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三孤之位,掌少保之職!
當初賜封自己爲護國法師,加爵右庶長,自然也是爲了少保之位而立,少保之位雖然不顯,但卻牽扯甚大,尤其是而今的秦王政膝下只有一子扶蘇。
根據周朝以來的宗法之制,秦王政在沒有立下王后之前,扶蘇絕對是儲君之位的有力爭奪者,就算是想要立下王后,亦是得權衡一二。
非有楚國來的楚夫人、趙國來的敏夫人、齊國來的田夫人三人之中選擇不可,至於韓國、魏國、燕國來的夫人、良人,則是沒有資格。
身爲大秦之王,立下後宮可不是全憑自己好惡,至高尊位沒有私事,家國乃是一體。秦王政歸於咸陽五日之後,終於再次傳達詔令,請少保入鄭宮議事。
一語出,爲少保,非護國法師!
旋即,沒有遲疑,便是跟隨着親自前來宣佈王令的少府令趙高前往鄭宮,此次蘄年宮之行,趙高也從中常侍位列少府令,可謂是跨越甚多。
少府令,掌王上私產,照料王上日常生活起居,其下統領着御府令、尚冠令、尚衣令、尚食令……諸多屬官,算是位卿之列。
再加上爲王上近臣,地位與實權自然不必說,不過觀着身前方領路的趙高,爲人處事倒是謙和,對於自己也是頗爲敬重。
“扶蘇公子一直爲華陽太后照料,怎……今日要前往鄭宮?”
鄭宮乃是扶蘇之母鄭夫人留下的府邸,自秦王政登位以來,只有鄭夫人一個人誕下子嗣,已經說明了秦王政對於扶蘇之母的偏愛。
按理說,鄭宮應該會成爲其他後宮美人的府邸,只是,卻一直沒有撤去,一直留在後宮,有專門的人員看護,今日,前往鄭宮可是一個微妙的所在。
“回大師的話。”
“華陽太后近來貴體欠佳,王上擔憂若是在華陽宮教導扶蘇武道,恐侵擾了華陽太后。而且,昨日大王又詔令馮去疾爲少傅,教導扶蘇公子文道。”
聞周清之語,少府令趙高先是駐足,而後一禮,論地位,玄清子大師乃是護國法師,尊貴過於上卿,旋即徐徐而言,聲音脆亮,清晰緩緩,令人很有好感。
其餘的內侍則行走於後方,一語不發,沿着熟悉的路線,一行人便是進入後宮所在的區域,那裡的兵將巡邏首位直接強勢許多。
“馮去疾爲少傅?”
“此人頗得大王看重,其父雖爲趙國馮亭,於長平之戰對抗秦國,但馮去疾與其弟馮劫衷心可顯,一直以來都在大王身邊奏對,文道顯矣。”
三孤之位,少師、少傅、少保之位中,少師統領一切,少傅執掌文道,少保執掌武道,馮去疾此人數月來,自己也瞭解不少,卻是有才,而且對於儒家、道家、法家之學都有獨到見底。
或許不比文信學宮內的真正博學之士,但秦王政也不敢用文信學宮內的博學之士,在巨大的咸陽宮內行走近一炷香的時間,才行至鄭宮跟前。
還未真正的靠近,靈覺而動,鄭宮內的一切已經盡數感知,人數倒還不少,通傳了畢,踏步其內,放眼處,這座鄭宮的大小其實和自己的玄清宮彷彿。
鄭夫人乃是百年前亡國的鄭國後裔,追朔八百年前,鄭國的先祖乃是文王后裔,血脈尊貴,地位不俗,或許也只有如此的背景,鄭夫人才得以入宮。
但也正是因爲那般的背景,這座鄭宮也會如此的不顯,作爲秦王政頗爲喜愛的女子,更是位列一等夫人,這等宮殿規格明顯不符。
然,無論如何,華陽太后與楚國夫人力薦自己爲少保,如今又多了一位少傅,不知道秦王政此舉是否有別的含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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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見過大王!”
“見過楚夫人!”
得益於宮廷侍衛和侍女的定期維護,整座鄭宮之內並沒有因長時間沒有住人而散發的異味,正廳之內,秦王政、楚夫人、小扶蘇在列,鬼谷蓋聶在側,馮去疾在前,一衆侍女腳步輕緩的服侍着。
踏步殿中,一身穿着標準的道家天宗傳統,頭戴紫金蓮花冠,合體的淡青色道袍加身,腳踏青雲靴,腰腹青雲帶,柔順的長髮梳攏,拱手一禮。
“大師不必多禮。”
“今日請大師來此的目的,想來大師也應該知曉,扶蘇的教導,一直都在華陽宮內,既然華陽祖太后覺得扶蘇應該修習武道,強健體魄,寡人也深以爲然。”
“故而,爲了文武之道,馳張有度,寡人昨日又令馮去疾擔任少傅之職,接下來與大師一起教導扶蘇,具體的章程,呈給楚夫人與華陽祖太后就可以了。”
並未端坐在上首,而是在廳中隨意走動,看到周清的近來,頓時向前緊走兩步,單手虛扶,面上笑意閃爍,同時,向着位於一旁的馮去疾看去。
對於扶蘇的教育之上,秦王政一直沒有什麼發言權,自小扶蘇就被養育在華陽宮,直到現在,若非大師送了兩次誕辰之禮,自己或許還想不到扶蘇的存在。
“大王自可放心!”
教導扶蘇武道,自然是不成問題,而且也根本不是問題,順着秦王政的目光看將過去,與馮去疾的雙目碰觸,相視頷首,輕輕一笑。
“寡人自是相信大師的,扶蘇,還不快來見過少傅、少保!”
玄清大師的武道修爲如何?自己心中有衡量,護國法師正當其職,身爲獨霸諸夏的強國,有大師這般的護法國師坐鎮,也算是一種別樣的威懾之感。
列國中,齊國有劍聖曹秋道,而且曹秋道更是齊王的太師,楚國先前的國師爲屈淚,不過,運氣不好,實力不濟,新鄭之中被大師斬殺,近來的李園當國,楚之三戶倒是不顯。
語落,便是身軀微轉,揮手喚來正與楚夫人待在一起的扶蘇,淺黑色的錦袍加身,眉目清秀,脣紅齒白,雙眸熠熠生光,柔順的髮絲仍舊是楚國貴族式樣。
腳踏短靴,腰佩玉環,聽秦王政語,連忙便是從楚夫人側起身,對着楚夫人一禮,便是快步行至秦王政跟前,對着秦王政規矩一禮。
“扶蘇,這位是我大秦護國法師玄清子大師,以後便是你的少保,教導你的武道修行,當隨大師用心修行,強健體魄,明悟陰陽變化,知行善惡無常。”
看着扶蘇的小身板板正的行禮,秦王政輕輕點點頭,而後拉着扶蘇的小手,便至周清跟前,簡單介紹一二,便再次看向小扶蘇。
“扶蘇見過少保!”
一舉一動都遵循着《禮記》上所言的禮儀,估計就是小聖賢莊的那些儒生都挑不出毛病,雖面上不苟言笑,但聰慧仍存。
行至周清跟前,深深一禮。隨即,便是被周清揮手間,一股柔和的勁力扶起。
“扶蘇,這位是我大秦廷尉府的廷尉丞馮去疾,精通我大秦律法,以後便是你的少傅,教導你的文道,待在華陽宮的數年,儒家的典籍你也學了不少。”
“接下來,就跟隨馮卿學習律法,知我大秦根基,明我大秦法度!”
儒家的東西自己並不厭惡,但如今正值一天下的時候,身爲自己的子嗣,需要知道的是什麼纔是國家的根基,什麼纔是國家的基石。
倉廩實而知禮儀,衣食足而知榮辱,沒有一個安穩的秦國,儒家的那一套均是空談,語落,對着馮去疾看了一眼。
“扶蘇見過少傅!”
先是聽秦王政語,小扶蘇點了點頭顱,而後腳步再動,行至馮去疾跟前,深深一禮。馮去疾報以微笑,緩步上前,將其扶起。
“若兒,日後,扶蘇除卻休憩以外,便是在鄭宮之中學習武道與文道,以免叨擾祖太后,你當多多費心。”
大秦長公子有了少保與少傅之事,無論是對於贏秦一族,還是諸多朝臣,都不是一件小事,領着扶蘇先後見過少保與少傅,事必,秦王政轉過身看向已經站在自己身側的楚夫人。
“大王請放心,接下來,每隔一段時間,若兒會帶着扶蘇前往興樂宮讓大王考察扶蘇的所學。”
粉紅色的火鳳朝天服飾加身,通體雍容華貴,眉目秀雅,無言的貴氣瀰漫,迎着秦王政的目光,福身一禮,慢走兩步,便至扶蘇跟前。
“即如此,接下來這裡就交給你了,寡人還有要事需要處理!”
語落,秦王政便是拍了拍小扶蘇的肩頭,沒有多言,冠禮初成,大政掌控在手中,諸般一切自己還未梳攏完畢,今日,能夠抽出時間前來鄭宮已經是不易了。
隨着少府令趙高的在前開路,秦王政與鬼谷蓋聶等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鄭宮,不多時,整個正廳之中,便只剩下楚夫人一行人、小扶蘇、周清、馮去疾。
“文武兩道,齊行並進。”
“玄清大師、馮卿,你二人覺得接下來扶蘇的時間應該如何安排?”
對於教導孩子,楚夫人同樣沒有任何經驗,進入咸陽數年來,肚子一直不爭氣,扶蘇更多的在華陽祖太后膝下成長。
目視着秦王政一行人遠去,整個廳內,似乎一下子輕鬆了許多,雖親政不過數日,但一身的威勢卻是逐日遞增,雙手將小扶蘇攬入懷中,楚夫人將目光落在周清與馮去疾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