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虹之劍,卻是一柄殺性十足的利刃。”
“機緣巧合之下,被我得到,我曾持之與同樣殺性十足的干將、莫邪相比,甚爲純粹,更勝一籌,韓兄弟若是持之,以修爲將其鎮壓、收斂。”
“當有大用!”
田光點點頭,殘虹之劍的確在農家手中,但願意使用的幾乎沒有,六堂堂主各有利刃,殘虹之劍使用不好,只會傷及無辜。
迎着高漸離看過來的目光,徐徐言之。
念及這把劍,還是因爲韓申所修爲《鵠落劍法》,那也是一門殺性十足的劍法,不然也不會成爲刺客絕學,也不會令兩百年前的聶政那般大的殺意。
有《鵠落劍法》,將殘虹之劍殺性收斂,韓申現在的修爲可以做到,再次施展《十步絕殺》,只會更加強大,若然在淬上巨毒,當更加奇妙。
“這……,利刃雖好,何以帶入咸陽宮?”
絕世武者有利刃相助,燕丹自然歡喜。
但那般的利刃,怕是不易帶入咸陽宮吧,若然被解劍,一切成空,除非還有它策相助,謀秦……着實不易,燕丹嘆息不已。
“再現專諸之刺吳王僚如何?”
裡間之內,諸人再次相視一眼,欲要謀秦,須得進入咸陽宮,可進入咸陽宮容易,攜帶利刃又成爲忌諱,除非有更全之法。
彼此思忖,藏入衣衫之內?
決然不可能,入咸陽宮之時,會有專人對使者查看,身上不可能藏有兵刃!
藏起來不行,那該如何?
先前諸人所語的《十步絕殺》、魚腸之劍,均不能夠發揮功用。
數十個呼吸之後,悄然間,老大夫鞠武面上微動,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的看向燕丹,拱手一禮,如此動作,引得旁側之人盡皆看過去。
“將利刃藏於魚腹之中?”
燕丹眉頭一挑,尋常的利刃起碼兩尺、三尺,縱然放入魚腹之中,咸陽宮內……想想那般場景,都覺得極爲怪異。
“非也!”
“咸陽宮乃秦廷莊重所在,百多年來,能夠入內的他國使者,要麼是大周天子的賞賜之禮,要麼是諸侯國的覲見之禮。”
“尋常之魚類佳餚自然好,可對於秦王嬴政來說,若是燕國獻上大禮,當絲毫不遜色美味。”
老大夫鞠武又是一笑,己身雖不通武道,可許多規矩自己明白,欲要攜帶利刃入咸陽宮,那就得從它處着手,如此,當有相當多的機會攜帶利刃入廳殿。
“將殘虹之劍當作禮物送給……,不妥,大夫快快道來,丹……心急也!”
燕丹心中也是不住的猜測,獻上大禮,將殘虹之劍獻給嬴政?
可……嬴政要殘虹之劍做什麼?
如果不是將殘虹之劍當作禮物送給燕丹,何以攜帶利刃,諸般想不通,燕丹心中焦急,不由的爲之吹促,大夫實在是爲難自己也。
“土地!”
“輿圖!”
“莫不是大夫之策,是將利刃藏入輿圖美味之中,獻給秦王嬴政,如此,則宣禮官不會查探輿圖,亦可以攜帶利刃入咸陽宮?”
未待鞠武繼續之言,一側的田光眼中一亮,效法當初專諸之刺吳王僚,那麼,肯定是有禮物獻上的,而諸國之中,最爲珍貴的禮物,目下而觀。
燕國能夠拿出手的,也就只有土地了,燕國欲要投降,按照邦國禮儀,也是要獻上輿圖、民冊的,果然如此,卻是一道上佳的美味。
就怕嬴政吃不下。
“殿下,邦國之交,秦國兵臨易水,明歲春時,便會入燕國,期時,殿下謀秦,當可降秦,以使者攜帶土地輿圖親入咸陽。”
“如此,以老臣所觀,秦王嬴政必然會以大禮相迎,以其心,燕國此舉可爲諸國表率,嬴政定然極爲重視,果然如此,便是謀秦之機會!”
老大夫鞠武老成謀國,諸般禮儀規程之下,最合適宜也就如此了。
且……,燕國投降,秦國定然無比重視,使者也可以靠近秦王嬴政跟前,那就是絕好的時機。
“獻土?”
燕丹有些沉默。
春秋以來數百年,數百個諸侯國之間相互爭鋒,所爲的便是土地,土地愈廣,民衆愈多,國力愈發強盛,觀如今秦國可見一斑。
昔者,秦國不過西陲小國,後來國土逐漸擴大,國力逐漸強盛,百多年前,和魏國爭鋒河東河西之地,更是如此。
燕國也是一樣,大周初立,燕國封地不過一隅,不過區區易水之地,後來,燕國攻滅薊國,國力大進,百年前,大將秦開擊潰東胡,開拓遼東,燕昭王之時,臻至國力強橫之巔。
“唯有獻地,秦國纔不會懷疑燕國投降誠意,纔會以大禮在咸陽宮相迎,謀秦纔有良機!”
老大夫鞠武再言。
語落,視線落在旁側其他人的身上,這是目前自己所思最佳之策,不知其他人是否有補充之言。
“獻上燕國上谷以北、以西八百里畜牧之地如何,如今,秦國蒙恬大軍已經攻陷趙國雲中郡之地,以此獻出,如何?”
燕丹一語,看向大夫鞠武。
“……,殿下以爲如今那八百里之地還在燕國掌控之中?”
鞠武搖搖頭,蒙恬大軍東進,從趙國雲中君繼續東進,那八百里之地,早就被秦國無名有實的納入掌控之中,欲要獻地,唯有燕南之地。
“必須燕南之地?”
燕丹面上難看至極。
燕南之地,乃是燕國易水以北、薊城以南的近千里肥沃之地,多平原丘陵,除此之外,燕南之地還是古老的薊國之地。
春秋歲月,其名督亢!
燕國吞滅薊國以後,薊城成爲燕國五大都城之一,更是最爲核心的都城,其後,燕國有兩大核心之地,一者爲督亢的燕南之地,一者爲百年前秦開開拓的遼東之地。
遼東酷寒,臨近箕子朝鮮,漁獵之屬限制頗多,燕南之地多溫潤天氣,土地肥沃,堪爲燕國真正的核心之地,真真正正的國本之地。
獻上燕南之地,燕丹心底深處不同意!
但大夫鞠武所言也有道理,非真正大禮,嬴政不能夠相信燕國投降誠意!
“若然是燕南之地,則諸般可期!”
田光節俠頷首以對。
“謀秦功成,一切無礙,若然不成,秦國大軍攻燕,燕南之地難保。”
高漸離深深呼吸一口氣,清冷一言。
聞諸人之言,燕丹再次沉默片刻。
終究還是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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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今日莫非有煩心之事。”
半個時辰之後,燕丹將田光、鞠武諸人先後送出府邸,返回府邸的後方庭院,那是內室之人居住所在,外人不合禮儀而入。
內間暖意盎然所在,燕丹踏步入內,迎面一位絕麗風姿之人近前,着祥雲之冠,披綵鳳之袍,碧藍色的雲紋擴散,貴意瀰漫。
柔聲一語,爲燕丹換下外袍,旁側自有侍女端來熱氣升騰的香茶,觀殿下神色,愁眉不展,不由輕問。
“水兒呢?”
燕丹搖搖頭,事情已然定下,多說無用,就是心情有些沉重,獻出燕南之地以爲謀秦,成……則燕國國運逆轉,不成,燕國國祚不存。
迎着皇阿關切的神色,微微一笑,端過茶水,輕抿一口,看向四周,以往這個時候,水兒都是在玩耍的,今日倒是不見了。
“近日來,有醫家高人端木容前來薊城,欲要找尋一些藥材之物,其人乃湘玉舊識,殿下今歲以來勞心繁多,妾身便是邀請她入府邸,待會爲殿下切脈一二。”
“水兒好奇,便是跟着湘玉前去了。”
皇阿也是一笑,水兒如今也逐漸大了,對於一些事情也逐漸好奇了,這裡都是府邸之內,有自己坐鎮,些許宵小不算什麼。
至於那端木容,倒是聽湘玉介紹過一二,其人乃是可以和儒家高層扯上關係的,就是不知道爲何入了醫家,還成爲醫家的傳人。
雖如此,並不在意。
“你有心了,丹身體並無大礙。”
“那位醫家傳人既然是湘玉舊識,前來薊城,一些事物,你也可幫助尋之,燕國之內,藥材之物還是甚多的。”
燕丹點點頭,成婚以來,二人相敬如賓,感情很是不錯,令自己一直沒有爲瑣碎之事煩擾,能夠一直將心放在朝政之上,對此,很是高興。
可惜……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能夠持續多久。
“殿下,妾身聽聞,秦國大軍已經陳兵易水,來年便是要攻打燕國,不知殿下如何抉擇?”
於燕丹之言,皇阿秀首輕點,隨即,話鋒一轉,落在另外一處,也是燕國如今最大的事情了,廟堂之上,投降之音不絕。
而丹是絕對不會屈服嬴政的。
可……以燕國之力對抗秦國,更是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