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司馬昌有些緊張的樣子,子游微微一笑拍了拍司馬昌的肩膀說道
“不用害怕,我就是問問,當初蜀郡叛亂差點引起秦國糧食恐慌,現在秦國正在東出的關鍵時刻,我不想再有這樣的事情出現。”
感受着肩膀上傳來的拍動,司馬昌的心臟砰砰快速的跳動着,子游這句話在司馬昌聽來是在敲打他,千萬不要讓他查到蜀地叛亂背後有大族的影子,要不然你看看我的劍鋒利不,看着子游帶着笑意的臉,司馬昌如墮冰窟,連忙說道
“大人放心,司馬家乃是老秦人,從先祖到如今,心中永遠效忠大秦,效忠大王,自然不會和那些反叛之人勾結。”
“我從來沒有懷疑司馬家的忠誠,司馬家爲秦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有一絲的懷疑都是對當初兩代司馬將軍的不敬。”
子游看着突然慌亂的司馬昌有些不解,他去蜀地是爲了蜀山虞淵,但是他不敢確定虞淵會一定配合,而且上蜀山可不是簡單的事情,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蜀山有着大量的陣法守護,若是沒有人引路根本找不到路,當初秦軍圍攻蜀山,也是圍而不攻,將進蜀山的道路全部封死,用斷絕聯繫的方式逼迫蜀山將山上那些和叛亂有聯繫的人交出來了。
巴蜀之地的大族絕對和蜀山有聯繫,若是蜀地有叛亂,子游就可以順着這個叛亂挖出來後面的人,不僅可以把這個叛亂的根源斷了,還能找到虞淵,一舉兩得。
至於司馬家,子游從來沒有懷疑過,司馬家雖然在秦國朝堂屬於邊緣人物了,但也是世代備受恩賜,司馬昌更是負責全國的冶煉事項,位高權重,司馬家不至於墮落到和叛逆同謀的地步,只不過看着司馬昌的表情,子游覺得對方可能誤會了什麼,若是蜀地沒有叛亂的話,子游還指望着司馬家能幫他引引路,司馬錯當初兵圍蜀山,肯定知道怎麼聯繫蜀山虞淵。
“是是是。”聽到子游的話司馬昌已經嚇的滿頭大汗了,心想子游絕對是在敲打他們司馬家,如果真的想說司馬家對秦國的忠誠那麼說先祖司馬錯就行了,兩代司馬將軍,第一個是司馬錯,第二個就是他的祖父司馬靳了,司馬靳當初被說是武安君白起的叛逆同謀,一起被賜死的。
子游的這句話在司馬昌聽來就是如果司馬家還保持着司馬錯那樣的忠誠,那麼司馬家還能繼續存在,若是跟司馬靳那般和那些叛逆同謀,我不介意送司馬家上路。
司馬昌現在恨不得立馬回到司馬家,好好問問自己的老爹,司馬家到底和那些叛逆有沒有聯繫,現在劍已經架在了脖子上,司馬昌看向了子游腰間的湛盧,他可聽說了,子游一般不帶劍,帶劍出行,往往意味着殺人,想到這裡司馬昌更加慌亂了。
子游看了看自己腰間的湛盧,又看了看神色怪異的司馬昌,於是問道
“司馬大人,怎麼出了這多汗,需不需汗巾?”
“啊!?不了不了,是天氣太熱了,下官自己擦擦即可。”司馬昌連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說道。
“嗯。”子游深深看了一眼司馬昌,便調轉了馬頭下馬回到了馬車中。
被子游這麼一看,司馬昌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想了,回去一定要好好問問自己老爹,不僅是自己老爹,還有自己大伯,就算拿刀威脅他們也得讓他們說出來,要不然真的有什麼聯繫,他們司馬家全家都得昇天。
回到馬車上之後,看着子游的神色,焰靈姬問道
“剛纔你和那個司馬昌說什麼了?”
“沒什麼,這個司馬昌很有意思。”子游說道,他總覺得司馬昌在自己在腦補什麼。
“你剛纔的神色和說的話,我們還以爲伱要對司馬家動手了。”焱妃說道,剛纔子游的手搭在湛盧的劍柄上,眼神和語氣怎麼聽都是在敲打司馬昌。
“有嗎?”子游詫異的問道。
“沒有嗎?你沒看到你把人家一個掌管秦國全國鐵官的大人物給嚇成什麼樣子了?”焰靈姬翻了一個白眼說道,如果不是這裡人多,她都覺得子游能把司馬昌嚇得當場跪下認錯了。
“有嗎?我覺得我挺和藹的。”子游說說道,他看到司馬昌緊張還特地笑着和司馬昌說話。
焱妃和焰靈姬齊齊翻了一個白眼,你不知道自己什麼身份嗎?你帶着笑跟人說話,倒不如直接把湛盧放到人脖子上,少司命對着子游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相信他。
“看見沒?你們就是把我想的太壞了。”子游攤手說道。
“你也就是騙騙少司命初入江湖不知道什麼叫做江湖險惡,人心難測。”焰靈姬反懟道,她最大的樂趣就是和子游鬥嘴,咸陽規矩太多了,她性子又野,爲了不給子游惹麻煩她一般不出王師府,最大的樂趣就是和子游鬥嘴和修煉了。
少司命對着焰靈姬搖了搖頭,表示子游沒有騙過她,焱妃看着少司命單純的樣子,心中直呼完蛋了,陰陽家又一個人被拐走了,看着還在得意的子游,焱妃伸手擰住了子游腰間的肉,疼的子游倒吸了一口冷氣。
看着巍峨的山道,司馬昌鬆了一口他們終於快到蜀郡了,這一一段日子裡子游沒有在和司馬昌談論什麼,如果說些什麼還好,看着子游冷漠的樣子,司馬昌日夜都是在擔憂中,一直害怕子游真準備對司馬家動手,只要回到了司馬家他就能好好問問自己的老爹了,要是真的有隻能去認罪,然後爭取戴罪立功了。
到了午飯的時間,子游車隊停了下來,在附近的一片空地開始造飯,與此同時在他們的不遠處同樣有個商隊在休息,這個商隊不小,大約有百人左右,護衛都帶着劍,在秦國帶着刀劍出門是沒是的,劍在現在除了是武器之外更多的是裝飾品,秦國禁止攜帶和私藏武器,這裡的武器是指弓弩,弓弩和盔甲是嚴格禁止私藏的,哪怕是呂不韋和子游也不敢私藏,除非是嬴政賜予的,否則最輕是流放,一般都是直接定個造反的罪名,嚴重的誅族。
“噫籲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子游看着巍峨的高山感慨道。
“先生才華舉世罕見。”司馬昌在一旁附和道。
同時他們不遠處的商隊中有人聽到子游的話看了過來,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子游對上了視線,對方是一個帶着面紗衣着不能說是華貴,但是材料絕對不便宜的婦人,婦人的身旁有着兩個年輕的侍女服侍着。
看到子游看過來,婦人對着子游行了一禮,子游見此也還了一禮,他們雖然是帶着王命前晚上蜀郡的,但是路上爲了不影響百姓,都是便衣出行,四周的甲士也沒有穿戴盔甲,武器也都是劍這種長劍的,至於弓弩這樣的都隱藏了起來,過關的時候,直接拿出通行令即可。
“大人,這是寡婦清的商隊的。”司馬昌指着對方商隊的旗幟說道。
子游看向了對方馬車上的旗幟,旗幟上是一個鮮明的硃砂色的精衛鳥,《山海經·海內經》記載:“西南有巴國。太葜生鹹鳥,鹹鳥生乘釐,乘釐生後照,後照是始爲巴人。”加上精衛鳥那種鍥而不捨的精神,精衛鳥成爲了巴人的圖騰,寡婦清的丈夫是巴國王室後裔,用精衛鳥當商隊旗幟也說得過去。
“你可曾見過寡婦清?”子游對着司馬昌問道。
“沒有,寡婦清深居簡出,很少有人見過她的樣子,大人是代替大王來獎賞她的,她肯定要親自出來接受獎賞的。”司馬昌說道。
“我倒不是擔心這個,我很好奇這位奇女子罷了。”子游說道。
聽到子游這麼說司馬昌也沒有什麼意外,畢竟巴蜀兩地對寡婦清仰慕崇拜之人不計其數,不少女子都將寡婦清當做了偶像來崇拜,巴蜀之地的風氣可比秦國開放,女子性子更是火辣,絲毫不亞於男人,甚至丈夫在家被妻子毆打也是常有的事情。
吃完飯之後,衆人收拾了一下繼續上路,子游的車隊在前,商隊在後,就在子游走過崎嶇的山路來到了一處較爲平坦的地區的時候,司馬昌說道
“先生,過了前面的山谷便是成都了,蜀郡太守曲益應該已經在那邊等候我們了。”司馬昌說道。
“嗯,那就別讓人家久等了。”子游說道。
說完整個隊伍加快了速度,身後的商隊也和他們拉開了距離,就在子游等人走到山谷中段的時候,如同猿猴長嘯的聲音在山谷中迴盪着,隊伍的馬匹頓時變得焦躁不安,甲士們當即拔出了長劍護衛在子游和馬車四周,有些甲士拿出了弓弩,這是公輸家最新研製出的連弩。
子游後面的商隊也變的嚴肅了起來,數十個護衛圍着一輛馬車謹慎的盯着四周,坐在馬車中的婦人神色如常,沒有絲毫的慌亂,彷彿對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爲常了。
周圍的樹林中一陣晃動,一些帶着面具穿着蜀地服侍的人手攀藤蔓在樹林中快速的移動着,猿猴長嘯聲便是他們發出的,他們每個人的背後都彆着一把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