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禁有些擔憂,如果天明知道了當年的那件事還會如此嗎?這些人雖然都也開始懷疑當年自己的猜測是否有錯,但是有一個事實卻敗在了眼前,讓他們不得不承認,蓋聶和荊軻的死絕對有關,至少,蓋聶沒有救荊軻。
至於,荊軻到底死於何人之手,卻成了以一個謎團。
當初這些人也曾懷疑過衛莊,只是當年的衛莊卻未必有這個實力,二是,也沒有任何理由。
衛莊也是最近才和嬴政合作的。
又包括嬴政爲何能躲得過荊軻的五步絕殺,這也是一個迷,就算是蓋聶和衛莊此等高手,都未必能保證在五步絕殺之下毫不受傷,但當年的嬴政卻沒受任何傷?是有人救了嬴政?還是說嬴政是一個深藏不漏的主?
畢竟劍譜上排名第一的問天就在咸陽宮內,難道嬴政是用它做擺設?
而對這最懷疑最不解的,不是別人,正是蓋聶。因爲直到現在他都覺得,自己這第一侍衛似乎一點也不瞭解那位陛下,雖說當年做嬴政的護衛是呈了她的情,但嬴政身上確實也有很多謎團。
直到如今,想起九年前,蓋聶仍是疑惑不解嬴政的一句:“你來了?因爲我沒死,所以你來了!只是這一次,你不知道,我是否還會贏?”莫非,他們認識?
嬴政怎麼會和荊軻認識,因爲酈姬?但當年劫走酈姬之時,荊軻並不在啊!而嬴政又從露過面。
不過這個猜想很慌繆,但卻很可能是真的,
因爲荊軻和嬴政的對話很詭異,詭異的令人窒息。蓋聶接連現在想起,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也不禁懷疑,荊軻當年答應燕丹,刺殺嬴政,目的是否真的有那麼簡單?
【九年前】
“燕國使臣上殿!”
明亮的大殿上,除了贊禮官洪亮的聲音,竟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跟隨荊軻在後的秦舞陽在這種殺氣肅穆的氛圍中,不由低下了頭,兩腿竟微微顫抖起來。但荊軻依舊面色如常,步伐都未從亂過半分。
在大殿正中的青玉案後,一個頭戴黑色平天冠,身着黑袍之人,目光灼灼地凝視着荊軻。他的面容,有些過分的年輕,也有些過於好看。若是換一身衣服,沒有人會相信高座上的那個青年會是那個高高在上,殘暴不仁,一怒便可以血流成河的秦王,反而更像是一個世家公子。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你不要去直視他的眼睛。
一旦你去直視他的眼睛,便會頓時遍體生寒。那雙眼睛尖銳而冷酷,彷彿擁有一種透視人心的可怕魔力。
而在大殿外面站着的正是蓋聶,他看着大殿中的一切,也看着嬴政。他想,相較起很多年前,這個人的外貌,似乎依舊沒有什麼變化。
這世上能夠是人相貌不變或相貌衰老緩慢的只有兩種法子。
一種是藥物所致,亦如穆阿房,因明蘭而幾乎永葆青春,即便是自己也因含有明蘭的血液而遠比常人老的慢。
另一種便是特殊功法所致。
那麼嬴政,會是哪一種?
蓋聶又移開目光,看向荊軻。他看到荊軻暗暗吸了口氣,但怎麼看卻都像在笑,因爲蓋聶並未覺得荊軻有絲毫的緊張,這種感覺很怪異,如果不是蓋聶早就知道這次計劃,恐怕也不會覺得有絲毫問題,想要騙過別人,首先要先騙過自己!
荊軻看了一眼那個那個令六國公卿、乃至天下百姓聞之色變的秦國大王——嬴政,嘴角竟漸漸勾起了一抹微笑,有釋然,有莫名,還有些自嘲的躍躍欲試。
荊軻雙手高舉督亢地圖,俯伏在地,朗聲道:“荊軻奉燕王和太子之命,特來朝晉秦國大王,並奉上燕國特備的禮物!”
嬴政微微一笑,眉頭稍挑,看着殿下的男子道:“哦,是何禮物?”
“燕國督亢的地圖和樊於期的人頭。”
嬴政點頭道:手指輕點,熟悉他的人都明白,他這是在想事情,或是在做什麼思想掙扎:“嗯,那麼太子丹想從寡人這裡得到些什麼?”
荊軻擡頭正看到了嬴政輕點的手,眼裡微微有了一絲動容,但隨即便道:“燕王和太子殿下只想和秦國結爲兄弟之邦,並無他圖。”
嬴政微微一笑,在他笑容的背後,卻透着難言的冷酷,或者還有些其他什麼。嬴政語氣低沉,一字一字道:“寡人知道,太子丹派你前來的目的,並非如此簡單。”
荊軻沉默片刻,忽然緩緩展開手中的督亢地圖,道:“大王所慮極是,太子殿下派我前來,確實另有用意。這用意就是以督亢之地換取燕國一年的平安,太子殿下將聯合四國,共謀伐秦。”
嬴政冷笑道:“果然不出寡人所料……”他端坐不動,雙目電光隱隱,冷冷凝視着接近自己的荊軻,沒人能明白他此時心裡心裡的想法。
他話音未落,隨着荊軻逐漸展開的地圖,一柄精光耀目的匕首赫然呈現。
圖窮匕見!
荊軻匕首在手,再無半分憂鬱,厲嘯一聲,身形飛掠如箭,直撲二十步外的秦王。他全身的精氣血脈,幾乎都凝聚在手中那柄削鐵如泥的匕首上。
正是五步絕殺。
此刻蓋聶就站在殿外,他明白荊軻只有一次機會,只有這一次機會,否則自己就要出手了。荊軻的五步絕殺,從未失手過,但此刻蓋聶確實有一種極爲怪異的感覺,便是荊軻不會成功。
嬴政的劍並未出鞘,不知道是因爲懼怕和慌張沒有拔出寶劍,又或者是因爲其他什麼,但最後的結果卻是,荊軻一搏未中,匕首僅割下了嬴政的一片衣袖。
一擊一出,蓋聶必須出手,否則就連天明他都無法帶出,至少現在,他不能讓嬴政懷疑他這個第一侍衛。
“蓋侍衛,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嬴政喝了一聲,但此時已離開王座,繞着龍柱疾行。
荊軻,越步追趕那龍柱非常龐大,足有三人合抱之粗大,荊軻一時無法得手。
此時,大殿之上,秦國羣臣個個愕然。圍上來的侍衛們無法靠近荊軻,只能大聲叫喊:“請大王拔劍!請大王拔劍!”
荊軻大喝一聲,用盡全身之力,將手中的匕首擲向嬴政面門。他這一擊,竭盡了全身功力,更挾以“驚天十八劍”中威力最大的一招“游龍穿鳳”,威力驚人。
嬴政看了一眼那匕首即將刺中他的面門的匕首,銀光一閃,沒有人看清楚是怎麼回事,那道銀光不偏不倚,正擊中荊軻的匕首。於是,荊軻的匕首受力而飛向另一邊,沒入嬴政身邊的柱子。
蓋聶也深知自己不出手不行了,而嬴政的話也像是潑了自己一盆涼水,難道嬴政一早就知道自己也有參與此事?但爲什麼……
所以蓋聶出手了,蓋聶出手,荊軻必受傷,而其他侍衛也已經上殿,他們一齊上前圍住了荊軻,衆衛士劍戈齊下,頃刻之間,荊軻身上皆是創口,血流如注。
而一旁嚇得癱軟在地的秦舞陽,已被一擁而上的秦國衛士斬爲肉醬。
可是荊軻卻未倒下,他高大健碩的身形依然如山挺立。
鮮血染紅了森嚴的黑色殿堂,仿若修羅地獄。
染紅的殿堂外,蒼穹依舊蔚藍,風輕雲淡,彷彿剛剛所發生的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宮外的人,也不會知道,剛剛發生了一件足以改變歷史的事。
而真正另蓋聶詫異的便是他們接下來的對話,在場上的大部分大臣和侍衛已經離開大殿,大殿上剩的人不多,僅有幾個,卻都是嬴政的心腹,除了蓋聶這個變量。
“爲什麼?”荊軻冷笑出聲,冷眼看着嬴政。
嬴政並沒出聲,但嘴脣微動,就連蓋聶都不能聽到嬴政說的是什麼。
那句話顯然是說給荊軻聽得,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麼,荊軻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大孔一聲:“懦夫,有本事你就自己殺了我。”
嬴政並沒有回答荊軻的話,而是道:“你來了?因爲我沒死,所以你來了!只是這一次,你不知道,我是否還會贏?”
“哈哈,哈哈哈”荊軻大笑,血不斷涌出,他卻恍然未覺:“從踏進這裡的第一步,我就知道結果,但我就是不服,從來就不服。”
“太醫。”嬴政皺了皺眉,看着不斷流着鮮血的荊軻。
“不必了,我死,是你最願意看到的結果不是嗎?”荊軻冷笑一聲:“虛僞!高高在上的王,你又何必浪費演技在我面前,這麼多年,你不累嗎?”
“你還是心存怨恨。也是,不然又怎麼會選擇這種方式。”嬴政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荊軻,似是有些惋惜的嘆氣:“有的時候,活着才能辦更多的事情。”
“權力,至高無上的權力可以安慰一個人受傷的心靈,也可以熾熱一個人潛藏的恨意。”嬴政看着緩緩的看着荊軻,蓋聶不知,嬴政是否是回憶起了當年在邯鄲城裡所受過的屈辱與磨難,似乎也唯有那段記憶才能讓這個帝王變得如此。
“是不是我們看中的東西,你都要搶走?”
“東西,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纔會感覺是自己的,這江山也不例外。”嬴政伸出一隻手掌,漸漸握成了拳。
“那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孤家寡人一個?哈哈哈哈哈,嬴政,不,是秦王,看着吧!總有一天你會在後悔中死去。”
嬴政並沒有動怒,甚至沒有說一句話,許久才輕輕的笑了一聲:“孤家寡人呀。”那笑聲中似乎摻雜了幾絲嘲諷,卻不知是給予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