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韓宇的話,韓運故作沉思的樣子說道
“五天的確有些趕了,不過我可以商隊去魏國看看。”
墨影在心中記下了五天這個時間。
“既然如此就有勞堂兄了。”韓宇拱手說道。
“無事,都是爲了我們的故國。之前是韓運被暫時的得失迷住了眼,現在我已經想清楚了,我乃是韓國陽泉君之子,乃是韓國王室後人,怎麼能終身入商賈,而忘故國呢?之前是韓運的過錯,在這裡給諸位賠罪了。”韓運對着周圍的衆人拱手說道。
看着言辭懇切,神態虔誠的韓運,周圍的韓國舊貴們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韓宇急忙拉住韓運的手說道
“堂兄說的這是什麼話,浪子回頭金不換,只要堂兄醒悟過來,多晚都不算晚。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定能恢復故國!”
韓宇雖然表面上說的格外的親切和感動,但他眼底不易察覺的一抹忌憚和冷意,卻掩蓋不住他的真實想法。如果韓運一直當做一個旁觀者,甚至滿臉不願意參與復國之事,他也不介意,只要上了這條船,韓宇不怕拿不到韓運的家產。等到復國之後,也不介意讓韓運繼承陽泉君的位置,但現在韓運的意思是想要在復國之事上發光發熱了,這就讓韓宇知道不能留下韓運了。
“實在是慚愧啊。”韓運臉上帶着羞恥說道。心中卻想着老子的演技那可是數一數二的,等老子摸清楚你們這些人的底細,再一口氣賣個好價錢。若不是不賣個高價,韓運都覺得對不起自己這些“親朋好友”了。
“有四公子和公子運帶領我們一起起義,我們定然能夠成功。”一名韓國舊貴說道。
“是啊。當初若不是姬無夜擾亂國內,疲敝我韓國。還有白亦非這個忘恩負義之人率領南陽降秦,我韓國何至於被滅?”
“復國之後,定要讓白亦非血債血償!”
墨鴉看着營帳內兄弟和睦,羣臣齊心的場景,心中只感覺到噁心。當初的韓國朝堂哪怕再不濟也不至於噁心到如此地步。營帳內的全部人,有不少人墨鴉是認識的。這些人都是當初在新鄭中頗有“威名”之人,欺男霸女、作奸犯科是他們的口號,他們有幾斤幾兩墨鴉是一清二楚,依靠他們復國和癡人說夢沒什麼區別。
雖然韓國舊貴的各懷鬼胎,但表面上卻是一片團結。而正在面臨亡國的魏國卻是連表面不掩飾團結了。在秦國斷然拒絕魏國的和談之後,王賁和李信在下一城,已經逼近大梁了。秦國大軍還未抵達大梁,魏國朝堂上的一些人便開始主張投降了。
從楚國回到魏國的廉頗臉色十分陰沉,眼中的憤怒更是無法掩飾。下方的公子假看着如此模樣的廉頗,眼中充滿了無奈。
“信平君背魏走楚之事,本就讓父王心生芥蒂,如今又回來張嘴就要魏國兵權,還貶低了如今的大將軍,這讓父王和滿朝文武怎麼能夠將兵權交給您呢?您實在是太心急了些。”公子假聲音中充滿了無奈。
說實話,公子假從沒見過廉頗這種莽夫,也不明白廉頗是怎麼在趙國混了多年,還被封爲了丞相。廉頗回到魏國之後,魏王增接見了廉頗,但是話還沒說兩句,廉頗直接主動請纓說是希望能夠擔任大將軍之職,幫助魏國抵禦秦國。廉頗貿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魏王增還是沒有動怒,畢竟魏國確是缺少一個主帥。但魏王增好歹也是一個大王,你廉頗只是一個臣子,上來你言辭生硬主動要求要魏國兵權,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廉頗是要逼宮,這讓魏王增心中有些許的不爽,沒有一時間答應下來。
就因爲魏王增臉上露出了一點不爽和猶豫,這讓廉頗以爲魏王增是不放心自己,對自己的本事有懷疑。於是便開始列舉自己的功勞戰績,又點出瞭如今魏國統帥的種種缺點。這直接讓魏王增和魏國滿朝文武全部黑臉了。
廉頗本質上沒什麼問題,但是你當着魏國文武大臣對於魏國全是批判,說魏國文武全不如自己,這讓這些大臣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而被羞辱最狠的還是魏王增,你廉頗說魏國滿朝文武全是廢物,那不就是在說魏王增這個魏王也是昏君嗎?
原本準備交給廉頗軍權的魏王增,直接一甩袖子走了,留下了不明所以的廉頗和滿朝怒目的魏國文武。
“我說的本就是事實。”廉頗黑着臉說道。
看着到了這種時候還不知道自己錯在什麼地方的廉頗,公子假眼充滿了失望,說道
“信平君當初在趙國爲將之時,可抨擊趙國滿朝文武嗎?”
廉頗微微一愣,然後說道
“當然,當初本君與藺相,一文一武輔佐孝成王,面對朝內的不公之事,無能之輩,本君向來是直接抨擊,上奏孝成王。”
聽到廉頗的話,公子假也知道當初廉頗是怎麼活下來了,全指望朝內有着藺相如這個丞相幫助廉頗分擔火力和安撫大臣以及趙王。正如公子假想的那般。當初趙國朝堂上廉頗居功自傲,本身惹得朝臣不滿,但趙孝成王惜才加上廉頗此舉讓自己成爲了孤臣,是最合適不過的統軍人選了。孤臣沒有勢力,趙孝成王不擔心廉頗擁兵自重或者造反。
但廉頗有時候過於直率,也會惹到趙孝成王的頭上,如果不是後來的藺相如極力的在幫助廉頗撫平趙孝成王和攔住朝臣對廉頗的攻訐,恐怕廉頗早就被逐出趙國朝堂了。
在藺相如死後,在朝堂上獨木難支的廉頗,當即迎來了趙國朝臣的圍攻,趙孝成王死後,趙王偃輕而易舉的就奪了廉頗兵權,也是這些大臣在背後推波助瀾。可惜廉頗並沒有看透這一切,還是覺得是趙國朝堂上的小人郭開在記恨自己,擔心自己影響了他的地位,所以逼迫自己離開趙國。但實際上不僅僅是郭開,整個趙國朝臣都在想着弄走廉頗,否則依靠廉頗在趙國的聲望,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就被設計逼走。
“罷了,罷了。若是信平君想要拿到魏國軍權抗秦,不妨去見一見龍陽君,或許他有辦法。”公子假說道、
“龍陽君!?”廉頗神色有些詫異。
龍陽君之名天下誰人不知啊,倒不是說龍陽君有多大的能力,而是龍陽君與魏安釐王之間的愛恨情仇流傳在整個七國之間。因爲龍陽君和魏安釐王之間的男上加男之事廣爲流傳。一想到自己要去拜訪一個諂媚小人,靠着賣屁股封君的不男不女之人,廉頗就覺得羞恥。
“信平君也不要被外面的傳言誤導了。若是龍陽君真的只是靠着和祖父的不倫之事被封君,那您覺得魏國會沒有人站出來阻攔嗎?”公子假說道。
雖然世人因爲龍陽君和魏安釐王之間的男男之事,導致龍陽君被詬病爲諂媚小人,但龍陽君對於魏國有着不小的功績。龍陽君不僅僅是美貌超遠女子,更是魏國數一數二的劍術高手。而且在政治上的造詣十個廉頗也比不上龍陽君。龍陽君當初在魏國經常出使他國,每次出使都能完美的完成魏安釐王交給他的任務,爲魏國拿到了不少的利益。
聽到公子假的話,廉頗想到了自己在大梁聽到過的消息,只不過廉頗對於這種諂媚小人本身就十分排斥,導致他並不相信龍陽君是一個有能力的人。
“雖然現在龍陽君已經半隱退,但父王仍然對其信任有加,經常拜訪龍陽君,向其詢問朝政大事。”公子假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龍陽君背後有着百家的支持,他和道家、陰陽家都有着親密的關係。”
聽到公子假的話,廉頗猶豫了一下,想到來之前昌平君和自己說的話。魏國亡了,秦國下一個目標就是趙國。到那時候哪怕楚國一統,也沒有辦法在幫助趙國抗秦。脣亡齒寒的道理廉頗還是明白的,想到自己的母國,廉頗放下了心中的驕傲。說道
“我去拜訪龍陽君,不知龍陽君的住處在什麼地方?”
“龍陽君現在住在大梁城外的莊園中,我的侍者會帶着您前去。注意一定不要再說出在朝堂上的話了,更不要露出失禮的神色。”公子假囑託道。
“我知道。”廉頗點頭說道。
看着廉頗的樣子,公子假還是有些擔憂,但是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能跟着廉頗一起去,只能讓自己的侍者跟着廉頗前去。公子假將侍者叫了進來,隨然囑咐了幾句之後,便讓侍者帶着廉頗離開了。
半個時辰之後,一個黑衣人推開了房門走進了房間內。
“大師,您來了。”公子假恭敬的行禮說道。
“我來了,魏國的局勢如何了?”黑衣人問道。
“王賁已經拿下了啓封,中牟正在被李信攻打。等到中牟被攻下,大梁岌岌可危了。”公子假說道。
“秦軍動作爲何如此之快?魏國的大軍呢?魏國應該還有剩下的魏武卒,怎麼陷落的如此之快?”黑衣人有些驚訝的問道,魏國重鎮不少,其中拱衛大梁的更是牆高城深,不易攻打。魏國還有這十幾萬大軍,哪怕是十幾萬頭豬,王賁和李信五天也抓不完。
聽到黑衣人的話,公子假臉上也掛滿了羞恥,但還是解釋道
“魏國現在軍隊羣龍無首,根本沒有組織有規模的抵抗。一聽說秦軍攻打,武將沒有一個人敢應戰。魏武卒千夫長典慶到是請戰想要應戰秦國,但僅剩下的那些魏武卒是整個魏國打造出來的,父王心疼,而且就一千多人的魏武卒面對秦國大軍,無異於以卵擊石。”
魏國自從接連經歷了桂陵之戰、馬陵之戰以及河西之戰,魏國接連衰敗,當初的精銳大軍全部損失殆價。隨着土地的不斷淪喪,魏國再也沒有能力培養大規模的魏武卒,僅剩下的魏武卒還是當初大將軍晉鄙留下的。
除了軍隊實力的衰敗,自從當初大將軍晉鄙被朱亥錘殺之後,魏國再也沒有能夠統帥三軍的大將,剩下的這些武將也都是矮子裡拔高個,誰也不是王賁和李信的對手。現在的魏國在將領方面甚至不如當初的韓國,韓國好歹還有着文武雙全的白亦非和大將軍姬無夜。
“廉頗呢?廉頗不是回來了嗎?魏王沒有將兵權交給廉頗,讓他率兵抵抗秦軍嗎?”黑衣人急忙問道。
公子假解釋了一下魏國朝堂上發生的事情,黑衣人聽完之後整個人都懵住了。黑衣人突然現在的魏國已經是不滅都不行了,朝堂分裂、君主瞻前顧後缺乏膽氣,文臣主和或者主降,武將無能,不是王賁和李信的一合之敵。
“大師,魏國的安危全看你的了,我已經讓信平君去找龍陽君了。您和龍陽君一起去勸說父王,肯定能讓父王將兵權交給信平君。”公子假說道。
黑衣人臉色變得複雜難辨,最終眼中閃過了一絲決絕說道
“罷了,原本早就不是凡塵之人,本不應該再過問魏國之事。但魏國終究是我的母國啊,既然已經插手了,不在乎再深入一些了。”
“多謝大師,不,多謝叔公!”公子假行禮說道。
“罷了,罷了。”黑衣人走出了房間朝着魏王宮而去。
看着黑衣人的背影,公子假的眼中滿是複雜的神色,自己這位叔公已經不問世事,在太乙山修道多年了,一個月前突然聯繫到了自己,說要幫助魏國渡過難關。
“希望能夠有用吧。”公子假閉上眼睛說道。
魏王宮內,後花園中。
“王叔!”魏王增對着黑衣人行禮道。
“大王客氣了,我來這裡是爲了勸說大王拜廉頗爲將,讓他帶領魏軍抵抗秦軍。”黑衣人開門見山的說道。
魏王增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閉上眼睛說道
“廉頗此人心氣太高,已經被我多次羞辱,若是讓他手握兵權,在擊敗秦軍之後,我要是想拿回兵權,他要是如在趙國那般,便是得不償失。王叔,我不想剛擊敗猛虎,又引來惡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