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陰陽家雖然表面上是支持嫪毐的,但暗中和侯爺和大王都有聯繫,就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李斯說道,他身爲局中人對秦國越來混亂的局勢逐漸看不清了。
“不用管陰陽家,他們翻不起浪花來。”子游說道。
子游的話音剛落,韓非的聲音便傳來了。
“師哥師弟都在這裡,我就知道師哥肯定要來找小師弟。”韓非笑道,快步的走到兩人身旁坐了下來。
“師弟,韓國決定好要怎麼做了嗎?是答應我的要求,還是準備面對我秦國的鐵騎。”李斯看着韓非說道。
“師哥,別急,這件事已經不歸我管了,我只不過是一個司寇罷了,這種外交的事情應該是相國和典客處理,到時候張相國和典客會去使節客棧拜訪你。”韓非拿起子游給自己倒的茶說道。
“還沒恭喜師弟,如今師弟已經是韓國司寇,掌握了韓國律法,我也聽說了師弟大力整頓韓國律法的事情了。”李斯笑着說道,雖然他和韓非是對手,但對於韓非如今的成就也是抱着由衷的祝賀。
韓非知道李斯是衷心的祝賀,看着如今心境越來越圓滿的李斯,韓非也是爲他感到高興說道
“我這司寇也是機緣巧合,倒不如你的使節,可是靠着自己一步步走上去的,我聽說師哥如今已經是秦國的廷尉府的一方縣尉,這可比我的司寇強多了,不知道師哥現在在爲誰做事,秦王還是呂不韋?”
“都不是,我在爲秦國做事,爲秦國的百姓做事。”李斯飲一口茶說道。
韓非看着雲淡風輕的李斯,又看了看子游,子游只能聳了聳肩,他只是提醒了李斯,點醒李斯的是秦王和呂不韋,跟他沒有關係,韓非嘆息一聲說道
“師哥當今真可謂脫胎換骨,恭喜師哥了。”
“也是小師弟提醒了我我才醒悟過來,師弟,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講?”李斯看着韓非說道。
“師哥請講。”韓非說道。
“師弟的學識遠超我,在法家的造詣上早已是前無古人,如此大才留在韓國實在是可惜了,而且韓國根本不足以支撐師弟的抱負和才識,如今只有秦國纔是師弟最佳的舞臺,我尚且能得到秦王和文信侯的賞識,更不用說師弟了。”李斯說道。
如果是之前的李斯,他恨不得韓非永遠留在韓國,這樣他才能超過韓非,但是現在的李斯早就看淡了這些,韓非的學識的確超過了他,但是他也不弱,進入秦國之後,在呂不韋和嬴政的支持下,他接觸了秦國蒐集來的大量法家書籍。
秦國是靠着變法圖強的,當年的商君在變法之餘派人大量的蒐集了法家的書籍,之後秦國也明白法家的重要性,蒐集法家書籍的事情從來沒有停過,可以說如今的秦國有着絕大多數法家的書籍,哪怕是當初申不害的《申子》秦國都有完整的。
所以李斯想要和韓非來一場公平的競爭,哪怕到最後他是輸掉的,而且如果韓非可以入秦,併爲秦國效勞,這是秦國開創未來的一大助力。
“師哥,韓國是我的國,也是我的家,我不能離開他,我想依靠我的力量是有機會改變韓國的,至於未來誰也不好說,雖然現在秦國勢大,但他並沒能力吞下六國,他還需要時間。”韓非說道。
“但是這個時間不會長,師兄你做好了準備嗎?”子游突然插話說道。
“當然,我早就準備好了,我不覺得我沒有贏的機會。”韓非笑着說道,雖然這個機會很小,但是韓非還是想要嘗試一番。
韓非和李斯又商談了一些關於法家的學問之後,天色已經晚了,兩人這才匆匆離去,留下了子游,雪女這是從廚房端着一些飯菜出來了。
“李斯先生和九公子看起來都不太一樣了。”雪女吃着肉說道。
“是,他們的心境都發生了變化。”子游說道,之前是韓非穩壓李斯一頭,但是現在李斯已經和韓非平起平坐了,甚至略微有些超過。
“看起來環境真的很容易影響人,當初的孟母三遷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雪女吃着菜說道。
子游看了一眼雪女,伱一個荀子一脈的最近怎麼來看孟子的書,最近雪女除了陪子游下棋之外,就是看書,看着別人送來的書,有了紙張之後,書籍的抄寫效率高了很多,成本也少很多,一些家裡有藏書的大族和士人都將收藏起來的經義抄寫了多份,防止出現意外,一些韓國的儒家弟子爲了拉進和子游的關係,送來了一些手抄本。
雖着經義很重要,任何一個手上有經義書籍的人都會將其保存的很好,也不會輕易的讓其他人觀看,但是奈何子游是公羊儒心中的太陽,而韓國的儒家弟子公羊儒佔大多數,張良學的也是公羊儒爲主,所以之後爲了報仇不惜散盡家財,一生都在爲推翻秦國而努力。
雪女和子游吃完飯之後,離魂來到了別院。
“先生,天澤的蹤跡發現了,同時白亦非正帶着白甲軍圍剿天澤,我們需要出手嗎?”離魂問道。
“飯後走一走活到九十九,走我們去看看,活動一下筋骨。”子游拿着湛盧說道。
離魂點頭,在子游離開新鄭之後,不少羅網的殺手已經等候多時,離魂解釋道
“這次白亦非帶着上百白甲軍,爲了先生的安全我召集了玄翦大人帶來的人。”
“有心了,我們走。”子游眼中是欣賞,這個離魂是個不錯的人物,當殺手可惜了,他覺得離魂更適合當一個保鏢,離魂自己的手下隱藏在暗中將可能隱藏刺客的地方已經率先佔據了,同時不斷遊動着防止四周可能會突然殺出來的人。
在離魂的帶領下子游等人浩浩蕩蕩的朝着天澤所在的方位出發。
此時深山中,白亦非手持兩把奇特的劍,一人對峙着天澤四人,無雙鬼因爲腿部受傷並未跟着他們行動,而是在養傷,但是面對白亦非一人天澤四人都不敢大意。
“哦?果然恐懼纔是讓人敬畏的最好辦法,現在你們投降還來得及。”白亦非看着天澤幾人說道,他冰冷的臉上充滿了不屑,當初百越就是被他帶軍隊滅了,天澤被他囚禁用蠱毒控制了很久,其他人也都是他的俘虜,對於天澤幾人來說,白亦非就是夢魘。
“是嗎?那就讓我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得敬畏!”天澤爆呵一聲說道,他的周身環繞着血紅色和黑色的內力氣息,身後的蛇頭鎖鏈朝着白亦非攻去。
如果是之前的天澤或許還會忌憚白亦非,但是如今脫離了蠱毒控制的天澤,正想要找到白亦非復仇,報這些年被折磨的仇,隨着天澤的動手,焰靈姬手中的火焰也燃燒了起來,驅屍魔不斷結印,一些喪屍也從地下爬出,攻向了白亦非,百毒王釋放出一些蠱蟲伺機而動。
白亦非手中的紅劍盪開了攻來的蛇頭,向後一躍躲開了殺來的焰靈姬,看着鋪天蓋地而來的蠱蟲和喪屍,白亦非周身寒氣環繞,冰冷的寒氣將空氣中的水分凍結,隨着白衣服手中的白劍揮出,寒冰內力瞬間將喪屍和蠱蟲凍結。
荊棘形態的寒冰在白亦非身後蔓延着,天澤越起周身的黑紅色內力不斷環繞着,蛇頭不斷的攻向白亦非,白亦非揮動着手上的雙劍不斷抵抗天澤的攻勢,蛇頭鎖鏈和劍刃碰撞的火花不斷亮起。
焰靈姬也找準機會攻向了白亦非,但是白亦非震開攻來的鎖鏈,反手用白劍擋住了焰靈姬的髮簪,四處蔓延的寒冰荊棘朝着半空中的天澤攻去,天澤的蛇頭鎖鏈不斷砸向寒冰荊棘,碎冰掉落而下將地面凍結,白亦非擊退焰靈姬之後,踩着蔓延的寒冰荊棘殺向了天澤。
天澤一邊應對寒冰荊棘的襲擊,一邊抗衡着白亦非手中的劍,一時間落入了下風。
“這便是你的底氣嗎?看起來你還是沒有任何長進,狗就應該有狗的樣子。”白亦非說完之後,寒冰荊棘升起。
在戰場外圍的白甲軍看到了白亦非發出的信號,手中的寒冰長矛對準了白亦非所在方向,在指揮者的令下這些騎士將手中的長矛丟了出去。
鋪天蓋地的寒冰長矛砸來頓時讓落入下風的天澤一行人局勢更加困難,寒冰長矛的砸下不斷將地面凍結,驅屍魔和百毒王看到這一幕連忙後撤,焰靈姬躲避着長矛想要離開戰場,但是一個不慎被長矛擊中吐出了一口鮮血,寒冰長矛的落下形成了一座冰牢,天澤眼見不敵白亦非看了一眼已經失去行動力的焰靈姬,蛇頭鎖鏈擊退白亦非之後朝着遠方掠去。
看着天澤離開,焰靈姬眼神暗淡了些許,但很快又重新回到了之前那副樣子,白亦非落到地上,四周的白甲軍都圍了上來,手中的寒冰長矛對準了焰靈姬。
“怎麼,堂堂血衣侯還要殺一個女人嗎?不對,你沒有女人恐怕活不到今天了。”焰靈姬看着白亦非嘲諷道。
“看來你是知道什麼,留着你要比殺了你用處更大,將她帶走。”白亦非冷聲說道。
“是。”
四個白甲軍下馬將焰靈姬捆綁了起來正準備關進牢車的時候,子游的聲音響起。
“血衣侯恐怕帶不走她了。”子游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
雪女跟在子游的身後手中的寒露隨時順便出鞘,看到子游到來,四周的白甲軍頓時警惕了起來,手中的長矛對準了子游的方向,隨着白甲軍的動作,隱藏在四周的殺手紛紛現身。
這些殺手有人手持長劍,有人手中端着弓弩,眼神不善的盯着白甲軍和白亦非,黑白玄翦和離魂一個閃身來到了子游的身前,手中的長劍出鞘,眼神盯着白亦非。
看着四周將他們包圍的殺手,白甲軍只是出現了稍微的動亂便穩定了下來,紛紛形成了防禦的陣型,將白亦非保護住。
焰靈姬看到子游出現,臉上的擔憂不見了反而是驚喜,掙扎的想要掙脫白甲軍的捆綁,但是因爲內力被封住根本掙脫不開。
白亦非有些突然出現的子游和羅網殺手有些意外,臉上更多的是沉重。
“儒家的子游先生,羅網的黑白玄翦和離魂,看來先生已經投靠了秦國,如果被百家和天下知道儒家站對秦國恐怕會大吃一驚吧。”白亦非說道,
百家和各國都猜測過子游會效力哪個國家,其中秦國是最小几率的,因爲秦國奉行的是法家,在儒家看來是暴政,最有可能的是齊國,齊國除了軍備之外其他的絲毫不弱於秦國,但是讓白亦非沒想到的是子游站對了秦國。
“我的站隊不代表着什麼,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把人交給我你離開,第二個你可以試試能不能從我的手上帶走人。”子游說道。
“先生深夜帶人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就爲了這個百越女人嗎?”白亦非看着子游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他承認焰靈姬很美,而很有魅力,但是子游這樣的人物不應該被美色所誘惑纔對,但是現實告訴他子游並不一定是那種不近女色的聖賢。
“孔夫子他老人家都拒絕不了女色,更別說我了,而且我爲了什麼不需要和你說,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選擇了。”子游說道。
白亦非可是堂堂韓國的血衣侯,一身血衣是靠着在百越廝殺獲得的,身上沾染了不知道多少血液,手上有多少生命,面色一冷對着身後的白甲軍揮手,示意他們放下手中的長矛。接到命令的白甲軍放下了手中的長矛,但是並沒有解散防禦戰隊,而是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殺手。
雖然白亦非很厲害,自認爲在韓國沒有對手,哪怕是姬無夜也一樣,但是他很理智,哪怕是姬無夜都知道和子游動手沒有好下場,更何況他,先不說打得過打不過,就說真的打得過了,今天的事情傳出去,他白亦非面對的就是韓王的暴怒和來自儒家的仇恨了,尤其是韓國朝堂上的儒家弟子,這羣公羊儒的瘋子能生生咬死他。
他不是慫了,而是權衡利弊之下做出了最佳選擇。
白亦非揮手示意身後的白甲軍放下手中的長矛,
“先生之名早已名揚七國,白亦非久仰已久,希望有朝一日能拜訪先生。”白亦非說道。
“當然可以,不過血衣侯要小心一些,姬無夜可還活着。”子游說道。同時揮手示意羅網殺手收起中的弓弩。
“先生不用擔心,大將軍那邊我會處理好的。”白亦非對着子游行禮說道。
“給血衣侯讓路。”子游說道。
四周的羅網殺手讓開了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