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前,陰陽家。
焱妃看着眼前緊閉的大門,臉上的表情雖然維持着一貫的冷漠與高傲,但心底不知爲何卻忽然閃過一絲彷徨與茫然。
即便這種軟弱的情緒只是一閃而過,但焱妃依舊儘快調整好了自己的心境。
她是陰陽術第一奇女子,也是被東皇太一寄予厚望的東君,在陰陽家中,地位只在東皇太一一人之下。
只要輕輕推開眼前這扇門,就可以見到陰陽家的教主東皇太一,他是無數陰陽家弟子所憧憬與仰望的神,而門後面的那片天地,則是所有陰陽家弟子心中的聖地。
焱妃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出現這樣的情緒,這與以往的她完全不符。
從小修行陰陽術,焱妃一直是衆多弟子之中,天賦才情最高的一人。平日裡的她冷漠高傲,對世間萬物充滿了漠然,與尋常陰陽家弟子並無二致。
焱妃心裡很清楚,在東皇太一面前,沒有人可以隱藏自己的情緒。一旦被東皇太一洞悉了她內心中的軟弱,勢必會影響到她在東皇太一心中的地位。
這種情緒來的很突然,僅僅片刻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若非那是焱妃自己心裡的感覺,她差一點就認爲自己剛剛出現了幻覺。
或許,是因爲對東皇大人的敬畏吧!
調整好了心境,焱妃手掐術印,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
陰陽家的總部是融合了機關術與陰陽術打造而成,眼前的大殿就如同建造於星空之中一般,擡頭便可見漫天星辰,腳下同樣也有點點繁星之光,東皇太一身披黑袍,就站在上首的位置,神秘莫測如同神魔。
“暾將出兮東方,吾檻兮扶桑。撫餘馬兮安驅,夜皎皎兮既明……操餘弧兮反淪降,援北斗兮酌桂漿。撰餘轡兮高駝翔,杳冥冥兮以東行。”
東皇太一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滄桑與神秘,他的聲音彷彿是從遙遠之處傳來的親切呼喚,又好像是在耳畔的微微低吟。
“見過東皇大人!”焱妃微微施禮道。
東皇太一滿是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世間之事雖風雲變幻,但就如同這天上的繁星,與陰陽之間的轉換一般,終究有跡可循。從春秋到戰國,統一的契機終於出現,這是我們陰陽家等待了五百年的機會。”
焱妃靜靜的站在原地,仔細聆聽東皇太一的每一句話,如同朝聖般等待東皇太一的命令。
早在十幾年前,東皇太一便已經預測到了天下一統的契機即將出現,帝星閃爍於西方。於是他開始大力培養陰陽家門人,使得陰陽家在短短十幾年間,出現了大量的精英弟子。
只是不知東皇太一今日再次重提此事,又是因爲何種原因?
東皇太一繼續說道:“六年前,星象運轉的軌跡忽然出現一片混沌,天下格局似改非改,變幻莫測,再難以窺視其中奧秘。直到一個月前,星象才重新迴歸到原來的軌跡。”
焱妃聞言疑惑道:“東皇大人,這是爲何?”
東皇太一沉默半響,語氣飄忽道:“那是因爲,有人掌握了改變天下格局的力量,但心中卻一直有所猶豫,直到一個月前,才終於做出了最終決定。”
焱妃聞言詫異道:“星象軌跡既已迴歸原位,那麼便意味着,他並沒有改變天下大勢的想法。此人既有逆天改命的能力,但卻又能保持內心的平靜……不知東皇大人可知此人是誰?”
東皇太一答道:“趙國,姜珝!”
焱妃訝異道:“竟然是他?”
東皇太一淡淡道:“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我叫你來的原因。”
焱妃微微頷首。
東皇太一繼續道:“姜珝既有逆天改命之力,那麼他的一舉一動,皆會影響到天下格局的走勢。如今姜珝龍潛於北,自是有他的一番顧慮。但順天與逆天,皆在他的一念之間。如今我陰陽家既已入秦,那麼便不許任何人改變天下走勢。”
“是!”焱妃頷首道。
饒安,侯府。
焱妃靜坐於房中,腦海中閃過當日與東皇太一的談話,內心無論如何都難以保持平靜。
她今日已經見過姜珝兩面,那個年紀比她還要小上一兩歲的少年侯爺。他的行事作風看似與尋常的貴族子弟並無不同,但只要瞭解他的成就,便可知他是何等可怕之人。
可姜珝的成就雖然還算耀眼,但要說姜珝有改變天下格局的能力,順天與逆天皆在其一念之間,焱妃卻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
姜珝如今雖擁兵十萬,看似勢力強大,但那也僅僅只是相對於一國、一地來說。
僅憑趙國一國之力,便足以將姜珝碾的粉身碎骨。
只憑手中區區十萬大軍,又如何能夠攪動天下格局?
但東皇太一絕不會無中生有,他既對姜珝有如此高的評價,那麼姜珝就必然有其過人之處。
只是這一天下來,焱妃並無任何發現。
空氣中的溫度漸漸降低,寒氣透過門窗縫隙進入屋內,焱妃立刻警覺起來。
夏日的夜晚雖不像白天那般悶熱,但也不會突然之間降溫的這麼厲害。
“嗚嗚~嗯嗯~嗚嗚嗚~”
女人的抽泣聲若有若無的響起,聲音很低,似乎來自遠處。
焱妃連忙運功尋找哭聲的來源,卻發現這女子哭聲似乎來自四面八方,但又不似道家的傳音之法,甚至沒有絲毫內功的痕跡。
眉頭微皺,焱妃緩緩起身。
雖然焱妃心裡很清楚,所謂的侯府搞鬼是假的,但眼下這種詭異情景,絕不是有人利用內功所爲。
走出房間,焱妃發現侯府中其他十名高手皆已來到院中,所有人都沉默不語,似乎正在尋找聲音的來源。
院中偶爾會有一絲微風吹過,來帶淡淡的陰寒之氣,再加上四周隱隱傳來的女子抽泣聲,即便是焱妃,此刻也不禁懷疑這侯府是不是真的鬧鬼了。
哭聲之中不含內力,卻又來自四面八方。陰寒之氣同樣也非某種陰寒內功所致,卻有違天氣運轉的規則。
荊軻喝了一口酒,目光饒有興致的看着四周,咧嘴笑道:“看樣子這厲鬼終於出來了,也不知道這鬼魂究竟長得什麼樣子?”
逍遙子看着荊軻,撫須笑道:“這位少俠好像對幽冥之事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