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興亡誰人定

169?? 興亡誰人定

“拿酒來!”

祈福儀式結束後,商人卡爾回到自己的府邸,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然後,看到僕人的動作他又糾正了一下,“不是拿平常招待客人的酒,你這笨蛋,拿‘那個’小桶裡面的酒來!”

聽到吩咐,僕人就改變了方向,他掀開通往地下室的蓋板,端着用玻璃和銀子做的酒壺走進了地下室。地下室裡放着數十個酒桶,還有許多陳放乳酪和肉食的架子,僕人卻看都不看一眼,徑直走向最深處,在那裡,放着兩個落滿了灰塵的橡木桶,其中一個上面已經打了孔,塞着一個塞子。僕人小心地拂去塞子上的灰土和蜘蛛網,拔出塞子,傾倒出一壺酒,然後又把塞子塞回了原處。

當這個僕人端着酒回來的時候,廚娘也早已忙碌起來,她遵照主人的命令,擰斷了一隻母雞的脖子,拔了毛,肚子裡填上蘋果和百里香,將母雞穿到鐵叉上烤着,又從櫃子裡面拿出了雞蛋和臘腸,用來做餡餅的鐵鍋也拿了出來。

看來主人的心情很好,僕人想着,把酒壺和杯子送到了主人面前。

卡爾的妻子,這座府邸的女主人也是這麼想的,她臉上的皺紋都因此舒展開了一些,“怎麼?”她小心翼翼地問道,眼睛裡閃着希冀的光。

這種小心的姿態是她謹慎的表現,過去的幾年,圖爾內斯特城的各項買賣都生意興隆,但是其中卻不包括她的丈夫——卡爾原是壟斷圖爾內斯特城羊毛交易的大包買商人,這個城市只有他有和外國貿易商人交易羊毛的特權。每年收羊毛的季節,他都和圖爾內斯特甚至鄰近其他教區的數十個修道院、貴族地主簽訂合同。購買他們的羊毛,然後轉手賣給來購買羊毛的聖奧美爾商人。

只要他有主教授予的專買許可。這簡直就是躺着賺錢的買賣。

剪羊毛和打包羊毛不干他的事情,他也不會去梳理和精修羊毛——他雖然做羊毛買賣,卻不必動一動一根羊毛,也不必做任何的加工——他只需要派人把羊毛送到聖奧美爾人的商館就行了!

但是,主教換人了。

新主教站穩腳跟後,就取消了卡爾的羊毛專賣特許。

從那以後,卡爾意志消沉,他眼見他的生意風光不再,許多他原來不肯用下巴去端詳的小商販。如今也和聖奧美爾商人談起買賣來了!而且,他們又會送修道院禮物,又會把羊毛分品級,梳理得又好——卡爾現在既收不到羊毛,也賣不出他的存貨!

他的府邸不再賓客盈門,逢年過節去教堂的時候,也不再有人像以往那樣殷勤地向他致意。

甚至連向他祈求憐憫的乞丐都沒了!

他們現在都在新主教主管的教會裡尋到了差事,不再哀告乞討了!

人人都意氣風發趾高氣揚,只有往日風光無限的大商人卡爾。現在雖然還穿着金袍玉衣,帶着成羣的僕人,但是走在大街上卻彷彿走在被人遺忘的角落一般。他過去的朋友們,他過去的買主和賣主。如今都對他熟視無睹——他們都知道他在新主教跟前失寵了。

笑容從卡爾的妻子和孩子們臉上消失,他們現在開始懼怕他,因爲一個生意場上失意的男人對他的家小通常是不會有什麼好態度的。

然而今天參加祈福儀式後。卡爾卻顯示了難得的喜悅。

他是和主教修復了關係麼?他的妻子這樣猜測到,如果是那樣就太好了!以往。只有在特別值得慶賀的時候他纔會取那個小桶裡的酒,因爲那是從千里之外運來的美酒。是他從巴哈那族人手裡重金買來的。

傻娘們,卡爾這樣想到,不過他不打算把實情告訴他的妻子——他是在爲新主教的自尋死路感到高興和快活!

是的,新主教這是自尋死路,他十分肯定這點,取消包買制度已經讓許多人不滿,而現在,他居然要對付圖爾內斯特教區盤根錯節各自爲政的各路強盜,要推平他們全部——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他可知道他準備對付什麼樣的勢力嗎?即使是一位國王,同時得罪這麼多人,也免不了被一支長矛戳進腹腔的下場!

母雞還沒烤好,卡爾已經迫不及待地自斟自飲起來,今天他真是太快活啦!

他眯着眼睛,咯咯地笑了起來,讓他的妻子看見心裡打了個突。

“我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居然會如此地天真、愚蠢而幼稚,竟然聲稱要擺平許多國王和主教不能擺平的事情。”在離前大包買商富麗堂皇的府邸不遠處的教堂中,主教對自己輕輕地笑了,他做着愚蠢幼稚的事情,卻不覺得後悔——是的,他不後悔!因爲信仰——不是那種跪倒在某種強大存在腳下祈求對方憐憫的信仰,而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應該稱之爲信念——已經充實了他的心靈,給予了他從未有過的勇氣,而且……

他從魔鬼的眼中,看到了讚許的目光。

“你要做的是一件極爲困難,極爲危險的事情,成功的可能性非常渺小。”羅怡說道,她的雙眼擡起凝視着教堂黑暗的穹頂,因爲她想起了她的故鄉和故鄉的歷史,“你面臨的敵人數量衆多,力量強大,他們無所顧忌,善於顛倒黑白,編造謊言,威脅恐嚇,甚至……他們是不在乎殺人的。”

兩人對望了一眼,他們都想到了那次不成功的行刺。

“而民衆卻是軟弱、無知和膽怯的。他們沒有武裝,沒有世代相傳的統治術,他們習慣於屈服殘暴,把這視爲理所當然……甚至,如果你成功了,他們還會因爲一點現實的不愉快而美化懷念過去的日子。”

“是的。”主教保持着他的微笑,“不過我可不是爲了能在他們心裡當上聖徒才這樣做的。”

他揚起了頭顱,“我是爲那些不幸的人們,那些已經不能美化懷念過去的人們才決定這樣做的。”

魔鬼沉默了,她沒有像主教以爲的那樣,呵斥對方自不量力,因爲身爲穿越者的她知道,有人曾經在更加不利的環境下,決定——他們要消除內亂,打倒全副武裝、擁兵數萬到數十萬的各路軍閥,實現國內和平,趕走在倚仗堅船利炮,在祖國大地上橫行霸道的各國列強……彼時,這些人一共不到兩百,準確地說,是一百九十五人,其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是穿越者,也沒有任何黑科技。

理想主義者的道路,是充滿艱難、困苦、危險和背叛的,是天真與幼稚的,是曲折而漫長的,是充斥着無謂的犧牲的,然而,奇蹟總是在他們的行動中誕生的。

羅怡不是一個喜愛冒險的人,她對搶掠沒有任何興趣,一直以來,她都更樂於依靠經營——種田、開辦作坊、經商……好吧還有買官——來提高自己和別人的生活水平。

她打造了許多兵器,訓練了不少人,花的錢不少,卻沒有想過依靠軍隊來撈一把。

她想的是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勞動果實。

然而,她所在的紐斯特里亞,這個國王不專制獨裁(他想專制獨裁都不可能),祖傳貴族、世襲騎士遍地走,教會生意興隆,人人都有高大上信仰的國家,想要安安穩穩地生活卻比登天還難!

這裡沒有軍閥混戰,這裡有的是幾百家各不統屬彼此攻殺的貴族。

這裡沒有倚仗堅船利炮瓜分國家的列強,這裡有的是強行割據的北方人,這裡有的是冬天難過就來搶一把的北方人,這裡有的是殺人如殺豬,在真理的名義下放火劫掠無所不爲的拉卡德人。

這裡沒有ya片,這裡有的是精神上的ya片——教會。

這個國家是中世紀的背景,但是與她祖國在上個世紀初的歷史又是何其相似啊!

所以,在聽到主教對那些貴族、強盜的近乎宣戰的演講後,她表示了支持——她知道,未來的道路,是不平坦的,是佈滿荊棘的,是充滿了兇險的,是血與火的道路,而且,以羅怡對歷史的認識,就算他們排除千難萬險,最終走到了終點,迎接他們的也不會是鮮花和掌聲,更有可能是抱怨——抱怨爲什麼不留在原地過吃香喝辣的日子!

爲什麼要拖着他們前進!

爲什麼不讓他們過祖祖輩輩的,一成不變的好日子!

爲什麼不讓他們舒舒服服地不思考,做奴隸,反倒要他們做自己的主人,爲自己操心費力呢?

但是,就如主教所說的,他們不是爲了這些人美化懷念自己才選擇走這條道路的,他們是爲這些人還能活到美化懷念過去而走這條道路的。所以,她選擇支持他而不是在布拉德領地過桃花源生活,甚至,她會走得更遠。

當這兩人決定踏上這條危險道路的時候,在遙遠的費舍爾伯爵領地上,費舍爾伯爵夫人正鐵青着臉,看着她曾經寄予厚望,卻被押送回來的惡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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