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的東宮生活
常氏所生的兒子是楚昱澤的長子,又是現在唯一的一個,自然意義非凡。
洗三的時候,皇后娘娘,恭妃還有宮裡頭的一些個妃嬪全都來了。進宮以後,秦姝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熱鬧的場面。
正院裡一片喜氣,太子妃郭氏身着一襲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臉上帶着笑意,和身旁的妃嬪們說着什麼。
王才人身着一襲軟銀輕羅百合裙,梳了個朝雲近香髻,耳朵上吊着兩顆不大不小的珍珠,頭上斜插着一支白玉蘭翡翠簪子,笑意盈盈的站在皇后的身側。
“瞧這眉眼,這嘴巴,和殿下多像。”皇后輕輕的笑道。
“可不是,這孩子白白嫩嫩的,瞧着就讓人疼,太子妃可真是好福氣。”
秦姝站在那裡,偷偷地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楚昱澤,見他拿着一盞茶,漫不經心的撥弄着手上的扳指,全然不顧這邊的熱鬧。
秦姝忍不住想,這當父親的,也太冷淡了,從進來到現在她都沒見他抱一下孩子。
秦姝剛想着,就見楚昱澤的視線朝她這邊看過來,秦姝的笑容一下子就在脣邊僵住了。
楚昱澤臉上似笑非笑,秦姝尷尬的笑了笑就移開了視線。
這一幕被站在那裡的姚氏看到,心裡忍不住吃起醋來,將秦姝狠狠罵了一頓。不愧是狐媚子,這時候都想着勾引殿下。
姚氏恨恨的瞪了秦姝一眼,想要走過去說什麼,卻礙着這麼多人不敢放肆。
洗三禮持續了好幾個時辰,快到中午的時候,秦姝纔回了自己院子裡,站了那麼久,雙腿都有些麻了。午膳只隨意的吃了幾口,秦姝就歪在了軟榻上逗弄起小貂來。
銀杏站在那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想說什麼,就說吧。”秦姝見她這樣,只說道。
“方纔在正院裡,奴婢聽見兩個宮女私下說,說是太子妃想要將身邊的宮女繡芳給了殿下。”銀杏說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的臉色,低下了頭。
“繡芳?”秦姝低聲喃喃道。
她每日去給太子妃請安,自然知道繡芳是太子妃身邊的宮女,人長得好看,做事也利索,很受太子妃看重。
見她不說話,銀杏猶豫了一下,才道:“其實主子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縱是太子妃有意擡舉,以她的身份,也不見得就能得寵。”
秦姝笑着看了她一眼:“你是知道的,我素來不在意這個,只是覺着有些意外。”
郭氏瞧着,並不像是那種賢惠大度到將身邊的宮女給了楚昱澤的。
畢竟,她是楚昱澤的正妻,雖然因爲身份不得不與人分享一個丈夫,可她心中肯定是不想的。
不過,秦姝想了想,也明白了。
常氏如今只是拖着一口氣,等常氏一去,東宮的女人就剩下了五個。
太子妃,王氏,姚氏,葛氏,還有她,對於太子來說,這數量已經算少了。
太子妃想要賢惠,就只能給楚昱澤身邊添人。
而最能讓她放心的,自然是她親手調教出來的宮女。
秦姝沒有想到的是,還沒等郭氏將繡芳給了楚昱澤,皇后那裡就指了個名叫如錦的宮女過來,說是東宮人少,讓她留在殿下身邊伺候着。
這意思,誰能不知道。
總不會,真讓人家當伺候的宮女。
如錦進了東宮的頭一日,楚昱澤就宿在了她那裡。
第二天一大早,秦姝去正院請安的時候,郭氏的臉色可不好看。
郭氏本想將自己身邊的宮女安排給殿下,可皇后卻先她一步指了人進來,分明是在給她添堵。
郭氏心裡,豈能不記恨?
只不過,礙着對方皇后的身份,不得不嚥下這口氣罷了。
畢竟,皇后是殿下的嫡母,是有權力給自己兒子身邊添人的。郭氏再怎麼不願意,也不敢拒絕皇后的好意,不讓就是不孝了。
“奴婢給娘娘請安。”如錦手裡端着茶,緩步走到郭氏面前跪下去規規矩矩的磕了個頭。
郭氏伸手接過茶,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不愧是皇后送來的,果然是不一樣,這相貌,比起她身邊的繡芳都要出衆。
殿下見了,怕也是喜歡的。
郭氏心裡想着,皺了皺眉,眼底泛出一抹冷意,隨後纔拿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你既是在母后身邊伺候的,定是懂規矩的。本宮這裡規矩不多,你只需記着爲人婢妾的本分,好好的伺候殿下便是。”
郭氏這番話的意思,衆人哪裡聽不出來,是叫如錦守着本分,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如錦聽了,面色不變,只恭敬地回道:“奴婢謹記娘娘教誨。”
秦姝坐在那裡,瞧着跪在地上的如錦,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侍寢之後拜見郭氏的那一日。
果然,這宮裡頭,是不缺美人的。
郭氏叫起後,如錦就站在了一旁,她的身份只能算是個通房,所以是沒有資格坐的。
郭氏抿了一口茶,對着坐在那裡的王才人說道:“下個月就是殿下的生辰了,本宮一個人也忙不過來,聽說妹妹在家中就開始主事了。”
聽了郭氏的話,王才人點了點頭,莞爾一笑:“能替娘娘解憂,妾身自當盡力。”
郭氏聽她這樣說,露出滿意之色。
其實,她這樣做,無非是不想讓人在背後嚼舌根,王氏是皇后的親侄女,位份又僅次於她,若是連殿下生辰這樣的事情都插不上手,別人只會說她這個太子妃專權善妒,容不下人。
從太子妃那裡出來後,秦姝回到自己屋裡,也開始琢磨着給楚昱澤送什麼禮物了。
她進宮後,從沒給他送過什麼東西,反而是他隔三差五讓人送些東西過來,吃的,穿的,用的,還有“小貂”。前些日子她數了數,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成了小富婆了。
所以,於情於理,她都要給他準備個禮物,而且能入了他的眼。
不過她雖然有錢,可貴重的東西都是他送的,又不能出宮買什麼,所以禮物還是得自己親手做。
想來想去,覺着還是給楚昱澤做個荷包,他那日不也說了,她從沒繡過東西給他。
心裡有了主意,秦姝就讓銀杏將絲線和綢緞拿過來,選了幾種色彩鮮豔的。做荷包,最重要的是色彩的搭配,搭配不好繡工再好也瞧着俗氣。
銀杏瞧着自家主子,不由得輕笑一聲。
“笑什麼?”
“奴婢瞧着主子終於上了迴心,心裡頭高興。”
秦姝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隨口道:“什麼叫上心了,也不怕說出來你家主子我怪罪。”
“主子脾氣好,纔不會怪罪奴婢。奴婢早就說了,主子也該學學王才人,時不時的去書房送些點心,時間長了,殿下自然記着主子的好。”
聽着銀杏的話,秦姝忍不住一笑,卻又搖了搖頭。
王才人去送點心,是因爲她身份夠,去了楚昱澤總會見她,太子妃知道了也不會覺着怎樣。
可若是換了她,怕是東宮上上下下哪一個都覺着她是在巴結討好,又或者楚昱澤沒空見她,才真是沒了面子,白白的讓人笑話。
秦姝覺着,這種事情她是不能做的,最起碼現在不能做。
安安分分,纔是宮中的生存之道。
秦姝理了會兒絲線,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紅蕊從外頭進來,快步走到她面前,低聲道:“主子,常氏去了。”
秦姝擡起頭來,微微怔了怔。
“殿下可知道了?”
“殿下還沒回來,太子妃已經過去了。”
秦姝放下手裡的東西,帶着紅蕊,也趕去了常氏院裡。
她去的時候,王才人和姚氏已經到了,太子妃站在院子裡,和身邊的總管太監陸成交代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