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的話剛說完,繡芳就福了福身子,柔聲道:“奴婢給各位主子請安。”
見她這樣,姚氏不覺滿臉怒意,先前來了一個如氏還不夠,好端端的,又出來個繡芳。
要是換成了她,這會兒早就將這賤婢給弄死了,哪裡還能留的她到現在。
難不成,不是這賤婢起了壞心思,而是太子妃嫌秦氏太過得寵,想從自己身邊選一個出挑的給殿下,用來跟秦氏分寵。
姚氏的視線落在繡芳的身上,見着她承寵後的模樣,心裡頭愈發的不快了。
她處處討好着太子妃,簡直把自己當個奴婢來討好她,可事實上,太子妃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中。
上回小產後,殿下就漸漸冷落了她。可太子妃,卻連幫都沒幫她一把,反而是時不時就將她訓斥一通。
姚氏想着,不由得就覺着有些不甘心。
她甚至想着,若是進宮的時候,她投靠的是常氏,興許結果就不一樣了。
也許常氏不會死,生下了殿下的兒子,那她也跟着風光起來了。
姚氏想着,心裡隱隱生出些悔意。
“起來吧,不愧是娘娘跟前的人,瞧着就是個懂規矩的。”王才人莞爾一笑,視線在坐在軟榻上的郭氏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後才接着說道:“娘娘看重你,自然會給你一個好出路,往後就好好服侍殿下,殿下高興了,娘娘纔會高興。”
王才人含笑說着,可這話說出來誰都聽得出來是在諷刺。
諷刺太子妃無能,管不住自個兒身邊的宮女,讓她爬上了殿下的牀,尋到了一個好出路。
王才人的話音剛落,郭氏的臉上頓時就有些掛不住了,心裡更是忍不住想要發作。
可看着王才人臉上的笑意,郭氏又硬生生忍了下來,她哪裡能讓王氏看了笑話。
“妹妹說的沒錯,本宮早想着將這丫頭給了殿下,哪裡想到,皇后娘娘先指了如氏進來,這才拖到了今日。這麼一看,這丫頭倒也是個有福氣的,合該伺候殿下。”
屋子裡的氣氛頓時一凝,原來,還有這回事兒。太子妃早有這個心思,只是被如氏給打亂了。
衆人的視線朝坐在那裡的如氏身上看了過去。
如氏跟在皇后身邊多年,最會說話了,郭氏的話音剛落,如氏就笑着說道:“如此,倒是一樁好事,俗話說好事不遲,說的就是繡芳妹妹了。想來娘娘的好意,殿下必定能領會到。”
如氏的聲音柔和,臉上帶着笑意,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種江南女子的柔美。
郭氏的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眼,方纔徐徐道:“好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本宮有些乏了,都回去吧。”
聽着郭氏的話,衆人這才起身告退。
從正院裡出來,姚氏經過秦姝的跟前,便出聲諷刺道:“還以爲娘娘只看重妹妹一個,如今想來,卻是我多想了。”
“妹妹當真以爲,能一直得到殿下的恩寵。”
兩句話拋出來,聽得秦姝無語得很,她曉得姚氏的意思,只是並不以爲,這繡芳能長長久久的有福氣。
秦姝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姐姐有這些閒工夫,不如替自己好好想想。”
沒等姚氏開口,秦姝就轉身離開了,徒留姚氏一人在那裡生着悶氣。
秦姝回了自己屋裡,並不急着休息,而是拿起桌上的那本棋經看了起來。
銀杏見着她的動作,笑着倒了一盞花果茶遞了過來。
“膳房做了雲片糕送過來,主子可要嚐嚐。”
秦姝聽了,連忙點了點頭,早上沒吃多少東西,這會兒都有些餓了。
銀杏很快就從桌上拿了一碟雲片糕進來,雪白的顏色,切成薄薄的一片,聞着有股淡淡的清香。
秦姝一邊吃着雲片糕,一邊看着手裡的棋經,這一看就看了好些時候。
快到中午的時候,陸成過來傳話,說是殿下一會兒過來。
秦姝點了點頭,忙吩咐銀杏讓膳房做些好吃的菜來,而她自己,則依舊坐在軟榻上看着書。
這些日子,她已經習慣了楚昱澤過來,自然不會那麼手忙腳亂了。
“奴婢見過殿下。”秦姝正看着書,就聽着外頭的宮女道。
她放下書,從榻上下來,剛走到門口,就見着楚昱澤走了進來。
秦姝迎上前來,略一福禮,還沒開口就被楚昱澤拉了起來。
“你有着身孕,往後就不必行禮了。”
不得不說,楚昱澤這話,聽着挺叫人高興的,秦姝笑了笑,便討好地道:“殿下都這樣說了,婢妾哪裡敢不聽。”
相處這麼久,秦姝知道楚昱澤是那種對你好你就收着的人。你要是客氣了,他絕對以爲你是不識好歹。
楚昱澤勾了勾嘴角,拉着她坐在了軟榻上。
銀杏奉上茶來的時候,就見着自家主子和殿下坐在軟榻的同一側,捱得很近。
銀杏連忙上了茶,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殿下和自家主子私下裡相處的時候,是不喜歡有人伺候的。她覺着,殿下更喜歡自家主子親自伺候他。
楚昱澤隨手將桌上的那本《棋經》拿起來,隨意的翻看了幾下。
“都看過了?”
“......”秦姝張了張嘴,心想殿下您覺着可能嗎,棋經這東西又不是掃一眼就能翻篇兒的。
秦姝的表情取悅了楚昱澤,面上卻沒帶着笑。
“送來有些日子了,你說說看,都學了什麼?”楚昱澤隨口問道。
聽着楚昱澤的話,秦姝的嘴角抽了抽,覺着自己面對的是中學時候那個嚴肅的班主任。
見她呆愣的樣子,楚昱澤深感無奈,舉起手來敲了敲她的腦袋。
秦姝吃痛,瞪了楚昱澤一眼,忍不住開口道:“殿下怎麼不想想,這幾日事情這麼多,婢妾怎麼能看得過來。”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那你說說,都忙什麼了?”
秦姝腦子轉的飛快,想了想忙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做好的荷包放到楚昱澤手中。
“這是,是婢妾給殿下繡的荷包,算是生辰之禮吧。”她能說,自己很聰明嗎?
荷包上繡着一隻熊貓,正在啃竹子,楚昱澤沒見過熊貓,當然看不出來它有多可愛。只是,覺着很是古怪。
“母妃說你的繡工好,原來你繡的東西就是這樣子的。”楚昱澤挑了挑眉,視線落在那荷包上,似笑非笑說道。
秦姝知道自己是被嫌棄了,好吧,她不能要求沒見過大熊貓的某人覺出這畫面有哪裡可愛來。
可是,不管怎麼說火,他也不能這麼嫌棄她吧?看看這針腳,看看這配色,哪一點拿不出手。
秦姝撇了撇嘴,表示自己很不開心。
楚昱澤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繡這荷包,用了多長時間?”
秦姝好歹也對楚昱澤有些瞭解,聽了他的話,連忙回道:“也沒多久,雖然這花樣瞧着是複雜,可是隻要學會了就覺着很簡單了。”
楚昱澤微微挑眉,開口卻是說到:“孤怎麼不知道胳膊燙傷了還能繡出個荷包來?”而且還沒花多長時間。
聽了楚昱澤的話,秦姝面色變了變,立即就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婢妾說了殿下可別生氣,這荷包,其實是婢妾之前繡的,其實也沒多久了。”秦姝心裡默默加上一句話,她絕對絕對不是湊合着拿給他的。
楚昱澤聞言看了她一眼,一個字都沒說秦姝就是覺出了好大的壓力。
她連忙湊了過去,可憐兮兮道:“其實婢妾是想着給殿下做個新的,這不是正巧胳膊燙傷了嘛,殿下要是不信可以問問銀杏,真是連絲線都給挑好了,只是誰能想到殿下會......”
秦姝說着,意識到有些不對,連忙老實的閉上了嘴。
楚昱澤挑眉笑了笑:“沒有想到會孤會怎樣?”
秦姝搖了搖頭,心想絕對不能提起那日的事情,知道的太多會被滅口的,她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打翻了燭臺,不小心燙傷了。
楚昱澤見她緊閉着嘴巴,輕笑一聲,才起身道:“膽子這麼小,真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沒等秦姝開口,楚昱澤就叫人傳膳了。
秦姝看了一眼桌上的荷包,心想這荷包某人到底是想不想要呢?一針一線繡出來的,送出去其實她也挺捨不得的。
秦姝心裡想着,耳邊卻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愣着做什麼,將那荷包給孤拿過來 。”
所以說,這是即使嫌棄也要拿着的節奏嗎?
秦姝覺着,她可以在心裡鄙視一下某人嗎?
秦姝拿着荷包,慢吞吞走了過去,楚昱澤伸手拿過來順手就放在了袖子裡。
呵呵,古人這袖子可真是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