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耀眼的陽光如同火焰一般炙烤着這片土地。
枝繁葉茂的林間,光影斑駁。
密林深處,沉重且整齊的馬蹄聲驟然響起,不久之後,一隻規模不小的軍隊逐漸顯現而出,並且正以極快的速度在林中快速地穿行。
土黃色的重甲覆身,所有人的腰上都懸掛着嗜血的利劍,整支軍隊散發出去的鐵血氣息讓整個林間都爲之戰慄。
軍隊走過的地方,羣鳥紛飛。
銀白的鐵蹄之下,塵煙漫天。
“籲。”
項燕在一處高地剎停了胯下的戰馬a,與此同時,在其身後的軍隊也幾乎同時停了下來。
他摘下頭盔,棱角分明的臉龐一頭散亂的黑髮隨風亂舞。
面前是一片開闊的視野,項燕銳利的眼神掃過一片片區域,宛若一隻捕食的雄鷹。
最終,他的目光在一處如同城池般的建築停留,削薄輕抿的嘴角緩緩吐出幾個字。
“火雨山莊。”
一旁的副將此時問道:“將軍,我們要直接過去嗎?”
“不行。”項燕否決道,“現在的火雨山莊被韓軍所佔據,我們不能冒這個風險。”
副將有些驚訝,“將軍的意思是韓軍會對我們動手?”
“不排除這個可能性。”項燕解釋道,“楚韓兩軍雖然表面上聯盟,但是真實的情況大家都很清楚。而且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有些東西會顯得格外的脆弱。”
“將軍說的可是火雨山莊的財寶?”副將懂了似的點了點頭,“我的確聽說火雨山莊獨產的火雨瑪瑙價值連城,山莊的主人更是因此成爲了一方鉅富。”
項燕說:“財富的確算是一部分,但是火雨山莊的寶藏還遠遠不止於此,埋藏在其深處的秘密比起表面上的財富更加重要,這纔是大王此次派我們來征戰百越的原因,也是我不惜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只帶着這些人就趕來這裡的原因。”
“秘密?”
“嗯,據說可以擁有掌握天下的力量。”
“掌握天下!?”副將着實被項燕的話震驚得不輕。
項燕擺了擺手,並不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爲對於有些東西,他也不是很清楚,也只是從楚王那裡得知。
他問道:“他們還要多久才能到?”
“估計還得有數十日左右,到于越的後半部分路並不適合大部隊行進。”
項燕沉吟了片刻,說:“來不及了,韓軍內部已經有人開始打火雨山莊的注意了。”
“有人敢在雪衣候的眼皮底下偷東西?”
望着遠處,項燕似乎陷入了思考,“這也是最令我感到奇怪的一件事,據說白亦非之前受到百越王的邀請去過一次百越王族,但是在回到韓軍軍營之後就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出現過了。”
“這……的確是有些匪夷所思,難道他是受傷了?”副將猜測道。
“不知道。”頂着烈日,項燕搖了搖頭,然後對着副將吩咐道:“這樣,你先帶幾個人去附近查探一下情況。”
“是,將軍。”副將拱手領命。
“不過一定要萬分小心,除了韓軍之外這裡肯定還有百越的人,比起不同人,他們的手段可是要詭異的多。”項燕叮囑道。
“屬下多謝將軍關心。”
……
……
韓國軍營。
頭盔染血,身上黝黑的盔甲之上還佈滿了刀劍劈砍的痕跡,帶領着一支軍隊回營,劉意看起來有些腳步慌亂地向着軍營中央走去。
一路上沒有任何阻礙,劉意最後停在了一頂軍帳之前,卻沒有進去。
而且當他一看到這頂軍帳的時候,那雙原本慌亂的眼神之中還閃過了一絲很明顯的恐懼。
在自己的軍營之中感到恐懼,這的確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嚥了一口口水,劉意的嘴角有些乾涸,他低聲通報道:“侯爺。”
這裡正是白亦非的軍帳。
不過在劉意通報了一段時間之後,裡面仍然沒有任何迴應的聲音傳出,有的只是一團團冰冷至極的冷氣從帳內飄出,聚散的冷氣掀動着帳簾在劉意的眼前晃動。
這些冷氣飄蕩在帳外的空中,即使是在如此炎熱的天氣之下卻仍然沒有消散的跡象。
眼看着其中一股突然飄向自己,劉意下意識猛地向後退去,沒有想到一個腳步不穩,差點摔倒。
重新穩住身體,不知道是因爲寒冷還是因爲害怕,在戰場上殺敵無數的劉意此刻竟然是有些打哆嗦。
看着這些無比真實的冷氣,他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環繞在營帳邊的這股冷氣忽強忽弱,幾天之前的一個晚上,劉意親眼見到了兩名從帳邊巡邏而過的將士活生生的被凍成了冰雕,當時的景象實在是駭人至極,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他們的主帥白亦非的能力,但是當他們後來向裡面通報的時候卻並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
雖然有過懷疑,不過卻沒有人敢貿然闖進去。
原因自然不難想象,即使在帳外都是有着如此恐怖的效果,更何況是在帳內。
而當劉意重新被白亦非召見的時候,同樣也是在一個晚上。
藉助着有些搖曳的燭火,劉意稍稍擡起頭看過去,眼中所見的景象讓他有些驚訝。
雪衣候側身坐在座位之上,雪色的白衣之下,他的皮膚比起之前要蒼白的多,所以那滲着血紅色的薄脣就顯得尤其突出,但是讓劉意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那雙低沉着的猩紅色雙眼。
從那之中,劉意看到了一種對生命的漠然。
以前的雪衣候雖然也會給他一種高貴,冷淡的感覺,但是卻並不會給他像現在這樣的這種陰冷,黑暗。
那天晚上,雪衣候給了他一個秘密的任務,女人。
劉意起初並不在意,對於長時間在外打仗的他們來說,這是一件無比正常的事情。
但是當他從外界源源不斷地帶回女子的過程中,他卻突然發現了一件恐怖的事情,那些被他送進雪衣候帳內的女人,卻從來沒有一個再出來過……
“什麼事?”
此時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從帳內傳出打斷了劉意的回憶,嚇得他整個身體都是顫抖了一下。
深吸了一口氣,劉意平復着自己的心情,這纔想起自己這次來的目的。
下一秒,他突然單膝跪了下去,在即使知道白亦非根本就不在他的面前的情況下跪了下來。
他的語氣之中似乎帶着無盡的悔恨:“右司馬李開在火雨山莊巡視的時候遭遇了百越叛軍的伏擊,屬下收到消息立馬帶領部隊支援。但是等到屬下消滅叛軍之後,右司馬大人已經……”
語氣停頓了一下。
“已經,不知蹤跡。”
說完之後,劉意一直低着頭顱,不過從他止不住顫抖的手掌就可以看得出來,此刻他的內心是無比的躁動,他在等着白亦非的回答。
許久之後,帳內仍然沒有傳出任何的聲音。
然而劉意顫動的手中卻是停住了,他擡起頭,原本慌亂的臉上此刻隱隱流露着一絲得意。
他重新站了起來,不過態度卻比起之前任何的時候都要更加恭敬。
“屬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