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子,伸出手挑起輕舞的下巴:“很不錯的易容,可惜,沒有你的本貌好看。”說着,另一手輕輕摸上輕舞的耳後,將一張人皮面具緩緩掀起,然後滿意的看着輕舞的真實模樣:“還是這樣更好一些。”
躲在大殿外面暗格之處的白鳳和墨鴉都是瞪大了眼睛:“她……”
墨鴉的手更是狠狠一抖,如果這纔是這個女人的真實面貌,不,準確的應該稱之爲——女孩。
因爲她看上去太年輕了,絕對不到十二歲。
一個不到十二歲,卻能擊傷冥落的女孩,究竟該有多恐怖!而且剛剛他和冥落的戰鬥他全部看在眼中,如果是換了自己處在冥落那個位置,必死無疑。
“嗯,這面具是做什麼做的。”冥落捏了捏手中人皮面具,發現這張人皮面具似乎與衆不同,因爲它,居然是有溫度的。
而所有帶面具的易容最大的缺點就是溫度——因爲沒有溫度,所以是否帶了人皮面具其實摸一摸就知道。
雖然總有些例外。
可那些人皮面具也或多或少有些瑕疵,而這張人皮面具卻完全找不到那些瑕疵,觸手生溫,柔然至極,而且用這張麪皮易容出來的臉,真的看不出一點瑕疵。
如果自己不是之前就見過她的話,也不會知道她是易了容的,畢竟以‘姬妾’的身份進來,總不能頂着一張十一二的臉吧:“似乎不是人皮。”
輕舞輕哼一聲,撇了撇嘴:“人皮做的面具,那麼噁心的東西,我纔不會往臉上帶。”
“呵。”冥落似乎心情很好,微微勾了勾脣角:“那這張面具就應該是千幻了吧,嗯,‘百變君郎,千面一幻’千幻做出來的東西,果然名不虛傳。”
輕舞眉頭微皺,擡手打掉冥落的手:“你究竟是誰,圖騰的力量早在幾千年的上古時期就失傳了。”
“我是誰。”冥落輕輕唸了一聲,神色空茫,隨即輕然一笑,對輕舞打掉他的手的事毫不在意:“這重要麼,重要的是我已經在這裡,重要的是,你現在輸了。”
“可笑。”輕舞勾脣笑了笑:“我真的輸了麼。冥落,你未免太小瞧我了。”話音未落,指尖微擡,三枚梨花針已經快速向冥落的眉間射去。
冥落微微勾脣一笑,額頭上的紫色圖騰有微微閃爍了一下,梨花針別停滯在半空之中,冥落伸手將三枚梨花針取下:“是你太小瞧我了,一直在防着你這招呢。”
“人魚。”輕舞看着冥落頭頂的圖騰,微微偏頭,眼裡閃過一絲疑惑,他頭頂的圖騰是一隻人魚,一種即使是在上古時期也萬分罕見的圖騰,更是一種十分神秘的圖騰,若不是她曾閱讀過陰陽家的藏書,也不會知曉還有着這種圖騰的存在,與四大圖騰爲同級的存在,卻從來不被大多數人所知曉。
“見血封喉。”冥落看着梨花針,輕輕捏了捏:“想不到你能弄到這種毒,這種樹本就少見,其汁液更是不易提取。”他的語氣很平和,平和的好似他們剛剛不是經過了一場生死大戰,而是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般。
“那你難道沒有發現這空氣之中多了些什麼麼?”輕舞勾起一抹冷笑:“我說過,你小瞧我了”
“是你太小瞧我了,也太不瞭解我了。”冥落輕輕搖了搖頭,伸出一根手指點在輕舞眉心:“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可是你對於你的對手,你真的瞭解麼。”
輕舞瞳孔鄒然一縮。
只聽冥落接着緩緩道:“天香豆蔻配上如夢如幻,雖是極好的搭配,無色無味,能讓人不知不覺中毒,可是它對所有人不是都有效的,至少,我是除外的。”
“這不可能”。輕舞皺着眉,她只所以不懼這些毒藥是因爲她體內的明蘭,可以剋制一切毒藥,可是冥落爲何也能不懼這些毒藥。
“你剛剛不是也問了麼,我究竟是誰。”
輕舞手狠狠一抖,再次看向冥落額頭的圖騰——人魚,亦可以稱之爲鮫人。
傳聞鮫人泣淚成珠,以水織布,其音惑人。
傳聞鮫人之血便是紫色,其蘊劇毒。
難道,他藉助的不僅僅是人與圖騰的力量,還包括能力——免疫所有的毒素。
“咳咳。”輕舞面色鄒然一白,又是一口血吐出,她受的傷實在是太重了,至少在她這十二年中,從沒有這樣大的失敗。
冥落看着她,緩緩嘆道:“服用過明蘭的體制,千好萬好,就是有一點不好,不能失血過多,換句話說,不能手太重的傷,雖然未來你的忘情川若是能修煉至六層以上可以彌補這個不足,可惜,現在的你遠遠沒達到那個層次。”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輕舞輕哼一聲,內心卻是更加疑惑,他究竟是誰,怎麼會對明蘭,對陰陽家這麼瞭解。
“怎麼樣,我的功課不是不是做得比你好。”冥落輕輕一笑:“現在失去了陰陽靈力的你,還有力氣逃走麼。”
“我想試試。”輕舞擡眸一笑,卻是腳尖瞬時點地,凌空而起,向外面掠去。
“呵。”冥落冷冷一笑,淡淡道:“可惜,我是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的。”說着,手指熒光溢出,這次並不是之前的紫色而是水藍色,化作一根水柱向輕舞射出,並且不停的變化和改變形狀:“論水,我想我應該比你們陰陽家更擅長一些的。”
糟糕,輕舞暗暗吃驚,鮫人本就生活在海洋之中,更是大海的掌控者之一,因此擁有人魚圖騰的冥落可以如此精準的控水似乎也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可再這個圖騰已經消失的時代,他的圖騰爲什麼還會有這麼大的力量。
可惡,以自己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可能躲過冥落的這一擊,這一擊他雖然並沒有用太多功力,但是一旦被擊中,自己便是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了。
而且,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同時身爲陰陽家少君和鬼谷傳人的自己,如果落在影夜手中,後果可想而知。
就在輕舞思索究竟該如何是好的時候,突然一雙手接住自己,一個旋身,那水柱與輕舞擦身而過,與此同時一根白色的羽毛緩緩落下。
“是你。”冥落起身,看着白鳳,聽不出語氣裡是喜是怒。
輕舞緩緩擡眸,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輕輕嘆道:“你沒有走。”
白鳳低眸看着他:“我說過,你在雀閣上說的話,我一句也不信。”
“你,你爲什麼還要來呢。”輕舞眉頭輕輕皺了皺,白鳳根本不是冥落的對手,是自己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了冥落,可是,白鳳是不應該被捲進來的。
“別說了,我是來帶你走的。”
“你帶着我的話,根本走不了。”
白鳳卻已經抱着輕舞緩緩轉身,正對着冥落:“我是來帶她走的。”
“從我手下帶人離開,沒可能。”冥落冷冷一笑。
“小心。”輕舞眯了眯眼睛:“他始終沒有用劍,小心他的雪暖劍。”
來不及反應,白鳳感覺到一陣寒意向自己襲來,根本看不見那隻‘雪暖劍’,只能憑藉感知風的流向來判斷劍的位置,急忙閃躲,白鳳武功本就弱於冥落,現在更是抱着輕舞,速度也就大大折扣,幾招之後,縱是快速閃躲,也是被削下來幾縷髮絲和幾片衣襟。
輕舞暗歎,雪暖劍,削鐵如泥之名,果真名不虛傳。
輕舞微微搖了搖頭,示意白鳳不要動,那劍離他們不過一拳的距離。
一聲羽毛破空之聲忽然傳來,冥落眼眸微縮,伸手接住那枚羽毛,然後轉向後方,在既沒黑色的羽毛飄落之後,一道身影卻是猛的急射而來
冥落勾脣冷冽一下,手中的雪暖劍一轉,向墨鴉刺去,短短几息的時間,墨鴉就已經同冥落交了不下數十招,但卻明顯處於下風,一個翻身落在地上,墨鴉緩緩起身。
“墨鴉。”白鳳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沒事吧。”
“小子,還是多擔心你自己吧。”
“你既然敢出現在我的面前,想必也知道背叛我的下場。”冥落鉤脣一笑,輕輕彈了彈手中的雪暖劍,劍在空中發出微微的低鳴之聲。
“我並沒有背叛公子。”
“哦。”
“我只是來換命的。”墨鴉看着冥落伸手指向白鳳:“用我的命,換他的命。”
“給我個理由”
“白鳳是我的手下,他不識利害,失教之責在我。”
白鳳眉頭緊緊一皺:“墨鴉,你這是在與虎謀皮。”
冥落輕笑一聲:“你瞧,人家好像不領情。”
“小孩子不懂事,以後會懂得。”
冥落冷笑一聲:“我看,真正不懂事的人是你,墨鴉,還記得那隻鷹麼。”
“記得。”
“在你放跑這小子的時候,你的命就已經不屬於自己了。這條命對於我而言一文不值,如此,你還能用它換什麼呢。”微微偏頭:“替我殺了他,或許你還能換回自己的命。”說完,已經轉身往後走了幾步。
墨鴉轉身看向白鳳,微微聳了聳肩,一臉可惜的摸樣:“想不到我的命這麼不值錢,這下,可騙不了自己了。”
“你說什麼?”
墨鴉轉過身來,勾了勾脣:“既然我的命這麼不值錢,哪怕是拼到一點,也選是賺了。”
“你算清楚了。”
“小子,還能飛麼。”墨鴉對着白鳳揚了揚頭。
“你能飛多快我就能飛多快,今天,我還是會嬴你。”
輕舞眉頭微微皺了皺,看了一眼大殿四周,剛剛冥落離開,現在站着的位置,瞳孔鄒然一縮:“不好,快離開,這裡有機關。”
白鳳和墨鴉一聽,都是急忙向外面掠去,同一時間冥落的聲音也是淡淡響起:“你很聰明,可惜有些晚了。”
話音剛落,從大殿房頂跌柵欄快速降落,所有的門和窗戶包括屋頂也被層層鋼板覆蓋,他們所在的大殿中央完全變成了一個密閉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