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黨郡外,左賢王單膝下跪在頭曼的面前,所有的部落首領看着面色悲痛的左賢王和一臉平靜的頭曼。
“哈哈哈哈,阿魯特,你帶領五萬大軍前來,難免路上耽誤了時間,這本是在對本單于表達忠心,我怎麼會怪罪於你呢?”大單于扶起了單膝跪在地上左賢王,拍了拍左賢王因爲趕路沾滿灰塵的大氅。
“多謝大單于體諒,我左賢王願意爲大單于誓死效勞。”左賢王低頭說道。
其他的部落首領看着這一副兄友弟恭的場面也是鬆了一口氣,左賢王比預計的時間要晚來兩天,這也讓他們的進攻延遲了兩天,這種延誤軍機的事情,他們原本以爲頭曼會怪罪左賢王,但左賢王來晚的理由也是無可挑剔的,正當他們以爲場面會僵持住的時候,沒想到頭曼也讓步了,沒有懲罰左賢王。
“但是你延誤戰機的事情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明日的大戰你的左賢王部率先攻城如何?”頭曼看着左賢王說道。眼中充滿了冷意。
其他部落首領看向了左賢王,面對如此所有人的眼神,左賢王心中儘管十分不願意,但還是咬牙應下說道
“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左賢王部雖然儘管長時間趕路,有些疲乏,但也願意爲大單于先下一城,但這次我帶領的騎兵居多,步卒很少,大單于可否劃撥我一些步卒歸我使用?”
攻城是死亡率極高的事情,尤其是左賢王部這樣長途跋涉而來的,一晚上的休息根本緩不過來,況且他這次帶來的大部分是騎兵,步兵少得可憐。匈奴的士兵大多是騎兵,步卒很少,匈奴大多數的步卒都是奴隸,這些奴隸有他們自己部落的人,也有被征服部落的人,也有他們從月氏國和中原擄掠過來的人。
“當然可以,這次沒有及時抵達上黨郡的除了你之外還有右賢王和幾個部落首領,你們幾家部落的步卒集合在一起足以,本單于還會讓王庭護衛隊調動一批步卒支援你們,如何?”
頭曼說完看向了一旁默不作聲的右賢王和幾個沒有按時遞達的部落首領說道,右賢王是頭曼的叔叔,如今已經40多歲,頭髮中夾雜着些許的花白。看到頭曼看向了自己,右賢王也不推辭說道
“右賢王部沒有意見,一座小城罷了,守城將士不足五千,輕而易舉便可攻破。”
“我們願意爲大單于拿下邊城!”其他部落首領說道。
頭曼又看向了左賢王。
“右賢王如此,我無話可說,明天定爲大單于拿下眼前這座城池,爲我們南下打開大門。”左賢王見到頭曼已經將話說絕,也只能應下單手放在胸前說道。
“好,左賢王帶領部下去休息吧。本單于等着明日左賢王部的表現。”頭曼說道。
“是。”
頭曼隨後又點出了幾個遲來的部落首領,讓他們明日裡帶動士卒配合左賢王和右賢王攻城。隨後匈奴王帳中的部落首領全都回到了自己的部落駐地之中準備明日攻城的事情。
此時邊城內,邊城守將看着下方連綿不斷的營地,面色蒼白,額頭上滿是冷汗。
“王賁將軍的援軍到了什麼地方了?”守將看着自己的副將說道。
“探子來報,還有四十里的距離。”副將回道。
“百姓都已經撤走了嗎?”守將問道。
“我們在接到王賁將軍的命令之後,已經派人去撤離百姓了,大部分都已經南下前往高奴等地,一些沒來得及撤走的百姓已經將村子的道路全部封死,依靠村子組成土堡。”副將說道。
上黨當初也經歷過匈奴的威脅,當時的上黨還是趙國,所以這些村子鄉鎮大多都有着當初留下封路修土堡的習慣,沒想到如今又再次利用了起來。
“這些匈奴人在下面圍困了兩天了,今天又有五萬人來,明天不知道還有有多少人,讓士兵們都準備好應對匈奴人攻城的準備。”守將說道。
“諾!”
守將看着下方的匈奴大軍滿臉的擔憂,只能祈求援軍快些到來。
此時秦國的大部隊正在日夜趕路,子游坐在戰車之上,正在看着一路上羅網提供來的情報,這些都是近些年羅網在匈奴內獲得的情報,墨鴉正在架着馬車。
很快一個騎兵騎着馬將一個包裹送來了。
“監軍大人,這是送來的情報,請您過目。”騎兵將包裹交給了戰車上的護衛。
“辛苦了。”子游說道。
騎兵拱手便離開了,子游打開了剛剛送來的情報,子游之所以翻查以往的情報是爲了尋找背後給頭曼出謀劃策的人,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翻看這些年匈奴的情報,子游是越看越心驚,現在的匈奴王庭正在朝着一個小型的國家發展。
以前的匈奴是一個聯盟式國家,甚至都說不上國家,但是現在的匈奴的核心,匈奴王庭已經完全容在一起,頭曼甚至效仿了中原的制度,將手下的軍隊進行劃分,廢除了部落首領的形式,而是一個個單獨的戰將。
在看到匈奴內部一部分貴族中盛行的中原服飾和享樂之後,子游又有些驚訝。壓下心中的疑惑,子游翻開起了新送來的情報,在這些情報中,子游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這一切的背後主導者——公羊令。
“公羊家的人!?”子游看着情報神色複雜,要子游相信公羊家的人投降匈奴,甘願當一個漢奸,倒不如讓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長生不老藥。
“公羊家的人怎麼了?先生。”墨鴉扭頭看向了子游。
“沒什麼,就是有些新的情況。”子游搖頭說道。隨後從懷中掏出紙筆來快速寫下了一行字之後交給了一旁的護衛說道
“你把這封信交給剛纔送來情報的人,讓他們交給送來情報的人。”
“是,監軍大人。”
墨鴉放緩了戰車的速度,護衛跳下了戰車騎上一匹馬便去送信了,等到護衛回來之後,墨鴉再度提升了戰車的速度。
“監軍大人,大帥有請!”一個騎士來到戰車旁說道。
“好,我稍後便去。”子游點頭說道。
子游跳下戰車,來到了尉繚和王翦的戰車,兩人手上拿着膚施的地圖正在研究該如何攻破匈奴,乃至反攻。
“大帥,不知道喚我來何事?”子游問道。
“叫監軍過來是爲了商議匈奴之事,匈奴內部情況如何?”尉繚問道,他們不斷接到膚施傳遞回來的情報,匈奴大軍的營地連綿不斷,現在已經有了二十多萬士兵了。
這距離當初雁門關之戰纔不到十年,不到十年的時間匈奴便能夠再度聚集起來二十多萬大軍,這放在任何一箇中原國家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在匈奴卻是很簡單的事情,匈奴人全民皆兵,匈奴人生下來之後,從小便學習騎馬射箭,他們在馬背上長大,等成年之後,便是一個優秀的騎兵,這是匈奴獨有的優勢,他們只能羨慕。
“匈奴內部情況現在很複雜,目前確定且有用的情報就是,左賢王和頭曼不合,在雁門關之戰後,左賢王就開始不斷挑釁頭曼的威嚴,看樣子是想要上位。
膚施傳來的情報,匈奴大軍是在三天前集合起來的,而左賢王部還沒有抵達,從而拖住了頭曼,沒有讓其貿然攻打邊城,考慮到傳遞情報的時間,現在左賢王應該抵達了匈奴大營,至於攻城恐怕就在近期了。”子游說道。
在聽到左賢王和頭曼不合的時候,甚至拖住了匈奴大軍進攻,這讓王翦和尉繚兩人紛紛動了心思,軍隊內部不合,這對於整個戰爭都是致命的威脅。
“我們的主要敵人是頭曼,可以暫時放過左賢王,而且留着左賢王用處更大。”尉繚說道。
王翦和子游當即明白了尉繚的想法,尉繚是想要將主要目標放在頭曼身上,藉着頭曼和左賢王的矛盾,優先打掉對他們威脅最大的人,而且留着左賢王也能夠做到擾亂匈奴內部的作用。
“頭曼本部的王庭護衛軍是整個匈奴內部的精銳,而且頭曼現在掌控了整個匈奴王庭,讓忠心自己的戰將控制了所有的軍隊,這些軍隊配合能力要比之前更強,若是將目標放在他們的身上若是沒有絕對的碾壓,很難將其消滅。”子游說道。
“有了雁門關之戰,恐怕頭曼不會再貿然進入山地這樣的地形了。而且膚施附近多平原開闊之地,也沒有設伏的地方,若是靠着現在的黃金火騎兵和軍隊在正面和戰場和他們對拼,你們覺得如何?”尉繚問道。
“損失太大了,雖然黃金火騎兵和其他騎兵都換上了馬三寶,能夠拉近我們的騎兵和匈奴騎兵的騎術差距,但是匈奴人的射箭技術也是一絕。現在就黃金火騎兵和羽林衛裝備了連弩,兩軍騎兵加起來的人數還不如匈奴的五分之一。再派上步卒犧牲太大了。”王翦搖頭說道。
“可惜,依照鐵鷹銳士戰陣演變過來的陌刀陣只有羽林衛練成了,陌刀陣剋制騎兵但是人數太少了。”子游也是搖頭說道,鐵鷹銳士有着能力以步卒戰騎兵,但鐵鷹銳士訓練極難,三千鐵鷹銳士不可能全部出動,所以子游將後世唐朝的陌刀陣搞出來了,用着打造的三千柄陌刀裝備了羽林衛。
“目前只能挖掘溝壑,建造營寨和土堡和匈奴人野戰消耗了,天氣越來越寒冷,匈奴人也扛不住。”尉繚說道。
尉繚選擇了靜觀其變,再主動出擊,子游和王翦也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若是一般的匈奴寇邊,他們也不用擔心這麼多,但這次是至少二十萬匈奴大軍,稍有不慎就能被匈奴抓住機會,導致劣勢。
他們只能依靠最常規的辦法,建造防禦設施不斷的吸引匈奴進攻,從而消耗對方,攻城拔寨的能力不足,引誘其來攻打這些營寨土堡,能夠不斷消耗匈奴騎兵。這是秦軍面對大規模匈奴寇便最常用的辦法,依靠防禦工事,箭雨之下衆生平等。
第二天,正在秦國大軍還在奔襲的時候,剛剛破曉邊城下便聚集了大量的匈奴士兵,這些人都是步卒,肩上扛着一些簡陋的攻城器械。匈奴人並非是傻子,他們不擅長攻城,於是他們便讓自己的奴隸步卒們去練習攻城,靠着從月氏國、中原等等擄掠過來的工匠打造了不少的攻城器械。
邊城的城牆上,守軍將軍帶領着守軍嚴陣以待,手中的強弓已經拉滿,鋒利的箭矢對準了下方準備攻城的匈奴大軍。
左賢王站在木質的戰車平臺之上,四周是騎兵保衛着,看着準備好攻城的大軍,左賢王站起來揮動了自己的彎刀
“進攻!!!”
一旁的騎兵縱馬將攻城的命令傳遞了下去,進攻的號角響徹了整個平原,隨着數不盡的匈奴步卒如同潮水一般朝着邊城涌去,衝鋒聲響徹天際。
守將看着下方不斷涌來的匈奴大軍,心中默默計算了箭矢的範圍,等到匈奴人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內後,果斷喊道
“放箭!放箭!!”
命令下達之後,密密麻麻的箭雨朝着下方的匈奴大軍射去,面對着滿天箭雨,匈奴大軍舉起了手裡的盾牌,繼續朝着前方衝鋒,箭雨落下,匈奴大軍頓時死傷一片。
城頭的守軍一波箭雨射完,士兵立刻退下,讓一旁等候多時的弓箭手補上,再度射出弓箭,而退下的士兵立刻搭弓上箭進行輪換。
“讓我們的騎兵支援攻城的人!”左賢王下達了命令。
又一聲號角響起,手持弓弩的匈奴騎兵朝着城池方向策動,到達指定位置之後,這些騎兵立刻張弓搭箭朝着城頭射去,一些躲避不及的士兵被箭矢射中。但這並沒有讓守軍士兵停下,受傷的士兵被送下城頭,新的士兵補上。
一部分守軍也將弓箭對準了匈奴的騎兵,無數的箭矢在戰場上對射,有着城頭作爲掩體的守軍傷亡要比匈奴大軍少的很多,正面攻城的匈奴步卒在不斷的箭雨之下損失慘重。
看着前方慘烈的戰場,和左賢王坐在戰車平臺上的右賢王當即下令讓後續的士兵繼續補上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