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郭開帶着幾名侍衛走在軍營中。
郭開這一次來李牧軍營,表面上雖然是奉娼後之命斥責姜珝,但卻也有一個暗中任務,那就是調查李牧軍中不法之事。
娼後、郭開二人皆與李牧有隙,郭開相信,只要自己回去後隨便說幾句李牧的壞話,定然可以讓娼後大怒。
雖然目前娼後還拿李牧沒什麼辦法,李牧不但軍權在握,在朝中、民間更有無數支持者,而且趙國現在也離不開李牧。
但怨恨這種事是越積越深的,只要到了一個臨界點,終究會爆發出來。
路過一間營帳,郭開朝裡面看了一眼,心中冷笑道:“軍中棉被老舊,定然是李牧貪污了軍餉,不給士兵發放新的棉被。”
路過糧倉,郭開名守衛的士兵開門,郭開進去查看幾眼,沉聲問道:“軍中還有幾日之糧?”
士兵不敢怠慢,稟報道:“回大人的話,目前軍中還有十五日之糧。”
郭開不滿道:“怎麼只有十五日?糧食去哪了?”
士兵回道:“大人,後面的糧草還有十日便道,軍中糧草尚可支撐。”
郭開看了一眼糧倉中的糧食,心中暗道:“這裡哪有十五日之糧,明明就只有七日。李牧貪污糧草,命士兵喝粥度日……”
一便巡視軍營,郭開一邊在心中記下李牧的不法行爲。
軍營這麼大,其實要誠心找茬的話,總能找到一些違規之處。
“張泰,喝酒!兄弟敬你!”
路過一間營帳,郭開不但聞到了酒味,還聽到裡面之人正在喝酒。郭開心中大喜,這軍中飲酒可是大忌,看來李牧治軍不嚴一罪是逃不掉了。
郭開正準備進去抓一個現形,卻聽裡面之人說道:“方二,老子跟你說,兩天前那一戰,是老子一生打過最爽的一戰。”
“姜侯與那敵將王武一箭未發,卻已經讓王武顧此失彼,無力招架了。”
“嘿嘿!王翦那十五萬大軍,頃刻之間便出現了致命破綻,不到兩刻鐘便只能落荒而逃。”
方二冷笑道:“姜侯用兵如神,可惜大將軍卻始終不讓姜侯出戰。若非兩日前王翦傾盡全力,只怕姜侯也難有出戰機會。”
聽到這裡,郭開止住腳步。
嘿嘿!我好想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呢。
只聽張泰接話道:“這是爲何?”
方二嗤笑道:“你不知道?大王棄用大將軍而重用姜侯,大將軍心裡早已不滿。這一次秦趙之戰,更是靠着姜侯才扭轉了戰局,你說大將軍心裡會怎麼想?”
張泰詫異道:“不會吧?姜侯可是大將軍的弟子啊!”
方二不屑道:“你懂什麼,弟子也只是弟子,又不是親兒子。而且照我看啊,姜侯的用兵之能也的確在大將軍之上。”
“聽說姜侯剛剛抵達前線,便伏擊了王翦兩萬大軍,還俘虜了王翦的孫子。”
“而大將軍一來,哼!也只能望城興嘆了。”
張泰道:“不會吧!大將軍不是也和王翦交戰了嗎?”
方二冷笑道:“交戰?那都多少天了,大將軍與王翦可分出勝負了?還不是最後一戰,大將軍無奈之下只能然姜侯出戰,這才扭轉了戰局,一戰而敗王翦。”
張泰沉默了會,贊同道:“聽你這麼說,好像的確是這麼個道理。這麼說,大將軍與姜侯之間……”
方二擡手製止了張泰,低聲道:“此事你知我知,可別讓外人知道。那些大人物的事情,那是我們該管的,小心被砍了腦袋。”
張泰懼怕道:“這倒也是!”
方二道:“不過說來也是,大將軍正值壯年,卻只能閒賦在家,看着姜侯鎮守邊境,大戰匈奴。”
“張兄,你可知姜侯在代縣的戰績?”
張泰嚮往道:“老子當然知道,兩年前,姜侯帶兵九日奔襲一千二百里,一戰滅匈奴十萬大軍,縱兵劫掠草原,帶回了無數的牛羊、戰馬,以及西域珠寶。”
“如此大勝,當真令人嚮往。”
方二冷笑道:“那都是往事了,自姜侯大勝匈奴後,聽說他每年都會去草原劫掠,從草原上帶回大量的財物。聽說姜侯每年進宮邯鄲的珠寶,那都是幾十輛馬車才能裝下。”
張泰震驚道:“這麼多?”
方二道:“那是,你沒去過邯鄲,當然不知道,我去年可是親眼見過。”
張泰喃喃道:“那大將軍……”
方二冷笑道:“還不就是因爲這事,姜侯用兵之能勝過大將軍乃是不爭的事實,大將軍以前對姜侯多好,可現在呢?連立功的機會都不給姜侯,聽說還要剋扣姜侯的功勞呢。”
張泰不信道:“不會吧!大將軍可不是這種人。”
方二淡淡道:“不信?那你就好好看吧!”
……
聽到這些對話,郭開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太意外了,沒想到姜珝與李牧之間,竟然早已有了嫌隙。
春平君曾經向娼後獻過離間計,讓娼後重用姜珝而棄用李牧,將試圖二人生出嫌隙,從而離間二人關係。
自從姜珝離開邯鄲,春平君便與郭開聯手了,郭開自然也是知道這事的。
原本兩年多過去了,姜珝與李牧之間風平浪靜,郭開還以爲離間計失敗了。
可那曾想到,李牧竟早已對姜珝心生不滿了。
若是換了心胸寬廣之人聽到這些話,只怕是一個字也不會信。
可郭開是什麼人?
小人一個。
郭開以己度人,他自己是小人,自然也認爲李牧與姜珝都是小人。
娼後重用姜珝而棄用李牧,李牧對姜珝不滿那也是必然的。
比起這件事,郭開之前發現的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根本就不算什麼了,若是郭開將此事稟報娼後,娼後定然大喜。
娼後本來就不喜李牧,以往看在姜珝的面子上,也不會太多得罪李牧。
可久而久之的,多少也會疏遠姜珝。
兩年前姜珝主動離朝,或許就是因爲不想參與這些事情。
可娼後若是知道了此事,定然不會在因爲李牧的關係而疏遠姜珝了。
姜珝本來就年年給郭開送禮,郭開其實也不想對付姜珝。
每年收錢多好了,何必得罪人呢?
很顯然,對於任何人來說,比起得罪姜珝,離間姜珝與李牧的關係才更爲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