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淡淡,卻媚惑入骨的聲音在荒涼而空寂的山谷響起。
花影收了簪子,輕輕別在頭上。
對於她而言,那簪子即使簪子,也不僅僅是簪子,而是武器。
那簪子看起來薄而輕透,又彷彿鍍了一層金一般,有些華而不實的感覺。
但事實上就是那枚小小的簪子,卻輕而易舉的取走了二十多名秦兵的性命。
若是有心人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花影這朵金黃色的牡丹簪子與季布的黃金牡丹似乎是極爲相似,但又好像有些不同,但不可否認的是,也許這兩朵牡丹之間有什麼聯繫也不一定。
“雖然那個白屠蠢了點,但不可否認,他說的對,真的熒惑之石所在的地方的確……讓人很難猜到。”花影勾了勾脣,走到了之前運送熒惑之石的那輛馬車上。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有誰會想到……在假之下便是真,虛的箱子之下,真正要掩蓋的是真。”
說着,已經是蹲下身子,往馬車車板下一探:“不過現在,熒惑之石,是我的了。”
……
“誰?”花影伶俐的目光射向前方不遠處的大樹後面。
“東西留下,你,可以走了。”冷冷的聲音突然想起,與此同時,身後揹着兩枚交錯斧子的青年男子緩緩從樹的側面走出。
那男子的臉上左右兩側各自刺着一個字,顯得有些猙獰。
花影眯起了眼睛,看着前方擋着她的路的男人,雖然表情依舊帶着媚態,脣角輕微勾着,但一隻手已經像頭髮上摸去,看似只是輕輕拂了拂頭髮,但手指一轉,簪子已經被花影用手指夾住,守在袖子之中,看似悠閒的站在那裡,其實渾身上下卻都進去了防備狀態。
這個男人給他的感覺……很恐怖。
“有一個人不喜歡我殺人。所以只要你把東西留下,你就可以走了。”男人和聲音依舊是淡淡的,冷冷的。
“黥布……”花影有些不太確定的聲音響起。
“你,知道我?”英布淡淡擡起眼。
“楚國雷豹軍團的將領,自楚滅之後便別嬴政通緝,成爲流浪武士,四處躲避秦國的追擊。”花影抿起脣,看向英布的神色更加凝重:“讓我猜猜,田虎田仲貌似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至於田言……在農家還好,對於你這種人,應該也沒有任何手段。”
“所以是田蜜嘍。”花影眼中閃着凌厲,但面上卻是輕笑一聲:“你這樣的人,居然會爲田蜜那種女人賣命。”
英布的神色卻是沒有任何變化:“原因你不需要知道。”
“你只要把東西留下就可以了。”說着英布的手已經向後握上斧子:“你不是我的對手。”
“呵。”花影輕笑一聲:“可拿不回東西交差,人家也很難辦呢!”
“所以……”手中簪子一轉,花影靈活的身影已經快速向前方掠去:“我要試一試。”
“愚昧。”巨大的斧子夾雜着破空之聲,帶出巨大的力道,死亡的威脅撲面而來。
花影武功雖然遠遠弱於英布,但身姿靈活多變,十分靈巧,加上那十分鋒利,而且被花影使用的神出鬼沒的簪子,一時間內,勉強能在英布的斧下支撐,但是如果再打下去,絕對討不了好。
而無論是花影還是英布都很明白,這場打鬥結果幾乎已經註定。
果然不過再有二十來招,花影就已經只撐不住,身上亦是被斧子所帶出來的殺氣劃出一道道口子,就在斧子橫匹而來,眼看無可避免,非死即傷的時候,花影的眼睛卻漸漸眯了起來,勾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
“你知道爲什麼我明知道打不過你還要和你打麼……”
“因爲我在賭……”
“擋——”巨大的劍穿空而過,擦着斧子插入一旁的大樹之中,也正好擋下了落下的斧子。
“黑武士,勝七。”順着巨闕,英布目光向上,落在勝七的身上:“你要擋我的路。”
勝七已經一手握住巨闕的把手,然後用力將巨闕抽出,隨着巨闕的抽出,哪顆兩人合抱那麼粗的大樹,也因爲失去了支撐而斷裂,
“你的路我不感興趣。”
“但田蜜的路,我擋定了。”說着,勝七手中的巨闕已經蕩平與兄,微微側着頭看了一眼花影,冷厲而淡漠的聲音隨機發出:“滾。”
花影也不在意,立刻起身對着勝七行了一禮:“小女子花影,多謝前輩出手相助。”
“花影告退。”
說完便是抱起放有熒惑之石的箱子,迅速的離開了。
……
“你覺得花影能夠得手麼?”劉季雙手墊着頭,倚在樹下坐着,嘴裡還吊着一根草,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慵懶和痞氣的感覺,好似對這個問題,並不是太過在意。
“從白屠哪裡奪得熒惑之石不難,難得是,如何把熒惑之石帶回來。”司徒萬里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
“沒錯,聽說田蜜哪裡請了一個很了不得的幫手。”朱家的手輕輕怕打着椅子的椅背。
“楚國雷豹軍團的軍團長。”劉季輕微的哼笑了一聲:“雖然不太明白這樣的人爲何會爲田蜜那樣的女人賣命,但是可以知道的事,如果有他在,花影是絕對無法將熒惑之石帶回來的。”
朱家輕聲一笑:“好在,我們也有一張底牌。”
“哦?”劉季眼裡閃過一絲輕微的詫異,眉頭輕微的挑了一下眉毛:“你難道是在說,勝七?”
“可是之前,你們不是談崩了麼?他說了他不會參與農家這次的熒惑之爭。”
“話雖如此。”朱家輕笑一聲:“可有一個人,確實例外。”
“田蜜……”司徒萬里的話插了進來:“沒錯,英布是田蜜找來的,所以勝七一定會出手。”
“可我們能想到的,田言不會想不到。”
“爲了以防萬一,除了英布,她一定會留下別的攔路人。”
“那麼?會是誰呢?”
……
“據我所知,烈山堂,蚩尤堂的高手可不少。”
“哦?”姬千宸略微挑了一下眉。
“田虎手下的啞奴,還有哪位連我也查不到,身份神秘的金先生,當然,田虎自己本身,就是一位高手,”說着,輕舞似是有感而發的輕微嘆了口氣:“老天果然是公平的,既然給了田虎那麼一副令人擔憂的智商,自然要給他不錯的武力值。”
衆人:“……”
“對了,之前要你們查的,田蜜請來的那個幫手,有消息了麼?”輕舞並沒有回頭看身後的影密衛。
“回大人的話,那個人名爲英布……”
聽完那名影密衛的彙報,情緒的神色微不可聞的變了變,是那種帶着一點興奮,探究,還有着絲絲複雜的神情:“英布,竟然是他麼?”
“舞兒認識此人?”星魂似是有些好奇。
輕舞搖了搖頭:“不認識,只是聽說過,是一個非常難纏的角色。”微微頓了頓,輕舞纔是接着道:“楚國的雷豹軍團,乃是僅次於騰龍軍團的第二大軍團,成爲楚國立下了許多戰功,在帝國伐楚時,雖然敗了,但卻也斬殺了數倍與己的秦兵。楚國滅亡後,英布曾被帝國俘虜,在臉上刺下黥刑,但不久便別英布逃了出來,而後此人便是被一直通緝,想不到他竟然會在這裡出現。”
而她無法說出來的便是,英布,項羽賬下五虎將之一。
而後背楚,效忠於劉邦,乃是劉邦的開工功臣之一,官至王位,後因逆謀被誅。
葉諾顯然是也想起這個英布是誰,故而神色也是變得奇怪起來。
之前她和小魅便就誰是楚南公口中的風林火山討論過。
基本上可以確定風是鍾離昧,山是季布。
而林和火這兩個人,一定是,英布,龍且,虞子期三者之中,當然,章邯也可以算半個,但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虞子期,歷史中對這個人究竟存不存在爭議很大,但據小魅所說,八成就是虞姬的石蘭姑娘真的有一個哥哥。
而且,石只是族姓,那姑娘和他哥哥真正的姓乃是虞。
所以,如果他哪位至今還下落不明的哥哥還活着的話,八成就是虞子期沒的跑。
但繞是如此,她和小魅琢磨來琢磨去,雖然英布的身上有着背叛這麼大的一塊烏雲,可怎麼看還是覺得林就是英布。
而火不是虞子期就是龍且,而且依照楚南公那老頑童的性情,多半是後者。
一道聲音打斷了葉諾的思緒,原來是姬千宸開口說話了:“如果按照魅所說,勝七一定會出手阻攔英布的話,那麼第二位攔路者會是誰。”
“田言也許本來會另有其他的安排,可是我卻覺得,有一個人,一定會自己跳出來,而這個人,就是我要打亂田言佈局的關鍵的一個人。”
“哦?這樣說來,這個人一定要有以下幾個特點。第一,這個人的年紀不會太大,否則不會沉不住氣。第二,這個人的身份,在農家一定不低。第三,這個人對田言而言一定很重要。”
“而可以同時符合這三點要求,還能讓田言對此毫無辦法的,只有一個人。”
“田言的弟弟,烈山堂前任堂主天猛的兒子,田賜。”
“據說,是一個難得的用劍天才。”
輕舞微微勾了勾脣角:“沒錯,我還得到消息,當初田言答應繼任烈山堂,並幫助田虎奪得俠愧之位時,提的其中一個要求就是,不要讓田賜被亂入這場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