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死後,其子安國君繼位。
但是在三日之後,安國君在爲父除喪期間也突然意外去世。
沒有人知道原因。
至此,贏子楚繼位秦王,任呂不韋爲相。
同時,一日清晨,武安君府的下人在打掃屋子的時候發現武安君白起在自己的屋中安然長眠。
這位被稱爲殺神的男人,最終卻並沒有死在戰場上。
不知不覺之間,時代已經開始悄然更替。
***
又是一年秋天,秋風颯爽,明媚的陽光迷人眼球。
院子寬廣,門前的桐樹在風中搖擺,金黃的桐葉落下,鋪滿了整個地面。清澈透底的水池,成羣的魚兒在河卵石之間自由暢快的遊着。
院子的中央是一個涼亭,向外四周包圍着五顏六色的花圃。
鳥語花香,清幽淡雅。
涼亭之下,兩個男人相對而坐,他們衣着華麗,背後各自站有一名婢女。
背後的婢女走到兩人的邊上,素手輕擡,將甘甜的茶水緩緩倒入青瓷的茶杯之中,然後再次退到兩人背後。
贏子楚的嘴角掛着淡笑,他掃視了一眼周圍的景色,說道:“這裡似乎和我們上次來的時候相比並沒有什麼變化。”
“不。”呂不韋緩緩的說道,意有所指,“其實變化很大。”
“哦?”
“雖然環境的確是沒有變,但是坐在這裡的人的身份卻是變了。”呂不韋凝視着贏子楚,“一年之前,你只是安國君的繼承人,而我作爲你的老師,對這偌大的秦國而言,不足爲奇。”
“但是現在,你是這大秦的王,而我,也已經是秦國的丞相。”
“這難道還不算變化嗎?”
“大王?”
呂不韋的話裡能夠很清楚的聽出激動。
“呵呵。”
可是贏子楚卻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喝了一口熱茶,然後看向呂不韋,表情變得肅穆起來。
“其實,這次的事情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呂不韋端茶的手停在了半空,他問:“大王何意?”
贏子楚搖晃着手中的茶杯說道:“我曾經一直以爲戰場和江湖不是一個級別,在戰場上,即使是武功再如何強大的人也會因爲寡不敵衆,泯滅在成百上千的軍隊之下。”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卻讓我對此產生了不小的動搖。”
呂不韋知道贏子楚說的是什麼,他把手中的茶杯放下,“那天我並不在場,但是我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秦王真的是被一個人用越王八劍釘死在王座之上的。”
“嗯,一個人。”贏子楚點頭,“而且不只是越王八劍,殺死他的致命傷口是在胸口,但是那裡卻沒有留下劍,插在胸口的那把劍應該最後被他拿走了。”
呂不韋的語氣有些凝重,他問:“那個人真有這麼強?”
贏子楚肯定道:“超乎想象的強,大殿之內流滿了鮮血,那個男人卻好像是毫髮無傷,他走出大殿的時候,我們征戰六國所向披靡的軍隊竟然恐懼到本能的讓出了一條路,沒有一個人出手敢攔住他。”
呂不韋說:“或許只是缺少領袖的軍隊並不完整。”
軍隊的統帥在衆目睽睽之下被玄子燁輕易擊敗,自然會潰不成軍。
“或許有這個原因。”贏子楚沉聲說道:“但是我們這次依然放出了一個恐怖的怪物,這是一個很大的隱患。”
“爲了達成我們的目標,這樣的代價是必然的。”這一次呂不韋沒有否認,緊接着他又說:“羅網傳來的消息,那個人去了百越。”
“百越?那裡現在應該正在發生叛亂,韓國和楚國的聯合軍隊也在那裡,他去哪裡幹什麼。”
贏子楚皺着眉頭,可是卻怎麼都想不通爲何玄子燁會在這個時候選擇去荒涼的百越之地,尤其那個地方現在正在打仗。
“不知道。”呂不韋搖了搖頭,然後提醒道:“不過一個失去了心的人在某種程度之上對於我們並沒有太大的威脅,比起關心他的去向,來自其餘六國暗中的威脅才更應注意,如今我們應該先着手於眼前之事。”
“嗯。”
贏子楚沉聲應道,他問:“羅網的情況如何?”
呂不韋回答道:“不容樂觀,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之內,羅網的作用都只能用於提供情報,失去天字一等殺手的羅網現在已經等同於一個空虛的軀殼。”
“雖然六國之內已經再沒有人能夠擋住大秦的鐵蹄,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贏子楚的話毋庸置疑,他看着呂不韋說道:“我們需要頂尖的高手來組成新的羅網,不僅如此,爲了防範未然,羅網還需要能夠足以抗衡那個人的力量,如果一個人的力量不夠,這個力量也可以是很多人。”
“遵命。”
呂不韋恭敬的答道。
“報。”
這個時候,一個身披黑色盔甲的軍人從外面跑進院中,單膝下跪,態度恭敬。
贏子楚偏過頭去,威嚴的問道:“何事有報?”
軍人低着頭回道:“稟報大王,趙國已派人將王妃和太子送回,現在隊伍已經快到咸陽城口了。”
“哦?是嗎?”贏子楚露出了笑容,眉間顯露着若有若無的溫情,“好久都沒有見到政兒了,本王親自去接他們。”
隨後他扭過頭來對着呂不韋問道:“呂相要和本王一起去嗎?”
呂不韋笑着迴應道:“既然是大王的邀請,呂不韋怎敢抗命。”
“哈哈哈哈,既然如此。”贏子楚大笑着站了起來,一揮衣袖大聲說道:“那呂相就隨本王一起去咸陽門口迎接太子和王妃回國。”
贏子楚的話語剛落下,空曠的庭院之中突然震動了起來,鋪在地上金黃色的桐葉像是要飛起來一般,從院子四面八方涌現出的軍隊瞬間將空餘的庭院充滿,而與此同時,隱藏在屋檐之上的弓弩兵也悄然退了下去。
看似鬆懈的庭院之中卻暗藏殺機,隨着震天的氣勢,身披黑色盔甲的軍隊猶如一條巨龍護送着大秦的王和丞相朝着咸陽門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