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夾雜着清風而來,夕陽映紅了天的盡頭。
黃昏下,金黃色的餘光傾灑在水平如鏡的湖面泛起晶瑩的斑點,碧綠的湖水滋養着隨風搖擺的花草,世界安靜如寂。
當大地慢慢陷入沉睡,沉靜的湖畔邊,一對人影映入眼簾。
“先生,我們爲什麼要來這裡?”嘴角帶着淺淺的笑容,宛若輕柔的微風,顏路問道。
平靜的眼神落在波瀾不驚的湖面上,玄子燁緩緩說道:“等……一個人。”
“一個人?”
猶豫了一下,玄子燁開口道:“那個丫頭。”
“哦~”帶着一絲調侃,顏路的聲音拉的很長。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玄子燁抿了抿嘴脣,最後說道:“不要胡思亂想。”
顏路眯起眼睛嘿嘿地笑着。
……
……
黑夜很快降臨。
明月高照,漫天繁星。
嘴中含着一支青草,玄子燁負手立於湖邊,挺直的身軀如同一把利劍。
在他的背後,幽深的林間昏暗晦明,一眼望去,如臨不測之淵。眼前忽然亮起了一個個閃爍的光點,光點輕悠地漂浮在空中,如同盞盞明燈,如夢如幻的景象讓人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顏路伸手抓去,卻什麼也沒有抓到,不過卻也並未露出失望,只是搖了搖頭,莞爾一笑。
“婆婆以前告訴我,如果一個人走得太遠迷了路,只要跟着這些螢火蟲,它們……就會指引你回家。”
輕柔的聲音像是一支悅耳的樂曲,玄子燁轉過身去,漆黑的雙眼被熒光點亮。
月下的女孩又換上了初見時的水藍色長裙,她站在玄子燁的不遠處,如雲的黑髮散落肩頭,白皙的手掌上停留着一隻嬌小的螢火蟲,冷色的光映照着她的側臉。
待到螢火蟲飛走,焰靈姬才蓮步輕移,來到玄子燁的身邊。
“聽說你要走了?”
“嗯。”
停頓了一下,焰靈姬問道:“想好去那裡了麼?”
“無所謂。”
無奈地笑了笑,焰靈姬的目光掃了掃四周,“顏路怎麼不在?”
玄子燁也怔了一下,隨後看了一眼周圍,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
嘆了一口氣,道:“他剛剛還在這裡。”
不是傻子,立馬就想到了什麼,焰靈姬輕輕地笑了笑。
片刻後,她突然叫道:“玄子燁。”
“嗯?”玄子燁看着她。
“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但是卻不是你親口告訴我的。”
“這很重要嗎?”
焰靈姬灼灼地看着玄子燁,一字一句:“很重要。”
不適應這樣的眼光,玄子燁偏過頭去,淡淡的說道:“名字只是一個代號。”
“不,玄子燁不是代號,焰靈姬纔是……”焰靈姬的聲音如水一般輕柔,“記得我曾經告訴你過你我叫丫頭。”
似乎總是喜歡在一些小事情上面爭執,玄子燁有些好笑,他低低地說道:“好,丫頭。”
“好。”焰靈姬有些高興地眯起眼睛,雙手背在背後,“那我應該叫你什麼?”做出一副絞盡腦汁思考的樣子,隨後她輕輕地叫道:“子燁……哥哥?”
哥哥?
玄子燁的眼皮跳了跳,吸了一口氣,他說道:“隨便你。”
湖的對面忽然吹過來一陣夜風,風很輕,帶着清香。平靜的湖面泛起絲絲漣漪,搖曳的樹枝發出婆娑的低鳴。
焰靈姬蹲了下去,手指輕攪着湖面上漂浮的落葉,似乎很開心。
感受着大自然的寧靜,玄子燁突然開口道:“是天澤派你來的吧。”
划水的手指突然僵住,焰靈姬幽幽地說道:“哥哥覺得呢?”
但是得到的卻是長久的沉默。
輕咬着嘴脣,焰靈姬凝脂般的脖頸離奇地爬上了一層紅暈,她脫掉了鞋子,露出雪白的纖足踩進水裡。
“我給哥哥跳支舞吧。”
眼光之中帶着希冀,玄子燁看着身邊這個表情倔強的女孩,最終沒有忍心拒絕。
“好。”
得到迴應,焰靈姬的眼中流露出了毫不掩飾的欣喜。
……
宛若精靈的女子踩着湖水遠去,雪白的腳尖輕點,掀起的一陣陣波紋擴散至整個湖面。
女子最終停留在了湖面的中央,最後她緩緩轉身,素手輕落。
這一瞬間,岸邊的玄子燁感覺自己驚人聽不到了耳邊拂過的風聲,不僅如此,就連飄落的樹葉也停滯在了半空之中,時間都彷彿在這一刻暫停。
靜謐的月光傾瀉而下,伴隨着朦朧的光影,湖面上的女子開始慢慢舞動起來。
伴隨着女子的動作,夜風重新拂過臉頰,早已消失的螢火蟲此時從四面八方飛來,帶着一朵朵光明,它們環繞在女孩的身邊,翻飛盤旋。
漫天的光影之下,女子如玉的素手婉轉流連,如同湖水一般的裙裾翩翩起舞,垂落的髮絲清揚,藍色的水眸似水柔情。猶如一朵霧中之花,朦朧飄渺,可望而不可及,又如潺潺的流水,沁人心脾,悄然間撫平內心的傷痕。
嘴角露出淺笑,女孩彎腰食指劃過水面,當指尖離開水面的時候,一團火焰在指尖燃起。
曼妙的身姿劃出半個月亮的形狀,火焰最終被女孩扔至空中,化作的絢麗煙花點亮了整片夜空。
……
盛大的演出在玄子燁的眼中上演,即使是當所有的煙花都消失之後,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那片漆黑的天空。
皎白的月光依舊,玄子燁心想,今夜月色真美。
“這是什麼舞?”
“當百越的女子遇到自己心儀的男子的時候,就會爲他跳這支舞。”柔情似水地看着玄子燁,焰靈姬輕聲道:“現在哥哥還覺得我是主人派來的嗎?”
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或許對其他人來說它是,但是對於玄子燁來說,他寧願再去面對一次越王八劍,也不想面對這種問題。
“我……不知道。”玄子燁搖了搖頭。
焰靈姬的目光頓時暗淡了下去,而這時,她聽到了下一句話,聽起來似乎一如既往地平淡,但是焰靈姬聽出來了其中的那一絲緊張。
“但是如果你想,我可以帶你走。”那個男人這樣認真地看着她說。
焰靈姬淺淺地笑了起來,兩行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
她並不會跟玄子燁離開,她想要的只是一個答案,而這個答案顯然已經足夠了。
……
……
良久之後。
玄子燁盤坐在湖邊,手指輕輕地撫在自己的額頭上。然後,他低下頭輕輕地笑了起來,那裡有着以往沒有的溫度。
“今夜的月色真美啊。”
我顏路又回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玄子燁的臉色頓時不爽起來,他一個瞬身來到顏路的身後,然後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顏路自然沒法躲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你小子剛剛跑哪兒去了?”
“哎喲。”顏路揉着屁股慢慢爬起來,吞吞吐吐地說道:“那個……我就去溜達了一圈。”
這些把戲都是他玄子燁以前玩剩下的,他冷笑着說:“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小子在想什麼?”
顏路摸着頭嘿嘿笑了起來,然後會心地說道:“真好啊。”
“嗯?”玄子燁皺起眉頭,被打了還真好?
“現在的先生好像又和以前一樣了。”
玄子燁突然怔住了,他沉默了一陣,低聲道:“對不起。”
“先生沒有必要說對不起。”顏路搖了搖頭。
伸出手揉了揉顏路西瓜皮一樣的頭髮,心想,真是好久沒有揉了,亦如從前一般。
“走吧。”
“走……這個時候要去哪兒?”顏路的表情有些懵懂。
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夜空,玄子燁淡笑道:“去做只有以前的玄子燁纔會做的事情。”
……
……
韓國軍營。
白亦非站在一處高崖前,血紅色的衣襬被風吹得呼呼作響。
在他的背後,劉意單膝下跪,低頭弓腰,態度恭敬。
白亦非問道:“軍隊都準備好了嗎?”
劉意沉聲道:“侯爺放心,全軍上下隨時都可以出擊。”
“很好。”
劉意緩緩起身,詢問道:“侯爺,我們這是要對百越發動總攻了嗎?”
白亦非居高臨下,冷漠地說道:“這場戰爭在很久以前就應該結束了。”
“你準備動手了?”一個聲音突然在兩人的耳邊響起。
劉意大驚,他扭頭去,發現在自己的身後果然有着一個人,而且當他看到這個人的相貌的時候,臥了個槽,怎麼會是這個人!
那天他可是親眼看見這個男人兩劍就殺了那兩個神秘的陰陽家長老,劉意瑟瑟發抖地退後。
白亦非的嘴角倒是勾勒出一抹笑容:“你怎麼會來我這裡?”
玄子燁開門見山地說道:“來找你幫個忙。”
“哦?什麼忙?”白亦非有些驚訝。
“幫我保護一個人。”
幾乎沒有任何的遲疑,白亦非道:“那個女人?”
玄子燁有些苦惱,怎麼好像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知道了。
搖了搖頭,他承認道:“沒錯。”
“爲什麼不自己出手?”
“她有着自己的執念。”
白亦非笑道:“有趣。”
“怎樣?你的答案呢?”
“我答應你。”
……
……
第二日。
豔陽高照,萬里無雲。
韓軍的營地此時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了一些還在燃燒地餘燼。
早在天還未亮之時,韓軍便已經整頓兵馬離開了這裡,趕赴他們的戰場,也是他們註定的命運。
……
……
天邊的陰雲卷積而至,明明晴朗的天空此刻卻陰雲密佈,就如眼中所見如同黑潮一般逐漸逼近的韓國軍隊。
天澤雙手抱胸,面色肅穆,在他的身後則是百越的軍隊。
不管是什麼樣的戰爭最後總會有一個結果,而現在就是唯一能夠改變這個結果的時候。
……
……
林間的一條小徑,陽光只能夠照到一部分。
“先生,我們要去哪兒?”看着背後一路走過的痕跡,顏路問道。
壓了壓斗笠,玄子燁隨口說道:“無所謂。”
“只是先生不認識路吧。”
“唉,知道就不要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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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難了,太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