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不僅僅是流沙的人震撼了,連墨家的人也震撼了,因爲只有他們才清楚,何爲易水寒?使用易水寒,劍的速度固然會快到一個極致,但往往得到什麼,總要付出與之相匹配的東西和代價,所以,要使用易水寒,要增加出劍速度,只能使用捨棄防守的極端招數,只有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劍上,才能發揮出最完全的攻擊。
易水寒!這世上最危險的東西。
不止會傷別人,還會傷自己。
而剛剛高漸離所使用的,便是易水寒。
就連流沙的人也不得不感嘆,易水寒,果然厲害,以此同時,他們也不得不在惋惜,易水寒確實很厲害,可惜,他的對手是白鳳。 шшш⊕ ttκǎ n⊕ ¢Ο
“你以爲這樣會有什麼改變麼?”白鳳冷冷一笑,似乎對剛剛高漸離的易水寒毫不在意。
墨家的人不知道,到了如今的地步,白鳳憑什麼還如此的自信,還如此的驕傲,如此的不屑,連高漸離聽了此話都是爲微微皺了眉頭,他亦不解,但隱隱的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驕傲的人,只有有驕傲資本的人才會驕傲,只有本身就很強大的人才有資格驕傲,不然只會是一個笑柄,但白鳳是那樣的人嗎?
他是因爲驕傲而強大,又或是因爲強大才驕傲?總之,高漸離隱隱能察覺得出來,白鳳並沒有使出全力,不然白鳳也不配最爲流沙中四大天王之首,而實力堪比衛莊的白鳳,更不可能只有這些。
“他不會在一開始就發揮出自己的真正實力,這是他的缺點,也是他的優點。”衛莊看着白鳳,淡淡的笑意依舊。
“我說過,你太慢了。”白鳳神情淡漠,頭緩緩下低,手臂擡起,嘴角似乎勾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就算你能同時攻擊兩個,那麼,你能同時對付六個人嗎?”以此同時,以白鳳爲中心,向兩邊,突然出現了六個一模一樣的白鳳,與之前的一樣,不是幻覺,六個白鳳,一模一樣。
墨家所有的人都是大吃一驚,兩個白鳳,就已經給了他們那樣大的震撼,而六個呢?
高漸離緩緩擡頭,看向六個一模一樣的白鳳,微微有些失神,說道:“這次,是六個嗎?
白鳳的最大殺手鐗,鳳舞六幻。
這個世界上,見過此招的人,不多,就是流沙中的人,都不一定全見過,因爲見過此招的人,幾乎都已經死了,而那剩餘的不是幾乎的人,出了異常強大的人,流沙的人,便只剩下輕舞。
所以,過早使用易水寒,這是高漸離最大的敗點。因爲高漸離的底牌已經用出來了,而白鳳的底牌還在,所以,高漸離被擊中了。
“易水寒的攻擊是全方位的,不會給對方有出手的機會。爲什麼,我捨棄了防守,竟然反被他利用。明明沒有看見他出手,難道……”猛然間,高漸離想象到了什麼一樣,愕然擡頭,看向白鳳的手。
一片羽毛。
在簡單不過的羽毛,可是高漸離很清楚,那不是羽毛,或者說,那東西到了白鳳的手中便不再是一片簡單的羽毛,而是羽刃,白鳳的武器,像羽毛一樣輕柔,卻鋒利如刀,但因爲好久沒有使用了,所以被忽略了,霎時,臉色變得蒼白,嘴角的笑有些苦澀,自己竟然忘記了對手最厲害的武器。
不錯,白鳳的武器就是羽刃,羽刃並非暗器。作爲一種武器,只不過,大部分人看不見而已。因爲它太小,它平常,才常常被人忽略,就對手往往就是因爲忽略,而喪失掉了自己的命。
一張紙,一片葉子,亦能要人性命,那麼一片羽毛呢?
白鳳說道:“捨棄防守,就註定你會輸給我。”
“他是怎麼發現的?”
“你不知道麼,羽毛總是隨風而飄。它可以知道寒流的動向。通過它,我能看見你最弱的地方。”白鳳兩隻手指間夾着羽刃,眼眸微擡:“易水寒的劍氣雖然沒有破綻,但是暴風中最平靜的地方卻往往是風的源頭。在萬里高空中,把握風的動向,才能駕馭它。”
羽刃甩出。
“你用這種招數對付能駕馭風的我,這是你最失策的地方。你招數的弱點恰恰就是在水寒劍刃的另一側,它全力攻擊所投下的陰影背後。”白鳳淡淡的說着,彷彿在說一件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
“劍刃的另一側?”高漸離的聲音帶了些苦澀,唯有他,劍的主人,也才最瞭解劍的弱點,易水寒的弱點。
普通人根本無法發現的毫釐間的一絲空隙,對於白鳳,卻已經足夠。這邊是高手和高手間的較量,差的往往只是這一分半毫。
“和易水寒相反,快到極點的速度,使鳳舞六幻擁有完美的防守,在蟄伏中等待一瞬間的重生。羽陣不過是障眼法,他的羽刃纔是鳳舞六幻的關鍵。一旦出手,就是最致命的一擊。這場攻擊和防守之間的較量,高漸離已經被寒毒所傷,撐不了多久了。”衛莊看着場中變化,眉頭稍挑。
此時,天地一片靜寂,羽刃擊中高漸離,一手持劍,卒在地上,單膝跪地,正如衛莊所說,他卻是撐不了多少了,低着的頭,喃喃自語:“水寒劍刃的背後……”
思緒霎時飛回到了十三年前,在十三年前,也有着那樣的一個人,告訴了自己,水寒劍刃背後的破綻,那個人叫荊軻,他的大哥。
十三年前的日子,還在腦海之中,記憶中的身影,似乎總是會捧着一個酒壺,亦或是一個酒罈,大笑着說着,交情是喝出來的,不喝酒怎麼交朋友呢?這樣的好酒,不如我先敬你吧。一個自稱是酒仙的酒鬼。
是的,荊軻便是這樣的一個人,和傳說中完全不一樣的一個人,他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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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些日子似乎全部化做了灰燼,
……
高漸離搖了搖頭,緩緩道:“我不希望,我的劍只爲殺人。”
荊軻緩緩說道:“我倒認爲,劍,是一種信任。”
“信任?”高漸離挑了挑眉,似乎是琢磨出了什麼。
“我說了嘛,劍是有兩面的。如果你必須專一地對付你的敵人,就把另一面交給別人。”荊軻看着高漸離這番,哈哈大笑的拍了拍高漸離的肩。
“把另一面交給……”高漸離頓時想明白了什麼一樣,腦海之中似乎出現了一抹光亮。
“相信你手中的劍,它已經替你作出了選擇。”
……
當年的高漸離對這番對話,並不是完全理解,但是這一刻,手中的劍,手中的易水寒已經才生了質的變化。
“我明白了。”高漸離喃喃自語,緩緩擡起頭,看想白鳳,說道:“沒錯,我的背後確實有破綻。但是,我領悟到的易水寒,已經和那個時候不同了。”
“我很佩服你能撐到現在,不過,同樣的招數再使用一次,你認爲結果會有什麼不一樣嗎?”
“有句話我可以提前告訴你,你一定要記住。”高漸離起身,雖然身體已經受了極重的傷,臉上笑意依舊,冷漠而又淡然:“這一次我出劍,用的還是你看得出破綻的易水寒。”
一劍揮出,水寒劍微震,霎時,劍意鋪天蓋地的向白鳳襲去,依舊是易水寒,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整整強大的人,已經看出,這一劍,已經不同,這纔是真正的易水寒。即使還是有破綻,但是……確實已經不同。
“雖然沒有你並肩作戰,但是,你說得對,劍,已經有了它的選擇。”高漸離自語,臉上的神色變得堅定,即便下一刻,他已經沒有力氣在支撐自己的身體,不得不再一次跪倒在地上。
白鳳雙眉微挑,他知道高漸離很強,但沒想帶在如此境地之中,高漸離竟然還能如此的強。
眉頭漸平,白鳳說道:“這場戰鬥對你來說,已經結束了。”是的,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但不僅僅是對高漸離來說。
“那你呢?你還可以再繼續嗎?”高漸離說得很肯定,因爲他對自己剛剛的那一劍很有把握,白鳳已傷。
……
平局,居然是平局!是的,兩個人都到達了極限,不可能再戰下去。
“平局?絕對不能是平局,我必須……必須要救出天明……這是大哥的血脈,不能就這麼結束了!”高漸離想要起身,可惜,身體已經到達極限的她,已經沒有半點力氣,眼看就要到底,卻被一個還有些弱小的力量扶住,不是天明還會有誰?剛剛已經不見的天明不知何時有已經出現在了這裡。
“你……你……不應該回來……”高漸離苦笑不已,自己等着這麼拼命是爲了什麼,還不就是爲了保護他?他可倒好,自己又跑了回來。
“就算回來,也不該扶你……你你你實在太重了……”天明沒好氣的說道,自己好心回來,這家話居然還不領情?但話雖然這樣說,還是扶起了高漸離。
“真是個笨小孩兒,你應該逃走的!”高漸離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