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的寂靜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百越王靜靜地坐在主位之上一言不發,巨人無雙站在他的旁邊充當護衛。
帳內的另一張座位,白亦非一隻手撐着額頭,拇指和食指緊緊按壓在額頭兩側,他的另一隻手則是輕輕撫摸着放置在桌面上的鋒利的血紅色劍刃,垂眸冥思之間腦中閃過了很多思緒。
雖然那個女人是他的母親,但是在白亦非的印象裡,他卻從來都沒有見過她一次,那個女人似乎永遠都只是活在別人的話中,就連現在她已經死去的消息也是從別人的嘴裡得知。
有時候,他甚至會產生一種那個女人是否真的存在這種荒誕的想法。
燭火閃爍的瞬間,白亦非睜開了眼,問:“這一代的韓王知道這件事嗎?”
“如果他知道,我想就不會蠢到派你來百越。”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百越王突然嘿然笑道:“不過,現在韓國的朝堂之上肯定還會有一些老東西知道,畢竟他們之中可是有很多人都曾在那場風暴之中或多或少受過益。”
“哼。”白亦非冷笑着起身,側身對着百越王,“我要帶走這把劍。”
冷然的話語卻根本不像是詢問的語氣,反而更像是在發出一個通知。
“自然可以,這本來就是我送給你的禮物。”百越王淡淡笑着,“不過,在離開之前能告訴我你的的選擇嗎?”
“選擇?”
白亦非的腳步突然停住,他回眸看着主位之上的百越王,不屑的說:“你以爲僅憑你的一面之詞就能夠讓我做出選擇?”
百越王的手指輕敲着桌面:“你覺得我在騙你?”
“是真是假我自然會去驗證。不過,你最好希望它是真的,因爲如果是假的的話,那麼接下來你的處境可能會很危險。”
冷冷的留下一句話,白亦非便回過頭徑直地朝着帳外走去。
“呵呵”
對於白亦非的威脅百越王卻並不在意,他微微低下頭去,在火焰照不到的陰影之下,那張蒼老的面龐上顯露出一個飽含深意的笑容。
“我很期待你的答案……”聲音低沉而沙啞。
“真是一個精彩的故事。”
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響起,話音落下的餘聲如同魔音一般迴盪在帳中。
與此同時,伴隨着“刷”的一聲,帳內原本被冷氣熄滅的燭火瞬間全部重新燃起。
轉瞬之間,暗淡的帳內變得前所未有的明亮。
深藍色長髮的男人從潛藏的陰影中走出,他一邊走一邊拍着掌,詭異的臉上帶着笑意,一舉一動似乎都是在表明他對這場演出的讚歎。
已經快要走出營帳的白亦非再次停下了腳步,一個白髮老者佝僂着腰擋住了他的去路。
百越王猛地擡起頭望去,當他看到男人完整的臉時,額頭之上的皺紋全部擠壓在眉心。
“天澤?”
天澤深深的看了一眼百越王,然後叫道:“父王。”
雖然叫的是父王,但是語氣冷淡,談不上尊敬。
百越王質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天澤冷聲回答道:“父王招待這麼重要的客人,身爲百越太子的我怎麼能不在場呢。”
“這件事與你無關,快帶上你的人離開。”百越王厲聲呵斥道。
但是天澤顯然並沒有離開的打算,他直接忽略掉了百越王的命令,繼而轉過身冷眼看着帳簾處的白亦非。
見狀,百越王握緊拳頭,暴怒道:“你!”
“天生異象,百越太子。”
另一邊,白亦非也正饒有興趣的打量着這個突然出現的百越太子,“你就是被稱爲赤眉君的天澤?”
“正是。”天澤毫不示弱的對上白亦非的視線,邪笑着說:“不過我似乎來的並不是時候,恰好聽到了雪衣候的一些秘密。”
白亦非的眼神驟然冷了下去,血紅色的劍刃鏘聲出鞘,他的周身開始慢慢浮現了隱隱約約的白霧,而且這些白霧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實成晶瑩透明的冰晶。
冷冽的寒風四溢,營帳被吹得凹凸不平,晶瑩剔透的冰晶中央,雪白色的長袍迎風微動。
“聽到不該聽到的東西,有時候可能會爲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是嗎?”強勁的寒氣打在天澤臉上,一頭深藍色的長髮瘋狂亂舞,他狂傲的說:“我突然很想知道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話音剛落,天澤雙手握拳,從他的腰部突然張開了兩根蛇頭骨裝鎖鏈,蛇頭附帶着黑色的氣息,像是一條捕捉獵物的大蛇。
然後只見他一揮手,黑紅色的大蛇便立馬迅猛地向着白亦非盤旋而去。
白亦非隨手一揮手中的血劍,帶着一股墨白的寒流,腳下的地面瞬間長出了一道深厚的冰牆。
黑色大蛇碰撞在冰牆之上,尖銳的滋滋聲響個不休。
天澤眼神一凜,顯而易見,黑蛇雖然破壞了大塊冰牆,但是卻始終不能鑿出一個能夠供人通過的通道。
他收回黑蛇,然後沉聲一喝,濃郁的黑氣噴涌而出覆蓋在他的全身,與此同時,從他的雙手雙腳的位置分別再次分出了四條大蛇。
下一刻,他的雙腳猛蹬地面,堅實的地板在這股強大的力量之下直接崩碎,再借助蛇頭的能力,他直接越過了冰牆,直面白亦非。
目視着迎面衝向自己的天澤,白亦非的嘴角勾勒出一股冷笑,眼神不屑。
既然你想要死亡,那我就賜予你死亡。
血紅的劍刃與黑色的蛇頭交戰快若閃電,沒有任何的花哨,武器之間的直接對決刀刀見血,眨眼之間,兩人已經交手了數十招之多。
六條大蛇吐露着嗜血的殺機,每一次的攻擊都彷彿帶有致命的毒液。但是,白亦非的防禦卻是固若金湯,他揮舞着手中的血劍輕易地化解了天澤的所有致命攻擊。
這時,白亦非一轉劍勢,一腳跨出,劍隨身走,突然凌厲的攻勢逼得天澤接連敗退。
又是一道劍光閃過,血劍迅速已至眼前,天澤猛地後退,但是卻發現已經退無可退,因爲在他的身後還有左右兩邊不知什麼時候突然長出了三道冰牆,而且比起剛剛的那面更加雄厚。
三道冰牆把天澤死死的困在裡面,就像是困在籠中的鳥,永遠都無法掙脫枷鎖。
“你的狂妄與你的實力似乎並不匹配。”白亦非面色漠然地持劍一步步走近。
天澤臉色異常難看地靠在牆邊,不過下一秒,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他捏緊拳頭擡眼對着白亦非冷笑道:“是嗎?”
“咔嚓。”
清脆的破冰聲應聲入耳,環繞在四周堅實的冰牆瞬間崩碎。大片的冰晶碎渣從空中掉落在地面上,鋪滿整個營帳。
一腳把零落的冰晶踩成粉碎,白亦非環顧四周,恍然之間,包括天澤在內,此時在他的前後左右的位置已經分別站有一人。
而主位之上的百越王雖然陰沉着臉,但是卻一言不發,想必已經是默認了。
白亦非收回目光,壓抑到窒息的環境之下,他的神色卻無比平靜,只見他的另一隻手伸向腰間,白色的利劍緩緩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