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妾,木婉薇當然聽過。生在世族大家,這種最能保障母家利益的嫁娶方式,她怎麼會沒聽說過?
媵妾,不是妾,是副妻。在正妻亡歿或是沒有子女的情況下,媵妾可以扶正,取代正妻的位置。
只是,媵妾都是隨同正妻一同嫁到夫家,受半正妻待遇。
司徒靜和江楓都成親一年之久了,司徒姍才入了安慶王府做媵妾,這,不合道理吧。
江頊笑了,把臉埋在木婉薇的脖頸間,輕聲道,“在這種時候,還講什麼道理,能達成目的便可。”
木婉薇被江頊的舉動嚇得心驚肉跳,連連拍打江頊的肩膀。
她纔回來,箱籠還會收拾,啓哥兒也未安頓……
江頊卻是抱了一會就鬆開了,讓羞紅着臉的木婉薇收拾東西,道了句安慶王叫他有事後,去主院了。
江頊出了蘭苑,木婉薇的‘耳朵們’也就是進屋兒了。本來這些‘耳朵兒’應該早把安慶王府裡的事傳給木婉薇的,可安慶王府的規矩到底是大,在木婉薇不在府內的時候,她們幾乎拿不到便箋出府。
讓菊露出去守了門後,王嬤嬤帶着青梅和幽棠左一句右一句的說開了。
過了年後,安慶王妃原是打算正月十七去接木婉薇母子回安慶王府的,話都對府裡的丫鬟婆子放下去了。正月初十時還特意到蘭苑中來,選了一間朝陽的房間做爲啓哥兒的房間,並從庫裡選了好一些名貴的擺件出來給啓哥擺房……
可誰知上元節一過,安慶王妃突然就沒動作了,主院和二房的院子裡氣氛變得凝重,府裡的迎來送往卻少了許多。
沒出兩日的時間,安慶王妃和司徒靜開始帶着幾個管事婆子整日整夜的查帳。
有次木婉薇的陪房,現在掌管蘭苑小廚房的田媽媽無意識的問了主院裡的丫鬟一嘴,王妃和司徒靜這是在做什麼。
直到次日,那丫鬟纔回田媽媽。說年前時,一個爲安慶王妃打理了近十年產業的掌櫃的攜款私逃了,因那掌櫃的待過好幾家鋪子,所以安慶王妃要查查這些年來,那掌櫃的私下裡貪了多少私銀。
一是做到心中有數,二是待官府拿到那掌櫃的時,也好一起算算總帳。
又過了兩三日,一直盯着主院的菊露卻發現,王妃手下的幾個管事婆子趁着夜色在暗暗的燒帳本……
查帳而已,對清楚不就行了,何必燒帳本?
木婉薇笑了,這兩個月來她一直以爲英親王府的事對慶安王府一點影響也沒有呢。
其實不然,安慶王妃心中早就怕了,所以纔會在三指王爺沒登上安慶王府前,將那些有問題的帳本兒全都毀了。
只是不知,安慶王妃名下的產業是參與了販賣私鹽還是做下了別的勾當。
笑了會後,木婉薇讓幾個繼續往下說。
“那會子王府裡氣氛壓人的厲害,進進出出,我們連大氣都不敢喘。”青梅繼續道,“直到正月未的時候,二姑奶奶回了一次孃家,大夥纔算是在王妃的臉上看到笑意了,王妃和二奶奶也不查帳了……”
這二姑奶奶,指的便是江婷了。她入三皇子府雖然沒名沒份,可到底算是嫁出去了。
聽到江婷的名字,木婉薇的眼眸不由得寒了三分。若不是江婷,木婉欣怎麼會失身於朱佶。
只可惜她入了三皇子府,若不然,怎能讓她有一天的好日子過!
“二姑奶奶也算是能耐的了……”幽棠正背對着木婉薇倒茶,並沒看到木婉薇面色不佳,笑嘻嘻的插了句嘴,“這才入了三皇子府幾日,便傳出有孕的消息了……”
端着茶回身見木婉薇眼中要冒火了,幽棠連忙住嘴,青梅接過話頭繼續說了下去。
江婷回過一次孃家後,安慶王妃的身板再次挺直了。緊接着,便是張羅着讓司徒姍以媵妾的身份入安慶王府。
“……姑娘別看二奶奶平日裡笑得花兒一樣,王妃做下這個決定時,二奶奶很是鬧了幾日呢。”王嬤嬤輕嘆道,“唉,可憐見兒的,要是別的委屈,還能回孃家訴訴苦,可這……”
司徒姍進到安慶王府當媵妾,司徒一族受益最大。在這種情況下,又怎會聽已經不能生育了的司徒靜的哭訴委屈?
木婉薇沒心情聽司徒靜日子過得如何外甜內苦,她只問了一句,“二爺呢,二爺也同意?”
她記得江頊對自己說過,江楓娶司徒靜時就是百般不願,如今又讓他娶一個司徒家的女人,他就這般同意了?
這事,江楓最初是不同意。後來安慶王妃找他去主院說了次話,從主院出來後就再沒意見了。現在,如司徒姍相處頗爲融洽,若是不知內情的外人見到,簡直要以爲司徒姍纔是江楓的正妻。
提到這個,幽棠接了話,“姑娘,您猜誰不同意!”沒等木婉薇問,她已是繼續說道,“王爺說什麼也不同意!他將王妃喚到屋子裡,兩人好是吵了一次,把屋子裡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
安慶王妃讓司徒姍進府給江楓做媵妾的事,纏綿病榻的安慶王爺並不知情。待他無意中聽了丫鬟婆子的碎語後,勃然大怒,指着安慶王妃的鼻子大罵,讓安慶王妃將司徒姍給趕出安慶王府去。
那會兒,司徒姍都已經入安慶王府十日有餘,染了落紅的帕子都捧給安慶王妃看過了。
此時若是將司徒姍趕出安慶王府,司徒一族還有何臉面可言。便是安慶王妃,出來進去也是擡不起頭。
這樣僵持不下了兩日有餘,病情稍有好轉的安慶王爺再次氣得病重。待到病情再有好轉後,親自發了話,讓江頊速速把木婉薇母子接回安慶王府,並揚言啓哥兒的百天要大辦……
“姑娘,別看王妃和二房怎樣折騰,”王嬤嬤笑着下了定語,“王爺的心中還是有大房的,他讓姑爺將您接回來又給啓哥兒大辦百天,就是明着告訴所有人他對姑爺的看重……”
木婉薇笑着點頭,心中暗道,安慶王位許就是因爲江頊才落到江家的,安慶王爺又怎會不看重江頊?
幾個丫鬟又碎語了幾句後,木婉薇又問可是還有別的大事。幽棠想說什麼,卻讓青梅拉走了。
木婉薇專心逗兒子並沒發現,見幾人沒話了,便讓她們去收拾箱籠,讓合子去叫奶孃進來給啓哥兒餵奶。
待到丫鬟婆子將東西都收拾齊妥,太陽已是偏西。江頊派人來說晚飯留在安慶王那裡用後,木婉薇便獨自用了些東西。
用過晚飯後又讓奶孃將啓哥兒抱過來玩,正逗得啓哥兒‘咯咯’直笑時,江頊回來了。
木婉薇只擡頭看了江頊一眼,便知江頊心情不太好。許是安慶王說了些什麼,也許是在茉莉花叢後面遇到小妖精了。
前者,她無奈,畢竟是父,不管是不是親的,到底是養了二十幾年。
後者,她得意。只要江頊心中有自己,司徒靜就是哭成一朵茉莉花兒又如何?
木婉薇在帶着身孕時,就知道司徒靜偶爾會在茉莉花叢中哭攔江頊了。起初她心中是酸酸的,自小長大,花前月下……
可偶然發現司徒靜是故意讓她發現的後,她不吃醋也不傷感了。這種手段太低劣,盧碧雲一閉眼睛能想出十幾個比這她高明的。
江頊也湊上前逗了會啓哥兒,等到心情轉好後,命奶孃將啓哥兒抱出去了。
接下來,便是把嬌妻抱到內室裡一番紅綃帳暖。
一番溫存下來,木婉薇累得渾身無力,連手都擡不起來。在江頊稍做停息時,她忍不住對江頊抱怨,明明給他納了妾,就在偏院裡……
江頊聽罷哦了一聲,喘息着道了句,“那個叫竹葉的?被我打發了……”
木婉薇愣眼,自己好不容易,下了天大的決心纔給江頊納了妾,竟然就這樣讓江頊無聲無息的給打發掉了?
江頊看了面色桃紅的木婉薇好一會,想了想還是明說了,“江婷從沒去過鎮國公府,你當她是如何知道恭房附近有個落梅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