娘……”江兮淺驚呼,在引導楚靖寒的內力時,因爲莫玉柳陡然強行斷開,自己一時間竟然受到了震盪的波及,張口一注鮮血,看得旁邊的江文清雙目迸裂。
江文斌很是聽話,喃喃地張口,“姐,姐姐……你怎麼樣了,姐姐?”
看不到了,他只能雙手張開向前不斷地探索着。
鬆懈下來的江兮淺歪倒在地上,看着那樣不哭不鬧的江文斌更是心中大痛,強忍着胸口翻騰的血氣將他摟入懷中,“斌兒,斌兒,姐姐的斌兒,都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不好。”
“姐姐。”江文斌雙手不斷地在江兮淺身上摸索着,而後捧着她的臉,“姐姐,我終於再見到了你了,姐姐。斌兒不痛,真的,一點都不痛,姐姐別哭,別哭……”
聽到那稚嫩的語氣,江兮淺眼淚更是宛若決堤的湖案,嘩啦啦的水不斷地往下流着。
“江,江小姐,這……請到殿內說話。”迎上來的是大長老,雖然內力被禁錮了,可到底還是大長老,莫宗博冷冷地瞧着祭壇上發生的一切。
因爲大長老發話,那些族人,尤其是對莫雪鳶有好感的族人更是自發地用擔架將傷者擡到殿着。
“江小姐,我,我們想跟您談談。”大長老的心中有些忐忑。
雖然她身上只有一半夢顏族的血脈,可剛纔她那紫色的瞳眸,那樣的澄澈、那樣的通透而又尊貴,夢顏族多少年沒有出過帝皇紫了,能夠在他這一輩實現祖祖輩輩的願望,再出帝皇紫,他覺得很滿足了。
江兮淺對夢顏族這些人可沒什麼好臉色,“本小姐與你們沒什麼好談的。”
“不,不,江小姐,這……”大長老有些激動,也有些詞窮。
“江小姐,我覺得你有必要跟長老團好好談談。”牧蘭茵在零的攙扶下走上來,“當初零對你的刺殺,我對你表示歉意,但……”她轉頭看向江文斌,遞出手中的玉盒,不很精緻,顯然是臨時拿出來的,“你難道忍心這位小公子就這樣過一輩子嗎?”
江兮淺有些愣怔。
“……這,這是……”江文清接過玉盒,打開卻頓時愣了下。
江兮淺循着視線望過去,心不由得再次抽了下,她轉頭望着牧蘭茵,眼中帶着希翼,“你,你的意思是說……”
“是。”牧蘭茵點點頭,看向大長老,“聖殿擁有你想象不到的聖藥,聽說江小姐是無憂谷下任傳人,岐黃之術想來應該很是精通才是。”
大長老歪着頭,眼中飛快地劃過一道精光,“江小姐,只要您答應我們的條件,我們也答應,無條件提供聖藥直到您弟弟的雙眼恢復如初,如何?”
“真,真的可以嗎?”開口的不是江兮淺,而是從頭至尾表現得很是淡定的江文斌。
到底他也不過是十歲出頭的孩子,遇上這樣的變故,認識誰只怕都難以接受。他還能表現得如此鎮定,還能帶着傷痛去安慰江兮淺,這已經不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少年能做到的了。
江兮淺咬着牙,“好,不管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但如果斌兒的眼睛好不了,本小姐定會讓你們夢顏族血債血償。”
大長老頓時被噎了一下,他嘴脣蠕了蠕,想說這血債血償的該是莫玉柳,可默默地想了想,現在的江兮淺應該聽不進去這些話,畢竟囚禁莫雪鳶和江蒼近十年的的確是他們夢顏族。
早知道他們的女兒竟然擁有帝皇紫瞳,他們又何必……
夢顏族守舊,固守着不與外界通婚,卻並不是一成不變的。
多少家族旁系子弟都在外面建立了自己的家族,楚天晴所在的雲族也不過是其中一支而已,只是誰都沒有想到,帝皇紫竟然只有夢顏族一半的血脈罷了。
“姐姐,不要,不要因爲斌兒答應他們什麼。”江文斌沉默着,死死地咬着下脣。
總是要他失明一輩子,他也不願意因爲自己而讓自己這輩子最愛的姐姐有任何的損傷。
“……”大長老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對姐弟的感情也未免太好了些吧。
江兮淺擁着江文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放心,姐姐有分寸的。”
“江小姐,請。”大長老做了個請的姿勢。
至於江文清等人則是被三長老帶着人送到另外一處靜養着。
夢顏族聖殿中。
江兮淺面色很是難看,“說吧。”
“……”大長老嚅了嚅脣,殿內其他長老瞧着江兮淺那生冷的模樣也很是……不過想到之前在祭壇上發生的事情,他們也很是無奈,夢顏族的族長早年只是爲了負責族中庶務,可漸漸地演變成了一種無上的權力;其中以莫宗博最盛,只是,這些他們長老團都有心無力。
聖殿長老團不幹庶務,這是祖訓!
“有話就說,有屁快放,本小姐沒那麼多時間跟你們磨磨唧唧的。”瞧着一羣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模樣,江兮淺面色很是難看,尤其是想到因爲他們而讓自己一家母子分離近十年,更是沒有好臉色。
大長老輕嘆口氣,被推爲代表,“江小姐可知道自己瞳眸的原色?”
“你說紫色?”江兮淺心中瞭然,可卻裝作不以爲意的模樣。
“是,是……江小姐知道?”這下換做大長老驚訝了,這……難道她就不害怕自己被當做異類嗎?
“本小姐的眼睛,本小姐還能不知道?”事實上如果不是那次零帶着人前來刺殺,或許她真的不清楚自己的紫瞳代表着什麼,不過現在嘛,既然這些所謂的長老這麼在乎這雙紫瞳,似乎不提點兒條件有些對不起自己啊,還有斌兒所受的痛苦,爹爹和孃親被囚禁近十年的苦楚。
長老團的長老們頓時覺得脊背發涼,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大長老被噎了一下,不過很快連連點頭着,“這倒是,江小姐……老夫也不跟你繞彎子,您可知曉,這紫瞳在夢顏族代表着什麼?”
“……”江兮淺丟給他一個你是白癡的眼神,她又不是夢顏族人,又沒在這裡長大,知道纔有鬼呢。
雖然她心中隱隱已經有了明悟。
大長老癟癟嘴,不過也只能在心中,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然後開始跟江兮淺普及夢顏族的所謂辛密。
“你說夢顏族是守護一族?”江兮淺挑眉,雖然早已經從楚天晴口中知道,不過到底沒有長老團的消息來得全面。
三長老很是志得意滿地點點頭,“那可不。”
“如今鼎立的晁鳳、西蜀、南詔三國楚、君、蘇三國皇室都是夢顏族的家臣?”這倒是讓江兮淺小小地詫異了下,這句話可不是大長老的原話,而是她自己總結的。
五長老面色很是難看,“不是家臣。楚家乃莫家旁系,君家乃宣雲家旁系,至於蘇家則是顏牧家旁系,談不上家臣,就與你們外面那些所說的庶出差不多。”
“哦?”江兮淺癟癟嘴,“那你們就窩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噗”四長老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還沒來得及嚥下去聽到江兮淺對玉雪山秘境的形容頓時噴了出來,“江小姐,這玉雪山秘境可是四季如春,哪裡是,是……”
向來以文雅自居,那句話他還真就說不出口。
江兮淺擺擺手,“好了,這些我都明白了,然後呢?”
“呃……”大長老愣了下,他覺得自己已經將意思表達得夠明白了啊。
六長老是個大老粗,一直被二長老和九長老左右鉗制着,生怕他一張口就把他們好不容易盼來的擁有帝皇紫瞳的江兮淺給嚇跑了,不過因爲江兮淺實在是語出驚人,兩人只是稍微閃身,六長老那宛若熊吼的嗓音頓時出現在大殿中,“大哥的意思就是讓你出任我夢顏族下任族長,你怎麼這麼笨啊!”
大長老,“……”
二長老,“……”
九長老,“……”
江兮淺,“……”
“六弟,住口。”終於有一個人反應過來,五長老狠狠地一巴掌拍在六長老的肩膀上。
“本來就是嘛,大哥還說俺是塊木頭,可連俺都聽出來大哥的意思了,江小姐怎麼還聽不出來,不是比俺還笨那是什麼。”六長老長得像頭熊,說話的聲音也像熊,整個人憨頭憨腦的,江兮淺倒是有些好奇,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麼進入長老團的。
大長老回過神來,面色有些尷尬,“江,江小姐,您看這個……”
“哼。”江兮淺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原來大長老是這個意思啊。”
“咱們夢顏族可都好幾百年沒有出現過擁有帝皇紫瞳的後代了。”大長老喟嘆一聲,“所以江小姐,您就……”
“擔任夢顏族的族長對本小姐有什麼好處?”江兮淺挑眉。
長老團的長老們頓時集體噤聲,這一族之長,那可是莫大的榮光,好處……好處……她竟然問有什麼好處。
頓時讓他們有種想要集體撞牆的衝動。
江兮淺可不管他們心中怎麼想,反正是淡淡的,一副本來就是你們求着我的模樣,“正所謂無利不起早,本小姐幹嘛要做哪些費力不討好的事情,更何況本小姐可沒忘記你們對我爹爹和孃親做的事情。”
“呃……那,那個……”
說道莫雪鳶和江蒼,長老們頓時就慫了,誰讓這件事情的確是他們對不起江兮淺呢。
雖然說他們也只是照族規辦事,說起來江蒼能夠完好無損地活到現在還多虧了他們聖殿的聖藥呢,不然他早就已經毒發身亡了,這樣算起來,他們聖殿也不是那麼的一無是處嘛。
當然,這樣的想法他們也就只能在心中想象而已。
江兮淺不屑地輕瞟一眼,“反正你們就好好考慮吧。”
“江小姐別忘了令弟的眼睛。”還是三長老腦子轉得極快,“只要你答應做我們夢顏族的下任族長,聖殿的聖藥任你使用,還有藏書閣的書,你可以隨意觀看如何?”
江兮淺眉梢輕輕挑了挑,看起來這聖殿好似也不像她想象中的那麼一無是處嘛,不過她現在對夢顏族可謂是兩眼一抹瞎,什麼都不知道,就這麼答應好似有些吃虧啊,“容我考慮兩日。”
“江小姐想要考慮多久都沒問題,只是令弟的眼珠子雖然保存了下來,可若三日內不處理,只怕日後縱使有靈丹妙藥也再難以恢復了。”大長老捋了捋鬍子,終於拿喬了一回。
江兮淺斜睨了大長老一眼,喲呵,居然變聰明瞭,“哼,本小姐知道了。”
“咚,咚咚”
沉悶的敲門聲適時地想起,大長老面色難看,“到底怎麼回事?”
眼瞧着那丫頭就動搖了,只要他們再許點兒好處,不怕那丫頭不動心,可這些人也太沒有眼力價了,竟然膽敢在這個時候前來打擾,簡直就是找死。
“……這,這,有人找江小姐。”來人囁囁嚅嚅,被大長老一吼頓時噤了聲。
本來今兒族會上發生的事情就讓大多數夢顏族人心有餘悸,此刻聽到大長老的厲吼更是心跳都慢了半拍。
江兮淺眉梢輕佻,“誰,快讓他進來。”
“咳,咳咳。”暗月滿身狼狽,跌跌撞撞地進來,看到江兮淺的時候,先是眼前一亮,而後像是終於鬆了口氣般。
江兮淺心頭大緊,“怎麼回事?”
“老,老爺……若,若薇……出事了。”暗月強撐着最後一口氣說完,江兮淺剛想開口質問,之間他白眼一翻,竟然就這麼暈死了過去。
“暗月,暗月。”江兮淺雙手鉗制着他的肩膀不斷地搖晃着。
“我爹爹到底怎麼了,你說啊,你說啊。”江兮淺神色有些癲狂。
暗月嘴角猩紅不斷地流出,身上也多處受傷,整個人好似破布娃娃般。
還是大長老看不過去了,“江小姐,你要再這麼搖下去,他馬上就要去見他十八代祖宗了。”
“……”江兮淺沉默了下,“你們說的事本小姐答應。”
大長老心中一喜,不過下一刻他就喜不出來了,因爲江兮淺說,“但本小姐要在夢顏族擁有無上的權力,本小姐的話就是聖旨,任何人膽敢違背,殺無赦。”
“……”大長老愣怔了半晌。
“這不合規矩啊。”五長老喃喃着。
“你們愛答應不答應。”江兮淺雖然說得堅定,可心中卻還是有些忐忑的,畢竟江文斌的眼睛,她真的不希望他就那樣過一輩子,在黑白的世界裡,不過夢顏族這些都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狐狸,她如果不給自己爭取點兒福利,到時候只怕會被人使喚得做牛做馬,那她可就虧大了有米有。
想到這裡,她又使了句狠話,“你們愛答應不答應,本小姐還有要事,可沒時間奉陪了。”
話音尚未落地,她一把將暗月打橫抱起,然後用腳踢了踢還愣怔在當場的前來通報的男子,“我娘他們現在何處,帶我過去。”
“……”男子狠狠地顫抖了下,“是,是。”
“好!”眼瞧着江兮淺竟然當真不帶絲毫流連地離開,大長老脫口而出。
其他長老們愣怔地看着大長老,“大哥,這不合規矩。”
“什麼規矩不規矩的,如今夢顏族早就已經成了莫宗博的一言堂,再加上個江小姐又有什麼不可以。”大長老面色黑沉,其他長老們也都頓時噤了聲,事實如此。
不過雖然夢顏族成了莫宗博的一言堂,可對聖殿他還是有些敬畏的,可這江小姐分明是……
“既然你們答應了,擬下文書,你們都簽字之後,本小姐才應。”江兮淺瞧着愣怔中的長老們,小心翼翼地將暗月放到椅子上,“正所謂口說無憑,立據爲證。”
長老們,“……”
他們的信譽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了?
當然他們是不會自取其辱地將這句話說出來,不過立據爲證,大長老也正有此意。
也不知道莫雪鳶那小丫頭怎麼生的,明明那個丫頭長得是根正苗紅,卻偏偏生出個狐狸丫頭,當真是……哎,罷了,只要是他們夢顏族的優秀後備,又有什麼不可以。不過爲了防止那丫頭反悔,憑據,很重要!
終於經過近半日的你來我往,終於敲定最後的文書。
江兮淺回到府內。
楚靖寒仍在祭壇上吸收從莫玉柳體內吸收過來的內力,江文清則是照顧着莫雪鳶,至於江蒼被莫玉柳劫走的事情,他們都已經知道了。
“淺淺,你……”江文清生怕江兮淺再次發狂,趕緊開口安撫着。
若薇,若薇,他們只怕誰都沒有想到最後出賣他們的人竟然會是若薇。
江兮淺坐在椅子上,低首垂眸,面色很是難看,好……好,當真是好樣的。
“現在你打算如何?”江文清輕嘆口氣,現在任是說什麼都沒用了,更何況若薇也深受重傷,饒是江兮淺華佗在世,也救她不得。渾身筋脈被莫玉柳震碎,強撐着最後一口氣見了江兮淺只道了一聲“對不起”之後就嚥了氣。
雖然心中很是氣惱,不過她還是讓人將若薇火化了。
“既然我如今是夢顏族族長,當初膽敢算計爹爹和孃親的楚擎天定是留不得了。”江兮淺薄脣微微抿着,若非有楚靖寒在,只怕她會忍不住滅了整個楚氏皇族。
江文清愣怔了下,“淺淺,你……”
“無妨,此事我自有主張。”江兮淺面色冷硬。
縱使那個人是楚靖寒的父親,她也絕對不會原諒。如果楚靖寒接受不了,到時候不過是一拍兩散而已,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可遍地都是,爹爹和孃親此生卻僅有一個。
“那莫玉柳你怎麼看?”江文清瞧着那若薇留下來的紙條。
“哼!不過是個賤人而已。”縱使她擁有數百年的內力,不過她先是被自家孃親重傷,後又因爲日月雙佩,體內餘下本就不多的內力更是被楚靖寒吸收大半,這樣的人,有何爲懼。“更何況,你以爲她會放過我們?”
江文清抿着脣,“你的意思是她會在鳳都等着我們?”
“她恨娘。”江兮淺薄脣輕啓,冷冷地吐出一句話,“她之所以挾持了爹爹,不過是因爲她知道,來硬的,她永遠無法勝過我們。”
江文清點頭,不得不說,這個妹妹比其他來,要優秀太多了。
“大哥,你立刻下山,出動冥煞、暗獄所有人控制鳳都局勢。”江兮淺略微忖度,“如果我沒有猜錯,季巧巧背後的人應該也是莫玉柳在操縱。”
江文清點點頭。
“我跟你一起。”一直未開口的楚天晴薄脣輕啓。
江兮淺眉梢淺揚,冷冷地看着她。
“南疆乃我雲族一手而建,侉依族的那些賤人仗着祖輩信賴竟然和莫玉柳那個賤人串通一氣,滅我雲族;如今我們整個雲族也只剩下我和哥哥兩人而已。更何況,南疆人擅蠱,縱使你們百蠱不侵,可有些事情,卻始終不如我處理來得順手。”縱使知曉如今江兮淺已經成爲了夢顏族的新任族長,可楚天晴的態度依舊冷冷的。
江兮淺想了想,“好。”
蠱毒這個東西對於他們來說還是太過神秘了,楚天晴肯出馬那是最好不過的。
江兮淺帶着莫雪鳶正準備離開夢顏族的時候,大長老腆着臉,“江,呃……族長啊,這些事情您老人家何必親自動手,咱們族裡可是有專門培養的執法隊,只要您張口就行……”所以,您還是留在玉雪山秘境吧!
“哦?這麼好。”不等大長老把話說完,江兮淺連連頷首,“成,把執法隊調過來!”
大長老立刻屁顛屁顛將執法隊的令牌交出去,“族長,您需要他們做什麼只管交代,保證他們完成得即迅速又漂亮。”
“嗯。”江兮淺連連頷首。
瞧着三長老領着一隊身着藍色武士勁裝,手握佩劍的男子,眉梢輕挑,“既然都來了,那就走吧。”
大長老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這個節奏有點兒亂啊。
“……”三長老瞧着大長老,眉梢淺揚,用眼神示意:大哥,你到底怎麼跟小族長說的?
大長老,“……”
“既然如此,那本族長就謝謝幾位長老的好意了。本族長不在族裡的這些日子,庶務就交給你們了。”江兮淺連連頷首,瞧着陡然黑線的長老們卻恍若未聞般,“嗯,別辜負了本族長的信任!”
長老團的長老們,“……”
而大長老看着手中那一紙文書簡直是悔不當初,讓長老團代理族長處理庶務,他們這些長老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值錢了。
牧蘭茵爲了表示顏牧家對新任族長支持派出了以零爲首的十名死士;江兮淺含笑接受了,不管在什麼地方,有人就有爭鬥,既然牧蘭茵這麼識趣,她也不好拒絕。更何況,真要說起來,牧蘭茵對他們可是有恩在前的,日後只要顏牧家做得不太過分,她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水至清則無魚,天下,其實大部分都是灰色的,如此……而已。
鳳都。
江兮淺將一行人安置到與江府僅一牆之隔的傅府中。
“淺淺,這……”莫雪鳶看着江兮淺的安排,眉宇微微蹙着。
半月趕路,她對自家女兒這近十年來的經歷又是心痛,又是欣慰,可當真在接觸到的時候,卻又好不心疼。這個女兒,本該是被所有人都捧在手心疼寵的女兒,卻擔負了那麼多,因爲她的錯誤。
她眼角含着淚。
“孃親,你說什麼呢。這裡只是女兒當初覺得方便買下來的。”江兮淺低着頭,嘴角微微勾着,只是笑意卻不達眼底。
“嗯,娘只是覺得淺淺長大了。”莫雪鳶笑笑,想到自己前些時候夜裡收到的紙條,看着自己那正值如花年紀的女兒,她體內身中如花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只是莫玉柳……
她當真肯拿出解藥?
江兮淺自然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只是擡起頭,“娘,你就在這裡好好養着吧。”
“楚擎天你打算如何處置?”莫雪鳶看了看江兮淺,眼角掛着楚靖寒。
江兮淺低着頭,這半月來她都有意無意地迴避這個問題,畢竟那個人是楚靖寒的父親,血脈相連是怎麼都改變不了的,可是……可是難道就因爲這樣要放過他嗎?
她不甘心,很不甘心。
“無妨的。”楚靖寒深吸口氣,擡頭揉了揉江兮淺的頭髮,“只,只留他一條命如何?”
“……”
江兮淺沉默了半晌,就在楚靖寒都以爲她不會答應的時候,她那涼薄的脣開開合合間,冷冷地吐出一個字,“好。”
“兮兒。”楚靖寒一把將她摟入懷中,那麼用力,好似要將她揉入自己的骨髓般。
執法隊出馬,江兮淺自然不用擔憂。
十月金秋,本是碩果季節;鳳都皇宮中卻是狂風驟雨,正經歷一場鉅變。
三皇子楚靖寒送嫁而歸,不過三日之後,宮內傳出,皇帝楚擎天退位讓賢,竟然不是給太子,而是給那個冷心冷清,甚至一度傳出斷袖之癖的三皇子,再次讓鳳都一片譁然。
不過時隔不過兩日,登基大典尚未舉行,新皇楚靖寒封四皇子爲攝政王,代理朝政;晴公主爲護國公主,享親王之俸;自己則屁顛屁顛會美人去了。
原本因爲楚擎天退位讓賢給三皇子之故,一度讓莫雪鳶擔憂。
皇家之人誰不是三妻四妾的,更別說一國帝皇,難道他還能爲了自己的女兒而廢了整個後宮不成?
卻不想她的擔憂還未訴諸於口,緊接着楚靖寒就來了這麼一道,倒是讓她徹底放下心來。
自己的女兒,她虧欠她良多,自然希望能夠給她最好的。
那些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這麼多年來一直緊繃的神經驟然鬆懈下來,江兮淺竟然直接睡了過去。
“淺淺她……”莫雪鳶顰眉蹙,眼神中帶着濃濃的憂色。
江文清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累了。”
這麼多年,他是親眼看着她一步一步走過來的,當年那個被他們捧在手心的孩子,“讓她好好休息吧。”
“嗯。”莫雪鳶低着頭,想到扔在玉雪山秘境接受治療的江文斌,復原眼珠,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雖然對於聖殿岐黃之術她從未有過懷疑,可如今想來,心卻是揪疼的。
她緊緊地捂着胸口,透過薄薄的窗紗,深深地凝視着那靜謐的睡顏,這次就讓她這個做孃的爲她做一件事情吧。
夜幕降臨,蛙叫蟲鳴。
狗吠,囈語,時而還有的起夜或絮絮低語。
莫雪鳶深吸口氣,足尖輕點,最後朝傅府的方向看了看,然後足下運氣飛快地朝着城外十里青山而去。
暗處,原本夜裡睡不着想找點兒水喝的楚天晴眉頭緊鎖,撈起一件外衫,也顧不得其他,撿起石子飛快地朝窗櫺上用力一彈,發出一聲脆響,驚動屋內的人之後,然後這才飛身運氣追了上去。
這麼晚了,她到底要去幹什麼?
十里坡處,景物依舊。
斷崖之畔,莫玉柳鉗制着被折磨得狼狽不堪的江蒼,看着飛掠而來的莫雪鳶,嘴角微微揚起,越來越高,也越來越得意。
“哈,哈哈……莫雪鳶,你還是來了。”莫玉柳仰天大笑,笑得哀怨,笑得淒厲,“想不到吧,莫雪鳶,你贏了我一輩子,最後到底還是我贏了。”
莫雪鳶心中大慟,她緊緊地抿着雙脣,看着那樣癲狂的莫玉柳,眼中盡是不解和手上,“鸞兒……收手吧。”
“哼,收手?”莫玉柳嘴角斜勾,臉上帶着三分邪氣,“莫雪鳶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這副高高在上施捨的模樣。”
莫雪鳶貝齒緊咬下脣,時至今日她仍記得當初那個粉粉嫩嫩,跟在自己身後,軟軟糯糯地喚着“姐姐”的小娃娃,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變成這副模樣,情難自禁,她薄脣開開合合,“鸞兒……”
“閉嘴!”莫玉柳雙目通紅,“莫雪鳶,收起你這副假惺惺的模樣,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嗎?什麼高貴的天仙聖女,我呸!如果不是你,我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樣的境地,莫雪鳶,都是你,都是你!”
莫玉柳癲狂的嘶吼着,狼狽不堪的江蒼就好似一個破布娃娃般被她鉗制着脖頸。
“你想如何?”莫雪鳶閉上眼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翻涌的波濤,妹妹,妹妹……哈,多麼諷刺。
“我想如何?”莫玉柳斜睨了她一眼,眉梢輕挑了一下,“莫雪鳶,我要你……死!”
莫雪鳶薄脣微微抿着,並不答話,“……”
“這裡是處斷崖,只要你跳下去,我就放了你的情郎如何?”莫玉柳可沒有放過莫雪鳶眼中的掙扎。
“哈,哈哈……”看到莫雪鳶的猶豫,莫玉柳笑得更加的狂烈,“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原來你莫雪鳶也不過如此,不過如此!”她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烈,直到最後好似用盡了全身力氣般,整個山谷中都在回想她的話。
不過如此……不過如此……
江蒼迷迷糊糊,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莫雪鳶,突然笑了,“鳶兒,能再見到你,真好。”
“啪!”莫玉柳揚起手,只聽到一聲脆響。
莫雪鳶只覺得心頭一緊,“蒼……”
眼睜睜地瞧着江蒼那本就狼狽不堪的臉上多出來的指印,莫雪鳶心中悲慟難忍,她死死地咬着牙,“莫雪鸞,你到底想要如何?”
“如何?姐姐莫不是在寒冰洞中被關傻了?還是耳朵不好使,妹妹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只要你跳下去,妹妹就放了他。”莫玉柳自以爲拿捏着莫雪鳶的軟肋,笑得很是歡快,“哦,對了,你可是要想好了,前些個兒日子,妹妹瞧着侉依族的蟲子不錯,呵呵,所以給他吃了不少,唔……”
莫雪鳶雙手緊握成拳,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莫、雪、鸞!”
“不勞姐姐提醒,那個名字,妹妹聽了就覺得……惡、心。”莫玉柳揚起臉。
莫雪鳶深吸口氣,“好,我答應你。”
“姐姐早答應不久得了。”莫玉柳笑,輸了一輩子,終於贏了一次,怎麼能不開心。
“不過告訴我,如花的解藥。”莫雪鳶閉上眼,縱使要她失去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哈,哈哈……”莫玉柳嘖嘖嘴,不住地搖着頭,“姐姐啊姐姐,你還以爲你是那個呼風喚雨的聖女不成?別以爲妹妹不知道,你枉有千年內力卻使不出一成,哈哈,就算告訴你又如何,你還能說出去不成。來人吶!”
仡濮蘭兒領着人從暗處飛出,將莫雪鳶團團圍住。
“主人,可否把她交給奴婢處置?”從人羣中站出來一個人,聲音沙啞好似破鑼般。
“季巧巧,你倒是命大。不過這個女人,非死不可。”莫玉柳雙目陡然射出精光,她偏頭看着莫雪鳶,繼而輕笑一聲,“姐姐,這條路你是自己走,還是妹妹送你一程?”
周圍,整個山頭被仡濮蘭兒帶來的人重重包圍着;夜色如水,濃濃地籠罩着整個山頭,風輕輕吹着,十月的天,夜裡已經帶着涼意。那樣重重疊疊的人影,甚至不用回頭一看,就知道莫玉柳爲了今日只怕是出動了明處、暗處所有的勢力。
雖然早就明白的,可是當真在清楚明白地看到時,她的心卻仍舊好不心痛。
所有人的心中都清楚明白,如今……便是背水一戰!
莫雪鳶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哀怨,笑得淒厲。雙眼就那麼愣怔地看着莫玉柳,看着被她鉗制着的江蒼,她一步一步朝着斷崖之畔,與莫玉柳一起,兩人隔着約莫三五米的距離,側身左鄰斷崖,右邊便是仡濮蘭兒帶來的侉依族人。
腳下,的聲響,莫雪鳶足尖輕點,饒是僅能使出一成不到的內力,凌空而立還是能做到的。
地上那密密麻麻的蠱蟲,讓她蹙了蹙眉。
這樣的動作,讓莫玉柳不由的輕笑出聲。
“姐姐,別說妹妹不厚道,千年血蓮是解如花的藥引不假,只可惜,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哈,哈哈,如今這世上唯一的一朵千年血蓮在妹妹的手上,妹妹打算將它送給那乖侄女做新婚禮物如何?”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麼撲閃撲閃地瞅着立在斷崖之畔的莫雪鳶,笑得歡快而又好似無辜的孩童般,“姐姐你就放心的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本夫人這個做妹妹的,再奉送你一個消息好了。”
莫雪鳶臉上冷冷的,沒有絲毫表情,絕美的眸子就那麼愣愣地看着她。
“哈,哈哈。姐姐,你可當真是個好姐姐啊。”莫玉柳深吸口氣,嘴角微微上揚,越來越翹,眉宇間盡是得意。那與江兮淺有五六分相似的臉,此刻卻盡是扭曲,“姐姐,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這個姐姐。如果沒有你這個姐姐,我又怎麼會被聖殿那羣老不死的選中,又怎麼會被臨時奉上聖女之位,哈,哈哈。族裡的那些個蠢貨,還有爹孃,竟然全都勸我,聖女之位多麼的至高無上,哈,哈哈。只怕她們那些一心羨豔聖女之位的卻是到死都不會知道:夢顏族所謂的聖女卻比那下三濫的黑窯裡面的妓子還要不如。姐姐啊姐姐,你可知道當妹妹在聖殿接受聖洗的時候,哈,哈哈;十四個老男人,十四個啊,不是四個!七天七夜……妹妹被他們關在密室,整整折磨了七天七夜,縱使他們明明知道,這場聖洗不過是做給族民門看的,只是因爲你這個臨時脫逃的聖女尋個臺階下,可他們還是做了。而這些都是因爲你,莫、雪、鳶!”
“……”莫雪鳶嚅了嚅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枉自擔了十餘年的聖女之位,卻在及笄即將接受聖洗前夕逃出秘境,夢顏族那些齷蹉的事情她自是不知的,卻不想因爲她的一個決定,將自己呵護多年的妹妹陷入囫圇。
她緊緊地咬着下脣,看着對面那個神色癲狂的女子,心中的疼痛蔓延開來,“鸞兒,我……”
“別叫我鸞兒。”莫玉柳雙目通紅,“我沒有享受半日聖女榮光,卻平白替你擔了那齷蹉的聖殿洗禮,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她不斷地吼着,撕心裂肺。“原本,成爲聖女妹妹也是高興的。不管如何,竹哥哥,是聖殿選出意欲配給聖女的夫君,當時妹妹就想着,既然姐姐不要了,那妹妹和竹哥哥一起也好啊。哈,哈哈,可笑一切都不錯是場夢!憑什麼,憑什麼你莫雪鳶就能輕輕鬆鬆地擁有一切,而我莫雪鸞,不過比你晚出生一年而已,結果呢,結果呢!”
莫玉柳已經神色癲狂,她深吸口氣,兀自笑着,“哈,哈哈,不過現在好了。”
看着這樣的莫玉柳,莫雪鳶頓時覺得心痛難耐,她單手緊緊地捂着胸口,可莫玉柳卻陡然癡癡地笑了起來,“姐姐,你在天上的時候,定要好好看着。看着你的女兒是怎麼樣被千人騎,萬人枕,成爲這天下赫赫有名的蕩……婦……”
“……”莫雪鳶頓時雙目大瞪,原本澄澈的眸子揚起了血絲。
“姐姐只怕還不知道吧,哈,哈哈……如花,如花;如花似玉般的年華啊……哈,哈哈;千年血蓮不過藥引而已,你可知道它真正的解法?”莫玉柳撅着嘴,微微嘟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麼愣怔怔地看着莫雪鳶;只瞧着她臉上不復素日裡的雲淡風輕,顰眉蹙,痛心疾首的模樣,她就覺得開心急了,“看在姐姐就要去見閻王的份兒上,妹妹就告訴你好了。”
“哈,哈哈……如花的解法,是要在女子尚未及笄之時,合千年血蓮破身方解;哈哈,一旦女子及笄之後,她就只會淪爲情慾的奴隸,日日做新娘,月月換新郎;姐姐你定要在天上好好看着,看着你的女兒過得怎樣的幸福,哈,哈哈……”
莫玉柳笑得癲狂,看着莫雪鳶那慘白的臉色好似看到江兮淺被衆人詰難,千夫所指的場景。
“你,你好狠。”莫雪鳶死死地咬着牙。
“……呵,呵呵,妹妹這不也是跟姐姐學的嗎?”莫玉柳卻不以爲意,“你能爲了逃避聖洗將妹妹推出去,妹妹又如何不能讓你的女兒來償還,母債子償,天經地義。”
莫雪鳶的心裡頓時咯噔一聲,聖洗……聖洗……都是那該死的聖洗。
她閉上眼深吸口氣,卻並不解釋。
不管當年她知不知道真相,可莫玉柳代她承受了那樣的屈辱是事實,這是她欠她的,卻不是江兮淺欠她的。
“姐姐放心,這千年血蓮妹妹定會好好保管的。”莫玉柳笑得很是天真。
“對了,其實千年血蓮並不難得,其實本也不過是普通的血蓮罷了,你知道爲什麼這世上只有一朵嗎?”她突然湊上前去,壓低了嗓音,“因爲千年血蓮,是要人心甘情願地用盡心頭血來養;而且要養足一年方罷。所以姐姐,你就放心的去吧……”
“動手!”
莫雪鳶推出去的手尚未來得及觸碰到莫雪鳶的衣角,只聽見身後一聲輕喝。
“江兮淺,你去死!”季巧巧原本隱匿在人羣中,幾乎只是一眼她就認出了那個女子,就算是化成灰她也忘不了的人。
如果不是她,她季巧巧何意落魄至此;如果不是她,她季巧巧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第一才女!
威遠侯府的世子妃!
江兮淺嘴角微微勾着,瞧着季巧巧竟然恢復了容顏,心裡暗道這蠱毒倒是不錯,只可惜透支生命而來,得不償失。更何況她成爲夢顏族的族長之後,以前那點內力自然不夠看,長老團更是費盡心裡,用了多少奇珍草藥給她提升。
季巧巧這點兒在她眼中看來連三腳貓的功夫都算不上的,她隨手打出一道掌風,季巧巧卻早已經打算同歸於盡,從丹田逼出母蠱,母蠱出體,直勾勾地朝着江兮淺而來。
陡然從暗處飛來一道身影,掌風、蠱蟲在那人身上交錯。
“噗”張口一注鮮血噴出。
“齊浩遠!”季巧巧沉聲,“哈,哈哈,你倒是長情,只可惜啊,現在人家兩人情誼綿綿,你以爲她把你放在眼裡了。”
“執法隊!”江兮淺輕哼,心裡雖然略有些觸動,不過也只是短短的瞬間,再次拍出一道掌風,季巧巧更是連閃躲的機會都沒有,噴出一口夾雜着內臟碎片的鮮血,死的不能再死了。
齊浩遠緊緊地捂着胸口,看着凌空而立的女子,飄飄欲仙,他心中大慟。
雖然早就明白的,可自己竟然還是跟了上來。
呵,呵呵……
或許自己在她眼中就是個笑話吧。
眼前一片黑色的小點不斷地聚集,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那道靚麗的身影,讓他再看看,再看看,再看最後一眼……
十里坡處,斷崖之畔;微風吹過,盡是血液的猩甜。
江兮淺看着立在對面的楚天晴,冷聲,“謝了。”
“互利互惠而已。”楚天晴渾不在意,她立在一架精緻的輪椅後面,輪椅上坐着的男子,清秀俊逸,眉間那顆硃砂閃爍流華;不是楚靖霄又是誰;“恭喜。”
江兮淺嘴角只勾勒下,點點頭;轉身看着正在處理戰場的執法隊道,“收隊!”
“是。”一行人行色匆匆卻訓練有素。
看着那些人匆匆來去的背影。
“值得嗎,哥哥。”楚天晴的聲音,不似往日的清冷,帶着飄渺。
“沒有值得不值得,只有願意不願意。”楚靖霄坐在輪椅之上,斷崖之畔,遙遙望着天邊,只要她幸福,那他所做的所有,都值了。
楚天晴深吸口氣,“她……本該是你的妻。”
“紅塵輪迴,前事忘盡;她如今既幸福如斯,我又何苦在癡癡糾纏。”楚靖霄的聲音很淡,很輕,好似天邊的白雲般。
……
次年,六月。
時距江兮淺的生辰不過二十來日。
傅府,不如今已經被改成了江府;當初楚擎天禪位,江兮淺等人尚沒有餘力去尋江嘉頂時,他竟然捲了江府所有的家底準備逃亡,最後卻在虞城被劫匪鉸首而亡。至於原來的江府,如今已經和傅府兩府打通,成爲一家。
不過江家雖家大業大,可如今卻無人在朝廷爲官,但知曉內情的,都知道,江家大小姐那可是如今那不管事的皇帝內定的皇后娘娘。說來也怪,這人家當了皇帝都恨不能財政軍權一把抓,這位皇帝竟然恨不能將所有的包袱全部拋下,若非沒得選擇,他只怕恨不能立刻退位讓賢罷。
太子楚靖宇被查處涉嫌謀害當初的雲妃、熙妃,礙於血脈親緣,被囚禁皇陵,其他皇子也都各自封了散王,如今倒是沒有人敢出來蹦,畢竟江兮淺的手段實在太過血腥,讓人不得不文風喪膽。
至於百姓,誰當政,誰當權,與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他們能吃得飽,穿得暖,不要增加苛捐雜稅,那就足夠了。
“蒼,你說這千年血蓮如今尚未成熟,可淺淺體內的毒……”莫雪鳶邊繡着一張大紅色的喜綢,上面雖然只繡了一半卻明顯能看出龍鳳呈祥的圖案,她眉頭緊鎖。
當初因爲體內的極品女兒香媚毒,到底虧空了身子,這麼多年的內力如今被毀於一旦,不過江蒼也不強求,能再與嬌妻、兒女共度天倫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他搖搖頭沒好氣的,“你可是忘了無夢大師說過,咱們淺兒體內的如花雖然烈性,可卻與火珠相互牽制着,更何況讓淺兒和靖寒先成婚圓房也不礙事的。”
“……”莫雪鳶皺着眉頭,“可是……”
“這有什麼好可是的。”江蒼雖然也對自家寶貝女兒還沒捧熱就要被別家的狼崽子給叼走了很不滿意思,不過爲了自家寶貝女兒的未來着想,就先忍了,反正他可是泰山大人,到時候接女兒回門住個三五八年應該沒什麼的,嗯。
“爹,娘,淺淺的嫁妝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你們要不要去看看?”江文清從門外進來。
“爲什麼人家剛回來姐姐就要出嫁了。”說話的人滿臉的怨氣,正是在玉雪山秘境接受治療的江文斌,在聖殿長老團以及無夢的不懈努力下,江文斌的眼睛雖然恢復了,不過到底受過傷,視力也不復從前,不過他卻很滿意了。
莫雪鳶同樣一臉哀怨地看着江蒼,美目中帶着濃濃的控訴:爲什麼要這麼早將女兒嫁過去?
江蒼,“……”
不過,不管江家的大崽子、小崽子們怎麼蹦,六月十五,鳳帝大婚仍舊在欽天監的安排下,如期舉行。
隔天便是大婚的日子。
江府中,更早就已經點綴着紅紗,喜綢,大紅絹花。
所有的小廝都身着紅衣,婢女頭上也帶着紅色的絹花,所有人臉上都喜氣洋洋。
江兮淺所住的慕兮閣中。
黃亞娟拉着江兮淺的手,“淺丫頭啊,你當真就決定了?聽伯母一句勸啊,你瞧瞧,你這五位哥哥,那可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嫁入皇家有什麼好的,再說帝皇后宮佳麗三千,他說不納妾就當真不納了。”
“就是就是。”陸希凝腮幫鼓鼓的,一上一下,顯然裡面塞滿了糕點,語焉不詳,不過卻張牙舞爪地,“姐姐,當初你可是騙了人家,說了要給人家當嫂嫂的,你怎麼可以琵琶別抱。”
莫雪鳶更是一臉哀怨,在瞧見陸希辰的第一面就與黃亞娟一拍即合,“淺淺啊,爲娘覺着希辰這孩子真真是不錯的,你要不再考慮考慮?”
“其實我們家希瑞也不錯啊,師兄師妹,那可是青梅竹馬的感情。”黃亞娟生怕一個分量不夠重,再添一個。
江兮淺,“……”
“你這個臭小子,老子叫你努力努力,你那嬌媚無雙的淺淺姑娘就要被別的狼崽子給叼走了,你這個臭小子。”隨着一聲宛若銅鑼般沉穩有力的嗓音在慕兮閣上空響起,江兮淺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
鳳靖老王爺臉上笑得好似一朵菊花般,“淺丫頭,快說是不是寒小子逼你的,放心只要你說一聲,嘿嘿,咱們鳳靖王府的喜堂是現成的。”
莫雪鳶和黃亞娟對視一眼,瞧着鳳靖老王爺那眼中閃過的精光,這言外之意竟然是要……搶親?
“我說你誰啊,不知道先來後到啊。”黃亞娟立刻雙手叉腰。
鳳靖老王爺可是個不服輸的,“哼,連本王爺是誰都不知道,果然是頭髮長見識短,鳳邪,你這個臭小子,還不快給我滾進來?”
鳳邪,“……”滾,他不會,您老人家沒教!
江兮淺揉了揉太陽穴,早知道這大婚不是那麼順利的。
“小師妹當真決定了?”陸希瑞挑眉。
雖然鳳都習俗,女子出嫁前規格是不許男子進入的,不過因爲江家對江兮淺的疼寵,楚靖寒變相的默認,此刻的慕兮閣中,那可謂是熱鬧重重。
江文清領着江文武、江文斌和以陸希辰爲中心的陸家五兄弟對峙着。
“原來你就是淺淺那失蹤數年不着調的哥哥啊,還有你……聯合外人欺負咱家淺丫頭,哼。”開口的是陸希珏,嗓門勾搭,長得夠高。
江文武低着頭,恨不能地上能裂開條縫兒來,自從爹孃回來,江家的日子好過了,可他卻是水深火熱,誰讓他欺負了江家的心肝兒寶貝兒,掌上明珠呢。
“呸,你們又是誰。”江文斌當然知道他們是陸希凝的哥哥,不過由於跟陸希凝不對盤,直接導致江文斌對陸家五兄弟的敵視。
“呵,我們……我們可是你姐姐親口認下的哥哥。”陸希冉笑得妖嬈,趁着他們對峙的時候邁步進入房間,“淺妹妹,怎地出嫁也不通知哥哥一聲,哼,若不是哥哥知道,偷偷跑來了。”
陸希凝眼睛頓時瞪成了個桃子,“五哥,你怎麼來了。”
“哼,淺丫頭,你討打。”陸希冉故作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瞧着這院子裡越來越多的牛鬼蛇神,鳳邪自認瀟灑,風度翩翩,不跟他們一般見識,溜着牆邊兒。
“你又是誰,想趁虛而入?”陸希楠面色黑沉着。
陸希辰慢條斯理地與眼睛裡恨不能噴出火來的江家三兄弟對視着,“淺妹妹喜歡誰我管不着,不過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自認我們五兄弟還是不錯的,大舅哥,你認爲呢?”
“呸,要說不錯,那也是我們家的小字不錯。”鳳邪沒有表示,鳳靖老王爺可是坐不住,“我說淺丫頭,你可是當初老爺子欽點的孫媳婦兒,你怎麼可以見異思遷。”
見異思遷?
江兮淺,他確定這個詞是這麼用的?
“寶貝淺兒,跟爹爹說說,鳳靖王府的那小子,還有陸家那五個臭小子你到底喜歡哪個?”江蒼生怕場面不夠亂,扯了扯江兮淺的衣角,小聲道,“要是咱家寶貝淺兒喜歡,那爹爹就做主統統收進來,憑咱家寶貝淺兒夢顏族長的身份,就是後宮三千美男也不嫌多的。”
聞言,莫雪鳶、黃亞娟還有一隻腿邁出房門的鳳靖老王爺,齊齊轉頭看向江兮淺,眼神各異。
江兮淺揉了揉太陽穴,“爹爹!”
“啊哈,那個,別看別看,你們都別看啊。”江蒼好似沒有看到其他人驚詫、錯愕的目光般,拉着江兮淺,“來寶貝淺兒,悄悄跟爹爹說,爹爹保證誰也不說。”
江文清雙手環胸斜靠在門邊上,“妹妹,大哥覺着爹爹的提議倒是不錯的。”
他們都沒來得及好好呵護的寶貝兒就這麼便宜了楚家的狼崽子,他實在是不爽得緊。更何況,夢顏族尤其是聖殿的那些個老不死的,可不是巴不得江兮淺這個小族長在落宮多收幾個房中人,至於目的嘛……數百年未出的帝皇紫瞳,總要有血脈留下來不是。
“如果姐姐喜歡,弟弟自然也是舉雙手同意的。”江文斌趕緊從當門神的衆人中擠出個腦袋,吐了吐舌頭。
陸希瑞挑了挑眉,眼角斜睨着慕兮閣大門處,那黑沉着臉,身上噗嗤噗嗤散發着寒氣的男子,臉上原本掛着溫潤的笑意,可此刻卻是笑得越發妖嬈了,“小師妹,師兄也覺着,這個提議不錯。”
“去去去,你們這都是說什麼話呢。淺丫頭,嘿嘿,還是我家臭小子好吧。我給你保證我家臭小子絕對從一而終,他要膽敢納妾,看本王不打斷他的狗腿!”鳳靖老王爺雙手叉腰,很有氣勢。
“看不出來,原來是狗腿啊。”楚靖寒斜睨了溜牆邊兒的鳳邪一眼,“聽說南疆進來出現了一股不明勢力,朕覺着挺適合你的,自己去準備準備吧。”
鳳邪,“……”他這算是躺着也中槍嗎?
“寶貝淺兒,快說快說。”若是江湖上那些前輩看到他們口中稱歎的文劍武書生竟然變成這樣一副二十四孝女的父親,只怕是會齊齊慨嘆,果然歲月是把殺豬刀啊。
江兮淺揉了揉太陽穴,實在是有些無力。
陡然眼前出現一張鶴髮童顏的巨臉,江兮淺的心險些漏跳了半拍,看着那倒勾在樑上的無夢,她心中長長地嘆口氣,“師父啊……”
“嘿嘿,其實爲師就是來告訴你,你的二三四五六七幾位師兄都來了。”無夢倒着對着江兮淺道。
江兮淺無語問蒼天,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
其他的倒是不怕,怕就怕容凌那隻狐狸啊。
“參見皇上。”不知是誰陡然輕喝一聲。
衆人齊齊轉頭,赫然看到面色黑沉,身着金色蟒袍的楚靖寒立在門邊,眸中風雪肆虐,可那眼神卻緊緊地盯着江兮淺。
“聽說,這男婚女嫁前,是不能見面的。”容凌扇着扇子,一搖一搖地,語氣不急不緩,“皇上想要娶走咱們無憂谷的鎮谷之花,呵呵,那可是不太容易呢。”
“就是,小師妹,你怎麼捨得離開我們。”圓嘟嘟的臉,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是江兮淺最小的師兄。
“想要娶走咱們西蜀陸家莊的乾女兒,不付出點兒代價也是不行的呢。”陸希辰站出來,同樣眉梢淺揚。
“哼。”江文清輕哼,“別忘了淺淺可是咱們江家的心肝兒寶貝兒,掌上明珠。”
呃……就算知道江家恨不能把江兮淺寵上了天去,可這麼明顯的話說出來,他們也委實有些接受無能;當然這個表面上是不能表現出來的,瞧瞧旁邊那二十四孝女、二十四孝妹、二十四孝姐模樣的人,敢說,那很有可能見不到明天乃至以後很多天的太陽說。
楚靖寒面色很是難看,他視線冷冷地掃過在場衆人,心頭默默地記下了,可轉頭看向江兮淺的時候,臉上竟然沾染了無盡的委屈。爲了大婚,他都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看過她了,可她倒好,竟然惹來這麼多桃花。
瞅瞅,陸家那五兄弟也就罷了,容凌和憶宵也就罷了,這突然多出來的四隻師兄哪兒來的。
“江小姐,柳公子派人送來的,說是恭賀江小姐新婚,還有他在秘境等你。”
陡然一名小廝捧着一個一尺見方的玉盒進屋,朗聲道。
江兮淺眉頭突突地跳了幾下,柳公子,柳雲意?
“哼,那個臭小子竟然敢打淺兒的注意,找死!”由於莫玉柳的緣故,江蒼對柳雲意也沒有好臉色。
“柳公子,柳雲意?”陸家五位兄弟也頓時臉色白了,青了,黑了,紫了,“那個臭小子是什麼時候勾搭上淺妹妹的,奶奶的……”
“小師妹,你也忒不厚道了些,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們無憂谷自產自銷不行嗎?”容凌眉梢淺揚。
江文清順手接過玉盒,打開,只聞到一陣清新的藥香,衆人都不覺身子一震,頓時神清氣爽,“千年血蓮。”
“看來姓柳那小子還是不錯的。”江文斌點點頭,附和道。
“兮兒。”楚靖寒可憐兮兮地凝視着她。
江兮淺也很是無語,眼下這些人瞧着就是自家大哥不甘心自己就這樣出嫁找來氣他的呢,他幹什麼要上杆子的來受這個鳥氣?
“好啦好啦,時辰不早了,大家有時間明兒新郎接新娘的時候,嘿嘿。”陸希辰笑得一臉奸詐。
楚靖寒心底卻陡然浮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鳳靖老王爺拎着垂頭喪氣的鳳邪,罵罵咧咧地離開,黃亞娟還不死心地拉着莫雪鳶,不斷地推銷着。
素衣淡笑着,看着江兮淺無力地癱軟呈大字狀癱軟在牀上,道,“小姐明兒可就是新嫁娘的,今兒還需要整理嫁衣、嫁妝和私房呢。”
“……”江兮淺順手抓過旁邊的枕頭蒙着臉:老天,她不想大婚了行不行。
可不管江兮淺心中怎樣的哀嚎,隔天,大婚仍然如期舉行。
大清早的,天尚未露白,江兮淺就被莫雪鳶和黃亞娟從牀上挖起來。
原本按照禮儀,宮裡是要派尚宮嬤嬤來的,可因爲江兮淺牴觸,江家也不願意,被楚靖寒硬生生的取消了。
不過就算是隻有莫雪鳶和黃亞娟兩人,那也不是好相與的。
江兮淺閉着眼睛,任由她們將自己扒光、沐浴。那浴桶中,只用鼻子聞江兮淺都能猜到她們放了多少花瓣,採花大盜啊,這纔是真正的採花大盜有米有,多少鮮花被無辜地糟蹋了。
連日來,她已經被莫雪鳶和黃亞娟拉着試了許久的嫁衣,最終敲定的時候,還讓宮女將那嫁衣給薰得香噴噴的。好在是江兮淺親自選定的蘭花,若是任由這兩位老人家搶來,什麼牡丹花,玫瑰花都是好的,若是遇着那些香得發臭的,想想江兮淺就覺得頭疼。
沐浴完,江兮淺終於睜開眼,瞧着莫雪鳶和黃亞娟兩人給她身上不斷地塗抹着雪白的膏狀物,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竟然連腳趾尖兒都不放過。這麼多年來,她還是第一次被人赤條條的旁觀,還上下其手,她只覺得血氣上涌着,臉色紅得險些能滴出血來。
“小姐的皮膚可真好,又滑又嫩。”素衣和素心兩人一人舉着一直袖子,瞧着莫雪鳶親手將她繡的鴛鴦戲水肚兜給江兮淺繫上之後,這才迎上來,闔上裡衣。
江兮淺就像是個木偶般,當真是衣來伸手罷。三層中衣,層層疊疊。
因爲今日是大婚,江府所有的女眷,其實統共加起來也不過莫雪鳶,黃亞娟,陸希凝再加上素衣三人。至於若芸在她回來的時候,拿到若薇的骨灰盒,她就選擇了離開。
“咱們淺丫頭這小臉兒可當真是嫩,連汗毛都看不出來,不過開臉還是要的。”黃亞娟左瞧瞧,右瞧瞧,當真是恨不能將江兮淺打包帶回家好好收藏着。
莫雪鳶抿着脣,眼角也帶着笑意,“陸家姐姐可別再誇她了。”說着,兩人手上捏着棉線在她臉上彈了幾下,偶爾有些刺痛,不過都無傷大雅,更何況那麼多年浪裡來、雨裡去,這麼丁點兒的疼痛對她來說委實不算什麼。
瞧着莫雪鳶和黃亞娟收手,素衣立刻使了個顏色,素蘭端着托盤,將棉線收走;一直在旁邊圍觀的陸希凝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素衣幾人也不嫌膩歪,對着江兮淺的嫁衣、服飾品頭論足。
江兮淺時不時也插上幾句。這新嫁娘盤頭髮是技術活兒,也是體力活兒,就這麼幹坐着,只怕要一兩個時辰才行。有陸希凝、素衣幾人陪着,不斷地說說話兒倒是好的。
“好了,來娘給你梳頭。”
終於得到特赦令的江兮淺像是終於活過來了般,瞧見銅鏡裡被畫得……江兮淺閉上眼簡直是不忍直視啊。原本白皙的小臉上,她們是恨不能將所有的脂粉全都撲上去麼?
果然,畫成這樣,楚靖寒能下得了口才怪。
她已經可以預料到,楚靖寒掀起蓋頭的那一刻面色有多麼好看了。
“哎,當真是,這一轉眼,孃的淺淺都長這麼大了。”莫雪鳶原本還鬧騰得津津有味,可轉眼瞧着江兮淺,心中不由得又酸又澀,險些落下淚來。
“娘。”江兮淺握着她的手。
莫雪鳶握着木梳,眼眶溼熱,卻強忍着笑笑,“孃的女兒真的長大了。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沒念一句,莫雪鳶的心就多一種滋味。千迴百轉,“淺淺,娘真想多留你幾年,可是……”
可是她的體內的毒卻等不得了。
“娘。”江兮淺輕喚一聲。
“……哎。”黃亞娟輕輕地拍了拍莫雪鳶的背,從梳妝檯上取來珠釵翠環,鳳冠金翠,“淺丫頭,可是伯母這輩子見過最美的新娘子了。”
陸希凝撅着嘴,“娘,你怎麼知道,哼。等我成親的時候定要比姐姐還要美。”
“你這丫頭,也不害臊。”黃亞娟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只是眼中卻帶着濃濃的寵溺之色。
“本來就是嘛。”陸希凝吐了吐舌頭小聲嘀咕着,歪着腦袋瞅了瞅,“姐姐的鳳冠可真好看。”
黃亞娟小心翼翼地取出那頂由內務府慢工細活整整花了半年時間打造的鳳冠,那可不是一暗的好看。鳳凰展翅,攢金藏翠、鑲珠嵌寶,拇指大的珍珠灼灼生輝;鳳凰綻開的尾羽上,從上到下鑲嵌的紅寶石漸漸變小,循着尾羽的形狀。正中的鳳喙上銜着一顆圓潤碩大的龍珠,下面垂着細碎的流蘇,穗兒末端還綴着閃亮的血色翡翠,細細碎碎的點綴着光潔的額頭。
縱使僅着紅色的中衣,可那樣的風華,饒是當年堪稱風華絕代的莫雪鳶也忍不住慨嘆。
讓素衣和素蘭取來嫁衣。
大紅色的嫁衣,層層疊疊,龍鳳呈祥的突然團簇,頭上鳳冠攢金藏翠、鑲珠嵌寶。雖然已經應江兮淺的要求儘量簡單的,可看起來還是那麼的光華萬丈,華貴逼人。裙襬上的飛鳳是以黃金拉絲串珍珠細細繡制的,整個司制房的繡娘也花了整整三月,還沒算上調整的時間。不過結果是喜人的,江兮淺穿上嫁衣,莫雪鳶親自給她栓上同樣大紅色金線繡雙紅喜字,飛鳳翔龍盤繞其間,整個嫁衣顯得務必的華麗大氣。
做完這一切之後,江兮淺就被人攙扶着,前往正院去拜謝親恩。
江蒼和莫雪鳶坐在主位上,左邊首座是無夢,右邊首座是陸唯風,然後是黃亞娟,至於江文清等人全都立在後面,江兮淺由素衣和素蘭兩人攙扶着,對着長輩盈盈跪下,叩首三拜。
一拜父母生養情,二拜師父教養恩,三拜長者,謝過親人,曾經的教養提攜。
瞧着那身着火紅色嫁衣的女子,江蒼心中千迴百轉,莫雪鳶更是當場落下淚來。可想着到底今天是自家女兒的好日子,只能咬着牙用手帕捂着生生忍了下去。
當年她出生時,因爲他被人下毒而將毒性過到了她的身上,雖然對這個女兒備嫁寵愛,可是卻依舊改變不了她每年毒發的疼痛。九年前那件事情,更是讓她揹負了那麼多,如今好不容易一家團聚,還沒來得及多享受天倫之樂,還沒來得及多呵護疼寵,可她卻要出嫁了……
饒是向來大大咧咧的無夢此刻也不由得眼眶溼溼熱熱,這個自己親手撿來幾乎可以說是一手養大的徒兒就要成爲別人家的了。
江兮淺的心中也很是傷感,前世滿腔癡情錯付他人,同樣十五及笄,也是那般十里紅妝,嗩吶聲樂,可見證的卻是託心之人和別人的婚禮,而今自己兩世卻是頭一次穿上嫁衣,從此嫁爲他人婦。
清澈的眸子氤氳上了霧色,行完禮,又被攙扶着回到房間,將臉上的妝容重新整理,淡掃娥眉。
嗩吶聲樂,吹拉彈唱的聲音驟起。
楚靖寒此刻也好似個平凡的迎親男子般,身着大紅色龍紋喜服,腳踩黑緞盤龍高邦靴,被人迎進後院。
謝親長,塞進門禮,唱催妝詩……
別的男子迎親,只是打發府內的女眷,可到楚靖寒這兒,卻可謂是機關重重。慕兮閣大門口,陸希瑞領着六位師兄弟可謂門神般,往裡陸家五位兄弟更是同心協力;在往內,江文清、江文斌都不是省油的燈。
楚靖寒只覺得嗓子都啞了,好在他急中生智帶來兩隊御林軍。
容凌笑得宛若偷腥的狐狸,“呵,呵呵。想要娶走我們無憂谷的小師妹,可沒那麼容易,師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是!”七名男子,吼聲震天。
楚靖寒也不惱,眉梢淺揚,取並不言語,只側身,寒風、寒雪、寒霜、寒雨四人立刻領人迎難而上。
第一關,人海戰術,完勝!
容凌頂着熊貓眼,面色很是難看,“楚靖寒,你這是赤裸裸的公報私仇。”
“呵呵,寒風他們急着拜見主母,再者拳腳無眼,想來師兄也不會跟一羣屬下計較不是。”楚靖寒笑得很是妖嬈,暗地裡遞給寒風一個讚的眼神,不過這番話卻說得,容凌險些沒被氣得背過氣去,這……這……哼。
陸希瑞瞧着突破防線進來的楚靖寒,“想要娶走淺妹妹,我們可沒他們那麼好打發。”
“呵,呵呵。”陸希辰一雙狐狸眼笑得眉眼彎彎,“人海戰術在我們這兒可行不通的哦,若是讓淺妹妹知道你……呵呵。”
聰明人之間對戰,話從來不需要說得太明白。
“對付你們,還不需要人海戰。”楚靖寒倒是志得意滿。
“我們的要求也不高。”陸希瑞站出來,“你只要在我們五兄弟手下走過十招。”
寒風立刻站出來,“你們一對五,不公平。”
“誰讓你家爺要娶我們淺妹妹呢。”陸希冉對楚靖寒可是看不順眼得很,瞧着他那磨刀霍霍的模樣,就別想讓他放水。
“怎地,不敢?”陸希辰嘴角微微勾着,狐狸眼半眯。
“有何不敢。”楚靖寒撩開喜服下襬,露出裡面紅色的中褲,將衣角栓在腰間,總不能毀了喜服纔是,“點到即止。”
陸希瑞對四位兄弟使了個眼色,而後會意地點頭,“點到即止。”
幾人也不用兵器,都拳頭對拳頭,六人的內力說起來還是楚靖寒略高一籌,吸收了莫玉柳那麼多的內力,不過幾個回合陸希辰五人齊齊敗下陣來。
“你,不錯。”陸希辰大拇指劃過嘴角。
“嗯哼。”楚靖寒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陸希瑞面色卻很是難看,“你的內力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強了?”
“怎麼,想知道?”楚靖寒眼睛晶亮晶亮,看到陸希瑞那希翼的眼神,然後冷冷地吐出四個字,“不告訴你!”
“……你……”陸希瑞氣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的。
最後是江文清兄弟三人。
這關是人數最少的,當然也是最難過的。
“大舅哥,你不會也要跟妹夫較量較量吧。”楚靖寒淡淡地笑着,難得的竟然帶着些許儒雅之色。
“哼。”江文清狠狠地磨牙。
江文斌對這個搶走自己姐姐的男人也恨得牙癢癢,不過到底還顧念着今兒是姐姐的大好日子,他咬牙切齒,“我們也不爲難你。”
“你只需要回答我們一人一個問題。”江文武瞧着自家主子爺那意味深長的笑,頓時頭皮發麻。
不過公歸公,私歸私,自家妹妹可不能那麼容易地就給他叼走了。
江文清輕輕咳嗽兩聲,眉梢淺揚,“第一個問題,你聽好了,聽說鳳都城內曾有關於三皇子和鳳小王爺斷袖的傳言,不知道你有沒有……過男人?”
“……”楚靖寒愣怔。
整個慕兮閣中的人頓時默然了,隨即全都眼神晶亮地看着楚靖寒,哇咔咔,新任鳳帝的八卦,這可是光明正大的聽;過了這村兒可沒這店兒。
感覺到楚靖寒的愣怔,他們都很詫然,視線不斷在鳳邪和楚靖寒之間徘徊,難道說他們之間曾經真的有什麼,是江小姐太過厲害,把彎的掰成了直的?
好在慕兮閣中沒有外人,不然指不定被怎麼八卦呢。
楚靖寒單手握拳放在脣間象徵性地咳嗽兩聲,“大舅哥這個問題……”
“你只需要回答,有或者沒有。”江文清原本溫潤的臉笑得很是杳然。
“沒有。”楚靖寒飛快地吐出兩個字。
江文清斜睨了他一眼,“很好。”
“咳咳,這第二個問題,不知道皇上您有沒有過女人。”江文武飛快地吐出一句話,然後站了回去。
有了第一個問題,楚靖寒自然回答得很快,“沒有。”
“哼。”江文斌輕哼,“本公子的問題可沒他們那麼簡單。”話音落狠狠地颳了江文武一眼,他嚴重懷疑這位跟姐姐不親的傢伙放水,三皇子楚靖寒討厭女人的傳言早已經沸沸揚揚,他又怎麼會有女人。
不過,爲姐姐確認一下也不錯。
“第三個問題,您可聽好了。”江文斌雖然年紀最小,可算起來卻是對江兮淺感情最深,也最爲依戀的一個,“你把我姐姐當什麼?”
這個問題,聽得在場衆人都有些疑惑。
當什麼,還能當什麼,妻子唄,晁鳳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娘娘唄。
“呵,呵呵。”誰知就在他們驀然的時候,楚靖寒卻驟然笑了,聲音低低沉沉,帶着成熟男子所特有的磁性,好似大提琴般悠揚,“我把她當做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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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衆人,包括倚在大門邊上偷聽的莫雪鳶都不由得愣怔了,眼眶中的淚頓時滑落下來。
江兮淺更是腦袋裡嗡嗡的好似有千萬只蜜蜂在叫一般,他說他把她當做他的命。
心中某處脹脹的,酸酸的,可是又覺得好滿足。
江文斌癟癟嘴,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算是勉強滿意了,這才讓開身子,打開大門。
終於成功地突破重重機關,看着那最後一道門打開,身着大紅嫁衣的新娘被人攙出來,楚靖寒只覺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帝后大婚,按律是不應該走這樣的規矩,可他爲了滿足江兮淺的願望,竟然願意以平凡男子的身份、規矩迎親,單單這一點,就足夠說明他對江兮淺的感情了。
江文清蹲下身,任由江兮淺趴在他的背上,末了還狠狠地瞪了楚靖寒一眼;縱使如此,可就這麼講自己的寶貝妹妹交出去,還是好不甘心啊。
楚靖寒也懶得跟他計較,畢竟是自己抱得美人歸了不是。
可江文清卻好似故意跟他作對般,到現在還不死心,“淺淺可真的考慮好了,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就是,姐姐,你瞧瞧這皇上有什麼好的。還不如無憂谷的幾位哥哥呢。”江文斌也撅着嘴。
“姐姐,姐姐,我們陸家幾位哥哥也是不錯的,你真的再考慮考慮吧。”陸希凝今兒也換上一襲紅色的紗裙,顯得很是喜慶。
楚靖寒狠狠地瞪了他們幾個一眼,幾個小輩之前開玩笑似的話,讓莫雪鳶和江蒼心中的酸澀倒是少了不少。
十六人擡的鳳攆被裝點得府裡堂皇,鳳攆兩邊是長溜的宮娥丫鬟,前面是騎馬的護衛,楚靖寒以及侍衛隨從。
鳳都,沿着江府到宮門那寬敞的道路兩側,御林軍威風凜凜,立在其間;在他們背後,錦繡綢緞裝飾着重重綵樓,就連平日裡的雜貨鋪子都被裝飾上了彩旆;從清河門到德勝門蜿蜒大道上,擡着喜色妝奩的宮人們迤邐不斷;間或有太監宮人手執拂塵,提籃,清水淨路,鮮花鋪道。
道路兩旁,亭臺樓閣中,衆人都慨嘆着,所謂十里紅妝,也不過如此罷。
鳳都城內,所有的百姓幾乎是傾巢而出;事先定好的遊街路線,只要接到的兩旁都早已經擠滿了人,全都是來觀看新任皇帝和那傳說中的皇后娘娘大婚的。
新皇連登基儀式都簡單得可憐,這大婚可算得上是新皇登基的頭等喜事了。雖然他們瞧不着儀式,不過看看那些遊街的嫁妝也好啊,多少閨閣女子羨豔不已。三百六十臺嫁妝,每臺都滿滿當當,圍觀的衆人都在慨嘆着,難道江府是將所有的家底都陪嫁給這位新上任的皇后娘娘了?
瞅瞅,這一臺嫁妝比得上人家兩三臺都還有多了,嘖嘖,這位皇后娘娘的身家可真不少呢。
不過話說回來,誰讓人家嫁的是整個晁鳳國最尊貴的男人呢。
這麼想着,衆人心裡頓時又平衡了。
遊長街,迎新娘,拜天地,皇家宗祠祭祖,授後印……
隨着欽天監禮官一聲高喝,“禮成!”
此刻已經是時近黃昏,在皇家宗祠外面的廣場上站了幾乎整日的文武百官們此刻更是喜極而泣,頓時雙膝跪地,叩首,“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平身。”楚靖寒攜着江兮淺,江兮淺旁邊還緊跟着尚宮嬤嬤和素衣、素蘭兩人。
她從頭至尾都蓋着蓋頭,一路上找不到東南西北也就罷了,還跟着又跪又拜,早已經是雙腿痠軟,好在楚靖寒還算體貼,在禮成之後就讓尚宮嬤嬤將江兮淺送到特地爲她修建的兮寒宮中。
……
是夜,夜華如水。
新娘雖然經過祭祖,上了皇家玉蝶,已經是明明白白的正宮皇后,此刻坐在龍牀上,頭微微垂着,頭上大紅的龍鳳呈祥蓋頭,在燭光的照耀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旁邊四位尚宮嬤嬤,宴喜嬤嬤全都立着,她便是想偷懶半刻都不成,只能生生忍着。
“皇上駕到。”小太監夾着嗓子尖利的聲音響起。
殿內除了江兮淺,其他人頓時都跪下身去,“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楚靖寒很是高興。
等了這麼久,今日他終於能如願以償了。從此,兩心相牽,再不用分開了。
“兮兒。”楚靖寒無意識地嚶嚀一聲,在尚宮嬤嬤的提醒下,撈起牀頭上純金打造的喜稱,輕輕勾起。
尚宮嬤嬤立刻笑着,將喜稱接過,嘴裡還不住地念叨着,“恭祝皇上,皇后娘娘從此稱心如意。”
手執交杯合巹酒,共食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羹,尚宮嬤嬤們口中的吉利話像是不要錢般,不斷地往外冒,饒是江兮淺也有些受不住了。
“下去領賞吧。”楚靖寒揮揮手,尚宮嬤嬤們臉上堆着笑,趕緊行禮謝恩,而後神色恭謹地退出大殿。末了,那兩名宴喜嬤嬤還體貼地給他們闔上大門,將新房內所有的春光,盡數關在內裡。
楚靖寒解開腰帶,褪去厚重的外衫,僅着紅色的中衣。若按照禮法,他應該穿着龍袍成婚,可他卻甘願爲了他,穿上這最爲簡單,也是最爲傳統的紅色喜袍,江兮淺的心中,微微酸楚,又有些震顫。
“阿寒。”巴掌大的小臉微微揚起,烏黑亮麗的濃密秀髮被珠釵翠環豎起。平日裡習慣披散着的,此刻卻露出光潔的脖頸,那麼精緻小巧,好似只要微微用力就能折斷般。某人看得眼眶發熱,可引起這些的罪魁禍首卻好似不自知般,薄脣輕啓,饒是被莫雪鳶、黃亞娟塗抹了過多的脂粉,可是在他看來卻是這世間最美的……
江兮淺擡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撲閃滴看着他。
楚靖寒一把將她涌入懷中,“兮兒。”
兩人同時滿足地喟嘆一聲,彼此就這麼靜靜地相擁着,或許此刻,就是天長地久。
“……唔。”良久,江兮淺突然撅着嘴,小巧精緻的瓊鼻一上一下地抽搐着,濃烈的酒味讓她覺得很不舒服,“阿,阿寒,你先去洗洗好不好,我……我也想洗洗。”
六月的天氣本來就大,身上穿着六層衣衫,一路上又是跪又是拜的,折騰了整整一日,早就已經累了。
可向來愛乾淨的她還是有些人受不了,之前有宴喜嬤嬤看着,她還能忍忍,可現在卻怎麼都忍不了。
“嗯。”楚靖寒輕輕啄了下脣角,而後笑得妖冶,“一起去?”
轟
江兮淺的臉色頓時爆紅,她含羞帶嗔地瞪了楚靖寒一眼,“你自己去偏殿。”
“……兮兒。”楚靖寒的聲音竟難得地褪去了冷硬,略帶着期期艾艾。
“不要。”江兮淺撅着嘴,雖然這兮寒宮她尚是第一次來,但格局卻很是清楚,畢竟是她親自參與設計的。
楚靖寒歪着頭,索性今兒夜裡她是逃不了了,就讓這面皮薄的小女人再瑟片刻好了,攬着她的腰,再次輕吻了下,“那……你快些。”
嗡
江兮淺頓時只覺得心跳得好似鼓點般,咚咚咚咚,那種感覺好似要跳出來了般,趕緊推拒着楚靖寒的胸膛,“你快去吧,我……我先去浴房了。”
話音未落,她徑自提着裙襬,一路跌跌撞撞,看得楚靖寒的心都快跳出來了這丫頭,怎地這麼不仔細,萬一跌着碰着了咋辦。
他搖搖頭,跟上去。
浴房中,江兮淺好不容易纔回過神來,自己居然穿着嫁衣過來了,心中大。
不過好在浴房中備有軟榻,她對着銅鏡,想要將頭上的鳳冠取下,可反着手,試了好幾次都不行,還扯得頭皮生疼生疼的。許是這近一年光景被衆人捧在手心呵護得久了,難得的竟然生出了嬌氣,癟癟嘴。
楚靖寒跟上來就看到某人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站在銅鏡前,嫁衣的外衫已經退下了,僅着紅色的中衣,身段窈窕,前凸後翹,想要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他喉頭上下滑動着。
“討厭!”
聽到那丫頭的嘟噥,他搖搖頭,順手從後面給她接下鳳冠放到小香几上,順手擁着她,在她側臉再次落下一吻。
“都怪你!”江兮淺撅着嘴,鼓着腮幫。
“好,怪我,怪我。”誰讓他爲了不讓別人打擾他難得的洞房花燭,將所有的宮人全都遣退了,甚至侍衛都被趕到了宮門外,沒有他的命令不許靠近半步。
擡手,拆下固定她青絲的珠釵翠環,那一襲宛若海藻般濃密的髮絲頓時披泄而下。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相擁着,“兮兒,我們一起沐浴,好不好,嗯?”
聲音低低沉沉,耳畔溼溼熱熱的觸感,還有他可以營造的曖昧氣氛,江兮淺只覺得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可這些事情遲早都是要面對的。
等不到江兮淺的回答,楚靖寒已經很是自覺地除去自己的衣衫,順手將江兮淺也拉入浴池中。
“啊”
江兮淺驚呼一聲,然後只感覺到渾身溼熱,立在浴池間,雙手環胸,“你……”
“兮兒,我們成親了。”楚靖寒一如既往從背後環着她的腰,幫她擦拭着。
熱氣漸漸從水面彌散開來,強忍着胸口處想要炸開的衝動,楚靖寒竟然生生忍着,然後也顧不上滿地的衣衫,一把將江兮淺打橫抱起,足尖輕點,運起內勁,將江兮淺的髮絲蘊幹之後,直接朝着她往軟牀上一扔,而後整個人狠狠壓了上來。
肺裡的空氣寶貝他沉重的身軀擠壓着,她迫於本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只是短短瞬間,呼吸被他那狠狠覆上來的涼薄的脣奪走。
因着體內的寒毒,他向來體溫略低於常人,連帶着那脣都比別人的更低,可此刻江兮淺卻覺得滾燙如熾,好似一團火埋在脣間,而後不停的攻城略地,狠狠地肆虐着。似發泄,似想念,似索取。
這兩年來,從最初的戰戰兢兢,那樣的恐懼,那樣的壓抑,甚至……她居然扮作男子宣稱已有心上人時自己的無可奈何,脣齒間的糾纏肆意,放佛融進了世間最濃烈的情感般,那樣的感情,那樣沉重的深吻。
“兮兒,兮兒,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他的脣緊緊地貼着她的,脣齒間不斷地肆虐着,不復往日的溫柔,而是帶着沉重,帶着深深的發泄。
“你是我的,我的。”
“……”江兮淺只覺得胸口好似都呼吸不了了。
那樣濃烈的情感,直接將她整個人都掩埋起來,那麼深,那麼沉。
讓江兮淺不由的心頭微微酸楚,眼眶溼熱着,擡手,輕輕撫了撫他的臉,“是,我是你的了。”
“誰也搶不走,兮兒……”
“我在。”
“兮兒……兮兒……”
“我在,我在。”
“……”
但願君心似我心,非花時節,情到濃時;而盼,兩廂同在。
心兒:喵~終於大結局了,嗷嗷,不容易啊有米有…
話說結局就到此處了,嗯,如果親們發現還有心兒沒有整理到、漏掉的伏筆可以告訴心兒(心兒很認真地疏理了一遍,應該不會),不過人有失足馬有失蹄,百多萬字的文檔看得心兒兩眼發直……
所以,如果有親發現有什麼疑團心兒沒有解開的,可以留言告訴心兒。
另外,完結了,肯定有親親會問番外的問題哈,介個……其實心兒目前打算是寫寫莫玉柳的番外,算是她的生平吧,不過其實她的事情在正文中都已經寫了不少了,如果親們還有其他想要看的,可以留言告訴心兒……喵,心兒再看情況寫不寫,心兒沒寫過番外,喵,可能有些番外無能,o(□)o
就醬紫啦,咱們新文再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