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神女進宮

小寒是被擡着送到車上的。

從仰視的角度看,夕陽映照的天空,溫暖而從容。這一刻,她流淚了。

扶蘇,本想好起來,就去找你,沒想到,去不成了。

那個會“走陰”的女人說,你不能離開我,爲什麼你偏偏離開我?我的話真的不能讓你相信嗎?

我們過了這麼久,連小寒的人品你也懷疑嗎?

今後,小寒不能照顧你,小寒自己也不知道前途在哪裡?

……

李斯把頭探到車上,一臉遺憾,“小寒,本想讓你養好了,再把你送回去。沒想到趙高他對皇上獻媚,說你是神女,所以,小寒,你只能從我這府裡進宮了。”說完,他輕輕地嘆了口氣。那氣流直衝到小寒的臉上,她不禁躲閃了一下。

他鬢角上已經長出淺淡的老人斑了,小寒盯着看了兩眼,問了一句:“先生,您真當小寒是神女嗎?”

李斯訕訕地笑笑,說:“是不是,皇上說了算。”

小寒嘴角一扯,扭過頭去。她心裡什麼都明白,無論李斯怎麼說。

……

耳邊馬蹄聲,車輪滾動的咕嚕聲,車伕的咳嗽聲,還有孩子們追打嬉鬧和女人喝喊孩子的尖叫聲……,這是她騎着馬自由遊蕩的咸陽,今後,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了!

躺在搖搖晃晃的車上,小寒感慨萬千。

如果他們不發生爭吵,扶蘇走時不會不帶她。

如果她不是想麻醉自己,她不會接手王元拿來的衣料。

如果她不去蒿子姐那裡配色,她不會中了那兩個狗東西的陰招。

如果沒有這段非人的日子,她會不顧他們之間的矛盾,厚着臉皮去找他。

“扶蘇,我會對你說,你不要我,我仍然要你。”

“不知道該不該說對不起,扶蘇。因爲我的到來,一切都亂了。因爲我來了,‘焚書’一節直接跳過,讓你趕上了‘坑儒’。你提前奔赴上郡。會不會賜死的詔書也提前到達……”

“扶蘇,小寒被困住了。她不知道有沒有能力阻止厄運的降臨。你一定要想想小寒千百次叮囑你的話,要好好活着,要自然老去……”

……

車外又有熟悉的聲音,好像是小草果和冒頓。他們和很多人一起看熱鬧。冒頓懂得心疼老婆,讓她別擠着。

車外好像是胡黑毛的聲音,他是來下夜的嗎?

那個一驚一乍的聲音是三春嗎?她知道她的事情嗎?

我在車裡,連說聲“再見”都沒有機會了。

……

咕咕,咕咕,車頂上落了只鴿子。呵呵,它不怕嗎?這可是皇家派來的車子。

扶蘇,這些日子,你有沒有好好吃飯?

……

“小寒姑娘,咱們到了。”車外的樑辰客氣地招呼了一聲。

小寒沒吱聲。她知道,接下來就是上不完的臺階,走不完的石板路,以往是扶蘇領着她,今天,他們要把她擡進去。

神女不是不會走路,只是,她不需要在衆人面前表現堅強了。

肚子“咕嚕”一聲,神女餓了。這些王七旦,吃晚飯的時間都給她耽誤了。

天色暗了。宮燈亮了,一路搖搖晃晃,晃得天上的星星都亂了。

“走得慢點,穩當點。她是病人,知道嗎?”是樑辰的聲音。

步子慢了下來,確實穩當多了。

樑辰走過來,俯身問:“姑娘還好嗎?”

小寒嘴角一扯,說了一句:“餓了!”

樑辰愣了一下,她一路上第一句話竟是“餓了”!

“樑公公。你也覺得小寒是神仙嗎?”

樑辰又是一怔,這語氣淡到極致,不知道她怎麼想?

應該是不痛快吧!

“姑娘,走到哪兒就說哪兒的話吧,皇上說姑娘是什麼,就是什麼。樑辰沒看法,但樑辰知道珍惜緣分。”

小寒笑了一下,望向星空,扶蘇,這時候,你睡了嗎?

樑辰看了一下,扭過頭去。從今以後,這咸陽宮裡又多了個比星星還寂寥的笑容。

………

胡家大院。木木痛苦地蹲在柿子樹下,抑制不住地哭,他想把哭聲吞下去,卻怎麼也辦不到。屋子裡,西施已經哭得抽搐了。

他是看着小寒被擡上車的,卻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

下午,老鄧讓人捎話說,小寒姐醒了。西施急着要趕過去,他使勁阻攔她,怕小寒姐受苦的樣子嚇着她,也怕她再哭哭啼啼,畢竟,這幾天,她已經很難過了。沒想到,阻攔西施的功夫,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他怎麼跟大公子交待?

老鄧找到人直接擡回了相府,如果他在,一定不能讓他這麼幹。

可是,即便擡回了大公子的別院,皇上下了旨,難道就能違抗嗎?

李相本不屑於跟他這種小人物說話的,可能是覺得大公子那裡也得有個交待,纔跟他說,全是趙高的讒言,他也是遺憾的。

他纔不管小寒姐是不是神仙,反正她是不害人的,而且,小寒姐對他有恩,她不在,大公子怕是要瘋掉了。

明天,怎麼辦?去上郡報信兒嗎?

……

扶蘇大宅,同樣有人哭幹了眼淚。

孩子出生了,是個男嬰,但芍藥預想當中的歡喜只停留了片刻,之後,這個家的上上下下都陷入沉默。

孩子是個六指。

他是雙手六指,不同於一般的是,他的六指是從手掌上長出來的,每一根都漂亮,放在一起也漂亮,但就是多了一根。

這還是修心發現的,她咋咋呼呼地說:“娘呀,他比我多了一根。”

於是,滿地的人眼光都不一樣了。

寬人上前看了看,一言不發,轉身走了。悅容不明就裡,呆了一會兒,想清楚多了一根意味着什麼,也推門出去了。

芍藥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就是沒完沒了地哭。丫鬟說,別哭了,坐月子哭將來會眼睛疼。可是眼淚就是不由人。等哭得全身無力的時候,她腦子都木了。等腦子不再發木的時候,她就想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這事兒肯定得通知大公子。他說留下就留下,留下了他就得當自己孩子待着。不祥又咋啦,以大公子的福祿還扛不住個六指嗎?

他要說不留。芍藥縱然心疼,也得狠下心來扔掉他。不能因爲他,讓大公子連她孃兒倆都嫌棄了。

丫鬟小糖也陪着傷心。看她情緒終於穩定了,小糖小聲說了一句:“這事情就是蹊蹺,堂屋裡那畫上那麼多娃娃,怎麼就有一個是六指呢?可能這孩子本來就是這家的小主人,上天就是這麼安排的。”

芍藥一聽,眉毛豎起,怎麼,堂屋裡的畫上有一個孩子是六指?

“給我穿上衣服。我要去看。”

“夫人,你坐月子呢,不能着了風寒。”

“大夏天的,哪來的風寒,快快給我找衣服,扶了我去看!”

“夫人別去,怪小糖多嘴,您打上小糖一頓吧!”說着話,她“撲通”一下就跪倒了。

芍藥不再理她,她願意跪就跪去。她自己找衣服。好在是夏天,不用穿那麼多,但身子太虛了,好歹打扮得能見人了。也折騰出一身虛汗。

小糖看看沒辦法,只好止住哭,從地上爬起來,給主子罩上頭。等一切停當了,這才攙扶着她朝堂屋走去。

這時候,太陽已經落了。整個大院子安安靜靜,連孩子們都不知跑到哪個屋玩去了。

芍藥能感覺到夏天晚上愜意的涼風,小糖周到地給她掩住脖子。老人們都說不能着風。

堂屋開着門,可還是光線弱,小糖讓人把燈盞拿過來。夫人要看便看個仔細,免得說她瞎說。

“夫人,您看,是這兒。”燈盞來了,小糖用手指點着說。

芍藥走過來,盯着壁畫上的娃娃。坐在地上抱着果子的那個他真的是六指嗎?她近看,就是幾條墨線,看不出什麼。離遠了再看,數一數,確實是多出一根指頭。

那另一隻手呢,看不清楚,只能看出手掌。

不行了,芍藥受不了了!小寒這個居心叵測的女人,從畫畫兒那一刻起就咒她。她歇斯底里地大喊:“惜福,叫人,快叫人!”

小糖也跟着大喊,“來人啊,芍藥夫人叫人呢!”

惜福不明就裡地跑過來。一般只有寬人夫人指派他,今天這芍藥夫人是哪根筋抽着了,坐着月子還到處亂跑?

“惜福到了,夫人有什麼吩咐的?”

芍藥打着哆嗦,指着牆上的畫兒,“快,讓人把這畫兒鏟了,刷白,刷得白白的。我一刻都不要看到它!”

惜福一愣,這指示好像不能簡單執行吧?這不是芍藥夫人屋裡自己的東西,怎麼也得寬人夫人同意才行。

他含含糊糊發出個聲音,就跑去請示了。

寬人這幾天身子正懶,多少年沒懷孕了,能嬌慣着自己幹嘛要硬挺,所以,她晚飯後就在牀鋪上躺着了。兒子坐在旁邊陪着唸書,竹簡在炕几上拖動的聲音和兒子唸書的聲音,讓她欲發睏倦,這樣的時光,可能就是幸福安寧的好時光了。

“夫人,惜福有事要說。”門外的惜福很有分寸地叫了一聲。

寬人懶得搭理,又往裡靠了靠。修文見狀,跳下地,拖了鞋子出來。

“怎麼了,惜福?”

“少爺,芍藥夫人她要把堂屋牆上的畫兒鏟了,要全部刷白,惜福不敢執行,所以來請示夫人。”

“鏟了?”修文不悅地眉頭一皺。這個小媽想一出是一出,她是安寧日子過夠了吧?

“走,瞧瞧去!”他也不打算請示母親了,母親在屋裡什麼都聽得見,這會兒都不吱聲兒,就是她懶得管呢。

“少爺——”,惜福有些遲疑,但想想,大公子不在家,少爺處理事情也沒什麼不妥。

兩人趕到堂屋,就看到芍藥靠在牆上發抖,剛生完孩子的女人就是虛弱。這會兒,她命令小糖去找工具,她是一刻都不能忍了。

“都安靜安靜,姨娘,怎麼回事,能不能跟修文說說?”強忍着心中的不耐,修文說。

芍藥看了更加生氣,寬人的譜越發擺大了,讓個孩子來安頓她,在這家生活了十年,難道連個孩子的地位都沒有了?

小糖看主人體力不支,怕氣出個好歹來,趕忙對修文施了一禮,替主子說話:“少爺,夫人生出個六指,心裡不痛快,這堂屋的畫上偏偏有個孩子是六指,夫人氣不過,就想鏟了它。”

修文皺着眉,不耐地問:“在哪兒呢?”

小糖小心翼翼地指給他看。

修文越看越氣,拉着臉問:“誰沒事兒琢磨出來的?”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幹數手指頭!

他也參與畫畫兒了,多一筆少一筆,誰能算計得那麼細呢。吃碗飯還備不住有顆砂子呢,怎麼着,要把廚子宰了?

小糖嚇得臉煞白,戰戰兢兢地說:“是小糖偶爾發現的。”

“你數樹葉兒了嗎?你數頭髮了嗎?你是不是閒得沒事兒幹了?惜福,給她找活兒,省得她閒得難受!”

惜福應了一聲,他也討厭沒事兒找事兒的人。

“夠了!”芍藥一聲尖叫,“你爹爹不在家,你就開始欺負小媽?你還有沒有一點長幼的規矩?你娘……”她本想說你娘是怎麼教育你的,看見寬人已經站在門口了,就把下半截話吞了回去。

寬人不說話,她從心底裡發懶,可是這宅子裡就有人不讓大家安靜,沒辦法,只好出來看看。

悅容和修德也出來了。兩人一臉好奇。

紅葉也向堂屋走了過來。家裡就這麼幾個主子,這麼大動靜,誰都不知道這要鬧什麼?

修文回頭看了看娘,轉身面對芍藥,壓着語氣說:“這副畫兒誰都不能動,一筆都不能動。爹爹題過字的,《平安圖》,就是希望我們家宅平安。我們這樣的人家,只要平安,什麼都有,小寒阿姨這麼說的,修文也這麼認爲,所以,誰敢動,修文就肯定跟他過不去了。”

寬人微微一笑,修文確實長大了,那說話的樣子堅決有力,像極了大公子。這纔是能頂得住門戶的男人!她看看芍藥,也不管她氣得全身發抖,轉身回去了。

悅容好一陣子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她怕怕地湊過去,讓修德給掌着燈,看看牆上的娃娃們,認真數了一遍,心裡立刻踏實了,只有一個是六指,那麼,她肚子裡的娃娃就沒事兒了。

“娘,咱們回去。”修德把燈換了手,體貼地扶着她。

孃兒倆經過門框的時候,修德對惜福說:“收拾完了去睡吧,大家都累了。”

惜福應了一聲,大小少爺意見都一致了,這事兒就算處理完了。

修文沒動,他看也不看芍藥,冷冷地說了一聲:“爹爹不在,就都省點心吧!”

他已經知道了爹爹爲什麼去上郡,是因爲爹爹的話讓爺爺不高興了,所以才被趕出了咸陽。他是老大,他要爲爹爹好好守着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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