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和明月重新出現在天空之中,觀看這場天罰之戰的人對於結果也紛紛瞭解,剛纔若有若無的嘆息聲他們也聽到了,紛紛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王師府的方向紛紛散去。
嬴政也是鬆了一口氣,看向一旁的馮毋擇吩咐道
“傳令,戒嚴。”
“諾!”
馮毋擇帶着嬴政戒嚴的命令離開了高牆,前去尋找中尉和衛尉兩人。
此時中尉和衛尉兩人聚在一起,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額頭上帶着汗水。兩人之所以如此模樣,全是因爲剛纔在暗中窺探的人,兩人分別掌握的掌京師治安、兼管消防,是京城的衛戍長官,衛尉,掌皇宮諸門屯兵,可以說兩人負責整個咸陽內外的安全,根據秦法現在已經是咸陽戒嚴的時刻,除了巡邏的軍隊之外,沒有秦王喻令的人不得上街。
然而剛纔天罰之戰的時候,不說暗中隱藏的人,單說表面暴露出來強闖子游王師府所在市坊的人就足夠兩人活罪下獄的了。今天這些人敢衝擊王師府,說不準哪天就敢衝擊秦王宮了。
兩人此刻已經能夠想到若不是提前有安排,這些人恐怕已經衝進了王師府內,一想到這裡,哪怕是在冬天兩人還是嚇出了一身熱汗。
“兩位,還請你們派人支援,幫我搜尋叛逆賊子。”章邯傷痕累累的出現在了中尉和衛尉的身後。
中尉和衛尉兩人一驚,猛然轉身看到了章邯,隨後他們的眼中更是充滿了驚訝,作爲秦王私人秘密機構統帥的章邯,竟然在咸陽被人重傷,兩人心中更是已經絕望了,但是想到剛纔章邯說的話,兩人眼中又升起了一點希望。
“章邯將軍請說,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爲何傷成這樣?”中尉急忙問道。
“我出宮的路上遇到了兩個神秘人攔住我了,靠着十三個影密衛袍澤纔給我創造了活下來的機會,將傳國玉璽送到了王師那邊,現在他們應該還沒出城,還請兩位大人調動戍衛去抓捕他們。”章邯說道。
中尉和衛尉兩人沒想到瞌睡了就有人來送枕頭,兩人也沒有任何猶豫留下一定的甲士保護章邯之後,便帶着親衛去調兵去了。
走了一段距離之後,中尉停下了腳步眼神深邃的看着衛尉說道
“慢着。”
“城陽君怎麼了?”衛尉看向中尉不解的問道。
“弓大人,我們先前已經犯下了錯誤,若是大張旗鼓的調兵去搜尋這兩個人,難免會被人誤會。”中尉城陽君看向了衛尉弓低聲說道。
聽到城陽君這麼說,衛尉弓這次反應過來,現在正是深夜,城中百姓正在休息,他們現在沒有嬴政的手諭或者廷尉的文書,若是派人大規模的搜捕驚擾了城中百姓,嬴政不僅不會看在他們奮力搜捕逆賊的事情上寬恕他們的失責,恐怕還會再治他們一個擅自搜捕驚擾百姓的罪名。
“城陽君您說該怎麼辦?”衛尉弓問道。
城陽君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衛尉弓,他不相信衛尉弓真的沒有辦法,只不過是爲了降低自己的責任罷了,不過這些也能理解。衛尉和中尉兩個位置都是戍衛咸陽和秦王宮的重要職責,當初嫪毐之所以敢直接造反,正是因爲將自己的親信安排在了這兩個位置上。
他們二人能夠擔任這兩個位置,完全是因爲他們是嬴政的心腹,城陽君不用說了,贏氏宗親,按照輩分是嬴政的叔叔,在當初嫪毐造反的時候,他和渭陽君兩人是在咸陽抵抗嫪毐的最前線,也是在嬴政式微的時候第一個作爲宗室支持嬴政的人,所以才被安排在了中尉的職位上,負責保衛咸陽。
而衛尉弓則是因爲是曾經先王的護衛,也是曾經的衛尉,所以在嫪毐被平定之後,再度被封爲了衛尉戍衛王宮。但衛尉弓終究是老人,而且是外人,他所求的並非是建功立業,而是無功無錯即可,所以衛尉弓纔會裝作一幅毫無主見和城府的樣子,但作爲兩朝元老,還都擔任衛尉的這樣的職責,足以說明他的城府了。
“弓大人,您是老臣,還曾經是先王護衛,所以我需要您的全力支持,才能安穩度過這件事。”城陽君也直接攤牌說道。
“您需要我做什麼?直接說便是了。”衛尉弓看到城陽君攤牌,也明白城陽君知道自己的想法,便也果斷的說道。
“我會帶着咸陽戍衛戒嚴咸陽,根據章邯說的,在附近的市坊之中搜查,儘量不會驚擾百姓。而且我需要您去面見大王,去大王那邊求一道手諭,下令戒嚴城池,全城搜捕。”城陽君說道。
衛尉弓看着城陽君,然後拱手行禮道
“我知道了,多謝城陽君了。”
城陽君沒有說話,衛尉弓直接帶着親衛朝着秦王宮的方向而去。城陽君看着衛尉弓的背影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嘆氣,然後走入了咸陽戍衛囤積的軍營之中。
軍營之中一頓騷亂,城陽君沒有讓全部士兵出動,而是調動了最精銳的一部分,半盞茶的功夫之後,士兵們正在整理裝備的時候,馮毋擇帶着軍令來到了軍營之中。馮毋擇宣讀的嬴政的口令,城陽君立刻讓整個軍營開始整頓盔甲和武器,半盞茶的功夫之後,大量披甲持長矛的士兵走出軍營開始對整個咸陽戒嚴。
而秦王宮的城牆上,嬴政正在給趙姬說着寬慰的話。趙姬癱軟在座椅上還是有些無法回神,嬴政以爲趙姬是被剛纔的場景嚇到了。
“政兒不用擔心我了,現在咸陽比哀家更需要你,剛纔的情況大臣們和咸陽百姓肯定會人心惶惶,需要你這君主去坐鎮。”趙姬握着嬴政的手說道。
聽到趙姬的話,嬴政說道
“我已經讓馮毋擇派人去通知城陽君戒嚴了,現在大臣們應該還在聚集,我準備先去看一看老師的情況。”
嬴政的話剛說完,一旁的趙高走來低聲說道
“大王,衛尉求見,似乎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衛尉?”嬴政微微蹙眉,他心中知道衛尉是要來見自己的,但沒想到竟然是現在,嬴政以爲他會和朝臣們一起覲見。
“政兒,衛尉負責王宮安危,此刻來找你肯定是有原因的,快去吧,至於先生那邊,哀家替你去一趟吧。先生不僅是你的老師,對於哀家也有救命之恩,可以說哀家這條命就是先生在救回來的,我去看看先生也是一樣的。”趙姬拍了拍嬴政的手說道。
嬴政思索了一下便開口說道
“那就有勞母后了。”
“去吧。”趙姬鬆開了嬴政的手。
“趙高,你派人保護太后去王師府。”嬴政吩咐道。
“諾!”
趙高對着六劍奴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去護衛着趙姬去王師府。“太后,這是奴的護衛,他們會護衛太后去王師府。”趙高行禮說道。
“好。”
趙高行禮便跟着嬴政離開了城頭去見衛尉,而趙姬也在轉魂滅魄的攙扶下離開了座椅,走下了城頭。
嬴政走入大殿便看到了跪在大殿中央的衛尉,衛尉看到嬴政的第一時間便高呼
“拜見大王,臣有負大王信賴,臣有罪。”
嬴政自然知道衛尉說的是什麼,衛尉弓是他的心腹,今天晚上的事情是在所難免的,咸陽又不是囚籠,混入一些其他人是在所難免的,但是今晚上這些人敢無視戍衛,直接衝擊戍衛,還是讓嬴政十分生氣,不僅是嬴政生氣,這些江湖人士已經擾民了,不管是嬴政心中的怒火,還是爲了平息大臣和百姓的怨氣,必須找一個人來背鍋。
但是衛尉和中尉都是嬴政的心腹,若是讓嬴政直接殺了他們平息衆怒,嬴政還是不願意的,所以他纔會讓馮毋擇帶着他的命令去讓兩人戒嚴咸陽,算是給兩人戴罪立功的機會。嬴政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知道兩人心中也會明白自己的意思,兩人自然也會選出一個人來當這個替罪羊,而來見嬴政的衛尉便是這個替罪羊。
“按照路程,馮毋擇現在應該剛到軍營不久吧。”嬴政問道。
“是,臣來王宮的路上,遇到了馮將軍。”衛尉弓說道。
“原來如此,寡人聽聞你的孫子已經三歲了吧?”嬴政不經意間的說道。
“是,臣孫被大王銘記乃是他的福分,這孩子正是頑皮的時候,其父在外,缺乏教導,臣請辭回家教導孩孫。”衛尉弓當即俯首說道,他知道這是嬴政在給他保留最後的體面,與其被人治罪,罷官回家,倒不如自己主動請辭,還能留下自己的顏面。
在城陽君說出讓他去王宮面見嬴政的時候,衛尉弓已經知道了這個結局,他是兩朝老臣,是先王心腹,而當今大王是因爲先王的面子以及衛尉缺少合適的人擔任,所以纔會再度啓用他,現在嬴政新一代的心腹已經成長了起來,他這個老臣自然需要騰位置了,這個就是最合適的契機。
而他自己也明白自己的前途已經沒有了,倒不如現在功成身退,他這些年立下的功勞,也足以庇佑他的家族了。
“你要仔細考慮清楚了,明日上朝再議。”嬴政說道。
“諾。”
“外面情況如何了?”嬴政問道。
衛尉弓將外面的情況盡數告訴了嬴政,在聽到章邯身負重傷後,嬴政微微側目,最開始他還在想秦王宮和王師府並不遠,爲何章邯送和氏璧如此緩慢,現在答案顯而易見。
敢在咸陽內襲擊章邯,這是在挑釁他,嬴政的臉色當即沉了下來。
“你帶着寡人的口諭,調動秦王宮戍衛,務必抓住這兩人。”
“諾!”
王師府內,子游已經被扶進了房間之內,少司命正在給子游療傷。隨着少司命收起內力,子游的臉色也好上了不少。
“我這裡沒什麼事情了,你去看看緋煙她們,她們受的傷都不輕。”子游開口說道。
少司命點了點頭。子游看着準備離開的少司命,開口說道
“你現在感覺如何?”
少司命伸出了自己的手,十根手指靈活的結印,絲毫沒有之前的僵硬感。子游看到這一幕也鬆了一口氣,隨後少司命便直接離開了。子游剛準備躺下的時候,房門被再度打開,趙姬走了進來。
半躺在牀上的子游和走入房門的趙姬四目相對,子游眼中的震驚無以言表。
“太后怎麼突然來了?”子游翻身準備下牀。
趙姬將身後的房門關上,快步上前攙扶住了子游眼中帶着些許的嬌媚,聲音柔和的說道
“我在城牆上看到你被擊落,心中擔憂便來看看你。放心我是代表政兒來看你的。”
“太后,臣的身體十分已經無礙。”子游說道,對於趙姬,子游還是很忌憚的,因爲上次被趙姬強傷的原因,子游都不敢和趙姬單獨見面了,甚至趙姬召見他,他都會推辭不去,就怕趙姬弄出亂子來。
子游話中的生疏顯而易見,但是趙姬像是沒有絲毫感覺到,一把抓住了子游的手,聲音有些埋怨的說道
“我聽從了你的話,這些年在後宮中沒有再惹是生非,也幸好有着扶蘇,讓我在後宮中不至於閒出病來。”
子游聽着趙姬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趙姬的話。趙姬看着子游不說話,也不以爲意,只是說着自己的心中的話,子游只能默默的聽着趙姬訴說自己在後宮中的生活。
六劍奴站在院外,趙姬已經進去很長時間了,六人此刻目視前方,他們是殺手,除了人物和劍之外,沒有任何興趣,對於子游和趙姬在裡面幹什麼,他們也沒有興趣,甚至不敢有興趣的想法,一個是當朝太后,一個是太尉,任何一個人動動手指頭都能捏死他們。
“其實哀家還是很感激你的,因爲你哀家纔沒有釀成大錯,和政兒之間的關係也重新融洽了起來。王后和扶蘇也經常來看哀家,哀家已經不求其他的了。”趙姬將頭貼在子游的胸口上說道。
看着懷中的人,子游雖然很想安慰一下趙姬,但還是向後退了一步拱手說道
“太后,天色不早了,還請儘早回宮,外面危險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