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昱澤這個太子雖不是皇上所喜愛的,可再不喜愛,皇上還是給他的長子賜了名字,喚爲楚安。
皇上的旨意一下來,太子妃郭氏歡喜不已,這些日子她雖不說,卻也盼着皇上能親口賜名,如今心願達成,哪裡會不高興。
相比郭氏臉上掩飾不住的喜色,楚昱澤這個當父親的就淡定多了。
最起碼,秦姝是沒從他臉上瞧出什麼高興勁兒來。
大概對於楚昱澤來說,他根本就不期待那位當皇上的父親對他有什麼好感了。哪怕是賜了名,也改變不了他不被喜歡的本質。
秦姝坐在軟榻上,手裡握着一本書,不過注意力怎麼都集中不起來。
某人一連幾日,一下朝就過來,一呆就是一整天,不僅如此,還時不時的拿些簪子手鐲什麼的給她。
他之前給她東西,是賞賜,可現在,卻真有幾分送她禮物的意思。
這樣的楚昱澤她都有些不認識了。
秦姝盯着楚昱澤看了許久,正要移開視線,對方就似笑非笑的看了過來。
“不好好看書,盯着孤做什麼?”楚昱澤微微勾了勾脣角,聲音溫和好聽。
被他發現了,秦姝有點兒尷尬,想了想才小聲道:“殿下沒有事情要忙嗎?”
言外之意,你一個當太子的整天呆在她這裡會不會不好。
楚昱澤被她說得笑了起來:“姝兒難道不喜歡孤陪着你?”
這幾日,秦姝聽多了他這樣的調調,所以早就不像第一次聽到那樣大驚小怪了,聽到他的話,很快回答道:“殿下這樣問,婢妾怎麼敢說是?”
秦姝吃準了他不會生氣,不管怎麼說,她也勉強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嘛。
果然,聽秦姝這麼回答,楚昱澤只笑了笑,轉頭吩咐站在那裡的銀杏倒杯茶過來。
聽着楚昱澤的話,秦姝詫異了一下,卻聽他問道:“吃了一肚子點心,不口渴嗎?”
秦姝這才驚覺桌上擺着的一碟點心不知什麼時候都被她吃光了,真是一點兒都不剩。
她從來都不覺着自己貪食,可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早上喝了滿滿一碗蓮子羹,還吃了一籠小籠包,怎麼還能吃下去這麼多。
果然是閒得慌只能靠吃吃喝喝來打發時間了,秦姝對自己的定位很準,這幾日養傷不用去太子妃那裡請安,她這日子就更是閒適了。
這幾日,膳房的那些人又恢復了往日的殷勤,甚至比之前還要客氣幾分,每日都變着法兒的做些好吃的送過來。
秦姝知道,這都是沾了楚昱澤的光,心裡也很是生出幾分感慨。
怪不得宮裡頭的人都想着爭寵,果然是有了恩寵就什麼都有了,連那點心,都比別的地方的好吃。
見着銀杏遞過來的茶,秦姝覺着確實是口渴了,伸手接了過來,小口小口喝着。
楚昱澤就看着她,笑着搖了搖頭:“渴了就大口喝,哪裡講究這麼多的規矩。”
這話簡直是說到了秦姝的心裡,當下便一鼓作氣,咕咕幾口就全都喝光了。
將手中的茶盞擱在桌上,秦姝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的楚昱澤,四目相對,兩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娘娘說殿下最看不得人不懂規矩,如今卻說這樣的話。”
秦姝口中的娘娘,自然就是太子妃郭氏。她剛進東宮的時候,郭氏就提醒過她,說是殿下性子冷,最是個看重規矩的,那個時候秦姝還沒有見過楚昱澤,心裡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守着規矩,免得被責罰。
所以,無論什麼時候,她在他面前,總是規規矩矩的不敢放肆。
楚昱澤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很是認真地開口道:“孤許你,不講究這些規矩。”
楚昱澤說的認真,秦姝反而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迴應了。
她能感覺得出來,自從那天晚上以後,楚昱澤對她就多了幾分親近。
這種親近,不見得說他會對她做多親密的動作,可秦姝依舊能夠感覺得到。
那天晚上的事情兩人誰都沒有再提,秦姝沒有問過他他那樣的身份怎麼會受了傷,楚昱澤也沒有問她爲何要那樣做,兩人都很有默契的跳過了這一頁。
就好像,它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唯一改變的,就是彼此之間相處的方式。
以前楚昱澤過來,她總是小心翼翼,想着怎樣討好他。他的一句話她都要在腦子裡琢磨好幾次,想着怎麼回話纔不會惹得他生氣。
可現在,她好像不再那麼糾結了,他前一秒問了,她後一秒就能回答,想都不用想的,兩個人就好像聊天一樣。
秦姝覺着,楚昱澤好像沒有以前那麼讓人畏懼了。
雖然這樣,在聽到楚昱澤這句話的時候,秦姝還是覺着有些不知所措。
“孤許你的事情,是不會變的。”彷彿是爲了讓她相信,楚昱澤一字一句說道。
秦姝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表示她聽到了。
楚昱澤的嘴角抽了抽,難道是他沒表達清楚,爲什麼這女人是這樣不鹹不淡的反應?
活了這些年,楚昱澤還是頭一次對女人說這種話。
楚昱澤嘆息了一聲,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見他轉移了視線,秦姝緩緩鬆了一口氣。
天知道,她剛纔有多緊張,面對溫柔深情的楚昱澤比面對嚴肅陰沉的楚昱澤還讓她不吃所措。
好吧,她承認聽到楚昱澤的話後她還是忍不住高興的,楚昱澤這樣的男人不是那種輕易承諾的,可既然承諾了,應該就不會變。
他的那句話,秦姝自己理解成,只要他在,總會罩着她的。
所以,是不是就意味着,往後她就不用害怕失寵被人欺負了。
中午,楚昱澤照例在秦姝這裡用了午膳,直到陸成過來說了什麼,才動身離開。
楚昱澤從秦姝這裡離開後,就直接去了書房,陸成站在下頭伺候着。
這幾日,殿下在秦主子那裡呆的時間長,陸成早就見怪不怪了。
說起來,秦主子也擔得起殿下的恩寵。
別的不說,就那天晚上那果斷的動作,都讓陸成敬她幾分。
這事情,放到正院的那位主子身上,都不見得能做出來。
楚昱澤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摺子看了起來,看完之後,眼中不免露出幾分諷刺。
最近,他不過是將水攪渾了些,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坐不住了。
楚昱澤放下手中的摺子,頭也沒擡就吩咐道:“派人盯着這個劉懷恩,孤倒要看看,他能成多大的事。”
“殿下可是要......”
“不,什麼都不用做,由着他上摺子,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父皇還看不出來?”
楚昱澤一說,陸成就明白了。
“那林大人那裡,奴才派人去知會一聲。”
楚昱澤點了點頭,又開口道:“吳遠貪墨的案子,派人接着查。”
“是。”陸遠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才從裡頭出來,就見着一路走過來的太子妃郭氏,忙帶着笑臉迎了上去。
“奴才給娘娘請安。”
“殿下可還忙着?”郭氏的視線看了看殿內,開口問道。
陸成見着跟在她身後的宮女手裡提着一個食盒,只說道:“娘娘過來,殿下肯定是要見的,容奴才進去通報一聲。”
陸成進去的時候,楚昱澤正在看桌上的摺子,聽到郭氏過來,不免皺了皺眉。
“讓她進來吧。”
“是。”
楚昱澤對郭氏並非沒有情分,只是相處這些年,看多了郭氏背地裡做的事情,那情分也就淡了。
常氏是怎麼死的,他心裡頭清楚,只是沒有說罷了。
她是他的正妃,他會給足她臉面?,讓她當好這個太子妃。
至於其他的,他就給不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