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馬車一路向東,踏足山巔,走過荒漠,穿越密林,趟過溪澗。
白天黑夜交替,日出星河輪轉。
一路上,他們看過高聳入雲的山峰,奔流不息的江河,也見過盡是殘垣斷壁,空無一人的村莊。
戰國的風景比起現代來說的確是不知壯觀了多少倍,但是人們的生活卻也是相差甚遠。
***
半晚時分,天空灰濛濛的,下着小雨。
時而閃過的閃電,就像是黑暗中亮起了一盞明燈,指引着旅人前進。不過有閃電但是卻沒有打雷的情況極其少見,周圍很安靜,除了依稀能夠聽到細雨落地的聲音便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了。
“籲。”
玄子燁輕輕拉住繮繩將馬車停了下來,他擡起頭,雨水便沿着頭上的斗笠一滴滴順流而下,浸溼了車廂紅潤的木頭。
入目的是一道漆黑古樸的高牆,在雨水的洗刷之下顯得格外油亮。
此時,城門口大開,在城門的兩邊城牆之上各自雕刻着一副鬼面,猙獰可畏,可奇怪的是城樓上面竟然一個守衛也沒有看到。
泥濘的土路隔着幾步就是一個小水潭,道路兩旁還殘留着一些焦黑的樹幹,光禿禿的立在路邊就像是遊蕩的鬼魂,而遠處則是連綿不斷的森白高山,高山聳立,攪動着天空蔽日的陰雲。
又是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將玄子燁的臉清楚的映照進地面的水潭之中。
玄子燁注視着城牆,緩緩地吐出兩個字:“韓國。”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到的第三個國家了。
“子燁,進城吧。”
шωш¸ ttκд n¸ ¢ Ο 淡淡的聲音從車廂後面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玄子燁笑了笑說:“好嘞。”
隨後拉起繮繩控制馬車向着城中疾馳。
***
韓國,戰國末期七國最弱的一個國家,韓國的建設比起秦楚這樣的超級大國來說的確是差了不少,但是作爲韓國都城的新鄭卻同樣也是繁華無比。
天下之強弓勁弩皆從韓出,韓國的弓弩據說能夠射到八百米開外,被弩箭射中的人,遠者括蔽洞胸,近者更是鏑弇心。除此之外,韓國的寶劍同樣異常鋒利,陸斷牛馬,水截鵠雁,當敵則斬堅甲鐵幕。
所以雖然說韓國是最弱小的國家,但是它的實力同樣不可小覷。
陽光明媚,風和日麗。
新鄭城中傳來熱鬧的吆喝聲,車水馬龍,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百姓面黃肌瘦的臉上都是洋溢着喜氣的笑容。
在這樣一個幾乎到處都在打仗的時代裡,百姓活得基本沒有什麼盼頭,所以現在這樣少來的平靜生活對他們而言的確值得喜悅。
馬車走在路中央,街上的人紛紛都把目光投射過來,因爲在他們的眼裡一般只有達官顯貴的人才能坐得上馬車。
玄子燁靠在馬車上,手裡握着繮繩,眼睛虛眯,嘴邊還哼着小曲,看起來心情頗爲不錯。
後面車廂,顏路鑽了出來把雙手放在玄子燁的肩膀上面,腦袋晃來晃去的說:“先生是在唱什麼歌呢?顏路以前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奇怪的歌。”
玄子燁反手摸了摸顏路滑潤的小臉:“這是先生家鄉的歌,你當然沒有聽過。”
“怎麼樣,好聽嗎?”
“恩,好聽。”顏路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好奇的問道:“不過先生的家鄉是在哪個國家呢?好像從來沒有聽到過先生提起關於自己的事情。”
“我的家鄉啊。”玄子燁擡頭看了一眼碧藍的天空,萬里無雲。
街旁的閣樓之上飛下一隻小鳥落在他的大腿之上,玄子燁伸出手輕輕撫摸着小鳥的羽毛,小鳥竟然沒有被驚走,反而還用尖嘴啄着玄子燁的手指,有些麻麻的。
天邊一束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平時總是嬉笑的臉上少見的有着些許孤獨,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先生的家鄉在很遠的地方。”
“有多遠?“
“很遠很遠,遠到就算我們沒日沒夜的趕路一輩子也到不了。“
“這樣的話先生不就永遠回不了家了嗎。“顏路的臉上露出萌萌的表情。
“是啊,回不去了。”
玄子燁笑了笑,時空的距離比起空間的距離更加難以跨越。而且這個世界就算隨着時間發展下去到達他的那個時代也不會是他熟悉的世界。
不過其實他對回去也並沒有太過強烈的執念,畢竟最初來的時候就是他自己選擇的,雖然有時候的確會有一些想念現代的生活,但是自從他已經習慣現在這種自由瀟灑的生活之後,就很少有生出那樣的想法了。
如果非要讓他找出一點對現在的生活不滿意的地方的話,或許就是。
戰國的時候,上廁所沒有紙。
這就很難受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玄子燁搖了搖頭,然後轉過頭問:“咱們現在去哪兒?”
顏路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玄子燁揉了揉顏路的頭,笑着說:“我又沒有問你。”
後面車廂傳出無名獨具特色的嗓音:“你去找個客棧把馬車安置好吧。”
聽到這句話,玄子燁語氣有些疑惑:“什麼意思?你們不跟我一起嗎?”
“你不是說要去見一個人嗎?正好我也有一件事情去做。我們就在這裡分開吧。”
“好吧。”玄子燁無奈的聳了聳肩,他看着走下馬車的無名和顏路問:“不過到時候我去哪兒找你們?”
無名沉吟片刻說:“在新鄭城的外圍有一座連接斷崖的塔樓,塔樓很高,位置你應該能夠找到。等你辦完了事就來那裡找我們吧。”
“還有,在城中儘量不要和人動手,但是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的話,就隨你。”
說完無名就牽着顏路漸漸走遠了。
看着遠去的背影,玄子燁摸了摸頭,真是的,難道我像是一天到處亂搞事的人嗎,還專門提醒我。
接着玄子燁也跳下了馬車,他輕輕的撫摸着馬脖子上柔順的毛髮,嘆了一口氣,笑着說:“我說馬兄,現在就剩咱們兩個了,總騎在你身上也不好,我也下來陪你走路吧。”
“哼,哼。“馬打了幾個噴嚏,就像是在對玄子燁說,算你吖的識相。
“哈哈,走吧。”玄子燁拍了拍馬頭,拉着繮繩向前走去。
他先要去找一個客棧把馬安置好了,才能去辦其他的事。