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時。
穆家廣場的兩邊已經站滿了穆家弟子,穆愀站在廣場的正前方,幾名女性穆家弟子則是用托盤裝着受禮所需的物品站在西側等候指令。
隨着成人禮的開始,一直在屋內等候着的輕舞,便從房中緩緩走出。今日穆愀特意爲輕舞準備了一套穆家弟子的服飾,但是相比較起普通穆家弟子的衣服,輕舞的這套無論是布料還是上面的暗紋都要更加繁複一些。
向西跪坐,由一名輩分較大的女性穆家弟子未輕舞梳理頭髮,由穆家弟子奉上羅帕和發笄,再由穆愀未輕舞梳頭加笄,並高聲頌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如此往復三次,從加笄到家釵再到加釵冠。衣服也從最開始的襦裙到曲裾深衣在換成最爲複雜與正式的大袖長裙禮服。
“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
“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
之後再行醮子,穆愀再念祝詞道:“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輕舞接過穆愀遞過來的醴酒,略喝一口,再吃一口又穆家弟子奉上的飯。
……
“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雲魅……”
……
一套成人禮下來,緊接着便是穆家的家主交接儀式,相比較起成人禮而言,家主的受禮便要顯得簡單多了。
輕舞現在身上穿着的正式成人禮中三加的大袖長裙禮服,比起深醫曲裾來說,裙襬更大,散落在地上,展開成一個圓形。衣服的暗紋也更加的複雜了,用銀色的絲線繡着竹紋,在陽光下,反而顯得有些熠熠生輝。
然後輕舞從穆愀的手中接過象徵着穆家家主之位的玉佩,再由穆愀將其掛在輕舞的腰間。
“輕舞,自今日起,我便將穆家託付於你了。”
“與此同時,穆家也將是你的盔甲與後盾。”
這一次當穆愀再拉着輕舞轉向穆家弟子的時候,穆家弟子均是向着輕舞拜下:“家主。”
……
【影夜內廷】
“太上大長老,姬如千瀧離開咸陽了。”
“哦?”姜離眉頭微皺:“她怎麼會突然離開,這三年她去的地方除了咸陽宮,便是一直待在陰陽家內。”
“根據我們的人傳回來的消息,是蜃樓那邊有了成果,此事非同小可,現在殘月等人均不在咸陽,總不能派一名普通弟子,只有姬如千瀧親自前往,才能體現出東皇太一對此事的重視。”
姜離一驚,竟是直接站了起來,你說什麼:“那東西還真的讓他們研究出來了?”
那名弟子緩緩道:“聽說只是半成品,尚有不少弊端。”
姜離摸着下巴上的鬍子:“看來這熒惑之石的確不同凡響。上一次天降神石,便讓我們擁有了聖物,若是這一次將這熒惑之石奪來,也許便不用籌劃那麼多也可完成大計。”
“可那熒惑之石現在在蜃樓之上,被陰陽家弟子和大秦士兵層層保護,且那蜃樓又在海中,我們,未必能從它們手中奪下此石。”
姜離冷哼一聲,沉默片刻,然後又道:“姬如千瀧這次出來帶了誰?”
“影子衛統領玄影,乾宮宮主仲祈。”說着那弟子一頓:“兩個人還各自帶了些麾下的弟子。”
“仲祈?”姜離眉頭微皺:“他不是閉關多年……”
“前些日子剛剛出關。”
“除此之外……也許守鍾人也會在暗中保護姬如千瀧。”
“哦?蒼木。”
“那便麻煩了。”姜離抿了抿脣:“姬如千瀧當真能得陰陽家如此看中,讓東皇太一去請蒼木爲其保駕護航。”
那弟子恭敬回答:“按照公子所說,可能性極大。姬如千瀧在占卜上天賦極佳,而且已經超過了月神。”
“而且,陰陽家似乎已經確認姬如千瀧便是八主之一。”
“自然得保證姬如千瀧不出意外。爲此,請蒼木出山並非不可能。”
“況且,上一次,這蒼木便出手幫助過殘月。”
姜離面色一寒:“冥落那個廢物,連自家門戶都清理不好,一個叛徒,竟然留到了現在。”
“況且當年若是他沒有放走殘月,哪裡還有現在那麼多麻煩事。”
“時兒現在在哪?”
那弟子連忙道:“公子在咸陽。”
“還未找到荊天明?”姜離聲音裡帶了幾分怒意。
“應,應是還未。”那弟子嚥了咽並不存在的口水,袖子下的手也微微抖了抖:“鹹、咸陽雖有一些我們的人,但自當年穆阿房事件後,無論是陰陽家還是嬴政,對咸陽的防守增強了許多倍,我,我們的人至今沒探到什麼有用的消息,而,而且,荊天明畢竟曾是大秦的二皇子,也許是……回了咸陽宮也未曾可知。”
“時兒確定荊天明真的回到了咸陽?”
那弟子點頭道:“是。曾有我們的人在咸陽發現過荊天明的蹤跡,只是很快就跟丟了。”
姜離嘆了口氣:“也罷,繼續讓人盯着咸陽,我就不信他能躲一輩子。”
“至於姬如千瀧那邊,既然蒼木親自出手,我親自去會會他。姬如千瀧前往桑海,就是爲了登上蜃樓,蜃樓必然會返航停靠桑海。”順利的話,他不但能拿走那顆熒惑之石,也許還能將姬如千瀧抓回來。
“長老是要離開內廷?”那弟子一愣:“可,可現如今封印爲破,長老若是離開內廷,只怕會……”
“無妨,我會盡快趕回。畢竟,雖說蒼木離開東皇鍾,便會和我離開影夜一樣,實力會大受影響,但也不是你們能應對的了的。”
“可近些日子,公子落哪裡……”
“至於冥落……讓時兒回來應對。”姜離眉頭一緊“不,讓他和我一起前往桑海。以冥落現在的實力,想要趁着我不在完全控制住影夜還不可能,讓其他幾位長老應對就好。”
“是。”
另一邊,咸陽外。
剎時垂眸看着手中的絹布,上面是姜離差人傳過來的指令。
——“前往桑海,奪熒惑之石,擒姬如千瀧。”
影缺問道:“公子,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後日。”剎時將拿着絹布的手微微擡起,然後運轉內力,絹布頓時被絞成粉塵。
“那咸陽這邊,我們還接着盯着麼?”
剎時淡淡道:“當然要盯。”
“那若是發現了公子夜的蹤跡……”
剎時側頭看了影缺一眼:“當然是帶回影夜。”
“可這麼多日……”
“嗯?”
影夜被剎時看的一緊,吞了吞併不存在的口水:“是。”將後面的這麼多日我們都未能在咸陽發現荊天明的蹤跡,要不要在其他地方找一找的話吞了下去。
這是追剎開口疑惑的問道:“對了,時哥哥。我們爲什麼不明天就動身啊?”
“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什麼事啊?”
“私事。好了追剎,你的問題太多了。”
追剎不高興的將嘴抿在了一起:“哦。”但沒過多長時間,追剎又將腦袋探到了剎時身前:“我們這一次,還是去打架的嗎?”
剎時垂眸看着追剎,似是頗有些無奈:“是。”
“那這一次還有那個身上會冒火的女人麼?我還要和她打。”
剎時擡起右手捏了捏鼻樑,無奈道::“沒有。”
“哦。”追剎的神情一下子低落起來,又道:“那殘月呢?前兩次我光顧着盒那個葉熒惑打架了,都沒和她說上話。”
“也沒有。”
“哦。”追剎頓時更加失望了:“好吧。”
“那我去泡瀑布了。”
“嗯,去吧。”
影缺看着追剎離開的背影,抿了抿脣,有些擔憂的道:“小公子的情況似乎更不好了,之前小公子的智力,並未受到這麼大的影響。但是現在……”雖然武力越來越強,但是智力也越來越倒退,現如今大多數時候,就像的一個真的十二歲的孩子,若是再惡化下去,那後果簡直難以想象。
因爲這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而是一個擁有強大武力值和破壞慾望的孩子。
現在小公子甚至尚清,又十分信任依賴公子,可萬一日後連神志也失去,徹底不記得公子了,那就只能成爲一把徹頭徹尾的殺器。
不過好在,在外人面前,小公子還是謹記公子的教導,從來沒將自己這一弊端暴露出來。
剎時神色也是沉了下去,他皺了皺眉,半響後突然道:“你們幾個,一會陪他打一會架,消耗一下經脈裡多餘的內力。”
“放心,我會早日找到解決的辦法的。”
“是。”
“後日辰時,我會回來。這兩日照顧好追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