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葉諾還是陪着洛子陽在營帳外面吹了大半個時辰的冷風,她也說不清楚自己是覺得洛子陽那小眼神看起來太過可憐巴巴,還是單純的‘享受’秋日裡呼嘯的風。
翌日一早,等輕舞和葉諾等人起來時。
孟姜女已經在外面忙活多時了,正站在營帳前,一碗一碗的發着薑湯。
輕舞等人走過去,孟姜女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連忙道:“想來這兩位就是舞公主和玉漱公主了吧。”說着孟姜女將勺子交給了她身邊的一個士兵,讓那人替她接着爲將士們分發薑湯,自己則是便向輕舞這面走過來,便用身上的圍裙擦了擦手上的汗跡與薑汁。
葉諾也是反應了半響纔是反映過來孟姜女口中的這聲玉漱公主是在喚自己。
而孟姜女已經笑呵呵的在道:“這天氣寒了,將士們最怕的就是着涼,我便問蒙大將軍要了些姜,切成片,煮成薑湯,能禦寒,而且不容易得病,就是味道不太好,舞公主,玉漱公主要不要來一碗?”
葉諾連忙擺手,開玩笑,喝薑湯?不存在的,以前小時候發燒,就算是喝薑湯,那也得是可樂薑湯!
輕舞也是微微搖頭拒絕了孟姜女的好意。她仔細地打量着這位在‘野史傳聞’中,相當有名的孟姜女,她看上去約莫二十幾歲的年紀,臉色有些微微泛黃,皮膚也有些粗糙,頭髮被一根簡單地木簪子盤在腦後,裹着青花色的頭巾,雖看得出五官本應十分清秀動人,但也許是北疆苦寒,也許是因爲在千里迢迢的尋夫路上吃了不少的苦,故而看上去多了幾分風霜。
孟姜女聞言也不失落,反而更加笑盈盈的看着輕舞和葉諾。
“我聽聞,你是爲了尋夫,纔不遠萬里的來這裡?”
孟姜女點了點頭:“是呀,我那相公,四五年前就被徵了民夫修建長城,那個時候我們纔剛剛新婚幾日。我這等了兩三年,也不見他回來,擔憂他缺衣少食,日子過得太苦,便帶着給他做的衣裳,到了桑海才知道,我相公早就不在哪裡了,而是跟着蒙將軍來了北境,我便又趕來此地,這路途遙遠,我一個姑娘家雖然會寫簡單地拳腳功夫,但身上着實沒什麼錢,也不大認識路,一邊打聽,一邊王這走,等找到這裡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情了。”說到這裡孟姜女悲痛起來:“結果到了這裡才知道,這北境不比桑海,天氣要冷得多,我丈夫身體又一直文弱,幾個月前生了場大病,沒熬過去,便就地埋了。”說着,孟姜女已經掉起眼淚,似是突然想起自己還在貴人面前,連忙掏出手帕將臉上的淚水抹去。
孟姜女擠出幾絲笑意:“讓兩位公主笑話了。”
“我本想帶着相公穿過衣服回去,再給他立個碑,逢年過節也好有人給他祭奠一下,確未料到……”說到這裡,孟姜女又是一聲嘆息,神色也有些愁苦。
“對了,我聽蒙大將軍說兩位公主想要見我,不知是……”
輕舞連忙道:“哦,我們也是聽蒙將軍說起你在防澇和防災上,立了不少功,纔想着見見你,順便問問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獎賞。”
“對了,你既然想將爲你夫君在故鄉立碑,便也別帶衣冠回去了,等北疆這裡的事情瞭解,便由朝廷這便,將你夫君的屍骨運送回去,也算落葉歸根。說起來,你丈夫的故鄉是在?”
孟姜女聞言神色一喜:“真麼嗎?多謝公主,多謝公主大恩!”
“我丈夫是臨淄人。”孟姜女說完,似乎又有些後悔:“路途的確遠了些。”
輕舞似是不在意道:“無事。我既然答應了你,就已經回做到。”
“誒,我聽蒙將軍說,你自稱從南邊來,可這臨淄雖說也在北疆南方,但雨水好似也不充沛吧。”
孟姜女道:“是是是,臨淄雨水雖然比這裡豐富了些,但比更南邊差遠了呢。但我家原來是巴郡旁一個小縣城的,我們那個縣城一過了六七月,就愛下雨,一下兩三個月,中間難得有幾天放晴。”
“總是愛招水災。每次水災過後,總有幾個村子會生災疫。”
“我家旁邊有個醫館,那郎中醫術高明又醫者仁心,每次都會去幫助那些災民,那時我常常會跟着一起去,便也學到了一些東西。”
“原來如此。”輕舞微微點頭,然後又指了指乘着薑湯的鍋:“那這個也是哪位郎中教你的。”
孟姜女微微點頭:“是,那郎中說這薑湯又能驅寒又能防病,除了這個,現在我用的這些法子也是哪位郎中教給我的。”
“那的確是一位醫術高明,經驗豐富的郎中。”
“我聽蒙大將軍說,公主也精通醫術?”
輕舞微微點頭:“略懂一二,過些日子會有專業的醫者來着幫忙,也會帶來不少草藥,但這幾人還要麻煩孟姑娘了。”
孟姜女笑着擺手:“不麻煩,不麻煩。”
“不過,下一次公主還是叫我孟姜吧。”孟姜女擡起一隻手將髮絲捋到耳後:“我親生父母雖然是孟氏,但實際上我是由我父母和義父義母共同撫養長大的,當年也是我母親生我時難產,多虧了我義母,我和母親才都無礙。”
“我義父姓姜。我義父義母沒有子女,便將我試做親女,我也答應二老日後爲他們養老送終。”
“所以實際上,我應是是孟姜氏。”
……
星魂問道:“如何?有沒有問題?”
輕舞微微搖頭:“目前沒有發現什麼問題。但不知爲何,我總覺得,這位孟姜姑娘,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只能到時候讓明月再好好查查了。”
星魂微微點頭:“這孟姜女出現的時機的確巧合。還是謹慎些好。”
“對了,葉姑娘呢?”
“哦,我讓她坐着小雕去查看地勢了。”
“查看地勢?”
輕舞點了點頭,理所當然的道:“做沙盤啊,這麼好的空中資源不利用起來,太可惜了。”
“嘖,而且我給你說,葉子圖畫的相當不錯。比我這種靈魂畫手強多了。也不知道洛子陽的材料準備的怎麼樣了。”
“材料?”
“做沙盤的材料啊。”
正說着,只見扶蘇牽着一個十一二歲的男童,向着兩人迎面走來。
扶蘇衝着輕舞笑了笑,行了一個平禮:“皇妹。”
輕舞見狀,也不好意思落了扶蘇的面子,便回了一禮,然後纔是緩緩道:“殿下還是叫我雲魅或者輕舞吧,我常年未歸,還有些不太習慣。”
扶蘇似是有些失落,但還是點了點頭:“好吧。”說着又擡起手拍了拍身邊男孩的頭:“子嬰,這位是你皇姑姑。”
輕舞一愣,看着那現如今不過十一二歲的男孩:“他叫子嬰?”
“是啊。”扶蘇點了點頭,有些疑惑的看着輕舞:“皇……輕舞,怎麼了麼?”
輕舞微微搖頭:“沒事。”
那男孩便連忙擡起腦袋,仰望着輕舞,然後又慌慌忙忙的行了一禮:“子嬰見過皇姑姑。”然後又看着輕舞與星魂十指相扣的手,將目光從輕舞的身上移到星魂的身上:“也見過皇姑父!”
星魂一個沒忍得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這孩子打小就從聰明。”說着,從懷裡掏出錢袋,從裡面到處幾枚金瓜子,然後微微彎下身子,笑眯眯的看着子嬰,牽起子嬰的另一隻手,將金瓜子放在了子嬰的手心上:“諾,辜負給你的壓祟錢。”
子嬰好奇的偏了偏腦袋:“壓祟錢?”
星魂解釋道:“本來應該是蜡祭的時候纔給的,所以這是補給你去年的。壓祟錢,顧名思義,是用來鎮壓邪祟的,是對受壓祟錢的人的一種美好祝福,祝願他新的一年無憂無慮,無病無災。”
聞言,子嬰眼前一亮,先是擡頭看了看扶蘇,見扶蘇微微點頭,纔是興高采烈的將星魂給的金瓜子收到了自己的小布袋裡,然後又從自己的小布袋裡掏出了幾個形狀可愛的小金魚:“謝謝皇姑父!那子嬰也給皇姑父和皇姑姑發壓祟錢。”說着就把幾條小金魚舉到了星魂和輕舞的面前。
星魂連忙阻止子嬰:“哪裡有晚輩給長輩發壓祟錢的,這都是長輩給晚輩的,在不濟也是平輩之間,所以子嬰不用給我和舞兒發。”
子嬰有些不甘心的收起自己的小布袋和小金魚:“那好吧。不過子嬰也希望皇姑姑和皇姑父也無憂無慮,無病無災。”
輕舞也是笑眯眯的點頭:“好,子嬰的祝福我們受到了,一定能實現。”
直至扶蘇再次牽起子嬰與輕舞,星魂告辭,輕舞還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子嬰的背影,眉頭微皺。
“舞兒?你怎麼了?”
“那個孩子……”未來會成爲秦三世,然後在位不過四十幾日,咸陽就會被劉邦攻破,然後再過一個月,就會死在項羽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