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後,姜珝與負責收集邯鄲情報的主管在書房中密談了小半個時辰。
目前邯鄲還有大量的情報人員沒有安排進官員的府邸,讓這些人繼續留在邯鄲,也只能做一些盯梢、傳遞消息之類的工作,繼續留在邯鄲無疑是對人力資源的一種浪費。
分出一部分人前往代縣,也能提前幫助姜珝掌握代縣的情報。
一開始,姜珝確實只打算收集邯鄲、新鄭、大梁、桑海四個城市的情報,然而隨着佈局進一步擴大,對情報的需求也越來越高。
好在之前訓練的兩千名情報人員目前還算夠用。
夜晚,邯鄲的街市上雖不如白天熱鬧,但貴族官員們的夜生活卻纔剛剛開始。
姜珝並沒有乘坐馬車,而是漫步在略顯寂靜的街道上,欣賞着邯鄲的萬家燈火,偶爾有幾輛裝飾豪華的馬車從姜珝身邊駛過。
燈火明亮的邯鄲,其中最顯眼的建築莫過於妃雪閣,雪花落瓣,空氣飄香。
姜珝一身淡紫色錦袍,身披華貴披風,帶着王虎一路上到二樓。
妃雪閣的小廝似乎早已得到吩咐,見到姜珝後,便引着姜珝進入了二樓的一號廂房。
觀雪閣。
小廝推開房門,姜珝一眼便看到一副悠然姿態,正自飲自酌的春平君。
對着王虎揮了揮手,讓王虎與春平君的護衛一同守在門口,姜珝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入閣***手笑道:“見過春平君。”
春平君起身回禮道:“姜侯無需多禮,快請坐。”
姜珝與春平君一左一右的坐在桌案兩旁,眼前一道淡藍色的帷幔已經拉開,向下方看去,視野正對中央舞臺。
閣中除了姜珝和春平君外,還有兩名侍女在一旁伺候。
有外人在,顯然春平君並不想這麼早就與姜珝談論正事。
姜珝目光快速掃過,心中思索。
待侍女爲姜珝倒上茶水後,春平君首先開口道:“去年與姜侯一同來妃雪閣觀舞,卻正巧趕上雪姬夫人不在閣中,一直引以爲憾。想來今晚,姜侯可以見到雪姬夫人的傾城舞姿了。”
“那今晚珝可要一飽眼福了。”姜珝笑道:“早就聽說雪姬夫人的趙舞獨步七國,若是沒看過雪姬夫人的舞,在外面都不敢說自己是趙國人呢。”
春平君神秘一笑,自酌一杯,而後說道:“雪姬夫人雖然不經常表演,但每月總有幾次演出。某雖次次不落,但每次觀賞雪姬夫人的舞,都有一種別樣的享受。”
說到這裡,春平君話鋒一轉,道:“不過……姜侯畢竟年少,恐怕對同齡的女子更爲欣賞吧?”
這個話題,姜珝不知該如何去接,心思一轉,笑道:“珝在饒安也開設了舞閣,仔細想來,似乎確實如此。”
說起男人對女人的欣賞,年少時,大多數人確實只對同齡的女子感興趣。但在二十歲後,就會定格在那裡。之後不管多大年紀,也只會欣賞年輕漂亮的女子。
春平君聞言湊過身子,低聲道:“聽說今天晚上,雪姬夫人最小的弟子會登臺演出,想來今晚姜侯不會再似去年那般,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了。”
去年春平君設計‘偶遇’姜珝,邀姜珝來妃雪閣賞舞,但姜珝卻提前離去。
事後春平君苦思良久,直到見到他最小的兒子,才終於明白原因。
那晚看舞時,姜珝一直表現的有些心不在焉,想來是對年紀太大的女人不感興趣。
想到這一層,春平君特意在趙國之中找到一位面貌秀美的小姑娘送到妃雪閣,讓雪姬夫人教其舞蹈,就等今晚在姜珝面前表演了。
不過想到姜珝頭上還有李牧壓着,再加上少年人面子薄,春平君這才故意在姜珝面前提出,並暗示去年的‘承諾’依然有效。
在春平君看來,姜珝或許十分睿智,心思也比一般的少年人成熟許多,戰場上智計百出,甚至很多成名將領都不是姜珝的對手。
但這種暗地裡下黑手的陰謀詭計,姜珝一定沒有見識過。
其實若要與人談論風花雪月,春平君有着數不清的狐朋狗友,他之所以對姜珝這麼用心,一來是因爲姜珝現如今已經漸漸成勢,二來是因爲有事相求,三來則是爲了讓姜珝沉淪於美色之中。
春平君一生之中,也見過不少少年英才,雖然不如姜珝這般出色,但也曾名揚邯鄲。
但太多的少年天才都在成長過程中沉淪了下去。
或是因爲自傲,或是因爲虛名,但更多的,卻是敗在了美色這一關上。
自古以來,便有英雄難過美人關一說。
人到了一定年紀,就必然會對異性產生興趣,這是動物的天性。
就連玄翦那樣的絕代劍客,在闖蕩江湖半生後,遇到動心的女子,也會結婚生子。
姜珝現在被捧的太高了,名聲與地位完全不是姜珝這個年紀的少年應該擁有的。
在春平君看來,姜珝目前什麼都不缺,唯獨缺少一位陪伴在身旁的美人。
姜珝心思流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沒有像之前一樣接話,而是示意春平君繼續說下去。
春平君淡然一笑,說道:“妃雪閣畢竟只是舞閣,即便雪姬夫人廣袖善舞,在貴族中頗具人脈,但也不敢太過違逆。姜侯,你我去年的約定依然有效,若是姜侯看上了,便與我說一聲,保證不會讓外人得知。”
說到這裡,春平君忽然補充一句,語氣莫名的說道:“這些舞姬大多身世可憐,成年後也會離開妃雪閣,若是碰到不好的人家,往往很難生活下去。”
春平君同樣是從年少時期成長過來的,自然深知這個年紀的少年最大的弱點是什麼。
或許姜珝心性成熟,但在春平君看來,姜珝從小接受李牧的教導,即使經歷過沙場鐵血,但對身世可憐的女孩,一定充滿了同情心。
即便姜珝警惕此乃計謀,但在春平君暗示女孩會有悲慘下場的情況下,不一定會忍心拒絕。
姜珝把玩着茶杯,心思白轉,思考春平君之意,但口中卻絲毫不慢的接道:“那就多謝春平君了。”
“姜侯客氣了。”春平君笑道,隨後眼神隱晦的看了姜珝一眼,觀察姜珝是否心有怒氣。
比起去年的羞澀,姜珝今年答應的明顯敞快多了。
很多事情,第一次做時或許會感到不好意思,但次數多了,熟悉了之後,其實也就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