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秦國國力雄厚,連年征討其他諸國,奪下不少城池,蒙驁雖年事漸高,但依舊老翼伏勵,其子蒙武也是能力不凡……不出意外,秦國對其他國家的威脅只會越來越大。趙國這個時候不可能白白放走秦王的兒子,畢竟若是日後戰事起,秦王之子就是最好的籌碼和保命符。”
“你似乎對秦國很看好?”
穆惜摸了摸下巴:“怎麼說呢……當今天下亂世已持續了數百年,天下大勢無外乎分分合合,如今雖七國並存,卻終有一日還是會被統一。”
“而當今七國之中……唯有秦國有這個可能。不過呢,這都不一定,齊國,楚國都曾爲七國霸主,只可惜後力不足,子孫無能,逐漸衰敗,其他國家也都是如此,雖有強盛之時,之後便必然逐漸衰敗,故而這亂世才持續了這麼多年的。”
“當今秦國實力雖雄厚,可想要一統天下卻並非一朝一夕之事,而且長年征戰也並非明智之舉。當今秦王繼位不過三年,以奪多座城池……未免有些操之過急,不過財力上秦王畢竟有呂不韋的支持,短時間內並不會出問題。”
穆惜手指微微敲打在桌子上:“不過……除非這秦國再出一位有經天緯地之才的王,否則,想要結束這亂世,只怕還要百年。”
“不過嘛,如今秦國最受寵的是公子嶠,因年紀尚小,是龍是蟲一時間還無法判斷。”
隨着穆惜話音落下,樓下這傳來三聲鑼鼓聲。
“鐺鐺鐺——”
鑼鼓聲停,一樓的臺上也多了一個二十上下,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青年。
“他是誰?”
“司徒萬里,四嶽賭坊的新東家。說新其實也不是很新,他是三年前從他叔叔手中繼承四嶽賭坊,當時沒幾個人看好他……畢竟四嶽賭坊遍佈七國,而那時他尚不足弱冠之齡。”
“那現在呢?”
“現在?”穆惜微微勾脣:“四嶽賭坊是農家四嶽堂的產業之一,再加上潛龍堂沒人敢小覷他。不出意外的話,農家六堂主,此人日後必佔一席。”
“農家。”苗幻蝶微微眯起眼睛:“諸子百家之中人數最爲衆多,而農家弟子衆多,據說有盡十萬之餘,且大多爲遊俠。據我所知……醉夢樓也是農家的產業。”
穆惜微微點頭:“不過要我說這醉夢樓的美人和糕點雖更勝一籌,但若是論起曲和舞,還是妃雪閣更妙。”
苗幻蝶:“……”
下面的司徒萬里說的妙語連珠,舌燦生花,上面的穆惜聽的百無聊賴,昏昏欲睡。
“喂,是你吵着要來,怎麼反而興致缺缺。”
穆惜打了個哈欠:“來是一定要來的,得了線報,有個我要的東西會在今天的易包宴出現。”
此時,已經有兩間屋子裡的人開了口。
一位手中是一顆寶珠,璀璨奪目,另一位的手中則是一把絕世好劍,吹毛立斷。
“我帶來的這個東西是一個盒子。”隨着第三間屋子裡的人開口,對面屋子裡的人嗤笑出聲:“盒子?盒子有什麼好稀奇的?這易包宴現如今是隨隨便便什麼人帶着隨隨便便的東西就可以進來了麼?”
“隨隨便便的東西?”那人冷笑一聲:“閣下身份如何我是不知,不過這眼光卻肯定不怎麼好。”
苗幻蝶微微挑眉,看向第三間屋子的主人以及他手中的盒子。
人是普普通通的人,看模樣三十左右,一身藍白直裾,料子看起來不錯,卻也僅僅是不錯而已,長相也是平平,屬於扔在人羣之中,根本不會引起注意的哪一種。而他手中的盒子就更加的普通,由他一手拖起,不過比成年人巴掌大了一圈。最普通的木料,上面連花紋都沒有雕刻。
唯一特殊的,大坻就是木盒的顏色。
是深紫色的。
但如果是用顏料染制的,也就不足爲奇了。
而穆惜也已經微微擡眸,看向第三間屋子的主人。
“你想要什麼?”
隨着穆惜的開口,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是一陣竊竊私語。
姜霂眼睛微微眯起,看向穆惜:“小姑娘眼光不錯……不過,這盒子你可沒命拿。”
穆惜手肘支在桌子上,手掌拖着下巴,微微打了一個哈欠:“本姑娘沒空在這裡和你打啞謎,浪費時間。”
“在這裡的人,只有我知道你手裡的盒子是什麼。”
“這東西,現在認識的人太少,聽過名字的都沒幾個。我那些線人可沒那份眼力……所以消息只能是你有意透露出來的。”
“你提前幾個月就放出消息,不就是想引我出來麼?”穆惜微微偏頭,神色語氣無辜極了。
姜霂眼神頓時變得凌厲起來,猛的看向穆惜。
苗幻蝶緊緊皺眉,目光在穆惜和姜霂兩者間來回掃視,然後變爲了擔憂。
她要收回剛纔對那個人有關普普通通的評價。
蠱蟲遠比人類更加的敏感,在剛剛那個人看過來的一瞬間,她所有的蠱蟲都開始躁動起來。
這個人的危險程度,遠非她可以應對。
“你是哪一家的?”
穆惜微微勾脣:“易包宴只是用來做交易的。你不要需要探究我是誰,我也不去猜測你的來歷,才公平不是麼?”
“呵。”姜霂輕笑一聲:“小姑娘膽子不小。”
“這盒子我的確可以給你……不過你卻未必有命拿。”
穆惜輕輕眨眼:“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好。”姜霂將手中的盒子輕輕墊了幾下:“小姑娘,那我要的東西……”
穆惜頓時打了個響指,看向樓下的司徒萬里。
司徒萬里微微頷首,然後對着一處揮了揮手,便有僕人跑上前來,司徒萬里在那僕人耳邊耳語幾句後,僕人便匆匆離開。
不多時,姜霂的房間外便響起了敲門聲,然後是剛剛的那個僕人端着一個托盤,上面的東西被一塊黑色絨布蓋住。
姜霂擡起黑布一角,往裡看去,瞳孔微縮,一會纔是緩緩放下黑布。
“不錯,正是老……在下所需之物。”姜霂微微點頭:“小姑娘年紀不大,卻本領驚人。”說着姜霂已經示意隨從收下被黑布包裹這的東西,然後將紫色木盒遞給了那個僕人。
僕人立即帶着紫色盒子離開。
“既然在下已經得到想要的東西,便先行告辭了。”說着姜霂微微一擡手,就轉身離開。
無論是穆惜或是司徒萬里也都沒有出聲阻攔。與此同時,紫色盒子也已經送到了穆惜的手中。
苗幻蝶饒有興趣的看着那個盒子:“這裡面是什麼?那個人是誰?”以及,那個人又需要什麼,你爲何會恰好有那件東西,又與這四方賭場的司徒萬里有是什麼關係?
她的疑問太多,卻又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去問。
在今日之前,她覺得已經足夠了解穆惜。
但是今日之後,她卻忽然不確定了。
穆惜和她很不同……這種不同不僅僅是與生俱來的性情個性甚至於觀點的不同,而提現在方方面面。
縱然他們都身爲十三脈的傳人,共同揹負着同一使命,在自己家族的傳承絕學上擁有着語無倫次的天賦……但還是不同。
穆惜的目光……似乎從來不侷限於一個穆家,或者十三脈上。
她的年紀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可諸子百家,七國紛爭,她似乎都瞭若指掌,並且能夠侃侃而談。
她站的很高,看的很遠……無論是知識儲備還是言談舉止,都不像是自己的同齡人。
苗幻蝶微微偏着腦袋……無論是世家那些嫡長子,還是他們這樣的家族傳承人,在別人眼中總是高高在上,彷彿一生下來,就站在別人望其項背的地方。可事實上,這些榮耀,也是他們所要揹負的枷鎖……他們爲此必須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那麼穆惜成長爲這個樣子的穆惜,有需要付出多少呢?
這個女孩,在自己沒有遇到之前,所經歷的一切,其實都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比如,她說她只是不願受到約束,所以才偷偷下山,她說她是殺了一個不能殺卻該殺的人,所以收到追殺,一路逃到趙國。
可是按照她剛剛的話……之前穆惜選擇下山並沒有那麼簡單,選擇趙國,也並非真的是走投無路。
穆惜微微側身,去看苗幻蝶,然後突然伸手,挑起了苗幻蝶的下巴:“想什麼呢?這麼入神?”苗幻蝶打掉穆惜的手,躲開穆惜的目光:“沒想什麼,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好吧好吧……告訴你也沒什麼。”
“這個盒子是個機關盒,看起來普通,實際上是由八十一塊木條拼接組成……想要打開可沒那麼簡單,而且只要接錯一步,就會觸發裡面的機關,唔,搞不好會致命的那種。”
“這盒子中裝的究竟是什麼東西?竟需要如此保護?而且這般巧奪天工的機關盒……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只怕就算是墨家已經公輸家都不一定能有這樣的機關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