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時間眨眼即過,新鄭的街道依舊繁華,人羣車馬川流不息,即便街道巷尾到處都是巡邏站崗的韓國甲士,也影響不了新鄭百姓的正常生活。
或許新鄭的百姓們已經漸漸習慣了這座城市的動亂,這個時代的百姓必須要有極強的韌性纔可以生存,因爲國與國的戰爭,以及江湖人士的廝殺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對於百姓而言,即便被戰鬥所波及,但只要沒死,生活就還要繼續下去,那些見聞甚至還可以成爲茶餘飯後的談資。
姜珝打開窗戶,看着外面繁華的景象,卻隱隱預感到大戰即將來臨。
或許今晚,就是決戰之時。
對於隱藏於黑暗之中,掌控着七國情報的羅網來說,確定嬴政的行蹤,一晚的時間已經足夠多了。
姜珝有些興奮,仔細想來,大概已經有兩三年的時間,沒有碰到這樣的場面了。
雖然姜珝並不會過度追求刺激的生活,但平靜久了,也總會想着作一作,調劑一下生活的質量。
此時紫蘭軒的另一間雅閣中,嬴政、韓非、張良三人跪坐於案几旁。
張良手持茶壺爲三人斟茶,嬴政目視張良,誇讚道:“我聽韓非先生曾言,韓國張相國之孫謙和儒雅,溫文如玉,今日得見,果真如此。”
張良將一杯茶推到嬴政身前,道:“尚公子過譽了,請!”
嬴政端起茶杯,聞着茶的清香,眉頭卻忍不住皺起來,沉聲道:“這是……”
張良解釋道:“此茶淡而留香,斟沏之時白霧升騰,名曰雪頂銀梭,是往日祖父於胡人客商處購得的。尚公子有何疑問?”
嬴政緩緩放下茶杯,凝聲道:“我,喝過這種茶!”
韓非問道:“不知尚公子是在何處喝過這種茶?”
嬴政隱晦道:“應該,是在咸陽宮內吧!”
張良目視嬴政,道:“尚公子應該有所隱瞞。”
頓了一下,張良繼續道:“良受韓兄所託,調查八玲瓏的案卷材料,他們之前一次出手,便是長安君成蟜一案。卷宗記載,令弟長安君成蟜,素來喜愛一種名貴茶葉,名字就是——雪頂銀梭。”
嬴政緩緩一嘆,起身說道:“想不到張公子如此博學,不錯!此前我確實在成蟜府上喝過這種茶。據傳此茶頗爲罕有,只有北方胡人之地纔有產出,成蟜自幼喜愛此茶,常斥重金於胡人處購買,我還爲此呵斥過他耗費錢財。”
張良道:“我曾在八玲瓏於新鄭逗留過的地方,聞到過這種茶葉的清香。”
嬴政沉聲道:“張公子的意思是,成蟜與八玲瓏存在某種秘密的聯繫?”
韓非道:“先前,那個知道尚公子握劍姿勢的人,也是成蟜。”
張良接話道:“也許他與八玲瓏的關係,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直接!”
大將軍府。
姬無夜與血衣侯同樣也在密談,血衣侯站在窗邊,遙望紫蘭軒的方向,淡淡道:“八玲瓏已經準備行動了,看來他們所編制的陷阱,也到收網的時候了。”
姬無夜握拳狠狠的錘了一下案几,怒喝道:“早就想除掉這個眼中釘了,此次行動必將韓非和他的黨羽連根拔起。”
狠話放完,姬無夜下令道:“侯爺,你的兵馬鎮守外城,老夫的城防軍會堵住紫蘭軒所有出口,至於最後的絕殺,就交給他們吧!”
血衣侯微微側頭,淡淡道:“預祝將軍立下曠世奇功。”
血衣侯並沒有向姬無夜彙報姜珝也參與到了此事之中,在這一次的事件中,姜珝雖然做了夜幕的絆腳石,但絆腳石與絆腳石之間,往往也有着不同之處。
當前,前提是姜珝必須要活過今日,否則一切都會毫無意義。
姜珝一直在房內呆到黃昏時分,才被紫女邀請,來到紫蘭軒後院的一間雅閣之中,此時嬴政與韓非正在房中對弈,張良則靜坐一旁觀看,衛莊、蓋聶站在房內,一語不發。
最後落下一子,嬴政道:“先生的棋藝高超,寡人輸了。”
韓非笑道:“尚公子可知因何而敗?”
嬴政問道:“還請先生賜教。”
韓非道:“參疑之勢,亂之所由生也。亂而不慎,必敗之。”
嬴政道:“白子早已四面受敵,無計可施了。”
韓非忽然轉頭看了姜珝一眼,笑道:“真的嗎?我曾聽聞姜侯的一種棋道……”
一邊說着,韓非將一顆黑子換成了白子,道:“若這顆黑子是尚公子早已安插的間諜,那麼局勢便已逆轉。參疑之勢,絕之於內而施之於外,資其輕者,輔其弱者,此爲,廟攻。”
姜珝聞言笑道:“九公子就不要嘲笑我了,棋藝不精,只能用這種無賴手段。”
“廟攻?談何容易?”嬴政嘆道。
韓非緩緩起身,說道:“白子並非死局,想要困龍昇天,就需要一些特殊的辦法。”
說到這裡,韓非將目光移向姜珝,問道:“不知姜侯在黑子中安插的白子,可有重要消息傳來?”
嬴政聞言,同樣饒有興致的看着姜珝。
姜珝找個位置隨意坐下,淡淡道:“夜幕和八玲瓏今晚就會行動,血衣侯帶兵圍住外城,而姬無夜帶兵包圍紫蘭軒,至於最後……則由八玲瓏負責。”
韓非點點頭,笑道:“我們手中握有三把最強的劍,但我還有一個問題……”
就在衆人仔細聆聽時,韓非突然調侃道:“你們鬼谷傳人爲什麼都喜歡依在窗戶旁邊?”
紫女聞言捂嘴輕笑,姜珝接話道:“而且就在我進來之後,你們互相對視了三次。”
就在此時,外面的街道上傳來一陣陣驚慌之聲,隱隱還能聽到大量甲士跑動的腳步聲。
衛莊皺眉道:“他們已經動手了!”
韓非正色道:“紫蘭軒已經暴露,且已無堅可守,我們必須儘快轉移尚公子。”
嬴政突然轉頭看向姜珝,饒有興致的問道:“不知出身兵家的姜先生,面對這種無險可守的困局,可有破解之策?”
韓非的應對之策是‘廟攻’,此法雖進可攻退可守,但卻只能自保,而無法敗敵。
而姜珝無疑是一個崇尚進攻的軍人,嬴政很好奇姜珝會有什麼破局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