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我們得先去一趟桑海查看一下情況。若真的已經發生那件事,則必須趕去咸陽。”
葉諾微微點頭表示贊同,直到若儒家真的牽連其中,以魅的性格,再加上儒家曾幫過天明,必然會出手相助。
“只希望還來得及。”輕舞神情之中充滿了擔憂:“明日一早我們便要出發。”
“倒是我們兵分兩路,我與阿央去桑海,你與師父師叔直接趕往咸陽。”
葉諾再一次點頭:“放心吧,交給我好了。”
“只是白沉尚未甦醒,他又與天明性命相連,現如今,天明更是傷勢未愈……萬一影夜的人找過來。”
“我已經通知夢魘,他會抓緊趕來。”
“而且小白已經去接白鳳了。”
“流沙的人回過來保護天明,只是……遠遠不夠。”
這時,姬千宸的聲音從後面響起:“我留下。”
輕舞和葉諾同時回頭,神情詫異極了。
“你們該不會是忘了,我即是陰陽家少主……也就相當於帝國少國師。”
“我若回到咸陽,於情於理都不可看着你們劫走帝國犯人,否則就是將陰陽家推向萬劫不復之地。”
“你是帝國公主,陛下對你素來百般容忍,但對於其他人,可就未必如此了。”
“陛下終歸是陛下,縱容不代表可以爲所欲爲,尤其,你代表的可是整個陰陽家。你應當清楚,陛下尋覓多年未果,實際上你一直就在陰陽家,這件事雖然解釋過去了,但不代表,陛下對此事就沒有微詞。”
輕舞鄒然抿起脣,半晌纔是緩緩道:“我有分寸,必然不會牽連陰陽家。”
“你總是如此。”姬千宸緩緩轉身:“言盡於此,你自己考慮清楚。此事我不會參與其中,只會當做毫不知情,當然……若是帝國下詔,我必然會依詔行事。”
“至於荊天明。”姬千宸淡淡道:“你的弟弟,可以的話,我自會相護。”
“多謝。”若是再多加上一個姬千宸,自然便保險多了。
待姬千宸離開之後,輕舞纔是又嘆了口氣。本以爲她自己已經和千宸說的很清楚了……但我不能說,好像千宸就一定沒放下什麼的。
但若是想之前針鋒相對那般,她倒還能理所當然。而現在,卻多次麻煩姬千宸,讓她頓時有種自己賊渣的感覺。
葉諾微微挑眉,慢悠悠道:“情之一字啊~真是磨人,不過,真不像姬千宸的風格。”她第一眼見姬千宸的時候就很不喜,一方面是因爲兩人同是陰陽家的天下行走,雖然是相差了兩千多年的時間,但心裡總會有些不服。另一方面就是,她一直覺得姬千宸會是一個十分偏執的人。
這種人,極少的一部分成了“天才”,卻大多都只會“瘋子”。
“大體是在慢慢放下吧。”輕舞靠在欄杆上:“到底是我年少輕狂,太自以爲是,也沒考慮那麼多。”一味地避開阿央,無意間卻牽連了其他人。
“也許。”也希望如此。
否則,暴風雨前的寧靜來的越安逸,之後的暴風也就會越猛烈。
……
“姐姐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
“只可惜,不能幫到姐姐,更不能幫到三師公他們。”說到這裡天明幽幽的嘆了口氣:“子熙的強勢很重,雖然現在姓名無憂,但只怕到時候還要麻煩姐姐了。”
輕舞微微點頭:“下次不了再這樣莽撞。”
“嗯。”天明勾脣笑了笑,笑容卻有些蒼白:“姐姐,我是不是真的……很傻。”他若當初沒選擇相信子熙,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這些事情。
輕舞輕輕拍了天明的腦袋一下:“胡說什麼。無論是學武還是背書,我弟弟那都是最聰明,最快最厲害的。”你只是……把人想的太好。
“我知道的,姐姐。”天明抿了抿脣:“你們都覺得我這樣挺好,可事實上,我總會拖累你們。”
“天明,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你的性格不會成爲你的弊端,只要你的信念足夠強,你只是需要成長。”輕舞想要擡手摸摸天明的頭,卻發現不知何時,天明已經比自己還要高上一些。
“我們之所以喜歡這個世界,是因爲這個世界還是有你這樣的人。而這個世界,也只有像你一樣的人多一些,纔會更美好。”
天明抿了抿脣:“可若是有一天,我也變了呢。”
“那你也是天明啊。”輕舞輕輕的笑了笑:“別想那麼多,順心而爲就好了。”
天明微微點頭,半晌纔是緩緩道:“我知道你們不懂我爲什麼非要救子熙。”
“我也不懂。”
“可是我有好多問題想要問他。”爲什麼要逼自己,爲什麼不躲要一心求死,爲什麼……
“那些疑惑解不開……”天明抿脣:“姐姐,你一定不想看到那個我。”那一年之中的我。
縱然姜堯的確有問題,但那是他在後期才意識到的。又或者說,帶着不信任的態度去打量猜測而來的,那不是一眼識破,更應該類似於智子疑鄰。
——姜堯,我不信你,一個白沉已經用盡了我所有的信任。
這是他的心結,結不開,就永遠無法放下,除了姐姐和師父他們,就再也無法全身心的去信賴一個人。
他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所以那些疑惑必須要解開。
告別天明之後,輕舞等人便開始出發,輕舞與星魂趕往桑海,而蓋聶衛莊與葉諾也是直接趕往咸陽。
“啾。”小雕展翅,巨大的身體劃過天際,一男一女,靜立與上,相互依偎。
輕舞低頭,看着下面的城鎮快速掠過。滄海與桑田,屋舍與人煙,所有的一切都映入眼底。
星魂看向輕舞,覺得從今日一早輕舞的心情便有些低落:“舞兒?”
“是因爲儒家?”又或者,是他所無法想象出來,也不清楚究竟會如何的,那所謂的總有一日會到來的戰亂之世?
輕舞微微斂眸,半晌似乎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歷史的齒輪總歸是在一直轉動着的。”焚書坑儒會出現,嬴政會死,扶蘇會死,胡亥會極爲,趙高會指鹿爲馬。然後胡亥也會死,子嬰會繼位……最後在子嬰繼位的第四十六天……大秦會亡。
再往後呢?鴻門宴……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楚漢之爭……四面楚歌……不渡烏江……
是否也會在自己的見證下,一一上演?
“阿央,我離開秦皇宮的時候,是七歲。”輕舞微微側頭:“在那之後,我盡一切可能避開秦皇宮,避開嬴政,避開大秦帝國的許多人。”
“我既不理解嬴政的雄心,不理解他想要將大秦傳於千世萬世之後,因爲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大秦會亡,亡於何人,亡於何時,不僅到不了他想要的千年萬年,甚至於,與後世相比,大秦幾乎是最短的王朝。”只有區區十五年,許多人的小半輩子都不到,孩童還來不及弱冠。
“也恨他怨他殺了我母親。”
她既不想眼睜睜的看着秦皇宮坍塌覆滅,也不願面對殺了自己母親的父親。
於是在她七歲那年,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離開,去外面的世界,見識更多的波瀾,認識更多的人。
“我以爲,我對大秦沒有感情。”那應該只是一段歷史,註定會出現然後消抿,開啓一個新時代的開端。
可當自己漸漸融入這個世界之後……當她驚覺焚書坑儒已經開始……大秦將以此爲開端,以嬴政去世爲爆發點,無可挽回的走向陌路之時……再站在這高空,俯視下面的江河湖海,又或者說萬頃江山,卻莫名的有些悲哀。
大廈將傾,塵土將覆,再到百年千年之後,風吹過,徒留文字卻再也就留不下半點痕跡,哪怕是斷井頹垣。
兒時的記憶漸漸又變得清晰,那時母親還沒有死,她也沒有離開秦皇宮,縱然她的世界大多被侷限於那巍峨壯麗的卻四面被圍起的秦皇宮,可他們一家卻還是快樂更多些的。
嬴政常常會帶着自己和天明走在最高的樓闕,然後將自己和天明舉起。
——“看到了麼?”
“看到什麼?”輕舞託着下巴,踮着腳尖趴在圍欄上:“屋舍?宮人?宮外的百姓?遠處的高山?”
嬴政一手抱着扶澈,一手輕輕摸了摸輕舞的頭髮:“是江山。”
“江山。”輕舞將兩個字輕輕唸了一遍,然後偏頭看向嬴政:“秦國的江山?”
“不,是大秦。”嬴政面露微笑:“是掃盡六合,一統天下之後的,屬於我大秦的江山萬里。”
“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皆爲我大秦之江山。”嬴政朗笑:“不過倒時大坻就不能再叫秦王,否則怎能提現父王與王侯將相的分別?”
輕舞挑眉,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名詞:“那不就是當皇帝了唄。”那些夢境裡,不是說古代的最高統治者就叫皇帝麼?
“皇帝?”嬴政微微挑眉:“皇天后土之皇?”
“待父王掃盡六合之後,倒是足矣與三皇五帝相媲美……”說到這裡,嬴政點了點頭越發的滿意:“皇帝,皇帝,此稱倒是足以相配!哈哈哈,就聽舞兒的。”
輕舞:“???”好像幹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呢,是什麼呢?不想了。
唔,大秦這個名字賊熟啊……好像還是什麼考試內容呢!好像是個歷史王朝,存在賊短,始皇帝賊牛的一個來着???
輕舞思緒聊聊回籠,其實她兒時對二十一世紀的記憶並不多,而且多是片段,零零散散的,很多事也需要仔細回想才能夠想起一二,加上那時年歲太小,根本不明白腦海之中那些“夢境”。
而許多事情,大坻就是這般,環環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