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月前,姜珝從饒安、武城兩城的監獄中調出了上百死囚,這些人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直到今日,玄翦、墨鴉、王虎三人才終於知道,姜珝調出這些死囚的原因是爲了埋藏寶藏。
姜珝這的這個安排,讓三人內心略微有些不安。
如今邯鄲城中風起雲涌,根據線報,趙王偃病痛纏身,時常召醫師入宮,趙嘉與趙遷兩位公子奪嫡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朝臣們紛紛站隊,這個時候只要踏錯一步,那便是萬劫不復。
那些小官還好,他們只是隨波逐流,即便站隊,也不敢太過出頭,將另一方得罪狠了。
可如姜珝這樣的權臣,一旦在奪嫡中失敗,等待姜珝的必然是被打入另冊,丟官是小,身死是大。
即便如今趙國朝中,支持公子趙遷的聲勢很大,可李牧卻不喜趙遷,他雖沒有直接表態,可實際上卻是支持公子趙嘉。
在這種情況下,一旦趙王偃復立趙嘉爲太子,憑藉李牧在軍中的威望,趙嘉完全可以順利登基繼位。
姜珝雖是李牧之徒,可之前卻是在暗地裡算計過趙嘉。
等趙嘉成爲趙王,或許會看在李牧面子上,不會直接要了姜珝的性命,可姜珝手上的權利卻未必能夠保住。
可姜珝會甘心做一個毫無權利的太平侯爺嗎?
若饒安還在姜珝手中,姜珝還能與邯鄲方面周璇,最差也不過是宣佈投靠燕、齊兩國。
但如今饒安已失,姜珝馬上就要返回漳水大營。
失去了立足之地,姜珝在很多事情上都陷入了被動。
見三人面色有異,姜珝失笑道:“將藏寶圖交給你們,不過是爲了以防萬一罷了。如今韓非已經入秦,等年關一過,本侯便要出使韓國,等這次出使回來,趙嘉便不足爲懼。”
王虎擔憂道:“如今大王身體欠安,侯爺此次返回邯鄲,大王或許會詢問侯爺的意思。”
姜珝點點頭,贊同道:“不錯!如今朝中重臣,也只剩下本侯沒有公開表態。如今趙國軍中,大將軍雖然沒有直接表明立場,可早前卻是一副不喜娼姬和趙遷的態度,大將軍的意思已經明瞭。而龐立擁兵七萬,在本侯的示意下,兩年前便已投靠了公子趙遷。”
“所以本侯的態度很關鍵,只有本侯站到趙遷的隊伍中,趙遷在軍中的勢力,才能與趙嘉抗衡。”
說到這裡,姜珝忽然輕笑一聲,道:“不過如今大王遲遲沒有表態,甚至還在等本侯的意見,這是否是說,大王心裡其實還是意屬趙遷?”
玄翦贊同道:“聽侯爺這番話,似乎的確如此。侯爺沒有表態,在明面上便與大將軍立場一致,乃是趙嘉一系。若大王有意復立趙嘉,只需一道王命下達,朝中無人可以左右。”
墨鴉玩味道:“看來娼姬在宮中的影響力,與夜幕潮女妖相比也不讓絲毫。數月前屬下奉侯爺之命前往饒安送信,便曾聽宮中有些流言,大王似乎很喜歡公子趙遷,反而對公子趙嘉的態度越來越厭惡。”
姜珝聞言笑道:“數年前,本侯曾爲娼姬獻計,讓公子趙遷以父子之情感動大王,想來如今成果頗豐。”
一個年幼又聰明伶俐的孝子,又是心愛女人所生;一個成年的紈絝兒子,其母妃又去世多年。
二者之間,是個男人便知道該如何選擇。
更何況,趙王偃的寵臣郭開,趙國貴族勢力代表春平君,乃至手握兵權的龐立,都已經公開表示支持公子趙遷。
在這種情況下,趙遷的機會其實很大。
若非趙王偃顧忌李牧在軍中勢力,只怕早已立趙遷爲太子了。
這麼一番分析,玄翦、墨鴉、王虎三人的心情頓時暢快了許多。
姜珝早已站隊趙遷,這一次出使韓國,更是爲了直接扳倒趙嘉。一旦趙遷登位,姜珝在朝中的地位將在難以動搖。
玄翦和王虎更是知道,娼姬對於權力的渴望,正是姜珝當年一步一步撩撥起來的。
而姜珝也是第一個,在娼姬面前表示,願意扶持公子趙遷繼任趙王位的臣子。
玄翦與娼姬見過幾面,他深知目前娼姬對姜珝極爲信任。
一旦姜珝這一次出使韓國回來,將趙嘉送到韓國做質子,姜珝索要代縣作爲封地的事情幾乎是十拿九穩的。
穿越到秦時世界已經將近十年了,直到今天,姜珝纔敢說出,哪怕自己有一天倒臺,也有足夠的底蘊東山再起。
喝了口茶潤潤嗓子,姜珝緩緩道:“天色不早了,今日便商議到這裡吧!邯鄲那邊的情報要時刻關注,一切等本侯回到邯鄲之後再做定奪。”
“是!”
……
饒安城外。
雲靄微遮,月色漸漸變暗,一輛馬車在月色下踏風疾馳,馬蹄所及之處草木飛濺,塵土飛揚,清脆的馬鞭聲響徹山岩之間。
“籲——”
車伕在城門前拉攏繮繩,將馬車停下,見城門士兵正要關閉城門,連忙跑下馬車,小跑到士兵身前,一邊隱秘的遞過去一個錢袋,一邊訕笑道:“軍爺稍等,我家老爺因路上鬧了肚子,耽誤了些許時間,還望軍爺能夠行個方便。”
負責關閉城門的幾名士兵對視一眼,那個接過錢袋的士兵一臉不耐煩的說道:“進去吧!下次早點。”
“是是是!多謝軍爺。”
車伕回到馬車上,幾名士兵將城門開的稍大一些,車伕一揚馬鞭,駕着馬車緩緩入城。
待馬車入城,那幾名負責關門的士兵聚在一起,其中一人道:“小馬,你速去一趟侯府,將此事上報,說不定還能討些賞錢。”
“好咧!若小弟領了侯府的賞賜,定不會忘記各位兄弟,大家有錢一起花。”
“小孫,你去跟上馬車,看看他們去了哪裡。”
“交給我吧!”
馬車入城後,片刻不做停留,似乎無心在意街道兩旁舞閣藝館內傳出的歡笑聲,從鬧市拐進小巷,隨即消失不見。
很快,馬車在一間民宅前停下。
一名身披黑色兜帽斗篷的人影快速走下馬車,與他一同下車的還有三名灰衣劍客,算上車伕,一行五人轉眼間進入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